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船》:晉以來有墓誌,漢杜子夏臨終作文,命刻石 埋墳前,厥後墓誌恐因此始。
《妮古錄》:歐陽公撰《蔡君謨墓誌》云:「工書畫,頗自惜不 妄為人作。」今端明繪事絕跡矣。
岩棲幽事。白樂天自作生墓誌云:「外以儒行修其身, 內以釋教汰其心,旁以圖史山水、琴酒詠歌樂其志。」 狂夫之言,韓、柳作志傳,皆不輕與人。即歐陽永叔撰 《尹師魯墓誌銘》及敘辨所以作墓誌之意。其書載集 中,鑿鑿不少假借,蓋皆有古人之風。至於今以多為 貴,甚則文字短簡,子孫有祈請增益者,尤為可笑。漢 司徒霸遣西曹屬侯子道奉書嚴子陵,子陵曰:「我手 不能書。」乃口授之,以床牘杖與子道,削書之。子陵曰: 「喻數語乎?」子道曰:「書何太少,可更足。」子陵曰:「買菜乎? 求益也。」
歐陽為文正作《墓誌銘》,為石曼卿作墓表,皆不載麥 舟一事。蓋公之盛德,不專在此。正如雲長公秉燭達 旦,未嘗見正史,即使有之,乃舉為一生大節,此非知 雲長者。
王元美先生,以重陽母忌,不登高往。乙酉閏九月,招 余飲弇園縹緲樓。酒間,座客有以東坡推先生者。先 生曰:「吾嘗敘《東坡外紀》,謂公之文雖不能為我式,而 時為我用,意嘗不肯下之。」余時微醉矣,笑曰:「先生有 不及東坡者一事。」先生曰:「何事?」余曰:「東坡生平不喜 作墓誌銘,而先生所撰誌不下四五百篇,較似輸老 蘇一著。」先生大笑。
《無用閒談》:「劉屏山葬其嫂熊氏與其妻陸氏,共刻一 石,表諸隧道,然猶一家也。至葉水心乃并陳同甫、王 道甫共作一墓誌,二人者同稱並列,執古御今,都無 此例。先師介軒靳公作先吏部墓誌,與先師漳南李 公並稱,其亦模倣於斯耶?」
《潛確類書》記其年代曰「誌。」
《日知錄》:「誌狀在文章家為史之流,上之史官,傳之後 人,為史之本。史以記事,亦以載言。故不讀其人一生 所著之文,不可以作;其人生而在公卿大臣之位者, 不悉一朝之大事,不可以作;其人生而在曹署之位 者,不悉一朝之掌故,不可以作;其人生而在監司守 令之位者,不悉一方之地形土俗,因革利病,不可以 作。」今之人未通乎此,而妄為人作誌,史家又不考而 承用之,是以牴牾不合。子曰:「蓋有不知而作之者」,其 謂是歟!
名臣碩德之子孫,不必皆讀父書,讀父書者不必能 通有司掌故。若夫為人作誌者,必一時文苑名士,乃 不能詳究,而曰:「子孫之狀云爾,吾則因之。」夫大臣家 可有不識字之子孫,而文章家不可有不通今之宗 匠,乃欲使籍談、伯魯之流為文人任其過。嗟乎!若是 則盡天下而文人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