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跋史峴之母家氏墓誌》魏·了翁
峴既為其母乞銘於舅氏彭州君彭州端人也。其言 發於悃愊,足以感動人之善心。峴持此有以葬矣,尚 欲乞余語識諸碑陰。余謂愛之斯錄,銘之稱美,此固 孝子著存之不能已者。然多求諸文人才士之稱述, 此漢魏之末造也,而所謂孝也,曾是之云乎?「不虧其 體,不辱其身」,是則顯親之大者,然不必曰踰禮佚義 而後為虧且辱也。甘於中畫,安於小成,忽於為人,凡 皆自薄其身,以忝所受者也。峴好修而敏於文,則必 知所以待己之厚矣。儻由是充之以庶幾,所謂「體受 敬身」者焉,則其為《銘誌》不已多乎?峴將之陽安,謁後 溪劉公、滄江虞侯,其試以是言之,亦將以為然乎?
《題孫教授誌銘》前人
吾同年友孫次龍之葬,張義立誌之,劉文節公銘之, 可以無憾矣。然帖所謂歲寒山之兆,乃其考君手卜, 史巫紛言不可,於是廟殯垂三十年。厥子應龍,彊善 克家,乃改卜,得負郭田,惟兌食竭,訾以庚之,又為豪 右所奪,刑獄使者歸其田,始克葬。卜九月之甲子,先 事過予言曰:「劉銘張誌,得之孔艱,而兆異時改。乞公」 一言以識諸碑陰。嗚呼!次龍之才之懿、之行之修,而 止於是、死於是也。人孰無死,而殞於奇禍?人孰不葬, 而搖於異論?夫世以作善離殃,疑天之夢,夢者,信乎 其陋矣。終於不可詰,則曰「將在其子孫」,抑猶未免責 償於天道也。雖然,應龍尚勉之哉!
《窆石銘》董𨔟
元祐二年,永城下得石如豐碑,其上刻銘曰:「沛國臨 濉,時窆石室,永建六年五月十五日,太歲在未,所遭 作,大吉利,時窆石室,候來歸,我有之。」按永建,漢順帝 即位之元,其年為辛未,則謂太歲在未是也。《傳》曰:「窆 器,豐碑之屬。」然古之制,公室視豐碑,三家視桓楹,而 周制及竁以度,為丘隧共。「之窆器。」蓋豐碑謂斲大 木為碑,形如石,而窆為橫木,蓋豐碑之上所以下紼, 其器不得同者,古者君封以衡,大夫以緘,衡則以木 橫之,棺傍緘則直以紼繫之,不得以橫木其上也。鄭 眾曰:「窆謂葬下棺也。讀如氾祭之氾。《左氏》謂之傰,《檀 弓》謂之封,昔人謂其聲同也。」蓋周漢之聲與今自異, 其事可得考之於此。嘗謂墓之有銘,在漢則杜鄴、甄 豐,然樹之於外,其後如繆襲輩刻官代,納之壙中,皆 在永建後。然刻銘墓中,不知何時,而於所見者,《永城 窆石》最先,他銘誌得之,知其所由來遠也。
《金尚書撰陳丞相誌銘稿》楊萬里
某於隆興元年冬詣吏部受署,一日,偶謁中書舍人 澹庵胡先生,先生出見,坐未定,門外傳呼重客至,某 即屏齋房避之。見主賓四人,皆鬢髯皓白,衣冠峻整, 進退莊敬。以問先生,子泳指曰:「此為彥亨金公,此為 龜齡王公,此為臨江陳公。」蓋是時群賢充廷,眾正在 朝,氣象如此。慶曆、元祐間,而茲四人者又其選也。其 德日隆,其名亦日著,而又為一時耆文魁壘之士,峨 冠委佩,畢萃一堂,望若神仙。然。而某乃得以瞻其聲, 則尤私竊自慶,以為雖商山之四皓,何必減焉。後三 十六年,得金公之文,槁於其孫承直郎鑄錢司檢達 官箎,首篇蓋公所作《文恭陳公墓誌銘》也。讀之終篇, 蓋自《歐陽公碑》、王文正公之後才見此耳。蓋二相之 文,相為頡頏云。敬書。其後。慶元戊午季冬十五日,太 中大夫、煥章閣待制楊某書。
《跋山谷帖》劉克莊
《山谷帖》雖止三行廿九字,然為人作墓誌,必咨問行 狀中事,亦可見前輩「直筆實錄」之意,可以為諛墓者 之戒。
《題李霽峰先生墓銘後》宋·濂
濂兒時伏讀霽峰先生所撰《大都賦》,即慕豔其人。逮 長,受經於黃文獻公,為言「先生博學而能文,議論英 發,如寶庫宏開,蒼璧、白琥、黃琮、元圭雜然,而前陳光 彩照耀,不可正視,蓋豪傑之士也。」未及往見,而先生 竟觀化冥冥之中。後三十年,而公復薨逝。又二十年, 濂亦髮,種種而視茫茫矣。慨念疇昔,有志弗強,賢者 「不能往親幸獲,親者又不能盡傳其所學」,可勝歎哉! 先生之曾孫象賢,與濂胥會南京,出公所撰《墓銘》及 文集序相示,三復之餘,益重耿耿。象賢名世,嗜學而 有文,今試藝銓曹,擢官鄜州別乘,先生為有後矣。
《題葉贊玉墓銘後》前人
余在浦陽,與貴溪葉先生贊玉交。先生之子名愛同, 性穎悟特甚,嘗引之升樓,出經題試之。至正己丑,先 生父子皆別去。不數年,天下大亂,聲跡不相聞者二 十三年矣。洪武辛亥之二月,予考試春闈。及榜出,有 葉孝友名,乃貴溪人。恐為先生之子,復以名不同為 疑。時車駕將幸臨濠,是月壬申會闈,試事方畢,癸酉 即親策於廷。甲戌,臚傳進士名午門外,即日謝恩趨 青宮聽注授,寫職名為凡,偶進而分拈之。孝友得為 平鄉丞。戊寅,錫宴中書堂,予被酒上馬出,有從旁呼 曰:「君非宋學士邪?」曰:「然。」曰:「子為誰?」曰:「我葉愛同也。」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