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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朝柔远记/卷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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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录 清朝柔远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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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八(1821~18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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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巳道光元年(公元一八二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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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鸦片烟禁。

初,禁鸦片时已裁税额,禁虽严,而私销益广,价亦日增,鸦片趸船泊于澳门者,继仍移入黄埔,皆于货物中夹带私售。至是查出,奉旨重申前禁,凡洋艘至粤,先由行商出具所进黄埔货船并无鸦片甘结,方准开舱验货,其行商容隐,经事后查出者,加等治罪。

○壬午道光二年(公元一八二二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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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阮元为两广总督。

时,鸦片趸船又改泊急水闩、金星门等处,勾结内地奸民往来传送,包买则有窑口,说合则有行商,贿通则有关卡衙门一切规礼,揽运则有快艇护送,甚至炮械拒捕。于是趸船岁来粤渐增至万箱,洋商易货无多,辄载银出洋。元忧之,乃疏禁鸦片,以严驭洋商为务,遇事裁抑之。有洋船在黄埔杀人,元必得犯人乃已。洋商不能庇,犯人自刎死。又有击杀民妇者,亦绞决抵罪。洋人惮之。然元当日又有‘暂事羁縻,除图驱逐’之密奏,后乃日即因循矣。

○丙戌道光六年(公元一八二六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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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八月,回孽张格尔寇回疆,陷西四城。诏授大学士长龄扬威将军,讨之。

初,回酋大、小和卓木以叛为巴连克山禽殪献馘,布拉敦(亦名博罗尼都)长子阿布都里旋亦俘入,次子萨木克留匿浩罕,有三子,次张格尔,以诵经祈福传食诸部落,奸回假以敛财惑众。嘉庆末,喀什噶尔参赞大臣斌静荒淫失回众心,张格尔始纠布鲁特数百寇边。官军败之,禽斩几尽,张格尔弃骑逃出塞,官军亦返。上褫逮斌静,代以永芹。

嗣是,逆回屡寇掠内地,回多为其耳目,往捕辄遁。劣谟大臣以兵二百出塞,拼之不获,则纵杀游牧之布鲁特妻子百馀。共酋汰列克愤甚,率所部追覆官军于山谷。诏以伊犁将军庆祥代永芹。奸回阿布都拉阴通贼,坚称逆裔无子,庆祥信之,不为备。

是夏六月,张格尔纠布鲁特、安集延五百人由开齐山路突至回城,拜其先和卓之墓(地去喀什城八十里)。协办大臣舒尔哈善、劣谟大臣乌凌阿率兵千往剿,杀贼四百,围大玛杂。贼突围出,各国应之,旬日万计。庆祥尽调营卡兵还,令乌凌阿、穆克登布将之,迎战浑河,先后没于阵。贼遂围喀什噶尔。

张格雨惧我援兵速至,求助于浩罕,许以喀城玉帛子女。浩罕酋将万人至,张格尔寻悔,酋怒,郎自以所部攻城。不下,率兵宵遁。张格尔遣兵追覆其众,降者三千,势益张。

是月,喀城陷。英吉沙尔。叶尔羌、和阗相继陷。伊犁将军长龄奏:“逆酋已据巢穴,全局蠢动,断非伊犁。乌鲁木齐援兵六千所能克复,惟有违发大兵四万,以万五千护粮,二万五千进战。”诏授长龄扬威将军,山东巡抚武隆阿、陕甘总督杨遇春均参赞,会兵阿克苏,特颁密谕十条,指授方略。而贼陷各城后,进至浑巴什河(距阿克苏四十里)。时援兵自库车、哈拉沙至者,击败其渡河之贼。贼退走南岸,我兵亦渡河,再败贼,禽斩千百。贼遂不敢窥河北,东四城始无虞。

○丁亥道光七年(公元一八二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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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东巡抚朱桂桢毁英商公局。

初,粤城外民居失火,多斥为平壤,英商欲广其公局,以次侵占,拓地数里,地当渡口,居民欲返故地不得,控于总督。李鸿宾置不理,粤人谓其受贿,乃乘其入觐,控于巡抚朱桂桢。桂桢素有威望,洋商惮之,受控立置通事于狱。洋行惧误开舱,事免究,乃亲督拆毁之。

△春三月,大军克复回疆西四城,逆回张格尔败窜浩罕。

贼陷各城,尽戕兵民,虽黑帽回亦以非其支派,纵白帽回虐之。阿克苏阿奇木伊萨克等潜遣人赴和阗,结黑回各伯克,缚伪帅献城。会冬封山,兵阻,城复陷。

二月六日,大军发阿克苏。深入半月,未见贼已粮尽,日食瘦驼赢马。贼忽决河阻我军,戈壁中转得水,以饮士马。进至洋阿巴特,贼二万据横冈,我兵分路夺冈,贼败溃,禽斩其半,尽得糗粮、牲畜以济师,乘胜至沙布都尔回城,破贼数万,殪其渠。复进至阿瓦巴特同城,贼依冈背河,我军以劲骑各五百分探间道,绕贼后,晨厌贼垒而军。步兵居中,骑兵张左右翼进,贼佯退,欲诱我登冈而反乘之。我军枪炮进逼,藤牌兵虎衣虎帽跃入阵,贼马惊乱,而我千骑已突击其背。贼大溃,禽斩各半,殪安集延二渠。

追至浑河北,贼悉众十馀万背城阻河而阵,筑垒列铳,势张甚。我军先遣死土夜扰,终夜罐嚣,会大风起,撼木扬沙,大雾晦,杨遇春曰:“天赞我也!” 雾晦中,贼不辨我多少,又不虞我即渡,且客兵利速战,难持久,乃遣千骑绕下游牵贼势,遇春自率亲兵骤渡上游,前锋扛炮轰之,声势与风沙相并,贼惊扰。比晓,我兵尽渡,乘势冲入,贼土崩,遂复喀什噶尔。张格尔已先期遁浩罕,获其甥侄及安集延夷帅推立汗、萨木汗,并从逆伯克,先后杀贼无算,生禽四千。遇春及提督杨芳遂分途复英吉沙尔、叶尔羌、和阗。

上以出师期殄元恶,乃临巢兔脱,弃前功,留后患,长龄等皆受谴,仍勒限捕贼。

△冬十二月,参赞大臣杨芳追禽张格尔于喀尔铁盖山。

张格尔初以厚利啖安集延入寇,及四城破,安集延搜括回户,张格尔又滥诛杀,失回众心,及逃至浩罕不受,传食诸部落亦渐不能供。时中国驰谕诸部,禽献者爵郡王,贼愈远扬。长龄令杨遇春、杨芳出塞抢捕。遇春屯色勒库,芳屯阿赖(阿赖,葱岭之脊,脊以西水皆西流,为喀城赴浩罕之路)。绝徼饷道愈艰,而芳遇浩罕伏贼,鏖战一昼夜,始严阵出险。

上责诸将孤军突入,老师糜饷,命留兵八千防喀城,馀九千令随遇春入关,以芳代参赞。又将军等曾密奉手谕,以‘事平后,可否仿土司分封之例’令筹议。长龄言:“愚回崇信和卓,犹西番之信达赖,已成锢习,即张逆就禽,尚有子侄在浩罕,终留后患,势难以八千留防之兵,制百万犬羊之众。若分封伯克,如伊萨克等效顺,均非白回所心服。惟有赦回酋博罗尼都之子阿布都里,乾隆时羁在京师者,令归总辖四城,庶可服内夷,制外患。”武隆阿奏善后,亦言:“留兵少则不敷战守,兵多则难继度支,不若以兵饷归并东四城,无需更守西四城漏卮。”上均责斥之,命直隶总督那彦成以钦差大臣赴回疆,代长龄筹善后。

是月,长龄等密遣黑回出卡,扬言大兵全撤,喀城空虚,诸回翘首以望和卓木。张格尔果复率步骑五百,欲乘官军岁除不备入卡,煽众图袭喀城,仍由开齐山入阿木古回城。黑回要拒,贼知有变,印折奔出卡。芳率兵三路追至喀尔铁盖山,击斩几尽。张格尔弃骑登山,见势逼,欲自刎,副将胡超等督兵夺刀,生禽之。

捷闻,诏封长龄二等威勇公,杨芳三等果勇侯,阿克苏贝子伊萨克晋郡王,馀赏查有差,郊劳受俘如旧典。

○戊子道光八年(公元一八二八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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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正月,英大班部楼顿遁回。

初,洋船到口,大班等恭请红牌来省馆,诘朝穿大服,佩刀剑,诣各洋行,行商或先辞以事不见,俟再来然后往答,一惟行商言是听。自来船益多,销茶益盛,行商争仰厚润于洋船,将到行商即出远迎。又常踞十三行之英酋能通汉字汉语,常矜其出入口税饷岁几百万,而澳番货稀税少,翻得坐享澳门市易租赁之利,每欲效之,遇新来商船,多方煽动。嗣因粤抚拆毁围墙栅栏,商船皆泊零丁洋,不入口开舱,以八事入禀要挟。又纠各国人附势,惟米利坚不从,谓:“我国有船至汝英国贸易,必遵英国制度。今来中国图觅利耳,如无利即请汝亦不来,何喋喋也?”向例洋船到即开舱交易,事毕止一、二月,及寄碇外洋既久,货物霉蒸,食用亦绌,大班部楼顿见难了事,至是潜附舟遁归。而行商以贸易久搁,行用无出,齐至澳解劝。适有火轮船自孟加拉来者,令其作速开舱,毋误贸易,事遂寝。

△粤洋行司事谢治安以罪下狱。

先是,洋商在粤通市,定制不得携家属。自大班公司既设,出入自便,是秋遂有大班挈一洋妇来粤城。时东裕洋行司事谢治安为置肩舆出入,久之侈然自大,翻不许行中人乘轿入馆。大吏闻之,立拿究,治安死狱中。大班辄架大炮洋馆外,设兵自卫,大吏恐激变,乃遣通事谕令撤兵炮,速遣洋妇回国。于是洋行具禀,托以大班患病,需人乳为引,请俟稍愈遣之。

○辛卯道光十一年(公元一八三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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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月,浩罕求复通贡市,许之。

初,张格尔就禽,逆妻及子布素普(时年六岁)尚留浩罕(一云张逆子有布作,鲁克二人,皆在浩罕),又助逆之阿坦台、汰列克未获,长龄、那彦成并檄谕浩罕缚献逆属。浩罕遣使来贺,言被虏兵民可献出,惟回经无缚献和卓子孙之例。那彦成屡遣间购之,并招渝布噶尔,巴达克山、达尔瓦斯诸部使与浩罕携贰,上以幺怎无关边患,敕防兵严守卡伦,禁其贸易以困之,不必贪功生衅。那彦成遂先后奏安内制外数十事,悉允行,囚严禁大黄、茶叶出卡,而尽驱内地夷商。

诸夷被逐出卡,并没其资,咸愤怨,闻大军已班,遂奉张逆兄玉素普为和卓木,纠布鲁特、安集延将入寇。回郡王伊萨克密报贼警,喀什噶尔参赞大臣札隆阿不信,及十年八月,警至,始遣兵御之,败绩,卡外贼遂猖獗。

诏参赞大臣哈朗阿。杨芳赴阿克苏调兵进剿。而贼已围喀城及英吉沙尔,又分寇叶尔羌。办事大臣璧昌率汉回兵屡却之,札隆阿亦三败贼众。而伊犁参赞大臣容安将援兵抵阿克苏,不即进败贼,复叶尔羌,而喀、英二城围久不解。

上逮容安,以哈丰阿领其兵,进破其中途之贼。比至英吉沙尔,贼已罄掠回城,皆解围出塞。伊萨克先以疑谤黜,还旧职。叶城阿布都满以助守功,仍袭其祖霍吉斯郡王封。

时浩罕闻大兵将三路出讨,亦筑边墙,又遣使求贡俄罗斯乞援,俄人不受。浩罕乃遣头目赴喀城,诉前事,请通贡市。钦差大臣长龄以闻,命悉如所请。浩罕大喜,遣使来,抱经盟誓,纳贡通商,而以兵巡俄罗斯界,张声势。然浩罕于二十二年竞为布噶酉所破灭,虏其王子、伯克,遣使来告捷,立浩罕酋之弟为布噶尔附庸。

○癸巳道光十三年(公元一八三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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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商公司罢。

西洋市广东者十馀国,皆散商,惟英吉利有公司。公司者,数十商集资营运,赢则计本均分,凡通商他国之始,造船炮,修河渠、占埠头、筑廛舍,费辄巨万,故惟众力易擎,不足则国王亦贷以资本,资其转运,故贸易一出于公司。其局初立于印度,继立于粤东,及通市日久,垄断他商,挥霍公帑,费愈重,利愈微。又初设公司,限三十年,及限满,而公司欲专其利,不肯散局,以助本国兵饷为词,请再展三十年,而开支仍多浮冒,且于运回之货居奇踊贵,百物滞销。国人皆不服,屡控国王,请废公司,马散商各自贸遥,类为大班等所持,故公司与散商交恶。

初,公司资本银三千万圆,主事二十四,商首劣邺人,司机密,每商捐银二千五百圆赡之。道光十年,本国计人公帑银万有五百万圆,公费出九千万圆,公欠项千五百万圆,公司贸易已无利。十二年,计资贷自本国及印度运出者,估价三千万圆,而所售回仅千六百万圆,公司乃远逊散商。国主虑其党与日多,驶不可制,是年遂散公司局,尽收帑本,听商自运而第征其税。

○甲午道光十四年(公元一八三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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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坤复请设英公司。

初,广东英公司未散时,各大班恃其势大金多,每抗衡中国官吏。至是,公司敞,势本涣而易制,时卢坤新任粤督,误听洋商言,以英公司虽散,而粤中不可无理洋务之人,遂奏请飭令洋商寄信回国,仍援前例,派公司大班来粤管理贸易。英国王遂遣领事律劳卑(一作劳律)以是秋由澳来粤。大吏以未经通报闯入省河,疑非其国王所遣,乃派员押回澳门。

○丙申道光十六年(公元一八三六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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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人遣义律来粤。

律劳卑既逐,英国王继遣义律来粤,议在粤设审判衙门,专理各洋交涉讼事,其贸易仍听散商自理。然其时各洋资本首推英商,而义律是冬携妻子来粤,名虽为约束商人、水手,不管贸易,实则总摄其事,洋行尤谨事之,在粤诸番咸仰其鼻息,不敢异同。

△定食鸦片烟罪。

时鸦片烟禁循名不核实,徒资奸蠢,足岁已销至三万馀箱。太常寺卿许乃济上言:“近日鸦片禁愈严,而食者愈多,几遍天下。盖法令者,胥役棍徒之所藉以为利,法愈峻则胥役之贿赂愈丰,棍徒之计谋愈巧。臣愚以为,匪徒之畏法,不如其骛利,且逞其鬼蜮伎俩,则法令亦有时而穷。究之食鸦片者,率皆浮惰无志:不足轻重之辈,亦有愈耆艾而食之者,不尽促人寿命,海内生齿日繁,断无减耗户口之虞,而岁竭中国之脂膏,则不可不早厉之计。闭关不可,徒法不行,计惟仍用旧制,照药材纳税,但只以货易货,不得用银钱购买,应将纹银、番洋一体严禁偷漏。又,官员、土子、兵丁不得漫无区别,犯者请立加斥革,免共罪名,该管上司及统辖各官有知而故纵者,仍分别查滚。似此变通办理,庶足以杜漏卮而裕国计。”有旨交议。而一时议者,谓其有伤政体,于是内阁学士朱峥、给事中许球封章迭上,并陈澳门近日情形,请严治汉奸。

奉上谕:“鸦片烟来自外洋,流毒内地,例禁綦严?近日言者不一,或请量为变通,或请仍严例禁,必须体察情形,通盘筹画,行之久远无弊,方为妥善。著邓廷桢等将折内所奏,如贩卖之奸民、说合之行商、包买之窑口、护送之蟹艇、贿纵之兵丁,严密查拿各情节,悉心妥议,力塞弊源,据实具奏。至许球另片所称澳夷情形,是否实有其事,著一并议奏。”

是时,鸦片弛禁之议已绌,疆臣奏覆悉请严定贩卖吸食罪名,凡吸烟贩烟,例禁始而枷杖、继而流徒者,至足请皆以死论。

○丁酉道光十七年(公元一八三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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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东复设水师巡缉船。

先是,鸦片趸船由澳门移入黄埔,道光初严旨查禁,乃复移至零丁洋(在老万山内,其地水路四达)。洋货艘至,先以鸦片寄趸船,而后以贷入口,合、浙、江苏商船皆在洋贩运,粤则在口内议价后,潜从口外运入。六年,总督李鸿宾专设水师巡缉船,而巡船受私规银,日且逾万,私放入口,其年突增至趸船二十五艘、烟土二万箱。十二年,卢坤督粤,因裁撤之,而奸商私贩日充斥。至是,总督邓廷桢复设巡船。而巡船仍沿旧规,且典之约,每万箱另馈数百箱与水师报功,甚至师船代运进口,副将韩肇庆以此获功,擢总兵,赏孔雀翎,而鸦片遂岁至五六万箱矣。

○戊戌道光十八年(公元一八三八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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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四月,鸿胪寺卿黄爵滋奏禁食鸦片行保甲连坐法。

鸿胪寺卿黄爵滋奏请将鸦片从严惩办,以塞漏卮,意在严吸食之罪名,定保甲之连坐。其略云:“近年银价昂而钱价贱?每纹银一两,易制钱千,今则兑一千六百有奇,耗银于内地,寅由叟中洋船鸦片烟盛行,漏银于外洋也。盖自鸦片流人中国,道光三年以前每岁漏银数百万两。其初不过纨袴子弟习为浮靡,嗣后上自官府捂绅,下至工商优隶,以及妇女,僧尼,道士,随在吸食,粤省奸商勾通兵弁,用扒龙、快蟹等船运银出洋?运烟人口。故自道光三年至十一年,岁漏银一千七八百万两,十一年至十四年,岁漏银二千馀万两,十四年至今,渐漏至三千万两之多。福建、浙江、山东、天津各海口,合之亦敷千万两。以中土有用之财,填海外无穷之壑,易此害人之物,渐成病国之忧,日复一日,臣不知伊于胡底,查鸦片烟制自英吉利,严禁本国人勿食,专以诱他国之人,使其软弱。既以此取葛留巴,又欲诱安南,为安南严禁始绝。今则蔓延中国,槁人形骸,蛊人心志,丧人身家,实生民未有之大患,其祸烈于洪水猛兽,非雷厉风行,不足以振聋发聩。请仿《周官》重典之法,治以死罪。”

又云:“耗银之多,由于贩烟之盛;贩烟之盛,由于食烟之众。无吸食自无兴贩,则外夷之烟自不来矣。今欲加重罪名,必先重治吸食。”

又云:“伏请饬谕各督抚,严饬府州县清查深甲,预先晓谕居民,定于一年后取具五家互结,仍有犯者,准令举发,给予优奖,倘有容隐,一经查出,本犯照新例处死外,互结之人照例治罪。通都大邑,往来客商责成铺店,如有容留食烟之人,照窝藏匪类治罪。现任文武大小各官,如逾限吸食者,照常人加等,子孙不准考试。官亲、幕友、家丁,除本犯治罪外,本管官严加议处。各省满,汉营兵,照地方官保甲办理,管辖失察之人,照地方官办理。庶军民一体,上下肃清,漏卮可塞,银价不致再昂,然后讲求理财之方,诚天下万世臣民之福。”

疏上,诏内廷诸臣及各省将军、督抚会议速奏。时湖广总督林则徐奏最剀切,言:“鸦片不禁绝,则国日贫,民日弱,十馀年后,岂惟无可筹之饷,抑且无可用之兵。”上谓深识远虑之言,遂诏来京,面授方略,以兵部尚书颁钦差大臣关防,赴粤东查办。

○己亥道光十九年(公元一八三九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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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正月,钦差大臣林则徐至广东查禁鸦片烟。

林则徐足月驰驿抵粤,与两广总督邓廷桢申严烟禁,颁新律,以一年又六月为限,吸烟罪绞,贩烟罪斩。

时严拿烟犯,洋人不敢庇匿,于是鸦片趸船悉寄碇零丁洋,凡二十二艘。闻钦差至,将徙避。则徐欲穷治其事,谘会永师提镇,饬各营分路扼守,传令在洋兹船,先将鸦片悉数缴销,方准关舱。义传集十三洋行商人伍怡和等,令传渝各洋公司商人,占较烟土存储实数,令即禀覆,并索历年贩烟奸商查顿、颠地二人。查顿闻风遁去。义律先知其事,托回澳门住冬不至。各洋商观望,逐延不覆。

及事亟,义律始来省,人洋馆中,如弗闻,适颠地乘间逃脱,则徐遂以兵役监守洋馆,而于省河琶洲、猎得二炮台设横筏,以断其小舟往来,移谘海关监督,封闭各洋泊黄埔船货物?停其贸易,撤其沙文,而羁禁之(几汉人受雇洋馆、充其买办者,曰沙文)。

洋人供应既窘,消息不通,蔓船之在洋面者,亦以兵役防守、断其水陆接济,饷道垂绝。义律惧,始谋于各商,通查趸船所存烟土,实数呈出,凡二万二百八十三箱。饬郎驶赴虎门,候收缴。

△夏四月,钦差大臣林则徐毁鸦片烟土。

先是,则徐会同邓廷桢赴虎门,谘会提镇统各营兵船分布口门内外,海关监督驻税口稽查,于是泊零丁洋之趸船二十二艘,先后驶至虎门,缴出烟箱,如数收毕,每箱偿茶叶五斤。复传集外洋各商,令其具结“永不售卖烟土,事后犯者,人即正法,货船入官”。

据奏奉旨:“所缴鸦片烟土,饬即在虎门外销毁完案,无庸解送来京,俾沿海居民及在粤夷人共见共闻,咸知震慑、该大臣等唯当仰体朕意,核实稽查,毋致稍滋弊混;。”则徐遂会同督抚提镇,率员弁悉集虎门,监视销毁,将烟土就海滩高处树栅开池,浸以锯卤,投以石灰,顷刻汤沸自焚,启闸随潮人海。是时,中外屏慑,遂下令盎逐外洋趸船舆澳门奸匪。

趸船一朝失利,遂生觖望,义律耻见挫辱,遂以此鼓动国人,教唆国主。英吉利国王谋于上,下议院,众以‘此项贸易水干中国例禁,其曲在我’。遂有律士丹衙门通禀求禁,并请禁印度人栽种波毕。又有地尔洼音,在伦敦(英国都)作《鸦片罪过论》,以为既壤中国风俗,又使中国猜忌英人,反碍通商之局。英王闻而是之。然自烧烟之信传人外洋,茶丝日见翔踊,银铺利息长至六分,义律遂以为鸦片兴衰实于国计民生两有关系,国王惑焉。则徐因两次照会该国王,始则慑之以威,继则怀之以德,词义严正。

△秋七月,广东水师参将赖恩爵败英人于九龙山。

时,林则徐谕令各洋船先停洋面候查,丈量船身入水渍痕尺寸?必无夹带鸦片斤两者,方准入口开舱。各国商俱唯唯如命,英义律独逮抗不肯具结,谓必俟其国王命定章程,方许贷船入口,而递禀请准其国货船泊近澳门,不入黄埔。则徐严驳不许,又禁绝薪蔬食物入澳。义律率妻子及被逐奸商,与住澳之五十馀家,同迁去澳,寄居尖沙嘴货船。

义律甚惭憾,乃潜招其国兵船二,又取货船配以炮械,假索食突攻九龙山。参将赖恩爵挥兵发暇,沉其双桅船一。其所雇趸船逗留漠仔者,亦旋骂水师攻毁。

义律惧,求澳门洋人转圜,愿遵新例,惟不肯即交殴毙村民之犯,又递禀请毋逐尖沙嘴货船,且俟其国王之命。永师捉督闷玉培以凶犯未缴,掷还其禀,而义律益怨。

△以林则徐为两广总督。

△冬十月,广东水师提督关天培击败英人。英船遁出外洋。

时我师船五艘在洋巡历,英船见我师红旗,遂来攻。天培发磁应之,断其船头鼻,又坏其柁楼。英兵多落海死,馀遁还尖沙嘴。时英人又窥我官涌冈营,以小舟登岸来攻,亦多为我炮所毙。我师连胜,英船恐我师乘夜火攻,又毒水泉,无可吸饮,义律乃宵遁出老万山外洋。

△十一月,罢英吉利互市。

先是,申严烟禁,大理寺卿曾望颜请封关禁海,尽停各国贸易,林则徐力陈不可。及义律抗兵,旋奉上谕:“英吉利夷人自议禁烟后,反复无常,若仍准其通商,殊属不成事体。至区区关税,何足计较!我朝抚绥外国,恩泽极厚,英夷不知感戴,反肆鸥张,我直彼曲,中外咸知,自外生成,尚何足惜!其即将英吉利国贸易停止。”于是遂下封港之令,自广州。澳门大小河口,悉派师船封禁防范。

英货船先后三十馀艘,皆不得入,其往来侦探之船,为我师船搜捕,人烟俱获,一日数起,英商人人怨慰义律。义律不得已,于是复遣人投禀乞恩,言今诸事扰乱,心多忧虑,自后愿照《大清律例》办理,请仍许英夷回居澳门。则徐以新奉谕旨,难骤更,复严斥,坚与之绝。而英货船皆泊老万山外洋,不肯去,惟以厚利啖岛演亡命渔舟、{延旦}艇送致薪蔬,且以鸦片与之市,故寄碇虽遥,而冒险趋之若骛。

△广东增严海防。

林则徐自至粤时,即使人日探刺外洋情事,翻译洋书,购其新闻纸,具知洋人藐水师而畏海滨枭徒及渔船竖户,乃募壮丁五千人,给月饷银六圆、赡家银六圆,其费皆各商捐助,于虎门横档屿设铁链、木筏、暗桩,购各国洋炮二百馀,增列两岸守之,而雇同安米船、红单、拖风船六十备战舰,以大舟二十、小舟百备袭攻。则徐亲赴狮子洋校阅,并购旧洋船为式,令兵勇日习跃登中舱、分攻首尾之法,务乘晦夜、据上风,为万全必胜计。其内河各口非有沙礁者,尽增防兵,守御屹然。

○庚子道光二十年(公元一八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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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正月,广东游击马辰焚匪船于长沙湾。

林则徐既督粤,舆永师提督关天培密筹,水师船未可遽出外洋,乃以所募渔船、{延旦}艇配以弁兵,令游击马辰率之,先分赴各洋岛澳潜伏,约晦夜乘潮退往,潮涨还,出其不意,突攻之于长沙湾,焚运烟济英匪船二十馀,并岸上篷寮,生禽奸民十馀,焚溺无数。英船仓皇开避。我兵乘潮急退,无一伤者。

△夏五月,林则徐遣兵逐英人于磨刀洋。

时,英船、匪船泊磨刀外洋,林则徐遣师船往袭之以火,焚英杉板船二,毙英弁目数人。有英船帆桅著火,弃碇逃去,延烧大小匪船十馀,禽获汉奸十馀。

时义律先回国请益兵,其文武多主战,其商贾皆不欲,最后卜于罗占土神,三得战阖,国王遂命其外戚伯麦率兵船;十馀及印度兵船二十馀来粤,遂以其先至之大小兵船十二、火轮三泊金星门。则徐以火艘十,每两船绠以铁索,乘风渐往攻,英船皆亟避去。又悬重赏,募斩获英酋目以下等级有差,获兵舰者火药炮械缴官,馀悉充赏,于是汉奸皆为英人所疑忌,尽遣去。英人莫测内地虚实,不敢复驶进粤海口。

△闽浙总督邓廷桢败英人于厦门。

英人见粤防严密,徘徊旬月无隙可乘,遂起碇乘风东北去。林则徐飞谘闽浙沿海各省严防。闽督邓廷桢侦知英船将取道厦门,预募水勇在洋巡逻,时英船泊南澳岛西北,水勇伪为商船,乘夜驶近英舰,突以火罐喷筒攻其柁尾,歼英兵数十,焚其帆桅二艘。英人犹疑海盗,仍驶至厦门递书,求通贸易,廷桢不答。英船来攻,廷桢调水师迎击口门外不克,乘夜以师船收港。时水师提督陈阶平已先期告病,因督兵备道刘耀春固守炮台,囊沙叠垣自卫,敌酸不能透,遂轰破其兵舰一。英船屡却,遂复乘南风犯浙。

△六月,英人寇定海,知县姚怀祥、典史全福、总兵官张朝发死之。

定海县即舟山故地,四面皆海:无险可扼,英船自闽洋遁至,侦其无备,思据焉。初游奕洋面,守者以为贾舶,不设备。是月初四日,洋艘分二帮,一向西北驶(此即义律赴天津之船,时未至定海也),一北入定海,火船、兵船大小二十六艘,轮烟蔽天。时总兵张朝发将亲督水师出洋,令中军游击罗建功护在营游击王万年等分路堵剿。

翼日,突有洋艘二驶至道头街,知县姚怀祥偕建功登舟诘之,则手出文书,胁怀祥献城。(时英统兵者,一统领水师伯麦,一统领陆路兵官布尔利。其文称:“启定海县主,速将所属海岛堡台一切投献,惟听半个时辰,即行开炮轰击。等语信)怀祥不答,退谋于朝发,请于道头街扼守。朝发曰:“城非吾责,吾领水师知扼海口而已,不可纵之登岸。”时英船已连樯而进,建功等以外洋炮火利于水、不利于陆,请以水陆各兵半撤至近城之半路亭扼守,半撤入城登陴接应,朝发不可。

次日,朝发督水师出港口,有英杉板舟径来投函(此帅声明粤东烧烟归咎林、邓,与所递天津书略同),朝发不受,麾军士开炮击之,英舟乃逸。

初七日,英兵船并列口门内外,朝发统各营放炮相持,英人以飞炮自桅樯上注攻,其左右军各营溃,兵土伤亡无数,船亦碎沉。朝发方亲接战,猝中炮伤左股,不能军,亲兵救之回镇海而殒。于是英舟径泊城下。

先是,朝发出港,怀祥与典史全福谋城守,令四门皆塞以土袋,语建功曰:“在外者主战,战虽败不得入:在内者主守,守虽溃不得出。”盖欲以致之死地交相厉也。及朝发败,建功等托以城门重闭不得入,相继回镇。事亟,怀祥见城内无兵,预遣全福赴村堡募乡勇数百,甫至即溃。怀祥独坐南城上,英兵梯城入。怀祥奔赴北门,以印交仆送府,自投明鲁王诸臣丛葬处梵宫池死之。全福持刀立狱门,有劝之去者,曰:“吾职在此,安敢逃?”及寇至,大骂不屈,被戕。

臣按:怀祥号履堂,福建侯官人,嘉庆戊寅举人,道光乙未大挑补定海县。是年五月莅任,即修葺张太傅肯堂止水亭。初,太傅守翁州,筑雪交亭于邸中,夹以一梅一梨,开花则两头相接,语人曰:“此吾止水也。”后大兵破翁州,公及四姬、一子妇、一女孙、诸仆妇暨参军事之仪部苏兆人等廿七人,共殉于此。一时相继殉难者吴稚山尚书并监国妃嫔,反大臣文武等数十人,皆葬于北门补陀之茶山,名日同归域,其下为成仁祠,祀殉难诸臣,即怀祥投水处也。怀祥殉难之前二日,集幕中诸人,语之曰:“守土之义,不可不死。君等寇至则去,盍早图之,刀乃各按馆金遣去,挥泪而别。观此,知怀祥非徒倦于友谊,即造次颠沛间亦从容不苟。出北门过成仁祠,曰:“此昔人殉难处,吾何憾?”遂投池死。昔太傅以雪交亭为止水,死志已决,今怀祥到任即首葺之,不渝月而难作,则是亭又怀祥止水之先谶也。典史全福,字畴五,甘肃人,性刚直,干事明决,卒与怀祥同殉。总兵张朝发,以七月五日殁于镇海,当其受伤落水,遇救回镇,岂有意逃死哉,抚臣谓其愎谏撤守,以致丧师失城,未免不乐与人为善,故土民怜之。海外弹丸之地,累然为古战场,越二百年劫运重逢,前有殉国之义旅,后有死职之三忠,舟山片壤,浩气锺焉,与吊湘哀郢,同千古矣!

△以伊里布为钦差大臣,赴浙视师。

时伊里布任两江总督,特旨命为钦差大臣,驰赴浙江视师剿贼。

△秋七月,广东御英人,败之。

定海既陷,英人分出之船复游奕于闽粤各洋,突攻关闸(在澳门后)。我守兵炮沉其数小舟,伤英兵数十。已而林则徐侦英帅密兵船五在磨刀洋,造副将陈连升、游击马辰率五艘剿之,每艘兵五百。马辰一艘先至,即乘上风攻之,炮破英帅船头鼻,遂欹侧,英兵多溺。荚帅窘甚,以小舟十馀来围,舟小炮低,我船外障木排,衬以糖包,无损,而英船乘间遁,获其帅旗。

△八月,英义律来天津要抚。

时大学士琦善任直隶总督,义律乃驶至天津,以其国巴里满衙门照会中朝宰相书遣人诣大沾口上之,大略言粤东烧烟之衅起自林、邓二人,因及索价不舆,遭其诟逐,是以越境而来,遂入浙港之由,且多所求索:一索货价;二索广州、厦门、福州、定海、上海各港口为市埠;三欲敌体平行;四索犒军费;五不得以外洋贩烟之船胎累岸商;六欲尽裁洋商浮费。义律又言,在浙时曾递书总兵,不受,再递书巡抚,亦不受,不得已始越天津呈诉。

琦善据奏,遂力持抚议。天津道陆建瀛谓:“英船尚踞室海,逆情显著,而托以请抚为词,是据邑以要我也,请以此时夺其舟船而羁絷其酋长,俾缴还定海,然后徐议之。”琦善不可。旋宴其酋目二十馀人,皆连蜷箕踞,有舞枪飞刀于座上者。琦善为之动色,以温言抚之,许以奏乞大皇帝格外恩施,并遣重臣诣粤东平反烟案,英酋大喜。

时火轮兵船先后至津者八艘,声称尚有兵船在后。义律见琦善假以辞色,因张大其国之富强及船炮之坚利,出入抗行,意得甚。及议定后,遂起碇去。

△以琦善为钦差大臣赴粤。

义律之在天津督院递词乞抚也,有“中堂若赴广东,我们即可永远和好”之语,琦善深秘之。义律既去,遂请入都面陈抚事。中枢力赞之,遂颁钦差大臣关防,令琦善驰赴粤东查办。

△为尔恭额免。

时浙抚为尔恭额以失守海疆自请严议,奉旨革职留任,绩因英人赴津,追论共事,奉上谕:“乌尔恭额当该夷前在浙江投递禀帖,欲求转奏,乃于接收时并不将原书呈奏,遽行掷还,以致该夷船驶往各处纷纷投诉,实属昏愤,致误机宜。乌尔恭额著伊里布委员解交刑部治罪。”鸟尔恭额被逮入都,奉旨交大学土、军机大臣同刑部会讯,供称:“当日夷人投递书函,已在攻破定海之后,况书系固封,其中措词是否得失,未便拆阅,自念守土之官既失城池,罪名难逭,今未克复定海,即为呈奏原书,为罪更大,是以送还,谨于筹办折内将退还原书大略情形具奏,未经详晰声叙,系因彼时防守海口,安抚居民,日夜筹画,精神昏愤,不知请旨定夺,自揣谬妄糊涂,辜负逃邝,只求从重治罪。”遂敕沿海督抚,遇夷船投书,即收受驰奏。

臣按:乌尔恭额在浙不能预防边患,授之以瑕,咎无可诿,而其不受英人投递之书,未为谬妄。琦善欲徇义律之请,遂谓其壅下情于上达,实则还书之举,尚不外持之以正也。

△讬浑布代英义律奏事。

义律行遇山东,巡抚讬浑布具犒迎送,奏曰:“义律、马利逊等白天津回南,过山东内洋,接见时甚为恭顺,声称伊等此来志在乞恩,今幸蒙大皇帝鉴察,钦差大臣赴粤东查办,不胜欣感,不敢在途滋扰。诘以来船止五又,馀船抵何处?据称:伊等初来曾纠约孟雅喇国兵船四十只(孟雅喇即东印度之孟加喇)为后援,嗣蒙恩旨,恐该国不知情由,误行侵犯,故由天津起碇后,先拨船三只由天津迅速回南,止其前进云。”

先是,琦善在上前多造膝语,廷臣皆未之闻,迨东省奏至,始知义律之来意,谓此行如蒙允准,即回粤听候查办,否则纠约兵船在后,即张红旗图滋扰,于是中外皆知琦善之志衰而气馁矣。

△罢两广总督林则徐。

初,定海告陷,上以边衅之开,烧烟实启之。时粤东奏报拿获烟犯,奉朱批:“外而断绝通商,并未断绝,内而查获奸犯,亦未能尽除,无非空言搪塞,不但终无实济,反生出许多波澜,思之曷胜愤懑,看汝何以对朕也?”林则徐遂具折请罪,附片请戴罪赴浙图剿,大意谓:该夷所憾在粤,而滋扰乃在浙,粤省无可乘之隙,故穷蹙而思他逞也。则徐旋罢,以怡良暂署总督事。

△以江苏巡抚裕谦署两江总督。

时裕谦署两江总督,见莱寇披猖,深怀愤激,闻琦善粤塞之行,不禁浩叹。适义律南归,迂道过江苏,裕谦悬重赏购之急,乃潜赴镇海。

△伊里布犒英师。

时荚义律由天津来浙,乘肩舆入伊里布大营,衢州守备周光璧厉声叱之,始步而入。伊里布方接琦善抚议谘会,与义律分庭抗礼,诸将皆莫敢言,并遣家丁张喜赴英船犒师,往来不绝。

英水师统领伯麦踞定海数月,闻抚事定,听洋艘四出游奕。至馀姚,有土人诱其五桅船入搁浅滩,获黑,白番数十人,内番妇一人,装饰甚盛,有传为外洋公主者。伊里布闻之,飞檄馀姚县设供张,委员护送入粤。

△冬十二月,英人陷沙角,副将陈连升及其子举鹏、千总张清鹤死之。

琦善以十月抵广州,寻授两广总督,至即查义律缴烟印文,欲求林则徐罪不可得,则欲斩首劫英船之副将以谢英人,军情愤怨。义律又请撤沿海诸防。虎门为广州水道咽喉,水师提督驻焉,其外大角、沙角二炮台,烧烟后益增戍守,师船、火船及{延旦}艇、扒龙、快蟹悉列口门内外,至是,裁减兵艘,遣撤壮丁殆尽,而水师多化为汉奸。又撤横档暗桩,而义律乘舟往来,反得探永志径,内地虚实尽泄。凡报汉奸、缉鸦片、探敌情者,辄被诃斥,务反则徐所为。又专任汉奸鲍鹏往来传信,其人本义律所奴视,于是益轻中国。

义律遂日夜增船橹,造攻具,招纳叛亡,首索烟价(义律初在天津投书,但索货价,及见内地报书不复及禁烟事,遂索烟价),继求香港马头,且行文趣琦善速覆,而数遣人挑战。琦善亟使人欲谕止之,义律曰:“战而和,未为晚也。”是月十五日,突攻沙鱼炮台。副将陈连升兵六百,英船炮攻其前,而汉奸二千馀梯山攻其背。连升以地雷、扛炮击毙英兵四百馀,而火药已竭,援兵不至,英人并力攻炮台,陷之。连升及子举鹏、千总张清鹤皆力战死之。

英人又以火轮、三板赴三门口,焚我战船十数艘,水师亦溃。

△总兵李廷钰乞援,琦善不许。

英人进攻大角炮台,千总黎志安受伤,推炮落水,溃围出。炮台陷,英人悉取水中炮,分兵戍守,于是虎门危急。水师提督关天培守镇远炮台,总兵李廷钰守威远炮台,游击马辰守靖远炮台,各仅兵数百,遣弁告急不应。廷钰回至省城,哭求增兵,以固省城门户,琦善恐妨抚议,不许。文武属僚亦皆力求,初允遣兵二百,继增至五百,以小舟乘夜暗渡,分布各炮台,惟恐义律知。而义律仍挟兵力索烟价、香港,并行文水师提督,限三日内回复。

琦善据奏,略曰:“该夷不候回文,辄行攻击,迨两炮台破后,提臣请将该夷前次来文从权照复,藉作缓兵之计,庶可量为布置,函致前来。伏思此间水师兵械、技艺废弛已久,经该夷猖獗之后,益形气馁,为今之计,总须设法先行止住夷船,俾得并力筹办。而该夷前日来文,本战后再商之说。臣以该夷续有所请,其来文接收与否,反属两难,若如该提臣所称,将前日来文从权照复,而今次情形已与前日不同,该夷既不候照复,此间更不值覆伊前日之文。惟思该夷前日具报之书,总应听候回文,何以辄先滋扰,不若借此作为诘问之词,观其是何意见,再行登复,庶以后该夷鲭有来文,系其禀复文书,既于国体无伤,或仍可设法羁縻。甫经备文去后,复准提臣函称:十六日将虏我官兵何一魁释放,仍致该提臣文书一件,交其随带,经提臣签复发去,随又一书列明请求各款,声称听候于三日内照复等语。随代提臣具覆,将文稿寄交缮发,告以业经行文谘询,俟其登覆再办。”

△廓尔喀请效顺。

廓尔喀西南境与英人所属东印度孟阿腊(一作孟加拉,或作八察)接壤,世相仇也。是时,闻英人人寇,即致书禀驻藏大臣,言:“小国与底里(一作第里)之属地相接,每受其侮,今闻底里与京属构兵,京属屡胜,小国欲率所部往攻底里所属,以助天讨。”时廷臣不知底里即英吉利属地孟阿腊,京属郎指中国之广东,顾答以:“蛮夷相攻,天朝例不过间。”于是廓人罢攻印度之师,而英人人寇无内顾忧矣。(后江宁款议成,英人归印度者以此大骄廓尔喀,廓尔喀则反唇于驻藏大臣云。一说当英吉利大扰江浙时,廓尔喀因求助饷往攻印度不许,遂自以兵乘虚往攻,大有破获。英人回救不及,乃以所得中国银数十万赎其俘千人以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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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朝柔远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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