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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朝柔遠記/卷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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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清朝柔遠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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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八(1821~18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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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巳道光元年(公元一八二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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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鴉片煙禁。

初,禁鴉片時已裁稅額,禁雖嚴,而私銷益廣,價亦日增,鴉片躉船泊於澳門者,繼仍移入黃埔,皆於貨物中夾帶私售。至是查出,奉旨重申前禁,凡洋艘至粵,先由行商出具所進黃埔貨船並無鴉片甘結,方準開艙驗貨,其行商容隱,經事後查出者,加等治罪。

○壬午道光二年(公元一八二二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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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阮元為兩廣總督。

時,鴉片躉船又改泊急水閂、金星門等處,勾結內地奸民往來傳送,包買則有窯口,說合則有行商,賄通則有關卡衙門一切規禮,攬運則有快艇護送,甚至炮械拒捕。於是躉船歲來粵漸增至萬箱,洋商易貨無多,輒載銀出洋。元憂之,乃疏禁鴉片,以嚴馭洋商為務,遇事裁抑之。有洋船在黃埔殺人,元必得犯人乃已。洋商不能庇,犯人自刎死。又有擊殺民婦者,亦絞決抵罪。洋人憚之。然元當日又有『暫事羈縻,除圖驅逐』之密奏,後乃日即因循矣。

○丙戌道光六年(公元一八二六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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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八月,回孽張格爾寇回疆,陷西四城。詔授大學士長齡揚威將軍,討之。

初,回酋大、小和卓木以叛為巴連克山禽殪獻馘,布拉敦(亦名博羅尼都)長子阿布都裏旋亦俘入,次子薩木克留匿浩罕,有三子,次張格爾,以誦經祈福傳食諸部落,奸回假以斂財惑眾。嘉慶末,喀什噶爾參讚大臣斌靜荒淫失回眾心,張格爾始糾布魯特數百寇邊。官軍敗之,禽斬幾盡,張格爾棄騎逃出塞,官軍亦返。上褫逮斌靜,代以永芹。

嗣是,逆回屢寇掠內地,回多為其耳目,往捕輒遁。劣謨大臣以兵二百出塞,拚之不獲,則縱殺遊牧之布魯特妻子百餘。共酋汰列克憤甚,率所部追覆官軍於山谷。詔以伊犁將軍慶祥代永芹。奸回阿布都拉陰通賊,堅稱逆裔無子,慶祥信之,不為備。

是夏六月,張格爾糾布魯特、安集延五百人由開齊山路突至回城,拜其先和卓之墓(地去喀什城八十里)。協辦大臣舒爾哈善、劣謨大臣烏淩阿率兵千往剿,殺賊四百,圍大瑪雜。賊突圍出,各國應之,旬日萬計。慶祥盡調營卡兵還,令烏淩阿、穆克登布將之,迎戰渾河,先後沒於陣。賊遂圍喀什噶爾。

張格雨懼我援兵速至,求助於浩罕,許以喀城玉帛子女。浩罕酋將萬人至,張格爾尋悔,酋怒,郎自以所部攻城。不下,率兵宵遁。張格爾遣兵追覆其眾,降者三千,勢益張。

是月,喀城陷。英吉沙爾。葉爾羌、和闐相繼陷。伊犁將軍長齡奏:「逆酋已據巢穴,全局蠢動,斷非伊犁。烏魯木齊援兵六千所能克復,惟有違發大兵四萬,以萬五千護糧,二萬五千進戰。」詔授長齡揚威將軍,山東巡撫武隆阿、陝甘總督楊遇春均參讚,會兵阿克蘇,特頒密諭十條,指授方略。而賊陷各城後,進至渾巴什河(距阿克蘇四十里)。時援兵自庫車、哈拉沙至者,擊敗其渡河之賊。賊退走南岸,我兵亦渡河,再敗賊,禽斬千百。賊遂不敢窺河北,東四城始無虞。

○丁亥道光七年(公元一八二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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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東巡撫朱桂楨毀英商公局。

初,粵城外民居失火,多斥為平壤,英商欲廣其公局,以次侵占,拓地數里,地當渡口,居民欲返故地不得,控於總督。李鴻賓置不理,粵人謂其受賄,乃乘其入覲,控於巡撫朱桂楨。桂楨素有威望,洋商憚之,受控立置通事於獄。洋行懼誤開艙,事免究,乃親督拆毀之。

△春三月,大軍克復回疆西四城,逆回張格爾敗竄浩罕。

賊陷各城,盡戕兵民,雖黑帽回亦以非其支派,縱白帽回虐之。阿克蘇阿奇木伊薩克等潛遣人赴和闐,結黑回各伯克,縛偽帥獻城。會冬封山,兵阻,城復陷。

二月六日,大軍發阿克蘇。深入半月,未見賊已糧盡,日食瘦駝贏馬。賊忽決河阻我軍,戈壁中轉得水,以飲士馬。進至洋阿巴特,賊二萬據橫岡,我兵分路奪岡,賊敗潰,禽斬其半,盡得糗糧、牲畜以濟師,乘勝至沙布都爾回城,破賊數萬,殪其渠。復進至阿瓦巴特同城,賊依岡背河,我軍以勁騎各五百分探間道,繞賊後,晨厭賊壘而軍。步兵居中,騎兵張左右翼進,賊佯退,欲誘我登岡而反乘之。我軍槍炮進逼,藤牌兵虎衣虎帽躍入陣,賊馬驚亂,而我千騎已突擊其背。賊大潰,禽斬各半,殪安集延二渠。

追至渾河北,賊悉眾十餘萬背城阻河而陣,築壘列銃,勢張甚。我軍先遣死土夜擾,終夜罐囂,會大風起,撼木揚沙,大霧晦,楊遇春曰:「天讚我也!」 霧晦中,賊不辨我多少,又不虞我即渡,且客兵利速戰,難持久,乃遣千騎繞下遊牽賊勢,遇春自率親兵驟渡上遊,前鋒扛炮轟之,聲勢與風沙相並,賊驚擾。比曉,我兵盡渡,乘勢衝入,賊土崩,遂復喀什噶爾。張格爾已先期遁浩罕,獲其甥侄及安集延夷帥推立汗、薩木汗,並從逆伯克,先後殺賊無算,生禽四千。遇春及提督楊芳遂分途復英吉沙爾、葉爾羌、和闐。

上以出師期殄元惡,乃臨巢兔脫,棄前功,留後患,長齡等皆受譴,仍勒限捕賊。

△冬十二月,參讚大臣楊芳追禽張格爾於喀爾鐵蓋山。

張格爾初以厚利啖安集延入寇,及四城破,安集延搜括回戶,張格爾又濫誅殺,失回眾心,及逃至浩罕不受,傳食諸部落亦漸不能供。時中國馳諭諸部,禽獻者爵郡王,賊愈遠揚。長齡令楊遇春、楊芳出塞搶捕。遇春屯色勒庫,芳屯阿賴(阿賴,蔥嶺之脊,脊以西水皆西流,為喀城赴浩罕之路)。絕徼餉道愈艱,而芳遇浩罕伏賊,鏖戰一晝夜,始嚴陣出險。

上責諸將孤軍突入,老師糜餉,命留兵八千防喀城,餘九千令隨遇春入關,以芳代參讚。又將軍等曾密奉手諭,以『事平後,可否仿土司分封之例』令籌議。長齡言:「愚回崇信和卓,猶西番之信達賴,已成錮習,即張逆就禽,尚有子侄在浩罕,終留後患,勢難以八千留防之兵,制百萬犬羊之眾。若分封伯克,如伊薩克等效順,均非白回所心服。惟有赦回酋博羅尼都之子阿布都裏,乾隆時羈在京師者,令歸總轄四城,庶可服內夷,制外患。」武隆阿奏善後,亦言:「留兵少則不敷戰守,兵多則難繼度支,不若以兵餉歸並東四城,無需更守西四城漏卮。」上均責斥之,命直隸總督那彥成以欽差大臣赴回疆,代長齡籌善後。

是月,長齡等密遣黑回出卡,揚言大兵全撤,喀城空虛,諸回翹首以望和卓木。張格爾果復率步騎五百,欲乘官軍歲除不備入卡,煽眾圖襲喀城,仍由開齊山入阿木古回城。黑回要拒,賊知有變,印折奔出卡。芳率兵三路追至喀爾鐵蓋山,擊斬幾盡。張格爾棄騎登山,見勢逼,欲自刎,副將胡超等督兵奪刀,生禽之。

捷聞,詔封長齡二等威勇公,楊芳三等果勇侯,阿克蘇貝子伊薩克晉郡王,餘賞查有差,郊勞受俘如舊典。

○戊子道光八年(公元一八二八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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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正月,英大班部樓頓遁回。

初,洋船到口,大班等恭請紅牌來省館,詰朝穿大服,佩刀劍,詣各洋行,行商或先辭以事不見,俟再來然後往答,一惟行商言是聽。自來船益多,銷茶益盛,行商爭仰厚潤於洋船,將到行商即出遠迎。又常踞十三行之英酋能通漢字漢語,常矜其出入口稅餉歲幾百萬,而澳番貨稀稅少,翻得坐享澳門市易租賃之利,每欲效之,遇新來商船,多方煽動。嗣因粵撫拆毀圍牆柵欄,商船皆泊零丁洋,不入口開艙,以八事入稟要挾。又糾各國人附勢,惟米利堅不從,謂:「我國有船至汝英國貿易,必遵英國制度。今來中國圖覓利耳,如無利即請汝亦不來,何喋喋也?」向例洋船到即開艙交易,事畢止一、二月,及寄碇外洋既久,貨物黴蒸,食用亦絀,大班部樓頓見難了事,至是潛附舟遁歸。而行商以貿易久擱,行用無出,齊至澳解勸。適有火輪船自孟加拉來者,令其作速開艙,毋誤貿易,事遂寢。

△粵洋行司事謝治安以罪下獄。

先是,洋商在粵通市,定制不得攜家屬。自大班公司既設,出入自便,是秋遂有大班挈一洋婦來粵城。時東裕洋行司事謝治安為置肩輿出入,久之侈然自大,翻不許行中人乘轎入館。大吏聞之,立拿究,治安死獄中。大班輒架大炮洋館外,設兵自衛,大吏恐激變,乃遣通事諭令撤兵炮,速遣洋婦回國。於是洋行具稟,托以大班患病,需人乳為引,請俟稍愈遣之。

○辛卯道光十一年(公元一八三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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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月,浩罕求復通貢市,許之。

初,張格爾就禽,逆妻及子布素普(時年六歲)尚留浩罕(一云張逆子有布作,魯克二人,皆在浩罕),又助逆之阿坦台、汰列克未獲,長齡、那彥成並檄諭浩罕縛獻逆屬。浩罕遣使來賀,言被虜兵民可獻出,惟回經無縛獻和卓子孫之例。那彥成屢遣間購之,並招渝布噶爾,巴達克山、達爾瓦斯諸部使與浩罕攜貳,上以幺怎無關邊患,敕防兵嚴守卡倫,禁其貿易以困之,不必貪功生釁。那彥成遂先後奏安內制外數十事,悉允行,囚嚴禁大黃、茶葉出卡,而盡驅內地夷商。

諸夷被逐出卡,並沒其資,咸憤怨,聞大軍已班,遂奉張逆兄玉素普為和卓木,糾布魯特、安集延將入寇。回郡王伊薩克密報賊警,喀什噶爾參讚大臣劄隆阿不信,及十年八月,警至,始遣兵禦之,敗績,卡外賊遂猖獗。

詔參讚大臣哈朗阿。楊芳赴阿克蘇調兵進剿。而賊已圍喀城及英吉沙爾,又分寇葉爾羌。辦事大臣璧昌率漢回兵屢卻之,劄隆阿亦三敗賊眾。而伊犁參讚大臣容安將援兵抵阿克蘇,不即進敗賊,復葉爾羌,而喀、英二城圍久不解。

上逮容安,以哈豐阿領其兵,進破其中途之賊。比至英吉沙爾,賊已罄掠回城,皆解圍出塞。伊薩克先以疑謗黜,還舊職。葉城阿布都滿以助守功,仍襲其祖霍吉斯郡王封。

時浩罕聞大兵將三路出討,亦築邊牆,又遣使求貢俄羅斯乞援,俄人不受。浩罕乃遣頭目赴喀城,訴前事,請通貢市。欽差大臣長齡以聞,命悉如所請。浩罕大喜,遣使來,抱經盟誓,納貢通商,而以兵巡俄羅斯界,張聲勢。然浩罕於二十二年競為布噶酉所破滅,虜其王子、伯克,遣使來告捷,立浩罕酋之弟為布噶爾附庸。

○癸巳道光十三年(公元一八三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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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商公司罷。

西洋市廣東者十餘國,皆散商,惟英吉利有公司。公司者,數十商集資營運,贏則計本均分,凡通商他國之始,造船炮,修河渠、占埠頭、築廛舍,費輒巨萬,故惟眾力易擎,不足則國王亦貸以資本,資其轉運,故貿易一出於公司。其局初立於印度,繼立於粵東,及通市日久,壟斷他商,揮霍公帑,費愈重,利愈微。又初設公司,限三十年,及限滿,而公司欲專其利,不肯散局,以助本國兵餉為詞,請再展三十年,而開支仍多浮冒,且於運回之貨居奇踴貴,百物滯銷。國人皆不服,屢控國王,請廢公司,馬散商各自貿遙,類為大班等所持,故公司與散商交惡。

初,公司資本銀三千萬圓,主事二十四,商首劣鄴人,司機密,每商捐銀二千五百圓贍之。道光十年,本國計人公帑銀萬有五百萬圓,公費出九千萬圓,公欠項千五百萬圓,公司貿易已無利。十二年,計資貸自本國及印度運出者,估價三千萬圓,而所售回僅千六百萬圓,公司乃遠遜散商。國主慮其黨與日多,駛不可制,是年遂散公司局,盡收帑本,聽商自運而第征其稅。

○甲午道光十四年(公元一八三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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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坤復請設英公司。

初,廣東英公司未散時,各大班恃其勢大金多,每抗衡中國官吏。至是,公司敞,勢本渙而易制,時盧坤新任粵督,誤聽洋商言,以英公司雖散,而粵中不可無理洋務之人,遂奏請飭令洋商寄信回國,仍援前例,派公司大班來粵管理貿易。英國王遂遣領事律勞卑(一作勞律)以是秋由澳來粵。大吏以未經通報闖入省河,疑非其國王所遣,乃派員押回澳門。

○丙申道光十六年(公元一八三六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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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人遣義律來粵。

律勞卑既逐,英國王繼遣義律來粵,議在粵設審判衙門,專理各洋交涉訟事,其貿易仍聽散商自理。然其時各洋資本首推英商,而義律是冬攜妻子來粵,名雖為約束商人、水手,不管貿易,實則總攝其事,洋行尤謹事之,在粵諸番咸仰其鼻息,不敢異同。

△定食鴉片煙罪。

時鴉片煙禁循名不核實,徒資奸蠢,足歲已銷至三萬餘箱。太常寺卿許乃濟上言:「近日鴉片禁愈嚴,而食者愈多,幾遍天下。蓋法令者,胥役棍徒之所藉以為利,法愈峻則胥役之賄賂愈豐,棍徒之計謀愈巧。臣愚以為,匪徒之畏法,不如其騖利,且逞其鬼蜮伎倆,則法令亦有時而窮。究之食鴉片者,率皆浮惰無誌:不足輕重之輩,亦有愈耆艾而食之者,不盡促人壽命,海內生齒日繁,斷無減耗戶口之虞,而歲竭中國之脂膏,則不可不早厲之計。閉關不可,徒法不行,計惟仍用舊制,照藥材納稅,但只以貨易貨,不得用銀錢購買,應將紋銀、番洋一體嚴禁偷漏。又,官員、土子、兵丁不得漫無區別,犯者請立加斥革,免共罪名,該管上司及統轄各官有知而故縱者,仍分別查滾。似此變通辦理,庶足以杜漏卮而裕國計。」有旨交議。而一時議者,謂其有傷政體,於是內閣學士朱崢、給事中許球封章迭上,並陳澳門近日情形,請嚴治漢奸。

奉上諭:「鴉片煙來自外洋,流毒內地,例禁綦嚴?近日言者不一,或請量為變通,或請仍嚴例禁,必須體察情形,通盤籌畫,行之久遠無弊,方為妥善。著鄧廷楨等將摺內所奏,如販賣之奸民、說合之行商、包買之窯口、護送之蟹艇、賄縱之兵丁,嚴密查拿各情節,悉心妥議,力塞弊源,據實具奏。至許球另片所稱澳夷情形,是否實有其事,著一並議奏。」

是時,鴉片弛禁之議已絀,疆臣奏覆悉請嚴定販賣吸食罪名,凡吸煙販煙,例禁始而枷杖、繼而流徒者,至足請皆以死論。

○丁酉道光十七年(公元一八三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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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東復設水師巡緝船。

先是,鴉片躉船由澳門移入黃埔,道光初嚴旨查禁,乃復移至零丁洋(在老萬山內,其地水路四達)。洋貨艘至,先以鴉片寄躉船,而後以貸入口,合、浙、江蘇商船皆在洋販運,粵則在口內議價後,潛從口外運入。六年,總督李鴻賓專設水師巡緝船,而巡船受私規銀,日且逾萬,私放入口,其年突增至躉船二十五艘、煙土二萬箱。十二年,盧坤督粵,因裁撤之,而奸商私販日充斥。至是,總督鄧廷楨復設巡船。而巡船仍沿舊規,且典之約,每萬箱另饋數百箱與水師報功,甚至師船代運進口,副將韓肇慶以此獲功,擢總兵,賞孔雀翎,而鴉片遂歲至五六萬箱矣。

○戊戌道光十八年(公元一八三八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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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四月,鴻臚寺卿黃爵滋奏禁食鴉片行保甲連坐法。

鴻臚寺卿黃爵滋奏請將鴉片從嚴懲辦,以塞漏卮,意在嚴吸食之罪名,定保甲之連坐。其略云:「近年銀價昂而錢價賤?每紋銀一兩,易制錢千,今則兌一千六百有奇,耗銀於內地,寅由叟中洋船鴉片煙盛行,漏銀於外洋也。蓋自鴉片流人中國,道光三年以前每歲漏銀數百萬兩。其初不過紈袴子弟習為浮靡,嗣後上自官府捂紳,下至工商優隸,以及婦女,僧尼,道士,隨在吸食,粵省奸商勾通兵弁,用扒龍、快蟹等船運銀出洋?運煙人口。故自道光三年至十一年,歲漏銀一千七八百萬兩,十一年至十四年,歲漏銀二千餘萬兩,十四年至今,漸漏至三千萬兩之多。福建、浙江、山東、天津各海口,合之亦敷千萬兩。以中土有用之財,填海外無窮之壑,易此害人之物,漸成病國之憂,日復一日,臣不知伊於胡底,查鴉片煙製自英吉利,嚴禁本國人勿食,專以誘他國之人,使其軟弱。既以此取葛留巴,又欲誘安南,為安南嚴禁始絕。今則蔓延中國,槁人形骸,蠱人心志,喪人身家,實生民未有之大患,其禍烈於洪水猛獸,非雷厲風行,不足以振聾發聵。請仿《周官》重典之法,治以死罪。」

又云:「耗銀之多,由於販煙之盛;販煙之盛,由於食煙之眾。無吸食自無興販,則外夷之煙自不來矣。今欲加重罪名,必先重治吸食。」

又云:「伏請飭諭各督撫,嚴飭府州縣清查深甲,預先曉諭居民,定於一年後取具五家互結,仍有犯者,準令舉發,給予優獎,倘有容隱,一經查出,本犯照新例處死外,互結之人照例治罪。通都大邑,往來客商責成鋪店,如有容留食煙之人,照窩藏匪類治罪。現任文武大小各官,如逾限吸食者,照常人加等,子孫不準考試。官親、幕友、家丁,除本犯治罪外,本管官嚴加議處。各省滿,漢營兵,照地方官保甲辦理,管轄失察之人,照地方官辦理。庶軍民一體,上下肅清,漏卮可塞,銀價不致再昂,然後講求理財之方,誠天下萬世臣民之福。」

疏上,詔內廷諸臣及各省將軍、督撫會議速奏。時湖廣總督林則徐奏最剴切,言:「鴉片不禁絕,則國日貧,民日弱,十餘年後,豈惟無可籌之餉,抑且無可用之兵。」上謂深識遠慮之言,遂詔來京,面授方略,以兵部尚書頒欽差大臣關防,赴粵東查辦。

○己亥道光十九年(公元一八三九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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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正月,欽差大臣林則徐至廣東查禁鴉片煙。

林則徐足月馳驛抵粵,與兩廣總督鄧廷楨申嚴煙禁,頒新律,以一年又六月為限,吸煙罪絞,販煙罪斬。

時嚴拿煙犯,洋人不敢庇匿,於是鴉片躉船悉寄碇零丁洋,凡二十二艘。聞欽差至,將徙避。則徐欲窮治其事,谘會永師提鎮,飭各營分路扼守,傳令在洋茲船,先將鴉片悉數繳銷,方準關艙。義傳集十三洋行商人伍怡和等,令傳渝各洋公司商人,占較煙土存儲實數,令即稟覆,並索歷年販煙奸商查頓、顛地二人。查頓聞風遁去。義律先知其事,托回澳門住冬不至。各洋商觀望,逐延不覆。

及事亟,義律始來省,人洋館中,如弗聞,適顛地乘間逃脫,則徐遂以兵役監守洋館,而於省河琶洲、獵得二炮台設橫筏,以斷其小舟往來,移谘海關監督,封閉各洋泊黃埔船貨物?停其貿易,撤其沙文,而羈禁之(幾漢人受雇洋館、充其買辦者,曰沙文)。

洋人供應既窘,消息不通,蔓船之在洋面者,亦以兵役防守、斷其水陸接濟,餉道垂絕。義律懼,始謀於各商,通查躉船所存煙土,實數呈出,凡二萬二百八十三箱。飭郎駛赴虎門,候收繳。

△夏四月,欽差大臣林則徐毀鴉片煙土。

先是,則徐會同鄧廷楨赴虎門,谘會提鎮統各營兵船分布口門內外,海關監督駐稅口稽查,於是泊零丁洋之躉船二十二艘,先後駛至虎門,繳出煙箱,如數收畢,每箱償茶葉五斤。復傳集外洋各商,令其具結「永不售賣煙土,事後犯者,人即正法,貨船入官」。

據奏奉旨:「所繳鴉片煙土,飭即在虎門外銷毀完案,無庸解送來京,俾沿海居民及在粵夷人共見共聞,咸知震懾、該大臣等唯當仰體朕意,核實稽查,毋致稍滋弊混;。」則徐遂會同督撫提鎮,率員弁悉集虎門,監視銷毀,將煙土就海灘高處樹柵開池,浸以鋸鹵,投以石灰,頃刻湯沸自焚,啟閘隨潮人海。是時,中外屏懾,遂下令盎逐外洋躉船輿澳門奸匪。

躉船一朝失利,遂生觖望,義律恥見挫辱,遂以此鼓動國人,教唆國主。英吉利國王謀於上,下議院,眾以『此項貿易水幹中國例禁,其曲在我』。遂有律士丹衙門通稟求禁,並請禁印度人栽種波畢。又有地爾窪音,在倫敦(英國都)作《鴉片罪過論》,以為既壤中國風俗,又使中國猜忌英人,反礙通商之局。英王聞而是之。然自燒煙之信傳人外洋,茶絲日見翔踴,銀鋪利息長至六分,義律遂以為鴉片興衰實於國計民生兩有關係,國王惑焉。則徐因兩次照會該國王,始則懾之以威,繼則懷之以德,詞義嚴正。

△秋七月,廣東水師參將賴恩爵敗英人於九龍山。

時,林則徐諭令各洋船先停洋面候查,丈量船身入水漬痕尺寸?必無夾帶鴉片斤兩者,方準入口開艙。各國商俱唯唯如命,英義律獨逮抗不肯具結,謂必俟其國王命定章程,方許貸船入口,而遞稟請準其國貨船泊近澳門,不入黃埔。則徐嚴駁不許,又禁絕薪蔬食物入澳。義律率妻子及被逐奸商,與住澳之五十餘家,同遷去澳,寄居尖沙嘴貨船。

義律甚慚憾,乃潛招其國兵船二,又取貨船配以炮械,假索食突攻九龍山。參將賴恩爵揮兵發暇,沉其雙桅船一。其所雇躉船逗留漠仔者,亦旋罵水師攻毀。

義律懼,求澳門洋人轉圜,願遵新例,惟不肯即交毆斃村民之犯,又遞稟請毋逐尖沙嘴貨船,且俟其國王之命。永師捉督悶玉培以凶犯未繳,擲還其稟,而義律益怨。

△以林則徐為兩廣總督。

△冬十月,廣東水師提督關天培擊敗英人。英船遁出外洋。

時我師船五艘在洋巡歷,英船見我師紅旗,遂來攻。天培發磁應之,斷其船頭鼻,又壞其柁樓。英兵多落海死,餘遁還尖沙嘴。時英人又窺我官湧岡營,以小舟登岸來攻,亦多為我炮所斃。我師連勝,英船恐我師乘夜火攻,又毒水泉,無可吸飲,義律乃宵遁出老萬山外洋。

△十一月,罷英吉利互市。

先是,申嚴煙禁,大理寺卿曾望顏請封關禁海,盡停各國貿易,林則徐力陳不可。及義律抗兵,旋奉上諭:「英吉利夷人自議禁煙後,反復無常,若仍準其通商,殊屬不成事體。至區區關稅,何足計較!我朝撫綏外國,恩澤極厚,英夷不知感戴,反肆鷗張,我直彼曲,中外咸知,自外生成,尚何足惜!其即將英吉利國貿易停止。」於是遂下封港之令,自廣州。澳門大小河口,悉派師船封禁防範。

英貨船先後三十餘艘,皆不得入,其往來偵探之船,為我師船搜捕,人煙俱獲,一日數起,英商人人怨慰義律。義律不得已,於是復遣人投稟乞恩,言今諸事擾亂,心多憂慮,自後願照《大清律例》辦理,請仍許英夷回居澳門。則徐以新奉諭旨,難驟更,復嚴斥,堅與之絕。而英貨船皆泊老萬山外洋,不肯去,惟以厚利啖島演亡命漁舟、{延旦}艇送致薪蔬,且以鴉片與之市,故寄碇雖遙,而冒險趨之若騖。

△廣東增嚴海防。

林則徐自至粵時,即使人日探刺外洋情事,翻譯洋書,購其新聞紙,具知洋人藐水師而畏海濱梟徒及漁船豎戶,乃募壯丁五千人,給月餉銀六圓、贍家銀六圓,其費皆各商捐助,於虎門橫檔嶼設鐵鏈、木筏、暗樁,購各國洋炮二百餘,增列兩岸守之,而雇同安米船、紅單、拖風船六十備戰艦,以大舟二十、小舟百備襲攻。則徐親赴獅子洋校閱,並購舊洋船為式,令兵勇日習躍登中艙、分攻首尾之法,務乘晦夜、據上風,為萬全必勝計。其內河各口非有沙礁者,盡增防兵,守禦屹然。

○庚子道光二十年(公元一八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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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正月,廣東遊擊馬辰焚匪船於長沙灣。

林則徐既督粵,輿永師提督關天培密籌,水師船未可遽出外洋,乃以所募漁船、{延旦}艇配以弁兵,令遊擊馬辰率之,先分赴各洋島澳潛伏,約晦夜乘潮退往,潮漲還,出其不意,突攻之於長沙灣,焚運煙濟英匪船二十餘,並岸上篷寮,生禽奸民十餘,焚溺無數。英船倉皇開避。我兵乘潮急退,無一傷者。

△夏五月,林則徐遣兵逐英人於磨刀洋。

時,英船、匪船泊磨刀外洋,林則徐遣師船往襲之以火,焚英杉板船二,斃英弁目數人。有英船帆桅著火,棄碇逃去,延燒大小匪船十餘,禽獲漢奸十餘。

時義律先回國請益兵,其文武多主戰,其商賈皆不欲,最後卜於羅占土神,三得戰闔,國王遂命其外戚伯麥率兵船;十餘及印度兵船二十餘來粵,遂以其先至之大小兵船十二、火輪三泊金星門。則徐以火艘十,每兩船綆以鐵索,乘風漸往攻,英船皆亟避去。又懸重賞,募斬獲英酋目以下等級有差,獲兵艦者火藥炮械繳官,餘悉充賞,於是漢奸皆為英人所疑忌,盡遣去。英人莫測內地虛實,不敢復駛進粵海口。

△閩浙總督鄧廷楨敗英人於廈門。

英人見粵防嚴密,徘徊旬月無隙可乘,遂起碇乘風東北去。林則徐飛谘閩浙沿海各省嚴防。閩督鄧廷楨偵知英船將取道廈門,預募水勇在洋巡邏,時英船泊南澳島西北,水勇偽為商船,乘夜駛近英艦,突以火罐噴筒攻其柁尾,殲英兵數十,焚其帆桅二艘。英人猶疑海盜,仍駛至廈門遞書,求通貿易,廷楨不答。英船來攻,廷楨調水師迎擊口門外不克,乘夜以師船收港。時水師提督陳階平已先期告病,因督兵備道劉耀春固守炮台,囊沙疊垣自衛,敵酸不能透,遂轟破其兵艦一。英船屢卻,遂復乘南風犯浙。

△六月,英人寇定海,知縣姚懷祥、典史全福、總兵官張朝發死之。

定海縣即舟山故地,四面皆海:無險可扼,英船自閩洋遁至,偵其無備,思據焉。初遊奕洋面,守者以為賈舶,不設備。是月初四日,洋艘分二幫,一向西北駛(此即義律赴天津之船,時未至定海也),一北入定海,火船、兵船大小二十六艘,輪煙蔽天。時總兵張朝發將親督水師出洋,令中軍遊擊羅建功護在營遊擊王萬年等分路堵剿。

翼日,突有洋艘二駛至道頭街,知縣姚懷祥偕建功登舟詰之,則手出文書,脅懷祥獻城。(時英統兵者,一統領水師伯麥,一統領陸路兵官布爾利。其文稱:「啟定海縣主,速將所屬海島堡台一切投獻,惟聽半個時辰,即行開炮轟擊。等語信)懷祥不答,退謀於朝發,請於道頭街扼守。朝發曰:「城非吾責,吾領水師知扼海口而已,不可縱之登岸。」時英船已連檣而進,建功等以外洋炮火利於水、不利於陸,請以水陸各兵半撤至近城之半路亭扼守,半撤入城登陴接應,朝發不可。

次日,朝發督水師出港口,有英杉板舟徑來投函(此帥聲明粵東燒煙歸咎林、鄧,與所遞天津書略同),朝發不受,麾軍士開炮擊之,英舟乃逸。

初七日,英兵船並列口門內外,朝發統各營放炮相持,英人以飛炮自桅檣上注攻,其左右軍各營潰,兵土傷亡無數,船亦碎沉。朝發方親接戰,猝中炮傷左股,不能軍,親兵救之回鎮海而殞。於是英舟徑泊城下。

先是,朝發出港,懷祥與典史全福謀城守,令四門皆塞以土袋,語建功曰:「在外者主戰,戰雖敗不得入:在內者主守,守雖潰不得出。」蓋欲以致之死地交相厲也。及朝發敗,建功等托以城門重閉不得入,相繼回鎮。事亟,懷祥見城內無兵,預遣全福赴村堡募鄉勇數百,甫至即潰。懷祥獨坐南城上,英兵梯城入。懷祥奔赴北門,以印交僕送府,自投明魯王諸臣叢葬處梵宮池死之。全福持刀立獄門,有勸之去者,曰:「吾職在此,安敢逃?」及寇至,大罵不屈,被戕。

臣按:懷祥號履堂,福建侯官人,嘉慶戊寅舉人,道光乙未大挑補定海縣。是年五月蒞任,即修葺張太傅肯堂止水亭。初,太傅守翁州,築雪交亭於邸中,夾以一梅一梨,開花則兩頭相接,語人曰:「此吾止水也。」後大兵破翁州,公及四姬、一子婦、一女孫、諸僕婦暨參軍事之儀部蘇兆人等廿七人,共殉於此。一時相繼殉難者吳稚山尚書並監國妃嬪,反大臣文武等數十人,皆葬於北門補陀之茶山,名日同歸域,其下為成仁祠,祀殉難諸臣,即懷祥投水處也。懷祥殉難之前二日,集幕中諸人,語之曰:「守土之義,不可不死。君等寇至則去,盍早圖之,刀乃各按館金遣去,揮淚而別。觀此,知懷祥非徒倦於友誼,即造次顛沛間亦從容不苟。出北門過成仁祠,曰:「此昔人殉難處,吾何憾?」遂投池死。昔太傅以雪交亭為止水,死誌已決,今懷祥到任即首葺之,不渝月而難作,則是亭又懷祥止水之先讖也。典史全福,字疇五,甘肅人,性剛直,幹事明決,卒與懷祥同殉。總兵張朝發,以七月五日歿於鎮海,當其受傷落水,遇救回鎮,豈有意逃死哉,撫臣謂其愎諫撤守,以致喪師失城,未免不樂與人為善,故土民憐之。海外彈丸之地,累然為古戰場,越二百年劫運重逢,前有殉國之義旅,後有死職之三忠,舟山片壤,浩氣鍾焉,與吊湘哀郢,同千古矣!

△以伊裏布為欽差大臣,赴浙視師。

時伊裏布任兩江總督,特旨命為欽差大臣,馳赴浙江視師剿賊。

△秋七月,廣東禦英人,敗之。

定海既陷,英人分出之船復遊奕於閩粵各洋,突攻關閘(在澳門後)。我守兵炮沉其數小舟,傷英兵數十。已而林則徐偵英帥密兵船五在磨刀洋,造副將陳連升、遊擊馬辰率五艘剿之,每艘兵五百。馬辰一艘先至,即乘上風攻之,炮破英帥船頭鼻,遂欹側,英兵多溺。莢帥窘甚,以小舟十餘來圍,舟小炮低,我船外障木排,襯以糖包,無損,而英船乘間遁,獲其帥旗。

△八月,英義律來天津要撫。

時大學士琦善任直隸總督,義律乃駛至天津,以其國巴裏滿衙門照會中朝宰相書遣人詣大沾口上之,大略言粵東燒煙之釁起自林、鄧二人,因及索價不輿,遭其詬逐,是以越境而來,遂入浙港之由,且多所求索:一索貨價;二索廣州、廈門、福州、定海、上海各港口為市埠;三欲敵體平行;四索犒軍費;五不得以外洋販煙之船胎累岸商;六欲盡裁洋商浮費。義律又言,在浙時曾遞書總兵,不受,再遞書巡撫,亦不受,不得已始越天津呈訴。

琦善據奏,遂力持撫議。天津道陸建瀛謂:「英船尚踞室海,逆情顯著,而托以請撫為詞,是據邑以要我也,請以此時奪其舟船而羈縶其酋長,俾繳還定海,然後徐議之。」琦善不可。旋宴其酋目二十餘人,皆連蜷箕踞,有舞槍飛刀於座上者。琦善為之動色,以溫言撫之,許以奏乞大皇帝格外恩施,並遣重臣詣粵東平反煙案,英酋大喜。

時火輪兵船先後至津者八艘,聲稱尚有兵船在後。義律見琦善假以辭色,因張大其國之富強及船炮之堅利,出入抗行,意得甚。及議定後,遂起碇去。

△以琦善為欽差大臣赴粵。

義律之在天津督院遞詞乞撫也,有「中堂若赴廣東,我們即可永遠和好」之語,琦善深秘之。義律既去,遂請入都面陳撫事。中樞力讚之,遂頒欽差大臣關防,令琦善馳赴粵東查辦。

△為爾恭額免。

時浙撫為爾恭額以失守海疆自請嚴議,奉旨革職留任,績因英人赴津,追論共事,奉上諭:「烏爾恭額當該夷前在浙江投遞稟帖,欲求轉奏,乃於接收時並不將原書呈奏,遽行擲還,以致該夷船駛往各處紛紛投訴,實屬昏憤,致誤機宜。烏爾恭額著伊裏布委員解交刑部治罪。」鳥爾恭額被逮入都,奉旨交大學土、軍機大臣同刑部會訊,供稱:「當日夷人投遞書函,已在攻破定海之後,況書係固封,其中措詞是否得失,未便拆閱,自念守土之官既失城池,罪名難逭,今未克復定海,即為呈奏原書,為罪更大,是以送還,謹於籌辦摺內將退還原書大略情形具奏,未經詳晰聲敘,係因彼時防守海口,安撫居民,日夜籌畫,精神昏憤,不知請旨定奪,自揣謬妄糊塗,辜負逃鄺,只求從重治罪。」遂敕沿海督撫,遇夷船投書,即收受馳奏。

臣按:烏爾恭額在浙不能預防邊患,授之以瑕,咎無可諉,而其不受英人投遞之書,未為謬妄。琦善欲徇義律之請,遂謂其壅下情於上達,實則還書之舉,尚不外持之以正也。

△讬渾布代英義律奏事。

義律行遇山東,巡撫讬渾布具犒迎送,奏曰:「義律、馬利遜等白天津回南,過山東內洋,接見時甚為恭順,聲稱伊等此來志在乞恩,今幸蒙大皇帝鑒察,欽差大臣赴粵東查辦,不勝欣感,不敢在途滋擾。詰以來船止五又,餘船抵何處?據稱:伊等初來曾糾約孟雅喇國兵船四十隻(孟雅喇即東印度之孟加喇)為後援,嗣蒙恩旨,恐該國不知情由,誤行侵犯,故由天津起碇後,先撥船三隻由天津迅速回南,止其前進云。」

先是,琦善在上前多造膝語,廷臣皆未之聞,迨東省奏至,始知義律之來意,謂此行如蒙允準,即回粵聽候查辦,否則糾約兵船在後,即張紅旗圖滋擾,於是中外皆知琦善之志衰而氣餒矣。

△罷兩廣總督林則徐。

初,定海告陷,上以邊釁之開,燒煙實啟之。時粵東奏報拿獲煙犯,奉朱批:「外而斷絕通商,並未斷絕,內而查獲奸犯,亦未能盡除,無非空言搪塞,不但終無實濟,反生出許多波瀾,思之曷勝憤懣,看汝何以對朕也?」林則徐遂具摺請罪,附片請戴罪赴浙圖剿,大意謂:該夷所憾在粵,而滋擾乃在浙,粵省無可乘之隙,故窮蹙而思他逞也。則徐旋罷,以怡良暫署總督事。

△以江蘇巡撫裕謙署兩江總督。

時裕謙署兩江總督,見萊寇披猖,深懷憤激,聞琦善粵塞之行,不禁浩歎。適義律南歸,迂道過江蘇,裕謙懸重賞購之急,乃潛赴鎮海。

△伊裏布犒英師。

時莢義律由天津來浙,乘肩輿入伊裏布大營,衢州守備周光璧厲聲叱之,始步而入。伊裏布方接琦善撫議谘會,與義律分庭抗禮,諸將皆莫敢言,並遣家丁張喜赴英船犒師,往來不絕。

英水師統領伯麥踞定海數月,聞撫事定,聽洋艘四出遊奕。至餘姚,有土人誘其五桅船入擱淺灘,獲黑,白番數十人,內番婦一人,裝飾甚盛,有傳為外洋公主者。伊裏布聞之,飛檄餘姚縣設供張,委員護送入粵。

△冬十二月,英人陷沙角,副將陳連升及其子舉鵬、千總張清鶴死之。

琦善以十月抵廣州,尋授兩廣總督,至即查義律繳煙印文,欲求林則徐罪不可得,則欲斬首劫英船之副將以謝英人,軍情憤怨。義律又請撤沿海諸防。虎門為廣州水道咽喉,水師提督駐焉,其外大角、沙角二炮台,燒煙後益增戍守,師船、火船及{延旦}艇、扒龍、快蟹悉列口門內外,至是,裁減兵艘,遣撤壯丁殆盡,而水師多化為漢奸。又撤橫檔暗樁,而義律乘舟往來,反得探永誌徑,內地虛實盡泄。凡報漢奸、緝鴉片、探敵情者,輒被訶斥,務反則徐所為。又專任漢奸鮑鵬往來傳信,其人本義律所奴視,於是益輕中國。

義律遂日夜增船櫓,造攻具,招納叛亡,首索煙價(義律初在天津投書,但索貨價,及見內地報書不復及禁煙事,遂索煙價),繼求香港馬頭,且行文趣琦善速覆,而數遣人挑戰。琦善亟使人欲諭止之,義律曰:「戰而和,未為晚也。」是月十五日,突攻沙魚炮台。副將陳連升兵六百,英船炮攻其前,而漢奸二千餘梯山攻其背。連升以地雷、扛炮擊斃英兵四百餘,而火藥已竭,援兵不至,英人並力攻炮台,陷之。連升及子舉鵬、千總張清鶴皆力戰死之。

英人又以火輪、三板赴三門口,焚我戰船十數艘,水師亦潰。

△總兵李廷鈺乞援,琦善不許。

英人進攻大角炮台,千總黎誌安受傷,推炮落水,潰圍出。炮台陷,英人悉取水中炮,分兵戍守,於是虎門危急。水師提督關天培守鎮遠炮台,總兵李廷鈺守威遠炮台,遊擊馬辰守靖遠炮台,各僅兵數百,遣弁告急不應。廷鈺回至省城,哭求增兵,以固省城門戶,琦善恐妨撫議,不許。文武屬僚亦皆力求,初允遣兵二百,繼增至五百,以小舟乘夜暗渡,分布各炮台,惟恐義律知。而義律仍挾兵力索煙價、香港,並行文水師提督,限三日內回覆。

琦善據奏,略曰:「該夷不候回文,輒行攻擊,迨兩炮台破後,提臣請將該夷前次來文從權照復,藉作緩兵之計,庶可量為布置,函致前來。伏思此間水師兵械、技藝廢弛已久,經該夷猖獗之後,益形氣餒,為今之計,總須設法先行止住夷船,俾得並力籌辦。而該夷前日來文,本戰後再商之說。臣以該夷續有所請,其來文接收與否,反屬兩難,若如該提臣所稱,將前日來文從權照復,而今次情形已與前日不同,該夷既不候照復,此間更不值覆伊前日之文。惟思該夷前日具報之書,總應聽候回文,何以輒先滋擾,不若借此作為詰問之詞,觀其是何意見,再行登復,庶以後該夷鯖有來文,係其稟復文書,既於國體無傷,或仍可設法羈縻。甫經備文去後,復準提臣函稱:十六日將虜我官兵何一魁釋放,仍致該提臣文書一件,交其隨帶,經提臣簽復發去,隨又一書列明請求各款,聲稱聽候於三日內照復等語。隨代提臣具覆,將文稿寄交繕發,告以業經行文諮詢,俟其登覆再辦。」

△廓爾喀請效順。

廓爾喀西南境與英人所屬東印度孟阿臘(一作孟加拉,或作八察)接壤,世相仇也。是時,聞英人人寇,即致書稟駐藏大臣,言:「小國與底裏(一作第裏)之屬地相接,每受其侮,今聞底裏與京屬構兵,京屬屢勝,小國欲率所部往攻底裏所屬,以助天討。」時廷臣不知底裏即英吉利屬地孟阿臘,京屬郎指中國之廣東,顧答以:「蠻夷相攻,天朝例不過間。」於是廓人罷攻印度之師,而英人人寇無內顧憂矣。(後江寧款議成,英人歸印度者以此大驕廓爾喀,廓爾喀則反唇於駐藏大臣云。一說當英吉利大擾江浙時,廓爾喀因求助餉往攻印度不許,遂自以兵乘虛往攻,大有破獲。英人回救不及,乃以所得中國銀數十萬贖其俘千人以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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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朝柔遠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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