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絹三百疋易之。周封憚其迫脅,遽以圖授使人。明 日果賫絹至,後方知詐偽,乃是一力足人。求江淮大 鹽院,時王庶人涯判鹽鐵,酷好書畫,謂此人曰:「為余 訪得此圖,然後遂公所請,因為計取」耳。及十二家事 起,復落在一粉鋪內。郭侍郎承嘏,閽者以錢三百買 得獻郭。郭公又流傳至令狐家。宣宗嘗問相國:「有何 名畫?」相國具以圖對,復進入內。
《泊宅編》:予只一弟匋字仁夫。博學好古,未壯而卒。平 生不曾見其所為文,既卒,於其篋中得跋尾遺槁。嗚 呼!觀其筆力,古人豈難到哉!今載於此。
《秦詛楚文》。跋尾曰:「右秦《巫咸碑》,在鳳翔府學。又一本 告亞馳神」者,在洛陽劉忱家。書辭皆同,惟偏傍數處 小異。按《史記世家》,楚子連熊於名者二十有二,獨無 所謂熊相。以事考之,楚自成王之後,未嘗與秦興難。 及懷王熊槐十一年,蘇秦為合從之計,六國始連兵 攻秦,而楚為之長。秦出師敗之,六國皆引而歸。今碑 文熊相率諸侯之兵以加臨我者,真為此舉,蓋《史記》 誤以熊相為槐耳。其後五年,懷王忿張儀之詐,復發 兵攻秦,故碑文云「今又悉興其眾以逼我邊境」也。是 歲,秦襄王二十六年也。王遣庶長章邯拒楚師,明年 春,大敗之丹陽,遂取漢中之地六百里,碑云「客劑楚 師,復略我邊城」是也。然則碑之作正在此時,蓋秦人 既勝楚而告於諸侯之文也。秦人嘗與楚同好矣,楚 人背盟,故秦人嫉之。幸於一勝,遍告神明,著諸金石, 以垂示後世。何其情之深切一至於此歟!余昔固嘗 恠秦、楚虎狼之國,其勢不能並立於天下,然以此鄰 壤之近,十八世之久,而未嘗以弓矢相加。及得此碑, 然後知二國不相為害,乃在秦盟詛之美,婚姻之好 而巳。戰國之際,忠信通喪,口血未乾而兵難已尋者, 比比皆是,而二國獨能守其區區之信,歷三百餘歲 而不變,不亦甚難得而可貴乎?然而《史記》及諸傳記 皆不及之也。碑又云:「熊相背十八世之詛盟。」今《世家》 所載,自成王至熊相,才十七世爾。又云:「楚取我邊城 新隍及柳長」,而《史記》止言六國退敗而已。由是知簡 策之不足盡信,而碑刻之尤可貴也。秦惠公二十七 年,周赧王之三年也。自碑之立至今紹聖改元一千 四百四十年。
《石經跋尾》云:「石經殘碑,在洛陽張景元家,世傳蔡中 郎書,未知何所據。漢靈帝熹平四年,邕以古文、篆隸 三體書《五經》,刻石於太學。至魏正始中,又為一字石 經,相承為之七經正字。」今此所傳家一體隸書,必魏 世所立者。然《唐經籍志》又有邕《金字論語》二卷,豈邕 五經之外復為此乎?據《隋經籍志》,凡言《一字石經》皆 「魏世所為,有《一字論語》二卷,不言作者之名,而唐遂 以為蔡邕所作」,則又疑《唐史》傳之之誤也。蓋自北齊 遷邕《石經》於鄴都,至河濱,岸崩,石沒於水者幾半。隋 開皇中,又自鄴運至長安,未及緝理,尋以兵亂廢棄。 唐初,魏鄭公鳩集所餘,十不獲一,而傳拓之本,猶存 祕府。前史所謂《三字石經》者,即邕所「書,然當時一字 石經存者猶十數卷,而三字石經止數卷而巳。由是 知漢經之亡久矣,不能若此之多也。魏石經近世猶 存,至五代湮滅殆盡。往年洛陽守因閱營造司所棄 碎石,識而收之,遂搜訪,凡得《尚書》《儀禮》《論語》合數十 段。又有《公羊碑》一段,在長安,其上有馬日磾等名號 者,魏世用日磾等題」名,本在《禮記碑》,而此乃《公羊碑》 上,益知非邕所為也。《尚書》《論語》之文與今多不同者, 非孔安國、鄭康成所傳之文也。獨《公羊》當時無他本, 故其文與今文無異,然皆殘缺已甚,句讀斷絕,一篇 之中,或不存數字,可勝嘆惜哉!予嘗謂物之不幸者, 莫甚於《書》。自隋牛弘已言書有五厄,由弘至今,其厄 又可「知。夫著之金石,宜若可傳於無窮,而不幸且如 是,至於荒唐亂世之言,晏然享天下厚奉歷千有餘 歲,而未聞遭詆訶之厄」,彼亦何幸而至此?豈天終不 佑吾道耶?吾友鄧人董堯卿自洛陽持石經紙本歸, 靳然寶之如金玉。而予又從而考之,其勤如是。予二 人亦可謂有志於斯文矣。紹聖甲戌秋八月題。 《墨莊漫錄》題跋最為難事,惟東坡山谷《題徐熙畫菜》 云:「士大夫不可不知此味,不可使斯民有此色。」 《春渚紀聞》「雖自九天分派,不與萬李同林。步處雷驚 電繞,空餘翰墨窺尋。」此趙德麟跋薳所藏《李太白醉 草後》,其實自謂也。
宋范公稱《過庭錄》六伯祖子正,丞相長子,有大才博 學,嘗作《孔林》詩云:「漢陵玉匣盡,秦山銀海空。干戈百 世後,獨究先聖宮。樹有千年色,門無數仞崇。盛德包 覆載,遂順因所宗。坐若顏閔後,頗聞鄒魯風。撫膺感 遺言,零落涕沾胸。」季顏師顏謫齊州,又嘗以詩寄云: 「歷下故人今何在?音書又已隔寒暄。多年別後紛紛 事,何日樽前細細論。忍見風霜摧羽翮,空教江漢瀉 詞源。聖朝寬大超前古,即有恩光照覆盆。」其才器可 知。年甫三十二而卒。有文集百卷,魯直為跋。其後兵 火,集散亡,而《魯直集》中此跋亦闕。其略云:「士之學,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