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安視寢之餘,所以」察辭而觀色,因此而得彼者,其 端甚眾,亦既得其機要而見諸施行矣,豈徒一月四 朝而以為京邑之美觀也哉?時光宗不朝重華宮,群 臣更進迭諫,皆不聽。得亮策,乃大喜,以為善處父子 之間。奏名第三,御筆擢第一。既知為亮,則大喜曰:「朕 擢果不謬。」孝宗在南宮,寧宗在東宮,聞知皆喜,故賜 第。《告詞》曰:「爾蚤以藝文首賢能之書,旋以論奏動慈 宸之聽。親閱大對,嘉其淵源,擢置舉首,殆天留以遺 朕也。」授僉書建康府判官廳公事,未至官,一夕卒。亮 之既第而歸也,弟充迎拜于境,相對感泣。亮曰:「使吾 他日而貴,澤首逮汝,死之日,各以命服見先人于地 下足矣。」聞者悲傷其意。然志存經濟,重許可,人人見 其肺肝。與人言,必本于父子君臣之義,雖為布衣,薦 士恐弗及。家僅中產,畸人寒士衣食之,久不衰。卒之 後,吏部侍郎葉適請于朝,命補一子官,非故典也。端 平初,諡「文毅」,更與一子官。
按《桯史》:東陽陳同父,資高學奇,跌宕不羈。常與客言: 「昔有士鄰于冨家,貧而屢空,每羨其鄰之樂,旦日衣 冠謁而請焉,富翁告之曰:『致富不易也,子歸齋三日, 而後予告子以故。如言復謁,乃命待於屏間,設高几, 納師資之贄,揖而進之曰:『大凡致富之道,當先去其 五賊,五賊不除,富不可致』。請問其目,曰:『即世之所謂 仁義禮智信是也』』。」士盧胡而退。同父每言及此,輒掀 髯曰:「吾儒不為五賊所制,當成何等人耶?」既魁癸丑 多士,一命而卒。先一年,嘗以詿誤繫大理,光宗知其 名,特詔赦之。是歲臚傳有因廷策指時政之失而及 其事者,名亦在鼎甲,聯鑣入團司,同父見之不悅,終 期集如始見云。
呂東萊祖謙居於婺,以講學唱諸儒,四方翕然歸之。 陳同父蓋同郡負才頡頏,亦游其門,以兄事之。嘗於 丈席間時發警論,東萊不以為然。既而東萊死,同父 以文祭之曰:「鳴呼!孔氏之家法,儒者世守之。得其粗 而遺其精,則流而為度數刑名,聖人之妙用,英豪竊 聞之。徇其流而忘其源,則變而為權譎縱橫。故孝悌 忠信,常不足以趨天下之變;而材術辯智,常不足以 定天下之經。」在人道無一事之可少,而人心有萬變 之難明。雖高明之洞見,猶小智之自營;雖篤厚而守 正,猶孤壘之易傾。蓋欲整兩漢而下,庶幾及見三代 之英。豈曰自我,成之在兄。方夜半之劇論,嘆古來之 未曾。講觀象之妙理,得應時之成能。謂人物之間出, 非天意之徒生。兄獨疑其未通,我引數而力爭。豈其 於無事之時,而已懷厭世之情。俄遂嬰于末疾,喜未 替於儀型。何所遭之太慘,曾不假于餘齡。將博學多 識,使人無自立之地,而本末具舉,雖天亦有所未平 耶?兄嘗誦子皮之言曰:「虎帥之聽,孰敢違子?人之云 亡,舉者莫勝。」假使有「聖人之宏才,又將待幾年而後 成?孰知夫一觴之慟,徒以拂千古之膺。伯牙之琴,已 分其不可復鼓,而洞山之燈,忍使其遂無所承。眇方 來之難恃,尚既往之有靈。」朱晦翁見之,大不契意,遺 婺人書曰:「諸君子聚頭磕額,理會何事,乃至有此等 怪論?」同父聞之不樂,它日上書孝宗,其略曰:「今世之 儒士,自謂得正心誠意之學者,皆風痺不知痛痒之 人也。舉一世安於君父之大讎,而方且揚眉拱手以 談性命,不知何者謂之性命乎?陛下接之而不任以 事也,臣以是服陛下之仁意。」蓋以微風晦翁而使之 聞之,晦翁亦不訝也。此說得之蔡元思念成。
按《啽囈集》:「陳同甫,名亮,號龍川。始聞辛稼軒名,訪知 將至門,過小橋,馬三躍而三卻,同甫忽投鞭揮馬首, 推馬朴地,徒步而進,稼軒適倚樓見之,大驚異,遣人 詢之,則同甫已及門,遂定交。稼軒帥淮時,同甫與時 落落,家甚貧,訪稼軒于治所,相與談天下事。酒酣,稼 軒言南北之利害:南之可以并北者如此,北之可以 并南者如此。」且言錢塘非帝王之居,據牛頭之山,天 下無援兵;決西湖之水,滿城皆魚鱉。飲罷,宿同甫于 齋中。同甫夜思稼軒沉重謹言,醒必思其誤,將殺我 以滅口,遂盜駿馬而逃。月餘,同甫致書於稼軒,假十 萬緡以濟食,稼軒如其數與之。
王子俊
按桯史,中興二朝,授受之懿,追媲堯禹。一時薦紳名 士,親逢盛際,濃墨大字以侈千一之遇者間有之,而 史不多見。三松王才臣子俊者,家廬陵,以文鳴江西, 嘗作《淳熙內禪頌》一篇,其文贍蔚典麗。余甲戌歲在 九江,才臣自蜀東歸,嘗訪余而出其槁,其文曰:「惟皇 上帝,簡在宋德,誕集大命,於我藝祖。厥初造草昧,相」 時之黔,淪胥於虐,浮頤沈顛,靡所底定。其孰躋之,繄 我是恃。寧濡我躬,俾即於夷塗。匪位之懷,我圖我民, 匪天我私,惟我有仁。八聖嗣厥理,益以厚厥澤,動植 是洽,堪輿是塞,葉氣茲有羨,以溢於罔極。計其攸鍾, 是必有甚盛德,使之橫絕古今,焜煌典冊,而後天之 報施,乃不爽厥則。惟我高宗,克靈承於茲。屬時陽九, 天步用艱,犬羊外陵,狗鼠內訌,民罔奠居,皇綱就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