者,遇儒冠者,皆指目遠去,若將浼己然,雖胡氏亦然。 獨叔才之父母不然,於叔才之幼,捐重幣迎良先生 教之,既壯可以游,資而遣之,無所靳。居數年,朋試於 有司,不合而歸。邑人之訾者半,竊笑者半,其父母愈 篤不悔,復資而遣之。叔才,純孝人也,悱然感父母所 以教己之篤,追四方材賢,學作文章,思顯其身以及 其親。不數年,遂能褒然為材進士。復朋試於有司,不 幸復詘於不己知不?予愚而從之游,嘗謂予言父母 之恩,而慚其邑人不能歸。予曰:「歸也夫祿與位,庸者 所待以為榮者也。彼賢者道弸於中,而襮之以藝,雖 無祿與位,其榮者固在也。子之親矯群庸,而置子於 聖賢之途,可謂不賢乎?或訾或笑而終不悔,不賢者 能之乎?今而舍道德而榮祿與位,殆不其然。然則子 之所以榮親而釋慚者亦多矣。昔之訾者、竊笑者,固 庸者爾,豈子所宜慚哉!姑持予言以歸,為父母壽,其 亦喜無量,於子何如?」因釋然寤治裝而歸。予即書其 所以為父母壽者送之云。
《上人書》前人
嘗謂文者,禮教治政云爾,其書諸策而傳之人,大體 歸然而已。而曰「言之不文,行之不遠」云者,徒謂辭之 不可以已也,非聖人作文之本意也。自孔子之死久, 韓子作,望聖人於百千年中卓然也。獨子厚名與韓 並,子厚非韓比也,然其文卒配韓以傳,亦豪傑可畏 者也。韓子嘗語人以文矣,曰云云,子厚亦曰云云。疑 二子者徒語人以其辭耳,用文之本意不如是其已 也。《孟子》曰:「君子欲其自得之也。自得之則居之安;居 之安則資之深;資之深則取諸左右逢其原。」孟子之 云爾,非直施於文而已,然亦可託以為作文之本意。 且所謂文者,務為有補於世而已矣;所謂辭者,猶器 之有刻鏤繪畫也,誠使巧且華,不必「適用。」誠使適用, 亦不必巧且華。要之,以適用為本,以刻鏤繪畫為之 容而已。不適用,非所以為器也。不為之容,其亦若是 乎?否也。然容亦未可已也,勿先之,其可也。某學文久, 數挾此說以自治。始欲書之策而傳之人,其試於事 者,則有待矣。其為是非邪,未能自定也。執事,正人也, 不阿其所好者,書雜文十篇獻左右,願賜之教,使之 是非有定焉。
《與祖擇之書》前人
「治教政令」,聖人之所謂文也。《書》之策,引而被之天下 之民,一也。聖人之於道也,蓋心得之,作而為治教政 令也,則有本末、先後、權勢、制義而一之於極。其《書》之 策也,則道其然而已矣。彼陋者不然,一適焉,一否焉, 非流焉則泥,非過焉則不至,甚者置其本求之末,當, 後者反先之,無一焉不誖於極。彼其於道也,非心得 之也。其書之策也,獨能不誖耶?故《書》之策而善,引而 被之天下之民,反不善焉,無矣。二帝三王引而被之 天下之民,而善者也。孔子、孟子書之策而善者也,皆 聖人也。《易》地則皆然。某生十二年而學,學十四年矣, 聖人之所謂文者,私有意焉,《書》之策則未也。間或悱 然動於事而出於詞,以警戒其躬,若施於友朋,褊迫 陋庳,非敢謂之文也。乃者執事欲收而教之使獻焉, 雖自知明,敢自蓋邪?謹書所為《書序原說》若干篇,因 敘所聞與所志獻左右,惟賜覽觀焉。
《詔進所著文字謝表》前人
《雲漢》之光,俯加賁冐。菅蒯之賤,仰誤詢求。〈中謝〉臣聞 「百王之道雖殊,其要不過於稽古;《六藝》之文蓋缺,所 傳猶足以範民。唯其測之而彌深,故或習矣而不察。」 紹明精義,允屬昌時。伏惟皇帝陛下有舜之文明,有 湯之勇智。以身為度,動皆應於乾行;肆筆成書,言必 稽於聖作。欲推闡先王之大道,以新美天下之英材, 宜得醇儒,使陪休運。臣初非秀穎,眾謂迂愚,徒以弱 齡,粗知強學。服膺前載,但傳糟粕之餘;追首大方,豈 逮室家之好。過叨睿獎,使緝舊聞。永惟少作可棄之 浮辭,豈能上副旁搜之至意。伏望皇帝「陛下矜其聞 道之晚,假以歷時之淹。使更討論,粗得成就。然後上 塵於聰覽,且復取決於聖裁。庶收寸長,稍副時用。」臣 無任。
《與洪甥駒父》黃庭堅
所寄《釋權》一篇,詞筆縱橫,極見日新之效,更須治經, 深其淵源,乃可到古人耳。《青瑣祭文》語意甚工,但用 字時有未安處,自作語最難。老杜作詩,退之作文,無 一字無來處,蓋後人讀書少,故謂韓杜自作此語耳。 古之能為文章者,真能陶冶萬物,雖取古人之陳言 入於翰墨,如靈丹一粒,點鐵成金也。文章最為儒者 末事,然既學之,又不可不知其曲折。幸熟思之。至於 「推之使高,如泰山之崇崛,如垂天之雲;作之雄壯,如 滄江八月之濤,海運吞舟之魚。」又不可守繩墨,令儉 陋也。
《答李推官書》張耒
南來多事,久廢讀書。昨送簡人還,忽辱惠及所作《病 暑賦》及雜詩,誦詠愛嘆,既有以起其竭涸之思,而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