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之耕,龜茲曰「來迫吾國」;車師之墾,匈奴曰「必爭此 地。」或攻擾田疇,或蕩搖邊戍。募民敢徙,徒垂空言,調 吏而行,復致胥怨。若乃任峻為典農之官,所在積粟; 鄧艾著濟河之論,資食有儲。斯皆不越中區,近在宇 下,厥功易就,人靡告勞。故魏氏之致富饒,晉人之能 剋敵者,用此道也。
《文獻通考》
《論漢屯田》
按:屯田所以省饋饟,因農為兵,而起於漢昭、宣之時。 然文帝時,晁錯上言:「遠方之卒,守塞一歲而更不知 敵人之能,不如選常居者家室田作以備之。為之高 城深塹,先為室屋,具田器,募罪人及免徒復作及民 之欲往者,皆賜高爵,復其家,俾實塞下,使屯戍之事 省,輸將之費寡。」則其規模已略出此。但文帝則與以 「田屋,令其人自為戰守;而充國屯田則以兵留耕,因 取其耕之所獲以饟兵,微為不同。又武帝征和中,桑 弘羊與丞相、御史請屯田故輪臺地,以威西域,而帝 下詔深陳既往之悔,不從之。」其事亦在昭、宣之前。然 輪臺西於車師千餘里,去長安且萬里,非張掖、金城 之比,而欲驅漢兵遠耕之,豈不謬哉!賴其說陳於帝, 既悔之後耳。又武帝通西域,復輪臺、渠犁,亦置營田 校尉領護,然田卒止數百人。今弘羊建請,以為溉田 五千頃以上,則徙民多而騷動眾矣。帝既悔往事,思 富民,宜其不從也。
《大學衍義補》
《屯營之田》
漢文從晁錯言,募民徙塞下。錯復言:「陛下幸募民相 徙,以實塞下,使屯戍之事益省,輸將之費益寡,甚大 惠也。」
臣按:此後世言屯耕邊塞之始。蓋中國所以不得其安者,以外有邊防之擾,而邊防所以無擾者,以守禦得人,有其人而食不給與無人同,然邊之食未易給也,道路之遠、輸將之難,率數十倍而致其一,錯謂守邊備塞、勸農力本為當世之急務者,此也。
武帝時,自燉煌至鹽澤,往往起亭,而輪臺、渠犁皆有 田卒數百人,置使者校尉領護,以給使外國者。 昭帝始元二年,發習戰射士,調故吏將屯田張掖郡。 宣帝神爵元年,後將軍趙充國將兵擊先零羌,充國 言:「擊鹵以殄滅為期,願罷騎兵屯田。計度羌鹵故田 及公田民所未墾者,可二千頃以上。」田事出賦,人二 十畝,至四月草生,發騎就草為田者,遊兵以充入金 城郡。益積蓄,省大費。且條上《留田便宜》十二事。
臣按:充國謂「屯田內有亡費之利,外有守禦之備」 ,古今守邊備塞之良法莫有過焉者也。蓋地以生物為功,凡有土地斯有人民,有人之處天皆生物以食之,但地有宜不宜耳。因其地之所宜而種、人之所食,隨在而有,有所不足而補助之,取給於他所可也。是為國計者必因天時、盡地力,不以其邊塞之地、沍寒之天,而輟其人為之功,此晁錯、趙充國輩所以有塞下屯田之議也。雖然,守邊之議固當盡屯田之利,亦不可不知擾田之害。宣帝問充國曰:「將軍獨不計鹵,聞兵罷,丁壯相聚,攻擾田者,及道上屯兵,復殺掠人民,將何以止之?」 充國復奏:「北邊自燉煌至遼東,乘塞列隧,有吏卒數千人,鹵數大眾,攻之不能害。今留步士萬人屯田,地勢平易,多高山遠望之便,部曲相保,塹壘木樵,校聯不絕,便兵弩,飭鬥具,烽火幸通勢及并力,以逸待勞,兵之利者也。」 臣愚以為必先無擾田之害,然後收耕田之利。今邊塞可耕之地,近城堡者固易為力。若夫遠外之地,地遠而勢孤,必如充國所謂「乘塞列隧鹵,大攻不能為害。而又有山阜可以望遠,有溝塹可以限隔,有營壘可以休息,架木以為譙望,聯木以為棑柵,時出遊兵,以防寇鈔。如是則屯耕之卒,身有所蔽而無外虞,心有所恃而無內恐,得以盡力於畎畝之中而享收穫之利矣。請當邊境無事之時,遣官巡行邊境,相視土宜,一如充國所言者,處置防護,分兵屯糧,且耕且守,則充國之言,不徒利於當時,而且利於今日矣。」 充國上議時有云:「惟明詔博詳公卿議臣採擇。」 臣濬於是亦云。
漢末,天下亂離,民棄農業,諸軍並起,率乏糧穀,無終 歲之計,餓則寇掠,飽則棄餘,民多相食,州里蕭條。曹 操從棗祗請,建置屯田,以祗為屯田都尉,任峻為典 農中郎將。募民屯田許下,得穀百萬斛。於是州郡例 置屯田官,所在積穀,倉廩皆滿。故操征伐四方,無運 糧之勞。
臣按:曹操從棗祗言,募民屯田許下,當亂離之餘尚能致倉廩皆滿,苟「於太平無事之時,遣官遍踏州縣以求閒田,添置官田募民耕種,於各方最要害處積穀以助國計,少寬民租,是亦足國用之一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