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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國春秋/卷0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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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仲明 胡韞 虞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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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仲明,未詳其世系。居成都,以術數擅名。明德元年,高祖病且危,司空趙季良召仲明問高祖壽幾何。仲明曰:“帝合爲真王,食蜀中二十年。既登九五,於壽無益。”季良曰:“可爲金縢乎?”曰:“此天數也,非人力可爲。”季良又問國祚修短,仲明曰:“二紀外有真人出,天下一統。”後其言皆驗。

胡韞,精天官之學。明德初,除司天少監。三年,會熒惑犯積尸,後主以積尸蜀分也,懼欲禳之,召韞問焉。韞對曰:“按十二次起井五度至柳八度,爲鶉首一次。鶉首,秦分也。蜀雖屬秦,乃極南之表爾,前世火入鬼,其應多在秦晉。咸和九年三月,火犯積尸;四月,雍州刺史郭權見殺。義熙十四年,火犯鬼;明年,雍州刺史朱齡石見殺,而蜀皆無事。”後主乃止。

虞洮,蜀人。習靈素家言,有名。高祖鎮西川,時董璋久患渴疾,遣押牙李彦來求醫,高祖命洮往。洮既至梓州,璋曰:“璋之所患,經百醫而無微瘥,何也?”洮曰:“公之疾非惟渴漿,而實渴士,得士則不藥愈矣。”璋大悦。時璋有據東川之志,故洮陽以言誂之,而璋不悟也。洮又曰:“洮聞天有六氣,降爲六淫。淫生六疾,害於六腑者陰、陽、風、雨、晦、明也,是以六淫隨焉。六疾者,寒熱入腹感心也,是以六腑隨焉。故心爲離宫,腎爲水,藏晦明勞疫,百疾生焉。大都視聽至煩,皆有所損。心煩則亂,事煩則變,機煩則失,兵煩則反,五音煩而損耳,五色煩而損目,滋味煩而生疾,男女煩而減壽,古者男子莫不戒之。公今日有萬思,時有萬幾,樂淫於外,女淫於内,渴之難療,其由此乎!”璋稱善,遣之歸。

楊千度,本優也。善戲猴於闤闠中,常飽養十餘頭,習人言語。一日,内廐猢猻維絶,走殿上閣,後主令人射之,不中,乃命千度執之。千度謝恩訖,猴十餘頭皆向殿上叉手拜揖;後主大悦,賜千度緋衫錢帛,收入教坊。有内臣問猢猻何以能人言語,對曰:“猴乃獸,實不解人言。千度時時餌以靈砂,變其獸心,然後可教。”内臣深訝其説。有好事者祖其意,多以靈砂飼鸚鵡、犬鼠等以教之。

梁守珍,後主時宦官也。廣政中,每值臘月,内官各獻羅體圈金花樹子,以極璀璨之盛。守珍欲得後主心,乃採忘憂花,縷金於花上,號曰獨立僊。衆皆以爲不及。

安思謙 王昭遠 趙彦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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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思謙,初事高祖爲茶酒庫使。後主踐阼,與張公鐸等譖殺李仁罕,由是稍稍進用。未幾,擢山南西道節度使。廣政中,復從臾誅張業於都堂。已又謀盡去舊將,欲代趙廷隱之位,因密告廷隱謀反,以李廷珪力救,事得解。俄將兵救鳳翔,師久無功,請先運糧以爲後圖。後主雖發興州米饋之,心始疑思謙矣,謂左右曰:“觀思謙,安肯爲朕進取。”頃之,思謙待罪鳳州,後主釋不問。已而歸成都,領左匡聖馬步都指揮使、保寧軍節度使,思謙自是漸慚懼不安。會宫門戒嚴,思謙以爲將圖己也,發言不遜,且典宿衛兵,復多所誅戮,以示威福。是時有衛士以壯年而爲思謙所斥者,後主命仍留隸籍,思謙坐以他罪殺之。後主積不能平,而思謙子扆、嗣、裔等,皆倚藉父威,恣横國中。思謙入朝,遂命力士撲殺之,并誅其子,時十七年春二月也。

王昭遠,成都人。幼孤貧,年十三,依東郭僧智諲爲童子。高祖鎮西川,飯僧於府署,昭遠持巾履從智諲入,高祖愛其惠同慧黠;時後主方就學,卽留昭遠給事左右,頗見親狎。後主嗣皇帝位,以爲捲簾使,稍遷茶酒庫使。廣政十一年,樞密使王處回勒歸私第,後主以樞密使權重難制,乃以昭遠爲通奏使,知樞密院事,機務一以委之,府庫金帛恣其所取不問。加領眉州刺史,出爲永平軍節度使。不數月,昭武李繼勳以目疾不能視事,議以閒地處之;昭遠遽以永平讓繼勳。歲餘,授寧江軍節度使。李太后常從容言昭遠不可用,後主不從;未幾,兼領山南西道節度使,同平章事。及入謝,求解通奏職,遂以左街使張仁貴爲副使、知樞密以代之。昭遠好讀兵書,頗以方畧自許。先是後主欲通使於宋,昭遠固争以爲不可。會判官張廷偉説昭遠通好并州,令發兵南下,我黄花子午谷出兵應之。昭遠然其言,勸後主潛約北漢以撓宋。及宋師入境,昭遠與趙崇韜帥兵拒戰。始發成都,後主命左僕射李昊等餞郊外,昭遠酒酣,攘臂曰:“吾是行,何止克敵。當領此二三萬雕面惡少兒,取中原如反掌。”比行,手執鐵如意指麾軍事,意氣揚揚,自方諸葛亮。將至漢源,聞劍門已破,遂股慄色戰,發言失次。崇韜布陳將戰,昭遠據胡牀不能起。俄崇韜敗,乃免胄棄甲走投東川,匿倉舍下,悲嗟流涕目盡腫,惟誦羅隱詩曰:“運去英雄不自由。”俄爲追騎所執,送汴京,宋太祖詰之曰:“爾何誘昶而結劉鈞?”昭遠曰:“臣愚無知,但忠於本國耳。”太祖釋之,授左領軍衛大將軍。初昭遠巡邊至文州,見古冢有屍如生,乃大中年文州步軍都虞候文和墓也。昭遠命重葬之,夜夢和謂曰:“我已爲太乙真人侍者,子當有兵刀之厄,既葬我,可以免禍。”至是遂驗。昭遠開寶中卒。

趙彦韜,興州順政人。爲本州義興軍裨校。廣政末,後主遣與興國軍討擊使孫遇及楊蠲爲諜於宋。及至汴,彦韜潛取後主與北漢蠟丸帛書以告,因言兩川可取之狀。宋太祖并赦遇、蠲,舉兵西入,且以彦韜爲嚮導。未幾陷興州,卽以爲本州馬步軍都指揮使。已又遷本州刺史,移澧州。性兇率,所爲多不法,部民有訴被盗劫財物,鞫之不實,彦韜手殺之,探取心肝;民家詣汴訴冤,宋太祖大怒,杖配蔡州。論曰:思謙忌功傾軋,繼以跋扈,其凶終宜也。昭遠人非卧龍,妄儗諸葛,漢源之敗,出涕沱若,殆易所云負且乘者乎。彦韜輸情敵國,召寇桑梓,二心之罪,要不可逭矣。

僧曉微 僧可朋 僧仁顯 僧曇城 僧曉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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僧曉微,有道行,結廬隆州之地。明德元年,立碑寶林院西。

僧可朋,丹稜人。能詩,好飲酒,貧無以償酒債,或作詩酬之,遂自號曰醉髠。少與盧延讓、方干爲詩友,來蜀與歐陽烱相善,烱比之孟郊、賈島,力薦於後主。後主賜錢帛有加等。是夏,烱與同僚納涼淨衆寺依林亭,列樽俎,衆方歡飲自若,寺外有畊者,曝背烈日中,耘田擊鼓,罷敝不休。可朋在坐,乃作耘田鼓詩獻烱曰:“農舍田頭鼓,王孫筵上鼓。擊鼓兮皆爲鼓,一何樂兮一何苦?上有烈日,下有焦土。願我天公降之以雨,令桑麻熟,倉箱富。不饑不寒,上下一般。”言雖淺近,而極於理。烱遽命衆賓撤飲。可朋有詩千餘篇,號玉壘集。其題洞庭湖云:“水涵天影闊,山拔地形高。”又有詩云:“虹收千嶂雨,潮弄半江天。”皆佳句也。

僧仁顯,博雅工文章。居荷澤院,爲僧,勤於著述。廣政中,撰華陽記,中辨關羽墓在草場,廟在荷聖寺。前人缺誤,多是正焉。

僧曇城,申天師高弟也。幼精六書,常學李陽冰篆法,遂臻其妙。

僧曉巒,爲󲳴夢龜弟子。攻草書,得張旭筆意,與曇城一時並稱。

杜仁傑 楊僊公 黄萬户 申天師 馮僊 彭曉 丁元和 韋昉 屈突無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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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仁傑,善導氣烹煉之術。高祖鎮西川時,仁傑來蜀,留詩至真觀壁間,詩曰:“坤所載,乾所燾,象與形,孰朕兆。緯五行,環二曜,流而川,何浩浩。四溟晏,九河導,峙而山,亦多號。神有嶽,山有嶠。粤天壇,極道妙。巉孤撐,未易到。日出没,見遺照。偃東西,絶海徼,倏光怪,來熠燿。大龍燭,細螢爝,不恆出,赴感召。笙嘹亮,鶴窈窕,羽人路,屯其要。青螺堆,玉簪峭,左參井,右丹竈。揭青虚,不二竅,昔王人,往昭告。始軒轅,末徽廟,接柴望,咸親燎。莽劫灰,起天燒,摧棟宇,失朱縹。羣鹿豕,雜蓬籊,予何爲,一來弔。不勝廢,乃大造,聖之作,賢者紹。矧元元,語秘奥,探逾遠,理益燿。微是理,萬有耗,文雖徑,實非剽。庶今來,永爲詔。”

楊僊公,淄齊間道士也。世莫知其年壽,時或有白頭翁,往往言自兒時見之,常就鍛工家假鐵椎,自擊其頂,又令人奮力舂之,了無所損。間入山,與虎豹戲,以手狎之,皆馴服而去。高祖改元前一歲,僊公來蜀,居峨眉山,後不知所終。

黄萬户,少爲高唐觀道士。學六丁法於道士張君,常投一鐵鞭療疾,輙驗。時戎州刺史文思輅亦有幻術,能剪楮爲魚,投盆内如生,已而收萬户鐵鞭歸去。道由涪州,鞭忽亡歸萬户。高祖召入宫,以諸皇子示之,萬户乃指後主爲太子,高祖大奇之。萬户又能投符化鐵而食,其他術皆類此。

申天師者,唐玄宗之裔也。修道青城山,有奇驗。廣政末,後主頗耽情苑囿,奇花異卉,盛極一時。天師輙進紅梔子種兩粒,其花班紅,六出,香氣襲人。後主甚愛重之,令圖寫於團扇,繡於衣服,或以絹索鵞毛做作首飾,號曰紅梔子花。詔賜天師束帛,天師隨手散盡,竟不知其所之。天師著有怡神論若干卷。又服氣要訣一卷。一云名迅。

馮僊,果州人。父勝爲󲳴󲳴將軍。勝子修煉於岳門山。一日辭父母僊去,勝立堂楹於得僊處,爲子僊觀,遂名其山曰子僊山。

彭曉字秀川,永康人也。廣政初,授朝散郎,守尚書祠部員外郎,賜紫金魚袋。善修煉養生之道,别號真一子。常分魏伯陽參同契爲九十章而註之,以應火候九轉,上卷分四十章,中卷分三十八章,下卷分十二章。餘鼎器歌一篇,以應真鉛得一,且爲圖八環,謂之明鏡圖。今有參同契分章通真義三卷、明鏡圖訣一卷行世。參同契通真義後序云:參同契者,參雜也,同通也,契合也,謂與諸丹經理通而契合也。凡修金液還丹,先尋天地混元之根,次究陰陽分擘之象。明水火相克,復爲夫妻,認金水相生,反爲父子。故有男兼女體,則鉛内産砂,女混男形,則砂中生汞。日者陽也,日中有烏,陽含陰也,月者陰也,月中有兔,陰含陽也。此天地顯垂真象,令達者則之,可謂真陰陽也。復有陰陽反復之道,水火相須之理,造化生成之徑。既知其徑,須原其根,根者則天地混元之根也。既得其根,須取其象,象者則陰陽分擘之象也。既得其象,須循動静,既循動静,須知其數,既知其數,須依刻漏,既依刻漏,須明進退,既明進退,須分龍虎,既分龍虎,則南北之界定矣,金木之形全矣,大道之丹成矣。復有内外法象,内外水火,有壇竈焉,有鼎室胞胎焉,有爻象焉,有水火之候焉,有抽添之則焉,有擣駕之模範,有離合之形體,此皆頭頭俱備,闕一不可。志士又須徹聲色,去嗜慾,棄名利,投靈山,絶常交,結仙友,隱密漕溪,晝夜無怠,方可期望。或不如是,則虚勞勤爾。故陰真君曰:莫辭得失,一志而修,還丹可冀也。時孟蜀廣政十年歲次丁未,九月初八日,昌利化飛鶴山真一子彭曉叙。

丁元和,未詳其何人。廣政時,投後主詩曰:“九重城裏人中貴,五等諸侯閫外尊;争似布衣雲水客,不將名利挂乾坤。”

韋昉,蜀人。昉常夜泊涪陵江,遇龍女,以騎迎入官。已而登第十年,出知簡州。一夕龍女遣信相召,暴卒。事聞於朝,敕命昉充北海水僊。

屈突無爲,成都人。有神僊之術,自號神和子。越百年,尚著靈異云。宋張詠常遇道士於鄭州,謂詠曰:“我神和子也,異日見子于成都。”後詠守成都,忽于天慶觀壁上畫一道人,肖鄭州所見,視其題曰神和子,詠悵然自失。瑯琊代醉編云:屈突無爲字無不爲,與郭無爲名字同,未審是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