雜文凡三百首,傳於世。三子:長超子,次成子,次明子。 明子有父風,最知名,官至臨賀太守。
伏滔
按《晉書文苑傳》,「滔字元度,平昌安丘人也。有才學,少 知名。州舉秀才,辟別駕,皆不就。大司馬桓溫引為參 軍,深加禮接。每宴集之所,必命滔同遊。從溫伐袁真, 至壽陽,以淮南屢叛,著論二篇,名曰《正淮》。其上篇曰: 『淮南』」者,三代揚州之分也。當春秋時,吳、楚、陳、蔡之與 地,戰國之末,楚全有之,而考烈王都焉。秦并天下,建 立郡縣,是為九江;劉項之際,號曰「東楚。」爰自戰國,至 於晉之中興,六百有餘年,保淮南者九姓,稱兵者十 一人,皆亡不旋踵,禍溢於世,而終莫戒焉。其天時歟? 地勢歟?人事歟?何喪亂之若是也?試商較而論之,夫 懸象著明,而休徵表於列宿;山河衿帶,而地險彰於 丘陵;治亂推移,而興亡見於人事。由此而觀,則兼也 必矣。昔妖星出於東南,而弱楚以亡;飛孛橫于天漢, 而劉安誅絕;近則火精晨見,而王凌首謀;長彗霄暎, 而毋丘襲亂:斯則表乎天時也。彼壽陽者,南引荊、汝 之利,東連三吳之富;北接梁、宋,平塗不過七日;西援 陳、許,水陸不出千里。外有江湖之阻,內保淮、肥之固。 龍泉之陂,良疇萬頃;「舒六之貢,利盡蠻越。金石皮革 之具萃焉;苞木箭竹之族生焉;山湖藪澤之隈,水旱 之所不害;土產草滋之實,荒年之所取給。此則係乎 地利者也。其俗尚氣力而多勇悍,其人習戰爭而貴 詐偽。豪右并兼之門,十室而七;藏甲挾劍之家,比屋 而發。然而仁義之化不漸,刑法之令不及,所以屢多 亡國」也。昔考烈以衰弱之楚,屢遷其都,外迫彊秦之 威,內遘陽申之禍,逃死劫殺,二世而滅。黥布以三雄 之選,功成垓下,淮陰既囚,梁越受戮,嫌結震主之威, 慮生同體之禍,遂謀圖全之計,庶幾後亡之福,眾潰 於一戰,身脂於漢斧。劉長支庶,奄王大國,承喪亂之 餘,御新化之俗,無德而寵,欲極禍發。王安。內懷先父 之憾,外眩姦臣之說,招引賓客,沉溺數術。藉二世之 資,恃戈甲之盛,屈彊江淮之上,西向而圖宗國,言未 絕口,身嗣俱滅。李憲因亡新之餘,袁術當衰漢之末, 負力幸亂,遂生僭逆之計,建號九江,稱制下邑,狼狽 奔亡,傾城受戮。及至彥雲、仲恭、公休之徒,或憑宿名, 或怙前功,握兵淮楚,力制東夏。屬當多難之世,仍值 廢興之會,謀非所議,相係禍敗,祖約助逆,身亡家族。 彼十亂者,成乎人事者也。然則侵弱昏迷,以至絕滅, 亡楚當之。恃彊畏逼,遂謀叛亂,《黥布》有焉。二王遘逆, 寵之之過也;「公路」僭偽,乘釁之盜也。二將以圖功首 難,士少以驕矜樂禍,本其所因,考其成跡,皆寵盛禍 淫,福過災生,而制之不漸,積之有由也。其下篇曰:「昔 高祖之誅黥布也,撮《三策》之要,馳赦過之書,乘人主 之威,以除逆節之虜,然猶決戰陳都,暴尸橫野,僅乃 剋之,害亦深矣。《長安》之謀,雖兵未交於山東,禍未遍 於天下,而馳說之士與闔境之人幽囚誅放者,亦已 眾矣。光武連兵於肥舒,魏祖馳馬於蘄苦,而廬九之 間流溺兵去者十而七八焉。」夫王陵面縳,得之於砎 石;仲恭接刃,成之於後覺也。而高祖以之宵征,世宗 以之發疾,豈不勤哉!文皇挾萬乘之威,杖伊、周之權, 內舉京畿之眾,外徵四海之銳,雲合雨集,摧鋒以臨 淮浦,而誕、欽晏然,方嬰城自固,憑軾以觀王師,於是 築長圍,起棼櫓,高壁連塹,負戈「擊柝以守之,自夏及 春,而後始知亡焉。」然則屠城之禍,其可極言乎!約之 出奔,淮左為墟,悲夫!信哉魯哀之言。夫生乎深宮,長 於膏粱,憂懼不切於身,榮辱不交於前,則其仁義之 本淺矣。奉以南面之尊,藉以列城之富,宅以制險之 居,養以眾彊之盛,而無德以臨之,無制以節之,則厭 溢樂禍之心生矣。夫以昏主御姦臣,利甲資堅城,偽 令行於封內,邪惠結於人心,乘間幸濟之說日交於 側,猾詐錮咎之群各馳於前,見利如歸,安在其不為 亂乎!況乘舊寵,挾前功,畏逼懼亡,以謀圖身之舉者, 望其俛首就羈,不亦迂哉!《易》稱「履霜堅冰,馴致之道」, 蓋言漸也。嗚呼!斯所以亂臣賊子,亡國覆家,累世而 不絕者歟?昔先王之宰天下也,選於有德,訪之三吏, 正其分位,明其等級,畫之封疆,宣之政令,上下有序, 無僭差之嫌;四人安業,無并兼之國。三載考陟,功罪 不得逃其跡;《九伐》時修,刑賞無所謬其實。令之有漸, 軌之有度,寵之有節,權不外授,威不下黷,所以杜其 萌際,重其名器,深根固本,傳之百世。「雖時有盛衰,弱 者無所懼其亡;道有興廢,彊者不得資其弊。夫如是, 將使天下從風,穆然軌道,慶自一人,惠流萬國,安有 向時之患哉!」壽陽平,以功封聞喜縣侯,除永世令。溫 薨,西征將軍桓豁引為參軍,領華容令。太元中,拜著 作郎,專掌國史,領本州大中正。孝武帝嘗會於西堂, 滔豫坐,還,下車先呼子系之謂曰:「百人高會,天子先 問,伏滔在坐不,此,故未易得。為人作父如此,定何如 也?」遷游擊將軍,著作如故。卒官。子系之,亦有文才,歷 黃門郎、侍郎、侍中、尚書、光祿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