禍,無恥者蒙留,且有擅陳兵出入者。其流弊《二三》曰, 詔獄日繁。夫逮繫之法,朝廷間行以懲大奸惡,如雷 霆之震擊,然未易數數也。比來內使欲激皇上之怒, 以張大其威權,凡有司稍異同者,輒指之為阻撓,為 激變,以致緹騎頻遣,械縶續途,自山東而江右,而關 陝,而滇南、東粵,逮邑令,逮郡守,非為撓礦,即為阻稅, 道路咨嗟,縉紳喪氣。甚而計偕之士與青衿之儒,連 桎纍纍,冤號痛楚,血肉淋「漓,失海內之士心,斲國家 之元氣,莫此為甚。」其流弊三四曰:「常賦漸虧。夫天下 財貨百物,止有此數;東盈西涸,理無兼得。今國家邊 需所仰給者,惟此常賦。自近日包礦包稅,貧富並窘, 官民兩困。今內使源源進之內庫者,即往日度支、水 衡之財也。催科不前,邊餉大缺,大司農屢屢告匱,奚 恠焉?即嚴」旨臨之,撫按奉行唯謹,如民膏已竭何?至 若兩淮鹽筴浮課頓增,則常課日詘,船稅新徵,則掣 期漸誤,日甚一日,且不知所底止矣。其流弊四:夫朘 削貧民,倒置紀綱,峻嚴刑法,虧損正賦,皆非皇上之 初心也。惟礦稅一興,則群蠹叢集,正聖祖所謂「一絲 不理,則眾緒棼亂」者也。且《聖諭》固云:「少候足用,自有 處分。今搜括四至,進獻如流。若以為足,則不啻足矣; 若以為未足,則將何時而足耶?」臣恐民力不支,潰散 四出,書之史冊,天下後世將謂皇上為何如主?頃臣 自揚涉儀,歷滁、廬諸郡,見河無航,道若茀;村落蕭條, 觸目成悲。及接「邸報」,則滇吏、楚士方械繫接踵而至。 夫以太平無事之天下,而道路皇皇,若有不能終日 之慮,何也?臣是以不避忌諱,輒具愚款。伏望皇上留 神垂察,深宮靜念,傷其末流而塞其根源,罷一切礦 稅,與天下更始。則一動念間,而英聲茂烈,真可上紹 聖祖,而萬世之業猶泰山而四維之矣。
《止礦店疏》郭如星
《題為感事激衷,義難緘默、懇乞聖明審利害、納忠讜、 以安民生、以消隱憂、以為社稷計」事》:「頃者,上以國計 空乏,經費繁浩,乃言利之輩,遂熒惑聖聽,利孔旁出, 而礦店之說起矣。然尚未滋蔓也。繼後宵人根據蟠 結,征採諸務,日引月長,浸淫至今,莫可收拾。貂璫之 稅轍幾遍天下,其勢彌昌,其禍彌慘。始猶逮及縣令, 既遂逮及郡守。豺狼橫行於道路,盜跖肆毒於閭閻, 怨聲動天,毒流滿地。一時閣部九卿臺省諸臣,憂時 憫事,竭忠獻赤,靡不叩閽以請。故有謂「礦店宜革,稅 課宜停」者,誠見利不勝害,得不償失,為寰海之民請 旦夕之命也。有謂武弁當罪,中涓當懲者,誠見假公 濟私,侵上朘下,為城社之地,消隱伏之禍也。有謂被 逮之官當寬、雷霆之威當霽者;誠見重辟未可嘗試, 無辜未可輕刑重民,寄培士氣也。諸此陳說,良非細 故。非關國家之根本,則係生靈之命脈;非屬宗社之 安危,則切地方之利病。臣即復置一喙,亦豈能多於 諸臣?用是昕夕薰沐引領,仰冀聖心感悟,德音渙發, 礦店諸使旦暮且止,是宗社之庥,蒼生之幸也,豈非 千載盛事哉!乃數日以來,諸臣之疏連章累牘,俱各 留中,未蒙俞允。而徵採之說,片言隻事,朝奏夕行,且 蒙褒嘉。臣觸目傷心,益用駭異。乃伏而思曰:「祖宗令 甲,凡國家大政事大疑難,悉令九卿科道會議疏請 定奪,凡以昭公道而服人心,防壅蔽而戒偏聽耳。乃 今自宰執以及臺省,盡其人矣。臺省言之,九卿言之, 宰執又言之,不約而同、不謀而合,不俟會議而如出 一口,論亦公矣。」此固鑿鑿可信者,乃皇上悉置之不 聽,豈舉朝之臣語皆欺誑,而諸武弁中貴果皆嘿成 象、語成爻乎?何皇上竟信如蓍龜,捷於影響哉?此臣 之所未解也。臣反覆揆度,而有以得其故矣。皇上之 意,得無曰:「聚斂之臣,言利而輒享其利,其說已試而 可行;在廷諸臣,言害而未嘗有害,其言無徵而不信 乎?」臣以為民者邦之本也,君非民則無以為國。財者 民之命也,民非財則無以為生。故養民惟恐其不足 者,世之所以治安;取民惟恐其不足者,世之所以亂 亡也。臣未見上之人,日以暴狂橫斂,剝民膏脂,箠民 骨髓,斷其命,絕其生,而困窮無聊之眾,獨帖然束手 待斃,略無異志者,何也?撫我則后,虐我則讎。自古人 窮則變,鳥窮則喙,亦理勢之必至者。由斯以談,就目 前之舉動,卜今日之民心,未亂而亂形已具,未害而 害勢已成,昭然於几席眉睫間矣。《語》曰:「無謂何傷,其 禍將長;無」謂何害,其禍將大:正今日之勢也。睹時與 勢,誠有大不忍言者。且皇上獨未聞《大學》之說乎?「治 平」一章,理財居半,而其大旨不過曰:「財散則民聚,財 聚則民散;得眾則得國,失眾則失國」,無異說也。而孟 軻氏亦曰:「能為君闢土地、充府庫者,今之所謂良臣, 古之所謂民賊。」信斯言也,豈非利害興亡之炯鑒乎? 甚可畏矣。諸臣誦法孔孟,特以上陳,而皇上固付之 罔聞,反過聽群小見利而忘害,聚財以失民,此何異 隋珠彈雀,割肉充腹也哉?甚非所以自為社稷計矣。 皇上試清心以觀當今之所寶者,「國重乎?利重乎?民 重乎?財重乎?」臣以為無財果何損於國,無民則國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