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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明文選/卷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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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第二十八 昭明文選
卷第二十九
卷第三十 

雜詩

詩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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雜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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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詩一十九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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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言並云古詩,蓋不知作者,或云枚乘,疑不能明也。詩云:驅馬上東門。又云:遊戲宛與洛。此則辭兼東都,非盡是乘明矣。昭明以失其姓氏,故編在李陵之上。

主页面:古詩一十九首

行行重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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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行重行行,與君生別離。楚辭曰:悲莫悲兮生別離。
相去萬餘里,各在天一涯。廣雅曰:涯,方也。
道路阻且長,會面安可知?毛詩曰:溯洄從之,道阻且長。薛綜西京賦注曰:安,焉也。
胡馬依北風,越鳥巢南枝。韓詩外傳曰:詩曰:代馬依北風,飛鳥棲故巢。皆不忘本之謂也。
相去日已遠,衣帶日已緩。古樂府歌曰:離家日趍遠,衣帶日趍緩。
浮雲蔽白日,遊子不顧反。浮雲之蔽白日,以喻邪佞之毀忠良。故遊子之行,不顧反也。文子曰:日月欲明,浮雲蓋之。陸賈新語曰:邪臣之蔽賢,猶浮雲之鄣日月。古楊柳行曰:讒邪害公正,浮雲蔽白日。義與此同也。鄭玄毛詩箋曰:顧,念也。
思君令人老,歲月忽已晚。
棄捐勿復道,努力加餐飯。

青青河畔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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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青河畔草,鬱鬱園中柳。鬱鬱,茂盛也。
盈盈樓上女,皎皎當窗牖。草生河畔,柳茂園中,以喻美人當窗牖也。廣雅曰:嬴,容也。盈與嬴同,古字通。
娥娥紅粉粧,纖纖出素手。方言曰:秦、晉之間,美貌謂之娥。韓詩曰:纖纖女手,可以縫裳。薛君曰:纖纖,女手之貌。毛萇曰:摻摻,猶纖纖也。
昔為倡家女,今為蕩子婦。史記曰:趙王遷,母倡也。說文曰:倡,樂也。謂作妓者。
蕩子行不歸,空床難獨守。列子曰:有人去鄉土遊於四方而不歸者,世謂之為狂蕩之人也。

青青陵上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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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青陵上柏,磊磊澗中石。言長存也。莊子,仲尼曰:受命於地,唯松柏獨也,在冬夏常青青。楚詞曰:石磊磊兮葛蔓蔓。字林曰:磊磊,眾石也。
人生天地間,忽如遠行客。言異松石也。尸子,老萊子曰:人生於天地之間,寄也。寄者固歸。列子曰:死人為歸人,則生人為行人矣。韓詩外傳曰:枯魚銜索,几何不蠹?二親之壽,忽如過客。
斗酒相娛樂,聊厚不為薄。鄭玄毛詩箋曰:聊,粗略之辭也。
驅車策駑馬,遊戲宛與洛。廣雅曰:駑,駘也,謂馬遲鈍者也。漢書,南陽郡有宛縣。洛,東都也。
洛中何鬱鬱,冠帶自相索。春秋說題辭曰:齊俗,冠帶以禮相提。賈逵國語注曰:索,求也。
長衢羅夾巷,王侯多第宅。魏王奏事曰:出不由里,門面大道者名曰第。
兩宮遙相望,雙闕百餘尺。蔡質漢官典職曰:南宮北宮,相去七里。
極宴娛心意,戚戚何所迫。楚辭曰:居戚戚而不可解。

今日良宴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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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良宴會,歡樂難具陳。毛萇詩傳曰:良,善也。陳,猶說也。
彈箏奮逸響,新聲妙入神。劉向雅琴賦曰:窮音之至入於神。
令德唱高言,識曲聽其真。左氏傳,宋昭公曰:光昭先君之令德。莊子曰:是以高言不止於眾人之口。廣雅曰:高,上也,謂辭之美者。真,猶正也。
齊心同所願,含意俱未申。所願,謂富貴也。
人生寄一世,奄忽若飆塵。人生若寄,已見上注。方言曰:奄,遽也。爾雅曰:飄颻謂之猋。爾雅,或為此飆。
何不策高足,先據要路津。高,上也,亦謂逸足也。
無為守窮賤,轗軻長苦辛。楚辭曰:年既過太半,然埳軻不遇也。轗與埳同,苦闇切。軻,苦賀切。

西北有高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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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北有高樓,上與浮雲齊。此篇明高才之人,仕宦未達,知人者稀也。西北,乾位,君之居也。
交疏結綺牎,阿閣三重階。薛綜西京賦注曰:疏,刻穿之也。說文曰:綺,文繒也。此刻鏤以象之。尚書中候曰:昔黃帝軒轅,鳳皇巢阿閣。周書曰:明堂咸有四阿,然則閣有四阿,謂之阿閣。鄭玄周禮注曰:四阿,若今四注者也。薛綜西京賦注曰:殿前三階也。
上有絃歌聲,音響一何悲!論語曰:子游為武城宰,聞絃歌之聲。說苑,應侯曰:今日之琴,一何悲也?
誰能為此曲?無乃杞梁妻。琴操曰:杞梁妻嘆者,齊邑杞梁殖之妻所作也。殖死,妻嘆曰:上則無父,中則無夫,下則無子,將何以立吾節,亦死而已。援琴而鼓之,曲終,遂自投淄水而死。
清商隨風發,中曲正徘徊。宋玉長笛賦曰:吟清商,追流徵。
一彈再三歎,慷慨有餘哀。說文曰:歎,太息也。又曰:慷慨,壯士不得志於心也。
不惜歌者苦,但傷知音稀。賈逵國語注曰:惜,痛也。孔安國論語注曰:稀,少也。
願為雙鳴鶴,奮翅起高飛!楚辭曰:將奮翼兮高飛。廣雅曰:高,遠也。

涉江采芙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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涉江采芙蓉,蘭澤多芳草。
采之欲遺誰?所思在遠道。楚辭曰:折芳馨兮遺所思。
還顧望舊鄉,長路漫浩浩。鄭玄毛詩箋曰:回首曰顧。
同心而離居,憂傷以終老。周易曰:二人同心。楚辭曰:將以遺兮離居。毛詩曰:假寐永歎,維憂用老。

明月皎夜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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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皎夜光,促織鳴東壁。春秋考異郵曰:立秋趣織鳴。宋均曰:趣織,蟋蟀也。立秋女功急,故趣之。禮記曰:季夏,蟋蟀在壁。
玉衡指孟冬,眾星何歷歷。春秋運斗樞曰:北斗七星,第五曰玉衡。淮南子曰:孟秋之月,招搖指申。然上云促織,下云秋蟬,明是漢之孟冬,非夏之孟冬矣。漢書曰:高祖十月至霸上,故以十月為歲首。漢之孟冬,今之七月矣。
白露沾野草,時節忽復易。禮記曰:孟秋之月,白露降。列子曰:寒暑易節。
秋蟬鳴樹間,玄鳥逝安適。禮記曰:孟秋,寒蟬鳴。又曰:仲秋之月,玄鳥歸。鄭玄曰:玄鳥,鷰也。謂去蟄也。呂氏春秋曰:國危甚矣,若將安適?高誘曰:適,之也。復云秋蟬、玄鳥者,此明實候,故以夏正言之。
昔我同門友,高舉振六翮。論語曰: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鄭玄曰:同門曰朋。韓詩外傳,蓋桑曰:夫鴻鶴一舉千里,所恃者六翮耳。
不念攜手好,棄我如遺跡。毛詩曰:惠而好我,攜手同車。國語,楚鬥且語其弟曰:靈王不顧於民,一國棄之,如遺跡焉。
南箕北有斗,牽牛不負軛。言有名而無實也。毛詩曰:維南有箕,不可以簸楊;維北有斗,不可以挹酒漿。睆彼牽牛,不以服箱。
良無盤石固,虛名復何益?良,信也。聲類曰:盤,大石也。

冉冉孤生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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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冉孤生竹,結根泰山阿。竹結根於山阿,喻婦人託身於君子也。風賦曰:緣太山之阿。
與君為新婚,兔絲附女蘿。毛萇詩傳曰:女蘿,松蘿也。毛詩草木疏曰:今松蘿蔓松而生,而枝正青;兔絲草蔓聯草上,黃赤如金,與松蘿殊異。此古今方俗,名草不同。然是異草,故曰附也。
兔絲生有時,夫婦會有宜。蒼頡篇曰:宜得其所也。
千里遠結婚,悠悠隔山陂。說文曰:陂,阪也。
思君令人老,軒車來何遲?
傷彼蕙蘭花,含英揚光輝。
過時而不采,將隨秋草萎。楚辭曰:秋草榮其將實,微霜下而夜殞。
君亮執高節,賤妾亦何為!爾雅曰:亮,信也。

庭中有奇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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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中有奇樹,綠葉發華滋。蔡質漢官典職曰:宮中種嘉木奇樹。
攀條折其榮,將以遺所思。遺所思,已見上文。
馨香盈懷袖,路遠莫致之。王逸楚辭注曰:在衣曰懷。毛詩曰:豈不爾思,遠莫致之。說文曰:致,送詣也。
此物何足貢,但感別經時。賈逵國語注曰:貢,獻也。物或為榮,貢或作貴。

迢迢牽牛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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迢迢牽牛星,皎皎河漢女。牽牛,已見上文。毛詩曰:維天有漢,監亦有光。跂彼織女,終日七襄。雖則七襄,不成報章。毛萇曰:河漢,天河也。
纖纖擢素手,札札弄機杼。纖纖,已見上文。
終日不成章,泣涕零如雨。不成章,已見上句注。毛詩曰:瞻望弗及,泣涕如雨。
河漢清且淺,相去復幾許。
盈盈一水間,脈脈不得語。爾雅曰:脈,相視也。郭璞曰,脈脈,謂相視貌也。

迴車駕言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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迴車駕言邁,悠悠涉長道。毛詩曰:駕言出遊。又曰:悠悠南行,順彼長道。
四顧何茫茫,東風搖百草。莊子曰:方將四顧。王逸楚辭注曰:茫茫,草木彌遠,容貌盛也。
所遇無故物,焉得不速老?
盛衰各有時,立身苦不早。
人生非金石,豈能長壽考?韓子曰:雖與金石相獘,兼天下,未有日也。
奄忽隨物化,榮名以為寶。化,謂變化而死也。不忍斥言其死,故言隨物而化也。莊子曰:聖人之生也天行,其死也物化。

東城高且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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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城高且長,逶迤自相屬。城高且長,故登之以望也。王逸楚辭注曰:逶迤,長貌也。
迴風動地起,秋草萋已綠。
四時更變化,歲暮一何速?周易曰:四時變化而能久成。毛詩曰:歲聿云暮。尸子曰:人生也亦少矣,而歲往之亦速矣。
晨風懷苦心,蟋蟀傷局促。毛詩曰:锦彼晨風,鬱彼北林。未見君子,憂心欽欽。蒼頡篇曰:懷,抱也。毛詩序曰:蟋蟀,刺晉僖公儉不中禮。漢書,景帝曰:局促效轅下駒。
蕩滌放情志,何為自結束。
燕趙多佳人,美者顏如玉。燕、趙,二國名也。楚辭曰:聞佳人兮召予。神女賦曰:苞溫潤之玉顏。
被服羅裳衣,當戶理清曲。如淳漢書注曰:今樂家五日一習樂,為理樂也。
音響一何悲,絃急知柱促。
馳情整中帶,沈吟聊躑躅。中帶,中衣帶。整帶將欲從之。毛萇詩傳曰:丹朱中衣。說文,躑躅,住足也。躑躅與蹢躅同。
思為雙飛鷰,銜泥巢君屋。

驅車上東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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驅車上東門,遙望郭北墓。上東門,已見阮籍詠懷詩。應劭風俗通曰:葬於郭北。北首,求諸幽之道也。
白楊何蕭蕭,松柏夾廣路。白虎通曰:庶人無墳,樹以楊柳。楚辭曰:風颯颯兮木蕭蕭。仲長子昌言曰:古之葬者,松柏梧桐,以識其墳也。
下有陳死人,杳杳即長暮。莊子曰:人而無人道,是之謂陳人也。郭象曰:陳,久也。楚辭曰:去白日之昭昭,襲長夜之悠悠。
潛寐黃泉下,千載永不寤。服虔左氏傳注曰:天玄地黃,泉在地中,故言黃泉。
浩浩陰陽移,年命如朝露。神農本草曰:春夏為陽,秋冬為陰。莊子曰:陰陽四時運行。漢書,李陵謂蘇武曰:人生如朝露。
人生忽如寄,壽無金石固。如寄,已見上文。
萬歲更相送,聖賢莫能度。
服食求神仙,多為藥所誤。
不如飲美酒,被服紈與素。范子曰:白紈素出齊。

去者日以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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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者日以疏,生者日以親。呂氏春秋曰:死者彌久,生者彌疏。
出郭門直視,但見丘與墳。白虎通曰:葬於城郭外何,死生異別,終始異居。
古墓犁為田,松柏摧為薪。
白楊多悲風,蕭蕭愁殺人。楚辭曰:哀江介之悲風。又曰:秋風兮蕭蕭。
思還故里閭,欲歸道無因。

生年不滿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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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年不滿百,常懷千歲憂。孫卿子曰:人生無百歲之壽,而有千歲之信士,何也?曰:以夫千歲之法自持者,是乃千歲之信士矣。
晝短苦夜長,何不秉燭遊?
為樂當及時,何能待來茲。呂氏春秋曰:今茲美禾,來茲美麥。高誘曰:茲,年。
愚者愛惜費,但為後世嗤。說文曰:嗤,笑也。
仙人王子喬,難可與等期。列仙傳曰:王子喬者,太子晉也,道人浮丘公接以上嵩高山。

凜凜歲云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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凜凜歲云暮,螻蛄夕鳴悲。說文曰:凜,寒也。歲暮,已見上注。方言曰:南楚或謂螻蛄為螻。廣雅曰:螻,螻蛄也。螻,力侯切。蛄,鼓胡切。
涼風率已厲,遊子寒無衣。禮記曰:孟秋之月涼風至。杜預左氏傳注曰:厲,猛也。毛詩曰:無衣無褐,何以卒歲?
錦衾遺洛浦,同袍與我違。毛詩曰:角枕粲兮,錦衾爛兮。又曰:豈曰無衣,與子同袍。
獨宿累長夜,夢想見容輝。
良人惟古懽,枉駕惠前綏。良人念昔之懽愛,故枉駕而迎己。惠以前綏,欲令升車也。故下云攜手同車。孟子曰:齊人一妻一妾而處室者,其良人出,必厭酒肉。劉熙曰:婦人稱夫曰良人。禮記曰:婿出,御婦車,而婿授綏,御輪三周。
願得常巧笑,攜手同車歸。毛詩曰:巧笑倩兮,攜手同歸,見上注。
既來不須臾,又不處重闈。楚辭曰:何須臾而忘反。
亮無晨風翼,焉能凌風飛?爾雅曰:晨風,鸇也。莊子曰:鵲凌風而起。
眄睞以適意,引領遙相睎。
徙倚懷感傷,垂涕沾雙扉。

孟冬寒氣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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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冬寒氣至,北風何慘慄?毛詩曰:二之日栗冽。毛萇曰:栗冽,寒氣也。
愁多知夜長,仰觀眾星列。
三五明月滿,四五詹兔缺。禮記曰:地秉陰竅於山川,播五行於四時,和而后月生也,是以三五而盈,三五而闕。春秋元命苞曰:月之為言闕也。兩說以詹諸與兔。然詹與占同,古字通。
客從遠方來,遺我一書札。說文曰:札,牒也。
上言長相思,下言久離別。
置書懷袖中,三歲字不滅。韓詩外傳曰:趙簡子少子名無恤,簡子自為書牘使誦之。居三年,簡子坐青臺之上,問書所在,無恤出其書於左袂,令誦習焉。
一心抱區區,懼君不識察。李陵與蘇武書曰:區區之心,竊慕此爾。廣雅曰:區區,愛也。

客從遠方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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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從遠方來,遺我一端綺。綺,已見上文。
相去萬餘里,故人心尚爾。鄭玄毛詩箋曰:尚,猶也。字書曰:爾,詞之終耳。
文綵雙鴛鴦,裁為合懽被。
著以長相思,緣以結不解。鄭玄儀禮注曰:著,謂充之以絮也。著,張慮切。鄭玄禮記注曰:緣,飾邊也。緣,以絹反。
以膠投漆中,誰能別離此?韓詩外傳,子夏曰:實之與實,如膠與漆,君子不可不留意也。

明月何皎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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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何皎皎,照我羅床幃。毛詩曰:月出皎兮。
憂愁不能寐,攬衣起徘徊。毛詩曰:耿耿不寐。
客行雖云樂,不如早旋歸。毛詩曰:言旋言歸。
出戶獨彷徨,愁思當告誰?毛詩序曰:彷徨不忍去。
引領還入房,淚下沾裳衣。引領,已見上文。

文選考異

注「驅馬上東門」:案:「馬」當作「車」。各本皆誤。

各在天一涯:袁本、茶陵本有校語云善作「一天涯」。案:此所見不同。李陵詩云「各在天一隅」,蘇武詩云「各在天一方」,句例相似。恐「一天」誤倒,或尤校改正之也。

注「飄颻謂之猋」:案「飄」當作「(夫風)」。各本皆偽。「(夫風)颻」即「扶搖」字,釋文可證。

注「然埳軻不遇也」:案:「軻」下當有「而留滯王逸曰埳軻」八字,此所引七諫文。又案上句「年既已過太半兮」,「已」字亦當有。各本皆誤脫,不可讀,今訂正之。

注「宋玉長笛賦曰」:案:「長」字不當有。各本皆衍。

注「脈相視也」:案:「視」字不當有。各本皆衍。此釋詁文,「脈」即「覛」,釋文可證。魯靈光殿賦注引「脈,相視也」,亦衍。「脈」、「覛」同字也。

注「順彼長道」:案:「順」上當有「又曰」二字。各本皆脫。

注「漢書景帝曰」:陳云「景」,「武」誤,是也。各本皆誤。

注「白紈素出齊」:案:「白」字不當有。各本皆衍。前怨歌行注引無。

仙人王子喬:袁本、茶陵本有校語云「仙」,善作「小」。案:此所見不同,「小」字當傳寫誤,「仙」字為是,或尤校改正之。

眄睞以適意引領遙相睎:袁本有校語云善無此二句。茶陵本有而無校語。案:此尤與茶陵合,與袁不合,亦即所見不同也。但依文義恐不當有。

四五詹兔缺:案:「詹」當作「占」。注云「然詹與占同,古字通」。善意謂元命苞之「詹」與此詩之「占」同,而古字通也。其作「占」明甚。後七命注所引,正是「占」字。各本所見善作「詹」,皆誤用元命苞「詹」改正文「占」,而注語不可通。重刻茶陵又并改注「占」為「蟾」,而善之「占」字幾亡矣。幸袁、尤二本注不誤,得以考正。又「詹諸」字說文及淮南子說林訓皆如此,與元命苞正同。五臣乃必改為「蟾」字,甚矣其不通乎古也。

注「爾詞之終耳」:袁本、茶陵本「耳」作「也」。案:各本衍「之終」二字。後和王主簿怨情詩「故人心尚爾」句注引作「爾詞也」可證。

與蘇武三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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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言

李少卿漢書曰:李陵,字少卿,少時為侍中建章監。善射,愛人。降匈奴,為右校王,病死。

良時不再至,離別在須臾。論語摘輔像讖曰:時不再及。宋均曰:及,亦至也。須臾,已見上文。
屏營衢路側,執手野踟躕。國語,申胥曰:昔楚靈王獨行屏營。毛詩曰:執子之手。又曰:搔首踟躕。
仰視浮雲馳,奄忽互相踰。
風波一失所,各在天一隅。言浮雲之馳,奄忽相踰,飄颻不定。逮乎因風波蕩,各在天之一隅。以喻人之客遊,飛薄亦爾。
長當從此別,且復立斯須。禮記,君子曰:禮樂不可斯須去身。鄭玄曰:斯須,猶須臾也。
欲因晨風發,送子以賤軀。晨風,早風。言欲因風發而己乘之以送子也。楚辭曰:乘回風兮遠遊。



嘉會難再遇,三載為千秋。琴操曰:鄒虞者,邵國之女所作也。古者役不踰時,不失嘉會。
臨河濯長纓,念子悵悠悠。夫冠纓,仕子之所服,濯之以遠遊。今因遠遊而感逝川,故增別念也。
遠望悲風至,對酒不能酬。
行人懷往路,何以慰我愁?毛萇詩傳曰:懷,思也。
獨有盈觴酒,與子結綢繆。毛詩曰:綢繆束薪。毛萇曰:綢繆,纏綿之貌也。



攜手上河梁,遊子暮何之?楚辭曰:浮雲兮容與,導予兮何之也。
徘徊蹊路側,悢悢不得辭。廣雅曰:悢悢,恨也。
行人難久留,各言長相思。
安知非日月,弦望自有時。劉熙釋名曰:弦,月半之名也。其形一旁曲,一旁直,若張弓弛弦也。望,月滿之名也。月大十六日,月小十五日。日在東,月在西,遙相望也。
努力崇明德,皓首以為期。周易曰:利用安身,以崇德也。毛萇詩傳曰:崇,終也。尚書曰:先王既勤用明德。聲類曰:顥,白首貌也。皓與顥古字通。

文選考異

悢悢不得辭:袁本、茶陵本「得」作「能」。案:此蓋所見不同,或善與五臣之異,今無以考之。

注「若張弓弛弦也」:案:「弛」當作「施」。各本皆誤。


詩四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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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言

蘇子卿漢書曰:蘇武,字子卿,為栘中監。使匈奴十九年,歸拜為典屬國,病卒。

骨肉緣枝葉,結交亦相因。骨肉,謂兄弟也。漢書,帝謂燕王旦曰:今王骨肉至親。古詩曰:結交莫羞貧。
四海皆兄弟,誰為行路人?論語,子夏謂司馬牛曰:四海之內,皆為兄弟。君子何患乎無兄弟?家語曰:子游見行路之人,云魯司鐸火也。
況我連枝樹,與子同一身。
昔為鴛與鴦,今為參與辰。毛詩曰:鴛鴦于飛,畢之羅之。鄭玄曰:言其止則相偶,飛則為雙。尚書大傳曰:書之論事,離離若參辰之錯行。法言曰:吾不睹參辰之相比也。宋衷曰:辰,龍星也。參,虎星也。我不見龍虎俱見。
昔者常相近,邈若胡與秦。淮南子曰:肝膽胡、越。許慎曰:胡在北方,越居南方。然胡、秦之義,猶胡、越也。
惟念當離別,恩情日以新。
鹿鳴思野草,可以喻嘉賓。毛詩曰:呦呦鹿鳴,食野之苹。我有嘉賓,鼓瑟吹笙。
我有一憷酒,欲以贈遠人。
願子留斟酌,敘此平生親。



黃鵠一遠別,千里顧徘徊。韓詩外傳曰:田饒謂魯哀公曰:夫黃鵠一舉千里。
胡馬失其群,思心常依依。胡馬,已見上文。依依,思戀之貌也。
何況雙飛龍,羽翼臨當乖。雙龍,喻己及朋友也。
幸有絃歌曲,可以喻中懷。
請為遊子吟,泠泠一何悲!琴操曰:楚引者,楚游子龍丘高出游三年,思歸故鄉,望楚而長歎,故曰楚引。蒼頡篇曰:吟,嘆也。
絲竹厲清聲,慷慨有餘哀。禮記曰:絲竹,樂之器也。王逸楚辭注曰:厲,烈也。謂清烈也。古詩曰:慷慨有餘哀。
長歌正激烈,中心愴以摧。
欲展清商曲,念子不能歸。清商,已見上文。
俛仰內傷心,淚下不可揮。爾雅曰:揮,竭也。郭璞曰:揮,振,去水亦為竭。莊子曰:俛仰之間。家語曰:公文伯卒,敬姜曰:二三子無揮涕也。
願為雙黃鵠,送子俱遠飛。



結髮為夫妻,恩愛兩不疑。結髮,始成人也。謂男年二十,女年十五時取笄冠為義也。漢書,李廣曰:結髮而與匈奴戰也。
歡娛在今夕,嬿婉及良時。孟子曰:霸者之人,歡娛如也。毛詩曰:今夕何夕。又曰:嬿婉之求。
征夫懷往路,起視夜何其?毛詩曰:駪駪征夫。又曰:夜如何其,夜未央。毛萇曰:其,辭也。
參辰皆已沒,去去從此辭。參辰已沒,言將曉也。
行役在戰場,相見未有期。毛詩曰:嗟余子行役。戰國策曰:綴甲勵兵,效勝於戰場。
握手一長歎,淚為生別滋。史記,繆賢曰:燕王私握臣手。生別,已見上文。
努力愛春華,莫忘歡樂時。春華,喻少時也。
生當復來歸,死當長相思。



燭燭晨明月,馥馥我蘭芳。蒼頡篇曰:燭,照也。韓詩曰:馥芬孝祀。薛君曰:馥,香貌也。
芬馨良夜發,隨風聞我堂。秋月既明,秋蘭又馥,遊子感時,彌增戀本也。
征夫懷遠路,遊子戀故鄉。漢書,高祖曰:遊子悲故鄉。
寒冬十二月,晨起踐嚴霜。漢書,武帝太初元年,改從夏正,此或改正之後也。楚辭曰:冬又申之以嚴霜。
俯觀江漢流,仰視浮雲翔。
良友遠離別,各在天一方。江、漢流不息,浮雲去靡依。以喻良友各在一方,播遷而無所托。楚辭曰:仰浮雲而永歎。
山海隔中州,相去悠且長。楚辭曰:蹇誰留兮中州。
嘉會難兩遇,懽樂殊未央。嘉會,已見上文。
願君崇令德,隨時愛景光。令德,已見上文。景光,即光景也。楚辭曰:借光景以往來。

文選考異

注「公文伯卒」:茶陵本「公」下有「父」字,是也。袁本亦脫。

四愁詩四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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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序

張平子

張衡不樂久處機密,陽嘉中,出為河間相。時國王驕奢,不遵法度,范曄後漢書順帝紀曰:改元嘉七年為陽嘉元年,改陽嘉五年為永和元年。又曰:順帝初,衡復為太史令。陽嘉元年,造候風地動儀。永和初,出為河間相。而此云陽嘉中,誤也。范曄後漢書曰:和帝申貴人生河間孝王開,立四十二年,順帝永建六年薨。子惠王政嗣,傲很不奉法憲。然考其年月,此是惠王也。又多豪右并兼之家。漢書曰:魏郡豪右李竟。文類曰:有權勢豪右大家也。漢書曰:禁兼并之塗。李奇曰:謂大家役小民,富者兼役貧民也。衡下車,治威嚴,能內察屬縣,漢書曰:班伯為定襄太守,其下車作威,吏民竦息。姦滑行巧劫,皆密知名,下吏收捕,盡服摛。諸豪俠遊客,悉惶懼逃出境。郡中大治,爭訟息,獄無繫囚。時天下漸獘,鬱鬱不得志,楚辭曰:心鬱鬱之憂思,獨永歎而增傷。鄭玄考工記注曰:鬱,不舒散也。為四愁詩。屈原以美人為君子,以珍寶為仁義,以水深雪雰為小人。思以道術相報,貽於時君,而懼讒邪不得以通。其辭曰:

主页面:四愁詩

一思曰:

我所思兮在太山,欲往從之梁父艱。言王者有德,功成則東封泰山,故思之。太山以喻時君,梁父以喻小人也。漢書曰:有太山郡。又武帝登封太山之梁父。音義曰:梁父,太山下小山也。
側身東望涕霑翰。楚辭曰:願側身而無所。韋昭漢書注曰:翰,筆也。
美人贈我金錯刀,何以報之英瓊瑤。漢書曰:王莽鑄大錢,又造錯刀,以金錯其文。續漢書曰:佩刀,諸侯王黃金錯鐶。謝承後漢書曰:詔賜應奉金錯把刀。毛詩曰:投我以木桃,報之以瓊瑤。又曰:尚之以瓊英乎而。
路遠莫致倚逍遙,何為懷憂心煩勞?古詩曰:路遠莫致之。


二思曰:

我所思兮在桂林,欲往從之湘水深。漢書曰:鬱林郡,故秦桂林郡。海南經曰:桂林八樹在番禺東。又曰:湘水出零陵。舜死蒼梧,葬九疑,故思明君。
側身南望涕沾襟。楚辭曰:泣歔欷而沾襟。
美人贈我金琅玕,何以報之雙玉盤。尚書禹貢曰:厥貢惟球琳琅玕。古詩曰:委身玉盤中,歷年冀見食。應劭漢官儀曰:封禪壇有白玉盤。
路遠莫致倚惆悵,何為懷憂心煩傷?楚辭曰:惆悵兮而私自憐。


三思曰:

我所思兮在漢陽,欲往從之隴阪長。漢書曰:天水郡,明帝改曰漢陽。應劭曰:天水有大阪,名曰隴阪。秦州記曰:隴阪九曲,不知高幾里。
側身西望涕沾裳。古長歌行曰:泣涕忽沾裳。
美人贈我貂襜褕,何以報之明月珠。蔡雍獨斷曰:侍中中常侍加貂蟬。說文曰:直裾謂之襜褕。淮南子曰:隨侯之珠。高誘曰:明月珠也。
路遠莫致倚踟躕,何為懷憂心煩紆?楚辭曰:志紆鬱其難釋。王逸曰:紆,屈也。


四思曰:

我所思兮在鴈門,欲往從之雪紛紛。漢書有鴈門郡,楚辭曰:雪紛紛而薄木。
側身北望涕沾巾。說文曰:佩巾也。
美人贈我錦繡段,何以報之青玉案。錦繡,有五采成文章。玉案,君所憑倚。喻大臣亦為天子所恃。禮記曰:春服青玉。楚漢春秋,淮陰侯曰:臣去項歸漢,漢王賜臣玉案之食。
路遠莫致倚增歎,何為懷憂心煩惋?楚辭曰:吒增歎兮如雷。

文選考異

注「改元嘉七年」:茶陵本「元嘉」作「永建」,是也。袁本亦誤「元嘉」。

注「魏郡豪右李竟」:案:「右」字不當有。各本皆衍。此所引宣帝紀文,又見於霍光傳,俱無「右」字。善意取文穎之注以解「豪右」自在下,不知者誤并添此。

注「文類曰」:袁本「類」作「穎」,是也。茶陵本亦誤「類」。

屈原以美人為君子:何校「屈」上添「依」字。茶陵本云五臣有「依」字。袁本云善無「依」字。案:各本所見,蓋傳寫脫耳。何云五臣有「依」字,就校語而云然。

注「漢書曰有太山郡」:案:「曰」字不當有。各本皆衍。

注「漢書曰天水郡」:何校「漢」上添「續」字,是也。各本皆脫。

注「說文曰佩巾也」:陳云「曰」下脫「巾」字,是也。各本皆脫。

雜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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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言雜者,不拘流例,遇物即言,故云雜也。

王仲宣

日暮遊西園,冀寫憂思情。
曲池揚素波,列樹敷丹榮。楚辭曰:坐堂伏檻臨曲池。列女傳,津吏女歌曰:水揚波兮杳冥冥。
上有特棲鳥,懷春向我鳴。毛詩曰:有女懷春。
褰衽欲從之,路嶮不得征。說文曰:衽,衣衿也。衿音今。
徘徊不能去,佇立望爾形。毛詩曰:瞻望弗及,佇立以泣。
風飆揚塵起,白日忽已冥。鄭玄毛詩箋曰:冥,夜也。
迴身入空房,託夢通精誠。幽通賦曰:精誠發於宵寐。
人欲天不違,何懼不合并?尚書,王曰:人之所欲,天必從之。


雜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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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言

劉公幹

職事相填委,文墨紛消散。漢書,功臣皆曰:蕭何徒恃文墨,顧居臣上。
馳翰未暇食,日昃不知晏。翰墨,已見上。尚書曰:自朝至于日昃,不遑暇食。
沈迷簿領書,回回自昏亂。簿領,謂文簿而記錄之。史記曰:問上林尉諸禽獸簿。司馬彪莊子注曰:領,錄也。楚辭曰:腸回回兮盤紆。
釋此出西城,登高且遊觀。
方塘含白水,中有鳧與鴈。楚辭曰:乘白水而高鶩。毛詩曰:弋鳧與鴈。
安得肅肅羽?從爾浮波瀾。毛詩曰:鴻鴈于飛,肅肅其羽。


雜詩二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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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言集云:枹中作。下篇云:於黎陽作。

魏文帝

漫漫秋夜長,烈烈北風涼。楚辭曰:終長夜之曼曼。毛詩曰:冬日烈烈。又曰:北風其涼。
展轉不能寐,披衣起彷徨。毛詩曰,展轉不寐。彷徨,已見上文。
彷徨忽已久,白露沾我裳。白露,已見上文。說苑曰:孺子不覺露之沾裳。
俯視清水波,仰看明月光。
天漢迴西流,三五正從橫。河圖括地象曰:河精上為天漢。毛詩曰:嘒彼小星,三五在東。毛萇曰:三心五噣,四時更見也。
草蟲鳴何悲,孤鴈獨南翔。毛詩曰:喓喓草蟲,趯趯阜螽。毛萇曰:草蟲,常羊也。楚辭曰:鴈雍雍而南遊。
鬱鬱多悲思,綿綿思故鄉。古詩曰:綿綿思遠道。
願飛安得翼,欲濟河無梁。葛龔與梁相張府君牋曰:悠悠夢想,願飛無翼。楚辭曰:江河廣而無梁。
向風長歎息,斷絕我中腸。楚辭曰:向長風而舒情。



西北有浮雲,亭亭如車蓋。亭亭,迥遠無依之貌也。易通卦驗曰:太陽雲出,張如車蓋。
惜哉時不遇,適與飄風會。何休公羊傳注曰:適,遇也。
吹我東南行,南行至吳會。當時實至廣陵,未至吳會。今言至者,據已入其地也。
吳會非我鄉,安能久留滯?楚辭曰:然埳軻而留滯。
棄置勿復陳,客子常畏人。

文選考異

南行至吳會:袁本、茶陵本「南」作「行」,云善作「南」。案:上句言東南行,則下不得單言南行,甚明。各本所見,皆傳寫誤也。非善如此。


朔風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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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言

曹子建

主页面:朔風詩
仰彼朔風,用懷魏都。
願騁代馬,倏忽北徂。代馬,已見上文。
凱風永至,思彼蠻方。毛萇詩傳曰:南風謂之凱風。禮記曰:南方曰蠻。毛詩曰:用纯蠻方。
願隨越鳥,侴飛南翔。古詩曰:越鳥巢南枝。
四氣代謝,懸景運周。爾雅曰:四氣和謂之玉燭。淮南子曰:二者代謝舛馳。周易曰:懸象著明。
別如俯仰,脫若三秋。毛詩曰:一日不見,如三秋兮。
昔我初遷,朱華未希。
今我旋止,素雪雲飛。毛詩曰: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希與稀同,古字通也。
俯降千仞,仰登天阻。莊子曰:千仞之高,不足以極其深。天阻,山也。范曄後漢書,郭林宗論蘇不韋曰:城闕天阻,宮府幽絕。
風飄蓬飛,載離寒暑。商君書曰:夫飛蓬遇飄風而行千里,乘風之勢也。毛詩曰:載離寒暑。
千仞易陟,天阻可越。
昔我同袍,今永乖別。同袍,已見上文。
子好芳草,豈忘爾貽?古詩曰:蘭澤多芳草。
繁華將茂,秋霜悴之。方言曰:悴,傷也。
君不垂眷,豈云其誠?言君雖不垂眷,己則豈得不言其誠。蒼頡篇曰:豈,冀也。
秋蘭可喻,桂樹冬榮。蘭以秋馥,可以喻言。桂以冬榮,可以喻性。楚辭曰:秋蘭兮青青。又曰:麗桂樹之冬榮。
絃歌蕩思,誰與消憂?言絃歌可以蕩滌悲思,誰與共奏以消憂也。
臨川暮思,何為汎舟?言臨川日暮,而又相思,何為汎舟而不濟以相從乎?國語曰:秦汎舟乎河。
豈無和樂,遊非我鄰。言豈無和樂以蕩思乎?為遊非我鄰,故不奏也。
誰忘汎舟?愧無榜人。言豈忘汎舟以相從乎?愧無榜人,所以不濟也。榜人,喻良朋也。張揖漢書注云:榜人,船長也。

文選考異

素雪雲飛:袁本、茶陵本「雲」作「云」,云善作「雲」。案:各本所見皆傳寫誤。「素雪」與「朱華」偶句,「云飛」與「未希」偶句。假令作「雲」,殊乖文義,非善如此也。

注「范曄後漢書」:袁本、茶陵本無此五字。案:無者是也。善有其例,說已見前。

注「毛詩曰載離寒暑」:案:當作「寒暑已見鸚鵡賦」。袁本正如此,但誤在上節注末,而此仍複出,則非。茶陵本誤與此同。


雜詩六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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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言此六篇並託喻傷政急,朋友道絕,賢人為人竊勢。別京已後,在郢城思鄉而作。

曹子建

高臺多悲風,朝日照北林。新語曰:高臺,喻京師。悲風,言教令。朝日,喻君之明。照北林,言狹,比喻小人。新序曰:高堂百仞。
之子在萬里,江湖迥且深。江湖,喻小人隔蔽。毛詩曰:之子于征。爾雅曰:迥,遠也。
方舟安可極?離思故難任。爾雅曰:大夫方舟。郭璞曰:併兩船也。毛萇詩傳曰:極,至也。
孤鴈飛南遊,過庭長哀吟。鴈南遊,已見上文。
翹思慕遠人,願欲託遺音。翹,猶懸也。
形影忽不見,翩翩傷我心。



轉蓬離本根,飄颻隨長風。說苑曰:魯哀公曰:秋蓬惡其本根,美其枝葉,秋風一起,根本拔矣。
何意迴飆舉,吹我入雲中。爾雅曰:扶搖謂之猋。飆與猋同。
高高上無極,天路安可窮。呂氏春秋曰:風乎其高無極也。仲長子昌言曰:蕩蕩乎若昇天路而不知其所登,子若昇天路也。
類此遊客子,捐軀遠從戎。
毛褐不掩形,薇藿常不充。淮南子曰:布衣掩形,鹿裘禦寒。言貧人冬則羊裘短褐,不掩形也。列女傳,曾子謂黔婁妻曰:先生在時,食不充虛,衣不蓋形。文子曰:聖人食足以充虛接氣,衣足以蓋形禦寒。
去去莫復道,沈憂令人老。宋玉笛賦曰:武毅發沈憂。古詩曰:思君令人老。



西北有織婦,綺縞何繽紛。小雅曰:繒之精者曰縞,古老切。
明晨秉機杼,日昃不成文。言憂甚而志亂。
太息終長夜,悲嘯入青雲。
妾身守空閨,良人行從軍。良人,謂夫也。
自期三年歸,今已歷九春。一歲三春,故以三年為九春,言已過期也。纂要曰:九十日故九春。
飛鳥繞樹翔,噭噭鳴索群。楚辭曰:聲噭噭以寂寥。
願為南流景,馳光見我君。



南國有佳人,容華若桃李。楚辭曰:受命不遷生南國。謂江南也。佳人,已見上文。毛詩曰:何彼襛矣,華如桃李。
朝遊江北岸,日夕宿湘沚。毛萇詩傳曰:沚,渚也。
時俗薄朱顏,誰為發皓齒。楚辭曰:容則秀雅稚朱顏。又曰:美人皓齒嫮以姱。
俛仰歲將暮,榮耀難久恃。歲暮,已見上文。邊讓章華臺賦曰:體迅輕鴻,榮耀春華。



僕夫早嚴駕,吾將遠行遊。楚辭曰:僕夫懷兮心悲。又曰:嚴車駕兮出戲遊。又曰:願輕舉兮遠遊。
遠遊欲何之,吳國為我仇。說苑,楚王謂淳于髡曰:吾有仇在吳國,子能為吾報之乎?
將騁萬里塗,東路安足由?廣雅曰:由,行也。
江介多悲風,淮泗馳急流。楚辭曰:哀江介之悲風。泗,水名也。孟子曰:禹排淮、泗而注之江也。
願欲一輕濟,惜哉無方舟。
閑居非吾志,甘心赴國憂。漢書曰:司馬相如稱疾閑居。范曄後漢書,梁竦歎曰:閑居可以養志。毛詩曰:甘心首疾。



飛觀百餘尺,臨牖御櫺軒。古詩曰:雙闕百尺。爾雅曰:觀謂之闕。御,猶憑也。說文曰:櫺,楯欄也。韋昭漢書注曰:軒,檻上板也。
遠望周千里,朝夕見平原。
烈士多悲心,小人媮自閑。風俗通曰:烈士者,有不易之分。
國讎亮不塞,甘心思喪元。塞,謂杜絕也。孟子曰:勇士不忘喪其元。
拊劍西南望,思欲赴太山。左氏傳曰:子朱怒,撫劍從之。太山,東岳,接吳之境。西,喻蜀。責躬詩曰:願蒙矢石,建旗東岳,意與此同也。
絃急悲聲發,聆我慷慨言。古詩曰:音響何太悲,絃急知柱促。

文選考異

注「此六篇」下至「在郢城思鄉而作」:案:此三十字於善注例不類,必亦并善於五臣而如此,其中兼多偽錯,各本盡同,無可校正。何校「郢」改「鄄」,陳同。

天路安可窮:袁本、茶陵本有校語云「可」,善作「何」。案:二本所見非也。「何」但傳寫誤。

注「武毅發沈憂」:案:「憂」下當有「結」字。各本皆脫。此以三句為一句。

注「生南國」:何校下添「兮南國」三字。案:依善例當添「王逸曰南國」五字,各本皆脫。

注「音響何太悲」:案:「何太」當作「一何」。各本皆誤。


情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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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言

曹子建

微陰翳陽景,清風飄我衣。春秋說題辭曰:陽精為日。楚辭曰:陽杲杲兮朱光。
遊魚潛淥水,翔鳥薄天飛。言得所也。大戴禮曰:魚遊于水,鳥飛于雲。
眇眇客行士,遙役不得歸。言不如魚鳥也。楚辭曰:安眇眇兮,無所歸薄。
始出嚴霜結,今來白露晞。嚴霜,已見上文。毛詩曰:蒹葭淒淒,白露未晞。
遊子歎黍離,處者歌式微。毛詩曰:彼黍離離,彼稷之苗;行邁靡靡,中心搖搖。又曰:式微式微,胡不歸?
慷慨對嘉賓,悽愴內傷悲。毛詩曰:我有嘉賓。又曰:我心傷悲。


雜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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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言

嵇叔夜

微風清扇,雲氣四除。漢書,張竦為陳崇作奏曰:日不移晷,霍然四除。
皎皎亮月,麗于高隅。古詩曰:明月何皎皎。亮,明也。周禮曰:城隅之制九雉。
興命公子,攜手同車。攜手同車,已見上文。
龍驥翼翼,揚鑣踟躕。毛詩曰:四牡翼翼。舞賦曰:揚鑣飛沫。
肅肅宵征,造我友廬。毛詩曰:肅肅宵征。
光燈吐輝,華幔長舒。
鸞觴酌醴,神鼎烹魚。毛詩曰:且以酌醴。又曰:誰能烹魚。
絃超子野,歎過綿駒。杜預左氏傳注曰:子野,師曠字也。孟子,淳于髡曰:昔綿駒處高唐,而齊右善歌。
流詠太素,俯讚玄虛。列子曰:太初,形之始。太素,質之始。老子曰:玄之又玄,眾妙之門。管子曰:虛無形,謂之道。史記,太史公曰:老子所貴道,虛無應用,變化無方。
孰克英賢,與爾剖符。言詠讚妙道,遊心恬漠,誰能以英賢之德,與爾分符而仕乎?班固漢書述曰:漢興柔遠,與爾剖符。然文雖出彼,而意微殊。東觀漢記,韋彪上議曰:二千石皆以選出京師,剖符典千里。

文選考異

注「虛無形」:案:「虛」下當有「而」字。各本皆脫。遊天台山賦注引有。


雜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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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言

傅休奕臧榮緒晉書曰:傅玄,字休奕,北地人,勤學善屬文,州舉秀才,稍遷至司隸校尉,卒。

志士惜日短,愁人知夜長。論語,子曰:志士仁人,無求生以害仁。古詩曰:愁多知夜長,仰觀眾星列。
攝衣步前庭,仰觀南鴈翔。漢書,沛公攝衣迎酈食其。
玄景隨形運,流響歸空房。
清風何飄颻,微月出西方。禮記曰:月生於西。
繁星依青天,列宿自成行。
蟬鳴高樹間,野鳥號東箱。古詩曰:秋蟬鳴樹間。王逸楚辭注曰:牆序之東為東箱也。
纖雲時髣彿,渥露沾我裳。曹植魏德論曰:纖雲不形,陽光赫戲。劉楨詩曰:皦月垂素光,玄雲為髣彿。露沾裳,已見上文。
良時無停景,北斗忽低昂。
常恐寒節至,凝氣結為霜。曾子曰:陰氣勝則凝為霜。
落葉隨風摧,一絕如流光。


雜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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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言

張茂先

晷度隨天運,四時互相承。說文曰:晷,景也。孫卿子曰:四時代御。
東壁正昏中,固陰寒節升。禮記,仲冬之月,日昏東壁中。左氏傳,申豐曰:深山窮谷,固陰沍寒。
繁霜降當夕,悲風中夜興。毛詩曰:正月繁霜。
朱火青無光,蘭膏坐自凝。古詩曰:朱火然其中,青煙颺其間。楚辭曰:蘭膏明燭華容備。王逸注曰:以蘭香煉膏也。無故自凝曰坐。
重衾無暖氣,挾纊如懷冰。左氏傳曰:楚子圍蕭,申公巫臣曰:師人多寒。王巡三軍,拊而勉之。三軍之士,皆如挾纊。孔安國尚書傳曰:纊,細綿也。
伏枕終遙昔,寤言莫予應。韓詩曰:寤寐無為,展轉伏枕。廣雅曰:昔,夜也。毛詩曰:獨寐寤言。
永思慮崇替,慨然獨撫膺。楚辭曰:永思兮內傷。國語,藍尹亹曰:君子獨居,思前世之崇替。列子曰:撫膺而恨。

文選考異

注「日昏東壁中」:袁本無「日」字,是也。茶陵本亦衍。


情詩二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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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言

張茂先

清風動帷簾,晨月照幽房。
佳人處遐遠,蘭室無容光。古詩曰:盧家蘭室桂為梁。曹植離別詩曰:人遠精魂近,寤寐夢容光。
襟懷擁靈景,輕衾覆空床。擁,猶抱也。
居歡愒夜促,在慼怨宵長。一云居歡惜夜促。爾雅曰:愒,貪也,苦蓋切。
拊枕獨嘯歎,感慨心內傷。


遊目四野外,逍遙獨延佇。楚辭曰:忽反顧以遊目。又曰:結幽蘭而延佇。
蘭蕙緣清渠,繁華蔭綠渚。
佳人不在茲,取此欲誰與?
巢居知風寒,穴處識陰雨。春秋漢含孳曰:穴藏先知雨,陰曀未集,魚已噞喁。巢居之鳥先知風,樹木搖,鳥已翔。韓詩曰:鸛鳴于垤,婦歎于室。薛君曰:鸛,水鳥。巢處知風,穴處知雨。天將雨而蟻出壅土,鸛鳥見之,長鳴而喜。
不曾遠別離,安知慕儔侶?

園葵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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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言

陸士衡晉書,趙王倫篡位,遷帝於金墉城。後諸王共誅倫,復帝位。齊王冏譖機為倫作禪文,賴成都王穎救之免,故作此詩,以葵為喻謝穎。

種葵北園中,葵生鬱萋萋。
朝榮東北傾,夕穎西南晞。淮南子曰:聖人之於道,猶葵之與日,雖不與終始哉,其鄉之誠也。高誘曰:鄉,仰也。誠,實也。
零露垂鮮澤,朗月耀其輝。毛詩曰:零露瀼瀼。
時逝柔風戢,歲暮商猋飛。管子曰:東方曰春,柔風甘雨乃至。楚辭曰:商風肅而害之。
曾雲無溫液,嚴霜有凝威。鄭玄毛詩箋曰:曾,重也。漢書曰:孫寶曰:當從天氣以成嚴霜之威。
幸蒙高墉德,玄景蔭素蕤。爾雅曰:牆謂之墉。說文曰:蕤,草木華盛貌也。
豐條並春盛,落葉後秋衰。
慶彼晚彫福,忘此孤生悲。

文選考異

注「救之免」:袁本、茶陵本「免」下有「死」字,是也。


思友人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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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言

曹顏遠臧榮緒晉書曰:曹攄,字顏遠,譙國人。篤志好學,參南國中郎將,遷高密王左司馬。流人王逌等寇掠城邑,攄與戰,軍敗而死。

主页面:思友人詩
密雲翳陽景,霖潦淹庭除。周易曰:密雲不雨。左氏傳曰:凡雨自三日以往為霖。說文曰:潦,雨水也。又曰:除,殿階也。
嚴霜彫翠草,寒風振纖枯。鄭玄禮記注曰:振,動也。
凜凜天氣清,落落卉木疏。古詩曰:凜凜歲云暮。杜篤首陽山賦曰:長松落落。毛萇詩傳曰:卉,草也。
感時歌蟋蟀,思賢詠白駒。毛詩曰:蟋蟀在堂,歲聿其暮。又曰:皎皎白駒,食我場苗。縶之維之,以永今朝。毛萇曰:賢者有乘白駒而去。鄭玄曰:絆之繫之,欲留也。
情隨玄陰滯,心與迴飆俱。
思心何所懷,懷我歐陽子。顏遠贈歐陽堅石詩曰:嗟我良友,惟彥之選。然此歐陽,即堅石也。
精義測神奧,清機發妙理。周易曰:精義入神,以致用也。廣雅曰:奧,藏也。機,樞機也。
自我別旬朔,微言絕于耳。論語崇爵纖曰:子夏共撰仲尼微言,以當素王。劉子駿書曰:夫子沒而微言絕。禮記曰:聲不絕于耳。
褰裳不足難,清陽未可俟。毛詩曰:子惠思我,褰裳涉溱。又曰:有美一人,清陽婉兮;邂逅相遇,適我願兮。毛萇曰:清陽,眉目之間也。
延首出階檐,佇立增想似。阮瑀止欲賦曰:佇延首以極視兮,意謂是而復非。莊子,徐無鬼曰:夫越之流人,去國數日,見其所知而喜;去國旬月,見所嘗見於國中而喜;及期年也,見似人者而喜矣。不亦去人茲久者,思人茲深乎?

文選考異

心與迴飆俱:茶陵本「飆」作「飄」,云五臣作「飆」。袁本云善作「飄」。案:「飄」字於義未當,恐二本所見傳寫誤,或尤校改正之也。


感舊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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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言此篇感故舊相輕,人情逐勢。

曹顏遠

主页面:感舊詩
富貴他人合,貧賤親戚離。鶡冠子曰:家富疏族聚,居貧兄弟離。
廉藺門易軌,田竇相奪移。史記曰:藺相如出,望見廉頗,相如引車避匿。於是舍人相與諫曰:臣去親戚而事君者,徒慕君之高義也。今君與廉君同列,廉君宣惡言而君畏之匿,恐懼殊甚,且庸人尚羞之,況於將相乎?臣等不肖,請辭去。漢書曰:竇太后怒,免丞相竇嬰、太尉田蚡,嬰、蚡以侯居家。蚡雖不任職,以太后故親幸,數言事,多效。士趨勢利者,皆去嬰而歸蚡也。
晨風集茂林,棲鳥去枯枝。毛詩曰:锦彼晨風,鬱彼北林。國語,優施歌曰:暇豫之吾吾,不如鳥烏。鳥皆集於苑,己獨集于枯。黃石公兵書曰:樹杌者,鳥不棲也。
今我唯困蒙,郡士所背馳。周易曰:困蒙,吝。
鄉人敦懿義,濟濟蔭光儀。春秋說題辭曰:秉懿誠之義,思至忠之功。鸚鵡賦曰:侍君子之光儀。
對賓頌有客,舉觴詠露斯。毛詩曰:有客宿宿,有客信信,言授之縶,以縶其馬。又曰:湛湛露斯,匪陽不晞;厭厭夜飲,不醉無歸。今鄉人情重,皆頌詠此詩。
臨樂何所歎,素絲與路歧。禮記曰:執紼不笑,臨樂不歎。淮南子曰:楊子見逵路而哭之,為其可以南可以北。墨子見練絲而泣之,為其可以黃可以黑。高誘曰:閔其別與化也。

文選考異

注「此篇感故舊相輕人情逐勢」:案:此十一字不當有,乃五臣注也。袁本、茶陵本所載此上之「善曰」,「善」字誤耳。尤延之取以添入,非。

注「鳥皆集於苑」:案:「鳥」當作「人」。各本皆誤。

郡士所背馳:案:「郡」當作「群」。茶陵本云五臣作「群」。袁本云善作「郡」。各本所見皆傳寫誤。何云當從五臣作「群」,陳同。皆就校語而云然,其實善亦作「群」。


雜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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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言

何敬祖贈答,何在陸前,而此居後,誤也。

秋風乘夕起,明月照高樹。賈逵國語注曰:乘,陵也。陵,亦侵也。
閑房來清氣,廣庭發暉素。暉素,月光也。古長歌行曰:昭昭素明月,暉光燭我床。
靜寂愴然歎,惆悵出遊顧。惆悵,已見上文。
仰視垣上草,俯察階下露。垣草易彫,階露易隕。言可傷也。
心虛體自輕,飄颻若仙步。言既悟二物,故當全形養生。列子曰:南郭子貌充心虛。張湛曰:心虛則形全。劉梁七舉曰:霍爾體輕。
瞻彼陵上柏,想與神人遇。古詩曰:青青陵上柏。文子曰:天地之間,有神人真人。
道深難可期,精微非所慕。魏武帝秋胡行曰:道深未可得,名山歷觀行。禮記曰:德產之緻也精微。鄭玄曰:緻,密也。
勤思終遙夕,永言寫情慮。尚書曰:歌永言。

文選考異

注「古長歌行曰」:案:「長」當作「傷」,見第二十七卷。各本皆誤。


雜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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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言

王正長臧榮緒晉書曰:王讚,字正長,義陽人也。博學有俊才,辟司空掾,歷散騎侍郎,卒。

朔風動秋草,邊馬有歸心。蔡琰詩曰:北風厲兮肅泠泠,胡笳動兮邊馬鳴。
胡寧久分析,靡靡忽至今。毛詩曰:胡寧忍予。又曰:行邁靡靡。
王事離我志,殊隔過商參。毛詩曰:王事靡盬。左氏傳,子產曰:高辛氏有二子,伯曰閼伯,季曰實沈,不相能。后帝不臧,遷閼伯于商丘,主辰,商人是因,故辰為商星。遷實沈于大夏,主參,唐人是因,其季世曰唐叔虞,故參為晉星。參辰更見,已見上文。
昔往鶬鶊鳴,今來蟀蟋吟。毛詩曰:春日遲遲,倉庚喈喈。聖主得賢臣頌曰:蟋蟀俟秋吟。
人情懷舊鄉,客鳥思故林。文子曰:鳥飛反鄉,依其所生。
師涓久不奏,誰能宣我心?韓子曰:衛靈公將之晉,至濮水之上而宿,夜分而聞有鼓新聲者,而說之,召師涓而告之曰:有鼓新聲者,其狀似鬼神,子為我聽而寫之。師涓曰:諾。因端坐撫琴而寫之。師涓明日報曰:臣得之矣。


雜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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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言

棗道彥今書七志曰:棗據,字道彥,潁川人。弱冠,辟大將軍府,遷尚書郎。太尉賈充為伐吳都督,請為從事中郎,遷中庶子,卒。

吳寇未殄滅,亂象侵邊疆。左氏傳,晉侯問於士弱曰:吾聞之宋災,於是乎知有天道可必乎?對曰:國亂無象,不可知也。
天子命上宰,作蕃于漢陽。上宰,賈充也。毛詩曰:价人為藩。毛萇曰:价,善也。藩,屏也。左氏傳,晉欒貞子曰:漢陽諸姬,楚實盡之。穀梁傳曰:水北曰陽。漢陽,漢水之陽也。
開國建元士,玉帛聘賢良。周易曰:大君有命,開國承家,小人勿用。禮記曰:天子八十一元士。王逸楚辭注曰:天下賢人,將持玉帛聘而遺之。呂氏春秋曰:聘名士。高誘曰:聘,問之也。將與興化致治也。
予非荊山璞,謬登和氏場。韓子曰:楚人和氏得璞玉於楚山之中。
羊質復虎文,燕翼假鳳翔。楊子法言曰:敢問質。曰:羊質而虎皮,見草而悅,見豺而戰也。
既懼非所任,怨彼南路長。曹子建贈白馬王詩曰:怨彼東路長。
千里既悠邈,路次限關梁。楚辭曰:關梁閉而不通。
僕夫罷遠涉,車馬困山岡。僕夫,已見上文。
深谷下無底,高巖暨穹蒼。列子,夏革曰:渤海之東,有大壑焉,實惟無底之谷。杜預左氏傳注曰:暨,至也。爾雅曰:穹蒼,天也。
豐草停滋潤,霧露沾衣裳。毛詩曰:湛湛露斯,在彼豐草。露沾衣裳,已見上文。
玄林結陰氣,不風自寒涼。高唐賦曰:玄木冬榮。
顧瞻情感切,惻愴心哀傷。廣雅曰:感,傷也。
士生則懸弧,有事在四方。禮記曰:國君太子,生三日,卜士負之,射人以桑弧蓬矢六,射天地四方。又,孔子曰:士使之射,不能則辭以疾,懸弧之義也。韓詩內傳曰:男子生,桑弓蓬矢六,射上下四方,明當有事天地四方也。
安得恒逍遙,端坐守閨房。
引義割外情,內感實難忘。非有先生論曰:引義以正身。

文選考異

注「於是乎知有天道可必乎」:陳云當重「天道」二字,是也。各本皆脫。

注「价人為藩」:袁本「為」作「維」。茶陵本作「惟」。案:「維」字是也。

羊質復虎文:袁本、茶陵本「復」作「服」,是也。


雜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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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言

左太沖沖于時賈充徵為記室,不就,因感人年老,故作此詩。

秋風何洌洌,白露為朝霜。毛詩曰:蒹葭蒼蒼,白露為霜。
柔條旦夕勁,綠葉日夜黃。
明月出雲崖,皦皦流素光。劉楨詩曰:皦月垂素光。
披軒臨前庭,嗷嗷晨鴈翔。軒,長廊之涜也。毛詩曰:鴻鴈于飛,哀鳴嗷嗷。
高志局四海,塊然守空堂。尸子曰:八極為局。淮南子曰:塊然獨處。
壯齒不恒居,歲暮常慨慷。廣雅曰:歲,年也。

文選考異

注「沖于時」下至「故作此詩」:案:此二十字於例不類,非善之舊,必亦并五臣也,今無以考之。


雜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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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言

張季鷹今書七志曰:張翰,字季鷹,吳郡人也。文藻新麗,齊王冏辟為東曹掾,睹天下亂,東歸,卒於家。

暮春和氣應,白日照園林。
青條若摠翠,黃華如散金。
嘉卉亮有觀,顧此難久书。西京賦曰:嘉卉灌叢。爾雅曰:书,樂也。毛萇詩傳曰:书,樂之久者也。
延頸無良塗,頓足託幽深。呂氏春秋曰:天下莫不延頸舉踵。頓,猶止也。吳季重與曹丕書曰:雖云幽深,視險若夷。
榮與壯俱去,賤與老相尋。
歡樂不照顏,慘愴發謳吟。
謳吟何嗟及,古人可慰心。毛詩曰:啜其泣矣,何嗟及矣。又曰:我思古人,實獲我心。又曰:仲山甫永懷,以慰其心。


雜詩十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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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言

張景陽

秋夜涼風起,清氣蕩暄濁。
蜻蛚吟階下,飛蛾拂明燭。易通卦驗曰:立秋,蜻蛚鳴。崔豹古今注曰:飛蛾,善拂燈火也。
君子從遠役,佳人守煢獨。君子,謂夫也。毛詩曰:未見君子。佳人,已見上文。
離居幾何時,鑽燧忽改木。離居,已見上文。論語曰:鑽燧改火。禮含文嘉曰:燧人始鑽木取火,炮生為熟。鄒子曰:春取榆柳之火,夏取棗杏之火,季夏取桑柘之火,秋取柞楢之火,冬取槐檀之火。
房櫳無行跡,庭草萋以綠。說文曰:櫳,房室之疏也。古詩曰:秋草萋以綠。
青苔依空牆,蜘蛛網四屋。淮南子曰:窮谷之洿,生以蒼苔。說文曰:鼅练,练蝥也。魏文帝詩曰:蜘蛛繞戶牖,野草當階生。論衡曰:蜘蛛結絲以網飛蟲,人之用計,安能過之。
感物多所懷,沈憂結心曲。古詩曰:感物懷所思。沈憂,已見上文。毛詩曰:亂我心曲。



大火流坤維,白日馳西陸。毛詩曰:七月流火。毛萇曰:火,大火也。淮南子曰:坤維在西南。又曰:斗指西南維為立秋。續漢書曰:日行西陸謂之秋。杜預左傳注曰:陸,道也。
浮陽映翠林,迴飆扇綠竹。陽,日也。
飛雨灑朝蘭,輕露棲叢菊。
龍蟄暄氣凝,天高萬物肅。周易曰:龍蛇之蟄,以求伸也。禮記曰:仲秋之月,蟄蟲壞戶。廣雅曰:凝,止也。楚辭曰:悲哉秋之為氣,天高而氣清。毛詩曰:九月肅霜。毛萇曰:肅,縮也。霜降而收縮萬物也。尸子曰:西方為秋。秋,肅也。萬物草木肅,敬禮之至也。
弱條不重結,芳蕤豈再馥。文子曰:冬冰可折,夏條可結,時難得而易失。
人生瀛海內,忽如鳥過目。史記,鄒衍曰:中國名赤縣中州也。中國外如赤縣州者九,乃所謂九州也。於是有瀛海環之,人民禽獸莫能相通者,如一區中者,乃為一州。如此者九,乃有大瀛海環之。其外天地之外也。
川上之歎逝,前脩以自勗。論語,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楚辭曰:蹇吾法夫前脩兮,非世俗之所服。蔡琰詩曰:竭心自勗厲。



金風扇素節,丹霞啟陰期。西方為秋而主金。故秋風曰金風也。河圖曰:崑崙山有五色水,赤水之氣,上蒸為霞,陰而赫然。魏文帝芙蓉池詩曰:丹霞夾明月。
騰雲似涌煙,密雨如散絲。
寒花發黃采,秋草含綠滋。
閑居玩萬物,離群戀所思。閑居,已見上文。禮記,子夏曰:吾離群索居,亦已久矣。
案無蕭氏牘,庭無貢公綦。漢書曰:蕭育與朱博為友,著聞當世,時人為之語曰:蕭、朱結綬,王、貢彈冠。往者有王陽、貢公。說文曰:牘,書版也。班婕妤賦曰:俯視兮丹墀,思君兮履綦。晉灼曰:綦,履跡也。
高尚遺王侯,道積自成基。周易曰:不事王侯,高尚其事。文子曰:積道德者,天與之,地助之。莊子曰:無為無治,謂之道基。
至人不嬰物,餘風足染時。莊子曰:不離於真,謂之至人。又南伯子綦曰:吾與之乘天地之誠,而不以物與之相嬰。



朝霞迎白日,丹氣臨湯谷。丹氣,謂赤水之氣也。淮南子曰:日出湯谷。
翳翳結繁雲,森森散雨足。毛詩曰:曀曀其陰。毛萇曰:如常陰曀然。翳與曀古字通。論衡曰:初出為雲,繁雲為翳。蔡雍霖賦曰:瞻玄雲之晻晻,懸長雨之森森。
輕風摧勁草,凝霜竦高木。楚辭曰:漱凝霜之紛紛。
密葉日夜疏,叢林森如束。
疇昔歎時遲,晚節悲年促。左氏傳,羊斟曰:疇昔之羊,子為政。鄒陽上書曰:至其晚節末路。
歲暮懷百憂,將從季主卜。史記曰:司馬季主者,楚人也,卜於長安東市,宋忠與賈誼遊於市中,謁司馬季主,請卜。



昔我資章甫,聊以適諸越。章甫,以喻明德。諸越,以喻流俗也。莊子曰:宋人資章甫而適諸越,越人敦髮文身,無所用之。司馬彪曰:敦,斷也。資,取也。章甫,冠名也。諸,於也。爾雅曰:適,往也。
行行入幽荒,歐駱從祝髮。史記曰:東海王搖者,其先越王勾踐之後也,姓騶氏。搖率越人佐漢,漢立搖為東海王,都東甌,世俗號為東甌王。徐廣曰:騶一作駱。穀梁傳曰:吳,夷狄之國,祝髮文身。范甯曰:祝,斷也。鄭玄毛詩曰:從,隨也。
窮年非所用,此貨將安設?冠無所設,以喻德無所效也。西京賦曰:窮年忘歸。
瓴甋夸璵璠,魚目笑明月。言流俗之失也。爾雅曰:瓴甋謂之甓。左氏傳曰:季平子卒,陽虎將以璵璠斂。雒書曰:秦失金鏡,魚目入珠。明月珠,已見上文。
不見郢中歌,能否居然別?
陽春無和者,巴人皆下節。宋玉對問曰:客有歌於郢中者,其始曰下里巴人,國中屬而和者數千人;其為陽春白雪,國中屬而和者不過數十人。是其曲彌高者,其和彌寡。尹文子曰:形之與名,居然別矣。楚辭曰:攬騑轡而下節。
流俗多昏迷,此理誰能察!禮記曰:不從流俗。鄭玄曰:流俗,失俗也。



朝登魯陽關,狹路峭且深。庾仲雍荊州記曰:其北有四關,魯陽、伊關之屬也。
流澗萬餘丈,圍木數千尋。酈元水經注曰:魯陽關水出魯陽關分頭山。說苑曰:齊王曰:大國之樹必巨圍。應劭漢書注曰:八尺曰尋。
咆虎響窮山,鳴鶴聒空林。說文曰:咆,嗥也。杜預左傳注曰:聒,讙也。
淒風為我嘯,百籟坐自吟。漢書,息夫躬絕命辭曰:秋風為我吟。莊子,子游曰:地籟則眾竅是。無故自吟曰坐也。
感物多思情,在險易常心。
朅來戒不虞,挺轡越飛岑。劉向七言曰:朅來歸耕永自疏。周易曰:君子以治戎器戒不虞。
王陽驅九折,周文走岑崟。漢書曰:琅邪王陽為益州刺史,行部至邛僰九折阪,嘆曰:奉先人遺體,柰何數乘此險?以病去。及王遵為刺史,至其阪,問吏曰:此非王陽所畏道耶?吏對曰:是。遵叱其馭曰:驅之。王陽為孝子,王遵為忠臣,然此言王陽驅九折,蓋驅馬而去之也。公羊傳曰:百里奚與蹇叔子送其子而戒之曰:爾即死,必殽之廞巖,是文王之所避風雨者也。何休曰:其處阻險,故文王過之,驅馳常若避風雨也。
經阻貴勿遲,此理著來今。漢書,杜業上書曰:深思往事,以戒來今。



此鄉非吾地,此郭非吾城。
羈旅無定心,翩翩如懸旌。左氏傳,陳敬仲曰:羈旅之臣。戰國策,楚王曰:寡人心搖搖然如懸旌,終無所泊。
出睹軍馬陣,入聞鞞鼓聲。禮記曰:君子聽鼓鞞之聲,則思將帥之臣。陣或為塵。周禮注曰:鞞,小鼓也。
常懼羽檄飛,神武一朝征。漢書,高祖曰:吾以羽檄徵天下兵。班固漢書高紀述曰:實天生德,聰明神武。
長鋏鳴鞘中,烽火列邊亭。楚辭曰:帶長鋏之陸離。王逸曰:長鋏,劍名也。曹植結客篇曰:利劍鳴手中,一擊兩尸僵。說文曰:烽燧候表,邊有警則舉也。
舍我衡門依,更被縵胡纓。毛詩曰:衡門之下,可以棲遲。莊子,趙太子悝曰:吾王所好劍士,皆蓬頭突鬢,垂縵胡之纓。
疇昔懷微志,帷幕竊所經。帷,謂謀於帷帳也。兵書曰:將軍於營張幕也。
何必操干戈,堂上有奇兵。呂氏春秋曰:士尹鲶為荊使於宋。司城子罕觴之。南面之牆犨於其前而不直,西家潦注於庭下而不止。問其故,子罕曰:南家,鞔工也,吾徙之。其父曰:吾恃鞔而食三葉矣,今徙,求鞔者不知吾處,吾將不食,故不徙也。西家高,吾宮卑,潦注吾宮也今,故不禁也。荊適興兵攻宋,尹鲶歸諫而止。孔子聞之曰:夫修之廟堂之上,折衝千里之外,其司城子罕之謂乎?高誘曰:犨,出也。鞔,履也。孫武兵法曰:奇正還相生,若環之無端也。
折衝樽俎間,制勝在兩楹。晏子春秋曰:晉平公使范昭觀齊國政,景公觴之。范昭起曰:願得君之樽為壽。公令左右酌樽以獻,晏子命徹去之。范昭不悅而起觯,顧太師曰:為我奏成周之樂。太師曰:盲臣不習也。范昭歸,謂平公曰:齊未可并,吾欲試其君,晏子知之;吾欲犯其樂,太師知之。於是輟伐齊謀。孔子聞之曰:善哉,不出樽俎之間,而折衝千里之外,晏子之謂也。高誘呂氏春秋注曰:折衝者,衝車所以衝突也,敵之軍能陷破也;欲攻己者,折還其衝車於千里之外,不敢來也。孫子兵法曰:水因地而制行,兵因敵而制勝,李奇漢書注曰:制,折也。漢書,杜鄴說王音曰:所接雖在楹階俎豆之間,其於為國折衝厭難,豈不遠哉!兩楹,賓主之位也。
巧遲不足稱,拙速乃垂名。孫子兵法曰:兵聞拙速,不睹工久。陸賈新語曰:建大功於天下者,必垂名於萬世也。



述職投邊城,羈束戎旅間。尚書大傳曰:古者諸侯之於天子,五年一朝,見其身,述其職。述其職者,述其所職也。長楊賦曰:永無邊城之患。
下車如昨日,望舒四五圓。下車,已見上文。楚辭曰:前望舒使先驅。王逸曰:望舒,月御。
借問此何時?胡蝶飛南園。莊子曰:莊周夢為胡蝶,栩栩然。司馬彪曰:蝶,蛺蝶也。
流波戀舊浦,行雲思故山。
閩越衣文蛇,胡馬願度燕。漢書曰:漢立無諸為閩越王,王閩中。蘇武書曰:越人衣文蛇,代馬依北風。君子於其國也,悽愴傷於心。度燕,即依北風也。
土風安所習?由來有固然。左氏傳,晉侯曰:鍾儀樂操土風。東京賦曰:凡人心是所學,體安所習。魯連子,譚子曰:物之必至,理固然也。



結宇窮岡曲,耦耕幽藪陰。論語曰:長沮、桀溺耦而耕。鄭玄周禮注曰:藪,大澤也。
荒庭寂以閑,幽岫峭且深。
淒風起東谷,有渰興南岑。毛詩曰:有渰萋萋,興雨祁祁。毛萇曰:渰,雲興貌。渰與弇同,音奄。說文曰:山有穴曰岫。
雖無箕畢期,膚寸自成霖。尚書曰:月之從星,則以風雨。孔安國曰:月□經于箕則多風,離于畢則多雨。公羊傳曰:觸石而出,膚寸而合,不崇朝而遍天下者,唯太山雲也。何休曰:膚寸,四指為膚。
澤雉登壟雊,寒猿擁條吟。莊子曰:澤雉十步一啄,百步一飲。
溪壑無人跡,荒楚鬱蕭森。長笛賦曰:人跡罕到。說文曰:森林,叢木也。
投耒循岸垂,時聞樵采音。左氏傳曰:楚公子棄疾過鄭,楚芻牧樵采不入田,不樵樹,不采蓺。杜預曰:蓺,種也。
重基可擬志,迴淵可比心。春秋運斗樞曰:山者地基。顧子曰:登高使人意遐,臨深使人志清。
養真尚無為,道勝貴陸沈。曹植辨問曰:君子隱居以養真也。王逸楚辭注曰:守真,玄默也。莊子曰:天無為以之清,地無為以之寧,故兩無為相合,萬物皆化,人孰得無為哉。韓子解老子曰:所以貴無為無思為虛者,謂其意無所制也。慎子曰:夫道,所以使賢無柰不肖何也,所以使智無柰愚何也,若此則謂之道勝矣。又曰:道勝則名不彰。莊子曰:孔子之楚,舍於蟻丘之漿,其鄰有夫妻臣妾登極者,仲尼曰:是陸沈者也,是其市南宜僚邪!郭象曰:人中隱者,譬如無水而沈也。
遊思竹素園,寄辭翰墨林。風俗通曰:劉向為孝成皇帝典校書籍,皆先書竹為易刊定,可繕寫者以上素也。今東觀書,竹素也。歸田賦曰:揮翰墨以奮藻。長楊賦曰:籍翰林以為主人。



黑蜧躍重淵,商羊舞野庭。淮南子曰:犧牛騂毛,宜於廟牲。其於致雨,不若黑蜧。高誘曰:黑蜧,黑蛇也,潛於神泉,能致雲雨。家語曰:齊有一足之鳥,飛集公朝,下止於殿前,舒翅而跳。齊侯大怪之,使使聘魯,訪諸孔子。孔子曰:此名曰商羊,水祥也。昔童兒有屈其一腳,振訊兩臂而跳,且謠曰:天將大雨,商羊鼓觯。今齊有之,其應至矣。告趣治溝渠,修隄防,將有大水為災。須臾大霖,水溢汎諸國,傷害民人,唯齊備不敗也。
飛廉應南箕,豐隆迎號屏。楚辭曰:後飛廉兮使奔屬。飛廉,風伯也。楚辭曰:吾令豐隆乘雲兮。王逸曰:豐隆,雲師也。楚辭曰:屏號起雨,何以興之?王逸曰:屏,屏翳,雨師名也。號,呼也。興,起也。言雨師呼則雲起而雨下也。
雲根臨八極,雨足灑四溟。淮南子曰:八紘之外有八極,八極之雲,是雨天下。高誘曰:八極,八方之極也。四溟,四海也。
霖瀝過二旬,散漫亞九齡。言今赋雨霖瀝,已過二旬,水流散漫,亞乎九齡也。鄭玄詩譜曰:堯之末,洪水九年,萬國不粒。
階下伏泉涌,堂上水衣生。高誘淮南子注曰:蒼苔,水衣也。
洪潦浩方割,人懷昏墊情。尚書曰:湯湯洪水方割。孔安國曰:割,害也。水方為害也。尚書,禹曰:洪水滔天,浩浩懷山襄陵,下民昏墊。孔安國曰:昏,瞀;墊,溺。皆病水災。
沈液漱陳根,綠葉腐秋莖。漱,蕩也。鄭玄毛詩箋曰:陳根可拔。
里無曲突煙,路無行輪聲。漢書,徐福上書曰:曲突徙薪無恩澤。
環堵自頹毀,垣閭不隱形。禮記曰:儒有環堵之室。廣雅曰:墉,垣牆也。釋名曰:墉,容也。所以蔽隱形容也。
尺燼重尋桂,紅粒貴瑤瓊。說文曰:燼,薪也。戰國策曰:蘇秦之楚,三月乃得見王,談卒辭行,楚王曰:先生不遠千里而臨寡人,曾弗肯留,願聞其說。對曰:楚國食貴於玉,薪貴於桂,謁者難見於鬼,王難見於帝。今令臣食玉炊桂,因鬼見帝,其可得乎?漢書曰:太倉之粟,紅腐而不可食也。
君子守固窮,在約不爽貞。論語曰:子路慍見曰:君子亦有窮乎?子曰:君子固窮。左氏傳,晉成𩹲曰:居利思義,在約思純。爾雅曰:爽,差也。周易曰:貞,正也。
雖榮田方贈,慚為溝壑名。說苑曰:子思居衛,縕袍無裏,二旬九食。田子方使人遺狐白之裘,恐其不受,因謂之曰:吾假人遂忘之,吾與人如棄之。子思辭曰:伋聞忘與不如遺棄物於溝壑,伋雖貧,不忍身為溝壑,故不敢當。卒不肯受。
取志於陵子,比足黔婁生。孟子章句曰:陳仲子豈不誠廉士哉!居於陵,三日不食,耳無聞,目無見,井上有李實,螬食者過半矣,匐匍往,將而食之,三咽,然後耳有聞,目有見也。仲子織屨,妻辟纑以易之。劉熙曰:陳仲子,齊一介士也。螬,蟲也。李實有蟲食之過半,言仲子目無見也。仲子自織屨,妻紡纑,以易食也。緝續其麻曰辟,練絲曰纑也。列女傳曰:黔婁先生死,曾子弔之曰:先生何以為謚?妻曰:以康為謚。曾子曰:先生在時,食不充虛,衣不蓋形,何樂於此,而謚為康乎?妻曰:先生,君嘗欲授之政,以為國相,而辭不為,是其有餘貴也;君嘗賜之粟三十鍾,先生不受,是其有餘富也;其謚為康不宜何也?皇甫謚高士傳曰:黔婁先生者,齊人也,修清節,不求進。

文選考異

迴飆扇綠竹:案:「飆」當作「猋」。茶陵本云五臣作「飆」。袁本云善作「猋」。尤誤以五臣亂善也。「猋」、「飆」同字,鮑明遠放歌行注云「爾雅,或為此猋。飆與猋同,古字通也」。古詩十九首注云「爾雅,或為此飆」。園葵詩「歲暮商猋飛」與此,善皆不更注,因前已詳也。五臣一概盡改「猋」為「飆」,非。餘倣此求之。

注「名赤縣中州也」:陳云「中」,「神」誤,是也。各本皆誤。

注「無為無治」:袁本下「無」字作「而」,是也。茶陵本亦誤「無」。

注「如常陰曀然」:案:「曀」字當重。各本皆脫。

歐駱從祝髮:案:「歐」當作「甌」。茶陵本云五臣作「甌」。袁本云善作「歐」。詳二本注中皆為「甌」字,是。善亦作「甌」。各本所見正文「歐」乃傳寫誤。考史記東越列傳作「甌」,漢書同,不得作「歐」也。

注「鄭玄毛詩曰」:茶陵本「詩」下有「箋」字,是也。何校添,陳同。袁本亦脫。

注「及王遵為刺史」:陳云注中「遵」並當作「尊」。案:此依漢書校,各本皆作「遵」。漢高祖功臣頌注引王遵贊,似善不與顏同也。

入聞鞞鼓聲:袁本、茶陵本有校語云「聞」,善作「閒」。案:「閒」字為傳寫偽,自不待言,此必尤校改正之。

捨我衡門依:袁本、茶陵本「依」作「衣」,云善作「依」。何校云當從五臣作「衣」。案:五臣之作「衣」,其所注有明文,而此字善不注,仍無以考之。但「依」字於義未當,恐各本所見亦傳寫偽耳。

注「潦注吾宮也今」:案:「今」當作「利」。各本皆偽。此所引在呂氏春秋召類篇。

有渰興南岑:陳云據注「渰」與「弇」同,則詩中「渰」字當作「弇」,兼有三十一卷江文通擬張黃門詩并注參證。案:所校是也。「弇」字見釋文。又韓詩作「弇」,見外傳,王伯厚詩考中采之。雜體詩,袁、茶陵二本校語云五臣作「渰」,彼良注及此向注皆是「渰」字。必五臣因「渰與弇同」之語,改此為「渰」。後來以之亂善,遂失著校語也。

注「月□經于箕」:袁本、茶陵本無空格,此初有衍字而去之。

注「楚芻牧」:茶陵本「楚」作「禁」,是也。袁本亦誤「楚」。

注「練絲曰纑也」:袁本、茶陵本「絲」作「麻」,是也。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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