陝西四路安撫使。時富韓公亦自樞密副使為河北 宣撫使,將還朝,除資政殿學士知鄆州,兼四路安撫 使。嗚呼,文靖公既老,其料天下事尚如此,智數絕人 遠矣。
至和間,仁宗不豫,一日少間,思見宰執,執政聞召亟 往。呂文靖為相,使者相望於路,促其行,公按轡益緩。 至禁中,諸執政已見上,上體未平,待公久,稍倦不樂, 曰:「病中思見卿何緩也?」文靖徐曰:「陛下不豫,久不視 朝,外議頗異。臣待罪宰相,正晝自通衢馳馬入內,未 便。」帝聞其言,咨歎久之,諸公始有愧色。又文靖夫人 因內朝皇后曰:「上好食糟淮白魚,祖宗舊制,不得取 食味於四方,無從可致。相公家壽州當有之。」夫人歸, 欲以十奩為獻,公見問之,夫人告以故。公曰:「兩奩可 耳。」夫人曰:「以備玉食,何可惜也?」公悵然曰:「玉食所無 之物,人臣之家,安得有十奩也?」嗚呼!文靖公者,其智 絕人類此。
《聞見後錄》:熙寧中,王介甫初參大政,神考方厲精圖 治,一日紫宸早朝,二府奏事畢,日刻既晏,例隔言事 官於中廡,須上入更衣復出,以次贊引。時呂獻可為 御史中丞,司馬文正公為翰林學士,侍讀邇英閣,將 趨經筵,相遇於庭中。文正公密問曰:「今日請見,言何 事也?」獻可舉手曰:「袖中彈文,乃新參政。」文正公愕然 曰:「以王介甫之文學行藝,命下之日,眾皆喜於得人, 奈何遽言之?」獻可正色曰:「安石雖有時名,上意所向, 然好執邪見,不通物情,輕信難回,喜人佞己,聽其言 則羙,施於用則疏。若在侍從,猶或可容,置之宰輔,天 下必受其禍。」文正公曰:「與公素為心交,苟有所懷,不 敢不盡。今日之論,未見有不善之跡,似傷匆遽,或別 有章疏,願先進呈,姑留是事,更加籌慮,可乎?」獻可曰: 「上新嗣位,富於《春秋》,朝夕可與謀議者,二三執政而 已。苟非其人,將敗國事。此乃心腹之疾,治之惟恐不 及,顧可緩也。」語未竟,閣門吏抗聲追班,遂趨而出。文 正公退自講筵,默坐玉堂,終日思之,不得其說。既而 縉紳間浸有傳其章「疏者,往往偶語竊議,譏其太過。 未幾,聞中書置三司條例司,平日介甫之門,諂諛躁 進之士,悉辟召為屬吏,朝夕相與謀議,以經綸天下 為已任,務變更祖宗法,斂民財以足國用,妄引用古 書,蔽其誅剝之實,輔弼大臣異議不可回,臺諫從官 力爭不能奪。郡縣監司奉行微忤其意,則遣黜隨之」, 於是百姓騷然矣。然後前日之議者,始愧仰嘆服,以 為不可及,而獻可終緣茲事出知、鄧。嗚呼!行辟而堅, 言偽而辨,記醜而博,順非而澤,唯孔子乃能識之,雖 子貢之智,有所不知也。方介甫自小官以至禁從,其 學行名聲暴著於天下,士大夫識與不識,皆謂介甫 不用則已,用之則必能興起太平。獻可獨不以為然。 已而考其行事,卒如所料,非明智不惑,出於世俗之 表,何以臻此?
《泊宅編》:溫公翰苑時,嘗飯客,客去,獨老蘇少留,謂公 曰:「適坐有囚首喪面者何人?」公曰:「王介甫也。文行之 士,子不聞之乎?」洵曰:「以某觀之,此人異時必亂天下。 使其得志立朝,雖聰明之主亦將為其誑惑,內翰何 為與之游乎?」洵退,於是作《辯姦論》行於世。是時介甫 方作館職,而明允猶布衣也。
《過庭錄》:王介甫未達,韓子華、富彥國愛其才,皆力薦 於朝。王秉政,頗失士望,二公悔惡之。張安道歸南京, 富公守陳,安道由陳見富公尊俎間談疾介甫不已, 安道略不答。富公曰:「安道是介甫耶?」安道曰:「某何嘗 謂是?公自不知人,今將何尤?」富公默然無語。
《名臣言行錄》:韓魏公嘗云:「吳長文有識,方天下盛推 王安石,以為必可致太平,唯長文獨語所知曰:『安石 心強性狠,不可大用』。」後果如所言。
《欒城遺言》:「王介甫用事,富鄭公罷政,過南京,謂張文 定曰:『不料其如此。亦嘗薦之。文定操南音謂公曰:『富 七獨不慚惶乎』』?」公問:「『吾丈待之如何』?文定曰:『某則不 然。初見其讀書,亦頗有意於彼。既而同在試院,見其 議論乖僻,自此疏之』。」
《名臣言行錄》:富鄭公一日有憂色,康節先生問之,富 曰:「『先生度某之憂安在』?先生曰:『豈以安石罷相,惠卿 參政,惠卿凶暴過安石乎』?富曰:『然』。先生曰:『公無憂安 石,惠卿本以勢利合,勢利相敵,將自為仇矣,不暇害 他人也』。」未幾,惠卿果叛安石,富謂先生曰:「先生識慮 絕人遠矣。」
《聞見前錄》:仁宗朝,王安石為知制誥。一日賞花釣魚 宴,內侍各以金楪盛釣餌藥置几上,安石食之盡。明 日,帝謂宰輔曰:「王安石詐人也,使誤食釣餌一粒則 止矣,食之盡不情也。」
《卻掃編》:蘇子容丞相始為南都從事,時杜正獻公方 致仕,居南都,見蘇公大器之,為道其生平出處本末 甚詳,曰:「子異時所至亦如老夫,願勉旃自愛。」蘇公唯 唯謝之。先是,正獻公既罷政,出知兗州。未幾請老,遂 以太子少師致仕,復三遷為太師而薨,享年八十。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