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䨓渊集/卷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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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五 䨓渊集
卷十六
作者:南有容
卷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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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金稚明时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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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也困于大爵。又困于灯下急觞。归路酩酊。半骑半舆。月色满地。兴寄益陶陶也。正欲伻讯夜来起居。盛问先之。审眠睡清稳。甚慰甚慰。景平昨不剧醉。弟来后能更进几酌乎。弟席间似有触犯。令岂不见恕。而殊欠温克之戒。愧悚愧悚。平令东郊之约。愿亟成之。距东城数里。有号颍尾亭者。苍壁古松。可坐而荫。虽不闻水声。前步一帿地。自有一派鸣泉。萦以白石。可以濯缨。可以流觞。盖近郊名胜。殆难其偶。弟常欲经营一架。而力弗给。时独肩舆往来。与林鸟涧鱼。讲好终夕。悠然自喜也。上元日。须与平令,章老期会于此。乘月联骑。访吴伯玉岩亭。一宿而归如何。令不日辞朝。此为数年别。可无一宵话乎。原明亦好折简也。

答李子三台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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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色垂穷。向往弥勤。此际下札。倾慰可知。况审比寒。台体益胜。弟一病支离。因痈成丹。浃月床笫。辛苦万状。大势虽似少苏。馀证尚多可忧。亦一厄运奈何。卧龙祠碑文。虽与丝纶代撰有间。要是重大文字。而舍时任馆阁。谬以见属。虽未必诿此终辞。亦不可遽然膺命。若自朝家更无催促之举。则撰进早晩。有难自期。未知如何。书写则弟亦未详何人恰当。退渔翁若不肯写。似不出孺台,舒令中耳。领相所遭。狼狈极矣。高而无辅。危兆已久。而诚信未孚。救不得一分。惭负之心。弟与台何尝有异也。尹景平已作九原。何处不思此人。悲哉悲哉。芝村集病中不能细看。而往往有误字。更加厘正如何。

与李子彛德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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馆录蹉跎。贤路郁滞。殊可闷叹。第此事极难辨。精粗博约。均为招谤之阶。末俗哓哓。虽不足恤。波澜所及。入录诸贤。宁复有完人耶。弟则商量烂熟。以不着为高手。而副学锐意为之。以今日时势吾辈力量。欲作黜陟名品之举。不亦迂乎。然今日之事。副学为政。只得任之而已。昨席所讲者。不过七人。而今又添得三人矣。事之难平固如此。而或者之论。又引栗谷一录四十人之例曰。先辈之成就后进。意甚恳至。故宁以博取谤。不以约徼名。其言亦似宽大长厚。顿觉自家䂓模之不广耳。好笑好笑。

与宋晦可明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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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蛰穷巷。仄闻九重侧席。安车造朝。以平生慕用之诚。实有喜不能寐者。伏惟辰下。旅止动息。神卫增福。世弟神志凄廓。疾病沉痼。日间以脚病。不利运用。荐违严召。私自出入。义有所不安。适值徒御入洛。而未即造拜门屏。古人所谓一席良话。亦关一日之数者。殆非虗语也。仍念圣心之虗伫。求诸累十年来。未有如今日之恳恻。世道之板荡。较诸十数年间。亦莫如今日之污下。而执事适当至艰之会。首被非常之眷。伏惟展布素学。以副上下之望者。亦惟在今日。昔在孝庙初服。先文正先生侍讲中庸。首陈万世心学之渊源。而其后敷奏于前席者。无一言不本于人主之心。而大而明义理正风俗。细而官师之得失生民之疾苦。千条万歧。罔不包举于其中。终至明主动听。宗国有赖。先正之功。不可诬也。执事之所担负。朝野之所期望者。亦惟先正之志事是述而已。执事亦何待人言而有所劝哉。陈善闭邪。固大人之责。交浅言深。亦古来至戒。二者殊觉难处。然使先正而居今时。不言则已。言则必不以事有难处。而舍其所欲言而委曲言他也。未知如何。君子之语嘿行藏。与道污隆者。固非浅末所敢与。而区区好德之诚。良有不能已者。敢奉一书。庸代面讨。伏惟下亮。不宣。

答宋晦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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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仰德义。靡日不勤。顷于便中。枉辱手札。玆乃数年前奉书。而今始承覆者。区区珍感。尤倍常品。况审道体起居。神明扶相。处困益亨。既自慰喜。兼为士林贺也。世弟老病昏愦。馀日几何。而去冬又遭老妹丧。春间才经窆事。情理恸毒。宁欲无讹。示谕多少。奉读以还。实未喩盛指所在。犹幸开示素蕴。俾得以往复承教也。先曾祖于两先生。虽未尝执贽请业。其心诚悦服。无异于宋朝诸贤之于二程夫子。且自祖先以谨慎为家法。虽在交侪等夷。辞令之间。未或轻为轩轾。况于视同函丈之地。岂其有左右轻重之意乎。今以先状中一二处观之。其一体尊事。无少差殊。槩可见矣。来谕显示笔法云云。诚未知的指何等句语。而行状之谓以志文。岂亦偶失照检而然耶。至若安定,温公云云。即有容所撰教文中语。而窃伏惟先生之盛德大业。不外于格君正事。修己及人。妄欲以一句发挥。而求诸古之君子。惟温公之至诚无伪。安定之乐育人材。似可比伦。故敢率尔书之。然亦各据其一节而已。初非敢谓全軆大用。可尽于是。而妄有论断也。盖当时从祀期日甚迫。二先生教书及教文。制进于三四日内。以有容孤陋之识。钝拙之文。其于道德光辉。顾何能尽情揄扬。以塞士友之责。以此见罪。固无所逃。若乃金枰称量云云。大是情外。既不敢受罪。只自悚恧不安而已。先集弁卷之请。有容诚有苦忱矣。先人实有至行潜德。而内而不外。人鲜知者。有子不肖。无以表章万一。思欲得执事者一言。以为藉重垂后之图者。不亶在于文字之间。其意至可哀。而顾念先谊。妄意不至于见却矣。侧俟屡年。竟失所图。私心惭缺。尚何言喩。若盛意终有不释然于书中所云者。而遂见踈外。则不敢再有烦渎矣。如其不者。更望少留三思。俾蒙大惠。千万至幸。

与金伯春元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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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间覆书。至今披慰。老病相怜。辞意珍重。尤不任瞻望耿溯之至。伏惟霜寒。道体动止神卫万重。世弟二年关外。一病沉淹。留亦支离。归无寄托。身计殊不安稳。此亦暮境厄运。谓之何哉。两世文集。必欲及此生入梓。而事力未逮。经营屡朔。今始讫工。玆以二帙五册。仰备清览。领留如何。弁卷文字。欲得执事一言之重。以为不朽之图。想执事顾念先谊。有未忍辞者。伏望趁速图之。以副此颙望如何。先执老成之人。沦谢已尽。知旧间亦岂无可托处。而独于执事如是仰渎者。亦体吾先儒素简质之意耳。更乞𫖯谅而垂念焉。先人集序。奉托于宋赞善晦可令公。此兄亦岂见拒耶。先祖事行。俱在状志中。惟在裁择。而自在释褐之初。以馆阁文字。见推于先辈名公间。而早世之故。大业未究。此在立言君子。尤宜表章处也。如蒙肯可。则必欲遄蒙嘉惠。老病此意。幸勿孤负至仰。

答黄大卿景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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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叔之爱苏氏。自其少时已甚。其为病。非朝夕可治也。然以仆观之。宜叔之爱苏氏。亦习耳。如足下所称苏氏非不喜儒术。而卒入于纵横之学者。亦其习耳。习可移者也。其性明达者。虽其习之痼也。一朝觉悟。不两言而移焉。然以苏氏之明达。而不能一变至道者。有由然焉。彼其文章名节。杰然为一世所归。自以为压一世而空之也。而独为程氏门人之所摈斥。则思以其道胜之。而程氏方为儒者之宗。为儒学。非所以胜程氏。故退守其故。终身无悔。是盖有激而然耳。宜叔其习之痼。不如苏氏之甚。其明达足以知所取舍。悟之有早晩耳。何患其不悟也。但恐有激之者耳。仆比观其所为文辞。耻出于纵横驰骛。其言恂恂有士风。仆方为之喜。而足下方为之忧。均之爱宜叔也。然医者之治病。乘其将愈也。而推其病源之所在。为之药。其愈当益速。宜叔之得力于足下之书者。当益多矣。

与黄大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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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意奉悉。前覆后戒。是行路人事。仆之心。初不到此也。徒以至险在前。而足下首当窄迳。有径动偾事之虞。故前书云云。亟蒙俯纳。始信明者之易与为言也。

答金士舒阳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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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命承已出膺。可喜。弟踪地久愈不安。虽催来之有命。既未敢遽为入城计。则徊徨近郊。亦甚不便。欲以此时往省老亲于岭衙。而弟既远出。台又不时肃命。则元孙日讲。将不免间断。为是蹰躇未之决矣。今则行意沛然。无所拘矣。书本已具草缮写。待明呈州家去。批下日当戒途。自此奉面未易期。殊怅怅耳。元孙学问。正如泉之始出。之东之西。在人之决之而已。谕德陈善之方。台亦何待弟言。而必也存乎我者诚然后。谕诸人者信。敢以古人拈香拜书之意。为左右勉焉。台以为如何。又尝闻俗语有之。慰悦父母之心。莫如读书之声。此言甚近人情。当今两宫在哀疚中。元孙果能日进其学。以悦二圣之心。其为孝孰大于是。此意台必谅悉也。临便不尽所言。如逢南便。幸更赐问也。

答金士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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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庵集跋语。大体圆成。第欲责备。则此文字不必以一穷字究竟。晋庵自是廊庙上文章士。出身初言论风采。尽有可观。晩年庙谟。虽有不厌人心者。正坐性踈气粗。内守不刚。未能超脱流俗耳。非出于作用。以此为说。晋庵亦必莞尔而受之矣。若夫廊庙之穷。如台所云者。岂易言哉。近古惟郑松江庶或当之。未知如何。且晋庵之于台。奖励成就之义。实有终始。此为先辈一美事。台既为此文。乌可阙而不传耶。

答金士彬文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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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书慰甚。乐事㝡忌圆满。仆诗之止于二篇。盖欲存半开微醉之意。而宜叔荒淫不返。当乐思哀。宜其及于囹圄也。承欲取评于具眼。夸多闘奇。岂吾辈事宜耶。江山而陶情。文酒于合欢而已。

答洪尚书凤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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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承台札远辱。就审动止万重。且荷且慰。移蕫训旅。旌麾动彩。诘戎之暇。能有缓带投壶之兴否。区区向溯。记下林居萧散。饮啄随缘。稍觉身计之稳便。而意外又被催召之命。以此踪地之畸危。加之疾病之沉困。入城之期。不能自为早晩。惶蹙之至。罔知所喩。下惠包米駄薪。拜领盛记。感戢何量。第此贫匮。自知本分。而每勤执事之忧念。前后周急。不止一再。极知眷意所在。不敢辄言辞受。而正当百用节约之时。屡致俸外不訾之物。私心不安。诚难名喩。非不知执事之赐。亶出古人资财之意。而顾玆生活。犹有异于布衣之滨沟壑者。则何可每烦下念而不置耶。既感情饷。敢致情语。伏幸有以谅之也。不宣。

答金刚伯履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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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前手书。风便传到。槩审其时政履清稳。恰慰瞻向。第以稽复为悚。弟月初道淮阳入金刚。游旬有五日。出高城。遵海而归。自初胜冠。已知有此山。及今老白首。而始谐一见之愿。乃知人与山水。亦自有遇不遇之时焉。非人力之所及也。独恨老脚怯于穷探。方诸土亭,三渊之游。不能无馀憾。稍待霜落叶赤。欲图再举。但未知造化翁得不见笑以不知分也耶。梦瀛记适及于大瀛台下舟次。与拙老一读。作临江仙小词以答其意。又欲书寄便中。却恐世间喜事者。幻了一梦字。谓吾三人会饮。苏子美诸贤之谤。殊可怕也。且止之。待相见日。一为诵之耳。好笑好笑。

答䟽厅诸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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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谕以仆为坐生疑贰。惟便宜是图。甚非仆之意也。夫其心不安。而苟然相合者。姑息之交而已。其心不欲。而强之使屈者。市道之交而已。此仆之所惧也。日者之事。何足为士林快哉。上之不能明陈是非。匡君阙于未遂。下之不能昌言义理。奋士气于方坏。卒使圣朝有过举。多士蒙耻辱。此仆之所愧也。知时之不可为也。人心之不可齐也。与心为画。矢不复开口出议论。以少补前愆。此仆之所守也。不然今之所论者。其关系有大于往时。仆焉敢退步一寸哉。所以不敢进者。良以匹夫之守。不欲自夺耳。且重乎士者。为其居心之白也。为其动之无苟也。不患事之成不成。而惟义之据。故能服人之心。今仆之意如初。未有变也。仆之名乃列于章帖。厕之诸君子之间。仆甚惑之。名之必署。署者非其人自为之。不可伪以为者也。署我者其谁也。是不白也。苟也。恶足以服人哉。且欲进吾之诚。以冀上之一悟。而先为欺谩可乎。夫上不足以悟君。下不足以服人。是举也已之可也。

与郑尚书亨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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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年长余十二。而公平素执谦。不别立号。故其与朋友札翰。语公则辄以字。春秋之例。大夫之贤者字之。字之无不可。世俗不知。将毋乃以我为简乎。古人多为人名堂室。用代表德而便称谓。此意良厚。今欲以一个靖名公之轩。以成公之谦。避我之简。公可为一莞尔也。陶先生自传曰闲靖少言。不慕荣利。窃常喜诵之。想见其为人。而顾心好公者。亦不外此八言。饷之不为腆。受之岂为泰乎。

与咸悦崔生斗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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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蒙足下来教仆曰。吾乡有南宫舍人者。购夫子像中国以归。净其室而安焉。诫子孙毋敢渎。及玆百有馀年。而吾乡人相聚议曰夫子之像。一州之士之所宜具瞻。非南宫氏所得而私也。将闻于朝。庙于州而安焉。春秋舍菜视学校。以子之意若何。仆始闻之。不谓其不当也。徐而思之。事之不当。莫是过也。敢奉书致其愚焉。足下察之。夫庙而以像焉。非敬之道也。佛氏之欲诳耀妇孺则像焉。凡百淫祠之欲愚惑妇孺则像焉。故圣贤之庙。以主不以像。盖其尊之者。以道不以貌也。且南宫子之意。仆知之矣。彼之购是像也。岂谓其真夫子而无疑欤。将谓人以夫子像来。吾逆疑其非真而辞焉不可也。故发槖而购之耳。至闻之朝廷则疑而不敢也。今诸君之议。殆非南宫子之意也。朝廷不察。果从其请。是真以夫子礼之。而劝一州之士也。先王劝士以信。犹惧其伪也。劝之以伪。其何以为教。且圣人之言。犹不敢诬。诬则为罪。况于其容而可诬之乎。夫圣人之言。载诸方册。君子世守之。犹且有错简阙文而为后世疑。况其容状。孰见之而孰辨之者。而曰此真夫子也。伪孰甚焉。诬孰大焉。史称夫子貌类阳虎。又郑人之言曰其颡似尧。其项类咎繇。其肩类子产。自腰以下。不及禹三寸。又曰有若似夫子。家语曰孔子圩顶露齿河目海口。此皆言语所记。无足征者。藉使可征。尧之颡咎繇之项子产之肩禹之长与有若,阳虎之貌。又孰见而知之者哉。河目海口圩顶露齿。奚施而不为人哉。然则庸讵知画是像者。依史记家语之所传而刱为之。使其肩颡口齿稍若与众异者。以罔人而易其货哉。不然是传摹者也。今有良工图人之像。屡顾而眄之。以增减取似。犹有七分之同而三分之异焉。今之去圣人几百世之远也。其传而摹之者。不知几百人易也。而又每人而有三分之异焉。则今之存于旧者。能保其一分之同乎。且足下无若齐人然。齐人有好奇者。载宝而游燕之市。燕有贫人。知其好奇也。操古瓦罍一见客而求货焉。客曰吾所求。将天下之奇也。恶用是。其人笑曰子诚好奇而不知奇。昔者虞舜始陶。惟此焉视则。史云器不苦窳。自吾先三十馀世。莫敢失坠。今闻子好奇也。敬抱以献。然不售。愿奉以归。客戄然谢曰微子言。几失之矣。遂以百金沽之。之鲁。鲁人亦闻其好奇也。提弊策以谒客。客曰此焉用。其人曰礼不云乎。孔子早作。曳杖逍遥于门。是其杖也。客曰其然乎。原壤夷俟。以杖叩其胫。亦以斯乎。归其宝以易焉。故齐人知慕虞舜孔子。以至破罍弊杖而皆贵之。然惟不知慕其道也。故人得以欺之。为天下笑。今子之乡人。诚欲尊夫子欤。舍此而无他术乎。诵夫子之言。行夫子之道。父兄有养。子弟有教。莫非尊夫子也。惟足下以仆之言。归复于诸君。其以为如何也。

答金孺文纯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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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书深荷。二纸已令弼也搜付来人。想如戒矣。朱子尝学曹书。亦尝为学鲁公者。屈而来书云云。正与吾师亦尝云尔者相类。虽然朱子之为朱子。非以学曹书。正以善学孔子耳。善学孔子者。固莫如朱子。今之人不肯举以自厉。至于学曹书则乐称朱子以御人。仆甚异之。曩有效眉篆者诘之。其对亦首举朱子。然徐而思之。事之细而病乎心术者。莫若是甚。夫曹之于隶。眉之于篆。极其善者也。如李斯,吕不韦,范晔之于文章。固弗可废也。虽其学焉何病。至引朱子而后其病乃见。如当官忘耻者。畏人讥议。则必举程子西监之义以自解。然殊不知识者闻之。辄并与其言而厌之也。如其义也。何必举程子。如其善也。何必引朱子。良由其心有不慊焉耳。此距仙庄不远。上洛时自清淮取归来山小路。抵此尤近。由此走洛。比大路迂不过十里。独不能为老友忘十里之劳哉。幸图之。

答金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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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辱手教。以令姊孺人之诔文见属。夫死生之际。至难处也。故仆始闻孺人之事。不敢轻为抑扬也。既而以孺人所遇之时。而思其所处之义。乃得孺人之心。而贤其死也。孺人为贤。以不负其心也。此自古烈士之瞿瞿者。而今乃于妇人中得之。宁不奇哉。后有君子。必撰列之。使高行不湮灭而止。何待仆之言乎。仆之意。诚惧世俗之人。不深推义命。而徒多是非之口。述哀辞一章。姑以明孺人之心。而庶几后之君子。得以考焉耳。

答金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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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廷事。本不愿闻。近因著对策文字。每当方今事务。漠然不知措笔。未尝不慨然。以为士必如贾谊,刘向,鼂错,董仲舒然后方可谓博雅矣。前书所道。特因此而发。然孔子修春秋。至定,哀之间。则皆当时事。其所资焉者。不过如今之时政记之属。足下以为有异书乎。若必义理文章如六经然后接乎目。不如是则不接乎目。则孔子何以修春秋。且非欲足下专用心于时务。而妄是非朝廷也。只是略看朝纸。知朝廷今日行某事用某人。明日行某事用某人。而得失长短。揣摩于心中而已。此于儒者事。何害。仆之意如是。幸勿相怪也。君子固识其大守其约。然不详乎细。何以择其大而识之。不求之博。何以反诸约而守之乎。

答金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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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告正及恋中。慰甚。第以愆和为虑。博奕亦自劳心。心劳则气上。如足下之病。治法宜在下气。下气之法。仆曾有幽忧之疾。闻诸故医李征夏。目之所属。心归焉。心之所存。气从焉。故目属于脐下则心引上焦郁滞之气注之脐下。气下时以腹鸣为验。每日二三下。久久不已。病自愈。仆尝略试之。颇有验。然其法亦不可煞用意。只是置诸有意无意之间。方无捍硬。自能耐久。第试之如何。不特有益于治病。且有助于高明存养之功矣。

答金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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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一书。至今见在床头。可想此中耿耿意也。馀寒未解。尊侍中政履何如。第有憧憧者。一日九往来也。仆齿与病添。兀然已周一甲。孤露之感。益自不遣。平生迂拙。百用无当。遂此懒废。不复一毫当世之念。而谬被长者推毂。至烦剡牍。自顾惭䩄。如添一病。谓之奈何。安常守拙。便成家计。三人之行。必居后列。即吾素志然矣。今忽排众躐前于众所力争之地。安知无猜怒者之后至乎。人或以趾美为贺。仆方以忝先为惧耳。观今文教士风。岂一朽木可撑而起乎。是固向前我与足下同忧者。而今详书意。忽若转其忧而以为喜者。窃恐料之过矣。方出郊外迎驾。匆匆不宣。

答金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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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蒙哀以先墓文字中一二段有所俯询。谨受而反复之。有以知孝子之心无穷已也。敦府一衔。如教添入。至総论一节。自始属笔。大费斟量。屡易稿乃定。今欲改之。文义病于折叠。而在实德恐不为轻重也。孔子为樊遅言孝曰。生事之以礼。死葬之以礼。祭之以礼。外是而又有可以言孝者乎。今曰致其礼于事亡。不敢以其老也。则居丧之善。在其所不言也。窃谓先丈孝友之行。本于夙夜战兢。如恐失坠。而以至子弟兴焉。乡党顺之。其为孝孰大于是。故有终身之慕。则虽不言泣血三年。未害其为孝也。孝贵乎终始。终始之礼。非可以一节盖之也。故以曾子之言终焉。心之所说而书之无愧耳。虽然古人之言简以则。故即其已言。而其未言者。皆可信也。后世之言繁以猥。故其已言者。未必皆信也。使后之人。视我如古之人。其言止此而足矣。如其不然者。虽益之以累千百言。其言愈多而愈可厌何哉。此仆之所甚惧也。虽哀岂尝以古之人视我乎。虽然仆不能以人之视我而轻自贬以徇之也。幸垂亮焉。

与李广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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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夜暂奉。欣慰良多。即惟严寒。侍中动止佳否。仆才到斋居。幸无挠恼。欲乘此少闲。重理文史。而懒废日久。全不入心。当静坐数日。呼召精神。收入灵台虗处。然后方可下手耳。曩者辄蒙诸贤不弃。相长以文字之事。仆诚蒙陋寡识。何足以及此。而徒以犬马之年。稍先于诸贤。用心于坟典之间。为日差久。而其得之闻睹者。或有一二之先于诸贤者。则仆固不敢辞焉。盖仆之所闻于古人之言者与所睹于古人之行者。莫不有其道。而贵在各勉其所好。无为世俗之论所拘牵而已。人之道本一。而后世分而为三。其进而上者。名高而不可继。其退而下者。志卑而不可训。非通儒鲜不弊。故恂恂就其中。罔敢坠荒。循是而行。自明乎圣贤之意。而其识足以知所先后。则其上焉者庶几跂而及。循是而行。达乎世俗之变。而长短高下惟其意。则其下焉者亦庶几俯以取。此仆之不敢与世俗言。而乐为诸贤道之者也。诸贤亦未尝以仆之言不然也。虽然此岂可以声容笑貌为哉。当有其实。有其实故能大而且久。故古人之能成其业者。讳名之先而惧实之不从也。肫肫焉不敢作异于人。人亦凡夫视之。及其一出而奋也。然后始屹然不可望焉。日者颇于稠人中。见问某也某也能为古文。或言有意古文而不屑为举子业。不知诸贤何以得此声也。仆与足下不同居久。其间学业之进与不进。固不敢知。而以或者之言推之。其敢为大言而不务实功可知也。且足下之知有所谓古文者属耳。未尝熟一部经书。而人遽以此等题目归之。言之者固妄矣。而当之者亦可愧矣。且功令之文。古人所重。国家所以进退人物也。为今之士。岂敢独自慢忽。仆之所闷乎时俗者。为其不治其源。而专于末。不顾其内而急于外。日趍于名利而不知愧。日汨其真而不知返者耳。如足下辈之不论贤不肖。名之曰举人则一切卑薄之。不问工拙。名之曰时文则一切侮慢之。望望然去。如脂膏之污体者。不知其可也。且足下上侍太夫人。太夫人一日之养。足下之所宜急。然舍举子业而其道奚由哉。足下试思之。袖手空山。夜色寥静。与兪生语及诸贤。甚思合幷。而既不可得。因又商量此身。愧惧兼至。掬雪濡毫。缀数行文以自警。又念诸贤散处日久。既失朋友策励之益。或溺平居宴安之毒。玆敢奉勉焉。足下察焉。不宣。

答李广文,吴敬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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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巳一游。亦邂逅耳。诸公必欲留之画图。如是足矣。何更张大为也。南陂下翠薄间。有一曲清泉。仅能照人须眉。涟漪可弄。特以人不䟽凿。水有断续。故不得流觞。而敬父归后。与弼儿徘徊上下。深恨其上流数十步。盖有深瀞萦纡处。而竟不以一觞流之也。此惟人事未到耳。水亦何罪。而阙而不传乎。仆以为此不可不画也。林石皆当澹澹有远色。而往往开清旷之墟。以鸟鸣枝。以驴马吃草。既可见眼前真境。且使人与物同乐之意。在不言中也。承谕良勤。辄效所见。闲漫至此。开缄可相与发一笑也。小记虽草得。不知倩谁写之也。又笑。

与李弟光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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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祟端的由何处生。日间有久处湿过饮冷。挑风煽痰。病气袭中而不自觉否。既不能以语言向人说。亦必仔细书传。可容医治。精神了然可言。而口不应心否。末世之祸。皆以言语为阶。自智者观之。遂喑亦不害。切勿疚怀也。喑于口者。不必喑于心。近看纲目。有佳处否。佳处不能与人言。独与卷中人相对一笑。亦佳事也。以古之君子不幸废疾者。自宽为妙。如此心气不损。而治道易矣。

答兪景明彦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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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谕辞致简古。虽不能尽晓指归。大槩是向实学避虗名之意。区区不胜歆服。以左右清明之质颖异之才。重以先丈及尊叔父教训之力左右之。奉以周旋。罔敢失坠者。舍是学而奚适也。勉之勉之。顷蒙左右来止陋室七八日。获闻所不闻。大率言议之际。务为高趠不群。不肯循序守常。此与气禀凡下。不足进取者有间。然万事病根。皆从此出。学问之初。尤宜极力而矫之。敢以明道所称毅而不弘无以居之一言。为左右诵焉。左右能不废其言否。文章小艺也。仆方愧悔之不暇。何敢以自误者。重以误人欤。曩因左右之问。略及一二语。然甚非吾所乐。亦非以此期左右也。心是活物。岂有一物不容。才有一物不容。便是此心死了。天下皆尘也。江海无尘。非无尘也。流之不留也。仆何尝一人之好恶而同之欤。直欲流之而不能焉耳。名者太虗之浮云。有之不足为吾有。无之不足为吾无。故知者之务。务吾实而已。左右欲为善。而逆忧名。此曷足为忧欤。不求而已。

答兪景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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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日之中。再辱手谕。此亦新年一喜事。寻常自谓文章气之所为。志可以帅气。然后气无病。气无病然后文章亦无病。试取唐宋大家。读其文。可知其所养。千载之下。乌得以自廋哉。此仆之所甚惧也。每见足下气质有偏处。而前书辞理少明白俊伟之意。妄窃忧足下于养气之功。少有阙焉。不得于此则繇是而出者。必无极好之理。故敢以一言献愚。而恐不足以动明者之听矣。今获来谕。甚释然也。足下立志固矣。愿自今益加意于诚身明善之事。以求古人弘毅温厚气像。使气与文交养而相成。无徒为一文人而止。则是区区之望也。自吾身上言则万言皆顺。自吾身外言则万言皆伪。近来稍见此理明甚。有以文章来问者。殊难其答也。然及其至也。未尝有二致。惟在强勉而已。不宣。

答吴生载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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示谕先志中二条。具悉盛意。盖指光运四字删去。虽减风采。犹可通上下意脉。而如欲全没窥觇已下一段语。则先公嫉恶之志。都在以笏击之一句。如何其可删也。総论只如此足矣。若傅会许多说话。先公本志。反恐晦而不章。盖自庚申真殿入侍以后。先公已有纳笏之意。而义在休戚。不忍便诀。皦皦此心。惟仆忝居从游之久。实有认得于言色之外者。故通篇全用此意构缀。自在三司时言议。亦取其有关名义者收录焉。使先公爱君忠国大节。具见本末。后有善读者。可以释前疑而明宿志。垂之百世而不惑矣。鄙意本欲据先公言行。明其本志而已。不欲着一字私语。以取阿好之讥也。且作此文字。多经时月。每当下笔。常恐一句失实。有负于九原也。何敢用微辞抑扬为也。幸更详之。

答李生㣧之胤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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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氏明史。纪载非不详。而纲领不甚好。且纪年止于崇祯。弘光至永历。皆见之附录。是真以为僭也。为明史却如此无心。曷足以为史。仆所著。不过稍存义例。使大纲得正而已。至其事实悉从简约。私便考阅耳。非有志于传世也。明人文字。伤烦寡要。此史家大忌也。仆为是书。务在芟其棼衍而发其指归。故往往颇变其文。以通脉理。而曲全其意。以该事实。为是心目俱疲。盖十有三年而仅能脱稿矣。然尚患闻见不博。须有次第删补者。未敢出而视人也。垂惠新本列传十二函。可备参考。幸甚。来谕捧腹。常谓天下顽物。莫如书。人有尽而书不灭。故仆于书。枕藉涂抹之不甚惜。然仆今目昏发秃。而书则如故。犹足与子孙看也。今子之言。毋乃爱过而惑乎。

答李平一衡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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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默一事。虽使百人计之。不如一心之自量。仆亦不敢相强。但事有可为则义勇俱奋。必为乃已。方是活人耳。子三事从前商量已熟。不待更问矣。前后勉出。非不勤矣。深陈既往。洞示开释之意。则一不形于丝纶。所以惶恐不敢出也。此事闻已发端。今而更谂其出处。非所以待子三也。故不欲为之。且大臣虽欲陈白。只当以洞示悔意。以开进路为辞而已。若曰如此则必出云尔。则不几于上下相要乎。道理深恐不便矣。收拾才贤。当以至公恻怛之心为之。若带得一个私意则不是矣。

答李评事士晦明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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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旆北首。而病违一别。岁色遂换。第有憧憧者往来于中。此际一札。百朋不足为贶。感荷何量。况审跋履馀起居安稳。不胜区区慰喜。人才固不无南北之异。若求铁中之铮。何患不得其人。十室忠信之训。亦不过就其中论之。若以邹鲁之风。律诸互乡。而遂倦于教养之术。则恐非仁者之用心也。仆之曾祖文宪公皋复于明川谪居。而北士之操文吊祭者。几倾一道矣。其文字简朴由情。如见其面。绝无雕镂腴软之习。正使古人视之。亦当寘之可教之列。必不以荒远而画之也。愿足下矜其所不足而嘉其寸长。以之为一己之忧喜。而彼终无一士可语否乎。仆则谓北人之得遇士晦。此正开荒之几也。然独恨归期已届。无以责功于遅久也。

答李生商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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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状兼垂示文篇。洽慰驰向。重孤勤教。略效一二浅见。可恕其僭猥也。文章古人之馀事。果能有志乎其本。区区末艺。又曷足顾恋不释乎。自非天纵之才。终无两至之术。惟在善择而固执之而已。不宣。

与公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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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汝读论语。多见疑处。此他日之所愿闻而未闻者也。良喜。汝游走于外。试入汝室。有不暗者乎。久而后骎骎见其明。虽然苦其暗。便复出来。终不得见其明。汝其勉之。犹子之称。程子以为不典。后书当云从子。白是本俗用吏读。非古也。后改以上书可也。

与公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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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习皆有知行之说。汝言得之。文远不及汝也。昨日偶看论语。至鼓瑟希铿尔舍瑟而作一句。犂然有喜。不觉击节高咏。庭下有二髫儿。戯趋而至堂下。舞手摇头以应节。颧颊呀然有笑意。而渠不自觉。吾之喜偶形于声貌之间而已。能感人如此。岂不捷乎。嗟乎。不使汝生乎曾点之时。而得与于六七人之列。而翺翔乎舞雩之上也。其观感。岂直如二髫儿而已乎。

与公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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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学之道。读书为善。其次耐久坐长者之侧。坐长者之侧有三益。自然检饬威仪一也。威仪检饬则自然心和而气平二也。心和而气平则自然言不妄发三也。其始也颇似不舒。久而后其乐足以忘疲。得长者言。虽咈己志。当绎其所以然。不当以言逆之。使长者不卒其意。长者一厌之。从何闻善。虽朋友亦然。

答公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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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氏之道。专以清净自守。而其所著之书。亦未大行于当时。圣人固无以显言攻之也。然于原壤荷蒉沮溺之徒。皆尝严辞以斥之。而数子之道。实出于老氏。则夫子盖未尝不攻老氏也。孟子之时。处士横议。其言盈天下。天下之言。不归杨则归墨。其惑世诬民之罪。盖非荷蒉沮溺之徒隐居自放之比。则孟子乌得不汲汲声罪而讨之耶。此其所以异也。且孔子之时。周道虽微。先王之教。犹有存者。而异端之说。不敢恣行。如老子关尹子之属。只是敛守退藏。其害不甚著见。故圣人亦明吾道立吾教。使人知所取舍而已。不必费辞而攻之也。孟子之世。学坏道裂。故俗日泯。而于斯时也。杨,墨以诐淫之说。鼓天下而从之。张目攘臂。必欲角胜于圣道。则孟子不得不用力挤排。故辟异端三字。自孟子始。足以观世变矣。

答公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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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序之托。视墓志差异。宜专以人不以文。盖志其人之志行。必借此一言以传。而言不文。行之不远。行之不远。其人志行亦随而埋没。所重乎文也序。其人之文章。固已昭著集中。而特循此一言。以致其传之之意耳。传之久不久。在其人文章之至与不至。不以序之者为权也。然立言君子。不苟以不可传者为可传。故其重专在人也。序跋但患难其人。不病其多。世有君子。亦次第属托可矣。

答公辅史问四十八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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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凶之诛。至舜乃举。人或疑之。先儒谓尧时四人之恶犹未彰著。至舜而其恶已稔。不可教训。则始施放殛之典。此言恐欠明快。四凶之诛。俱在舜摄位之初。何其恶之暴著。而法之骤举也。尝窃以意料之。彼四凶者。必有不服于禅受之事者也。盖自炎帝至帝尧。皆子孙继立。舜以匹夫。一朝受尧之天下。则彼四凶者内怀不悦。有朋邪乱众之渐。故舜不得不远之。以靖天下之心。斯可见圣人大公至正之举矣。

麦秀歌彼狡童兮。自古以为指纣而言。恐不然。箕子必不指斥其君于既亡之后。狡童盖指谗小蜚恶崇虎之类。书曰比顽童。顽童狡童也。

太王虽不能敌獯鬻。至于去邠。然逾梁邑歧。而民之从之者如市。则此当时有国之君所不能得也。斯可谓仁之无敌也。积仁累义。延至于文武。卒有天下。仁者无敌之效。尤可见矣。

邵子曰自有天地。至于穷尽。谓之一元。元有十二会。会各一万八百岁。而子丑已下。实当其数。天开于子。地辟于丑。皆灭于亥。人生于寅。先灭于戌。自其生时寅。至其灭时戌则为九人。古史所谓人皇兄弟九人者。盖据此而发也。地则自丑至亥为十一人。天则自子至亥为十二人。大抵言天地人始终之数耳。未足深究。

程婴之封成信侯。公孙杵臼之封忠智侯。斯可谓谥不负行。宋神宗时封

晋李离为文公理。过听杀人。自请死。公曰失在下吏。非子罪也。离曰臣居官为长。受禄为多。今以罪归吏。非所闻也。伏剑而死。盖上古虽有司杀人。不以法。则有偿死之典。故李离之言如此也。

人之为身谋。或不如为子谋。晋伯宗好以直辩陵人。妻曰危可立待也。何不预结一贤士。以州犂托焉。伯宗乃得毕阳而托之。未几伯宗以谗死。毕阳送州犂于楚乃免。夫伯宗得毕阳而托子。则固已知其必及于祸。而其妻之言有以感其心故也。独不能矫其陵人之习。异哉。

荀息既受献公托孤。奚齐又公所命为君者。为之死可也。奚齐死。既不死则迎立重耳可也。不立重耳而立卓子。是骊姬之党而已。君子奚取焉。

古人言语。简而明。如繁人之妻云。左手如拒。右手如附。右手发之。左手不知。善射之术。无以易此数言矣。女娟之言曰妾父尚醉。恐心不知非而体不知痛也。其辞极哀婉。二女卒以口舌脱其夫与父之刑诛。岂非言之简明而感人者愈深乎。

范雎一言而使秦王废母逐弟。自绝伦理。天下不祥人也。若雎者不足置颊舌间也。尝观张溥所编名臣奏议。范雎说秦王一节。乃编入去邪之类。诚以是为去邪欤。世之谗夫逆臣。举将得忠谠之名矣。所见如此。举一可知其三矣。

尝见商文毅公茅焦论曰。茅焦事。谭者以比颖考叔之锡类。过矣。不为楚也妻者。不为政也母。虽誓之黄泉。老死雍里。不足以谢先王。何焦之汲汲于谏也。春秋于文姜。绝不为亲。非仇母也。以父之仇而仇之也。秦太后非庄襄之仇乎。政也乌得而母之哉。且所谓假父二弟。此何人也。而父之弟之乎。然则茅焦者。亦颖考叔之罪人欤。此论说得太快。秦太后。先王之罪人。为秦臣子者。虽讨而诛之。政也不敢与焉可也。胡氏以唐时五王不诛武氏为罪。亦责其臣子之词也。非所以责中宗也。

樊於期以秦王政非先王血㣧。乃吕不韦之子。耻以为君。挟秦王弟长安君成蟜传檄讨之。兵败奔燕。故秦王购之至以金千斤邑万户。此说出于列国外史。似有所本也。

纲目不书孟子卒。盖因古史无志而阙之也。然尝见山堂肆考。称孟子以周赧王二十六年壬申正月十五日卒。寿八十四。溯而考之则孟子当是周烈王四年己酉生。不知何据也。圣贤言行出处。必考信于经传所载之文。其生卒之出于杂书者。非惟不足征。亦不必知之也。

诗书仁义。嬴家之所仇视。始皇之伐赭湘山。非怒湘君。怒发于尧女舜妻四字也。其后扶苏之祸。亦基于以孔子谏也。

穆生之以醴酒不设而去。自今观之。诚似过矣。然王戊之骄暴无道。实有不可救药者。穆生一去。决已久矣。特因醴酒不设而去。则其有见乎忠臣去国。不洁其名之义欤。

朱虗侯进耕田歌斩吕氏亡酒者。其事危甚。以余观之。朱虗亦有所恃而然。盖朱虗娶吕禄女为妇。

汉兴藩封太彊。制之之策。惟贾生分国封子之说为可用耳。若错之谋。蓄怨于诸侯而招祸于国家。不若贾生之策。制之有渐而汉与诸侯均受其利也。故扬子论之曰鼂大夫愚。以愚律错。错可以无辞矣。

许后既崩。议立皇后。时诸臣心疑光女。是群臣有以窥其心而曲承之也。显之与衍谋曰将军素爱成君。欲奇贵之。是必光尝与显有言也。及收系诸医。以实语光。而光不为奏举。又署衍勿议。是幸其成也。因又纳其女入宫。是光与闻乎故也。以春秋之法加之。光不能免首恶之名也欤。

读史者只观其成败则少趣。必观其所以成所以败几微何在。方有进。且如宣帝立年已十八。大将军不宜颛政。宣帝不宜谦让。光既以虗礼归政。帝又以虗礼不受。夫幼主新立。以天下之权。委之权臣。而不以诚心相接。徒以虗礼相待。此果为吉祥长久之道乎。以是推之。霍氏之祸。可知其所从来矣。何以知光之归政以虗礼也。地节二年。帝已在位六年矣。光尚无复辟之举。以终其身。以是知之。

春秋盟会。夷狄之君。序于中国大夫之下。呼韩邪。不伏则已。伏则不过汉一藩臣。岂合以客礼待之。书曰虞宾在位。先代圣王之后。圣人固以客礼待之矣。未闻待夷狄以斯礼也。汝言得之矣。

汉朝群臣奏䟽文字。多称强汉。以强大之名。为尊美之称。其鄙陋辱朝廷甚矣。六国称秦。必曰强秦。岂美称哉。

捐之短显。出于天下之公心也。既而为杨兴所动则又欲因显以求用。卒以此败。甚矣利私之陷人也。一念之顷。而使身首不保。岂不为负才躁进者之戒哉。且与杨兴倾邪之徒。共图进取。其败也宜哉。此等事。处末世者不可不知。

高祖善断。能见大义。故当其欲易太子时。周昌廷争之彊。其言不过曰期期不奉诏。期期知其不可数句。而帝已欣然而笑。知天下之心不可咈也。元帝优游不断。昧于大义。故史丹必候其独寝。直入卧内。涕泣以感动之。反复从容。然后太子得安。二臣之进言不同。而皆能感主之心者。盖善度其主。故其说易入也。然史丹调护之功尤大。可为后世为人臣之法矣。

陈汤之事。虽不可为后世法。其心出于为国家忠虑也。方是时。郅支肆凶负强。杀辱汉使。其罪不容于诛矣。况西域诸种。举有叛附之形。为汉之忧。岂其微哉。此汤所以舍一朝之命。成万世之功者也。非如傅介子行盗贼之谋。而失信于外夷也。

许后虽不德。未有大恶。特以赵氏之谗。一朝而废之。绿衣之渐已著。天下有识。孰不知之。当其时。大臣谏官不为一言。以防其源。各阿意顺从。而及封赵临。赵氏之幸已蛊。而上之意既偏。虽有智者。不能善其后矣。刘辅言虽切直。当何补哉。可谓不知先后矣。然其言云不畏于天。不愧于人。腐木不可以为柱。卑人不可以为主。天人之所不与。必有祸而无福。真至言也夫。

谷永言灾异颇切直。然以当时见之。能为征舒,崔杼者。必在于王氏。而不在张放之徒也。谷永言事。每讳王氏。此其所以终于小人也欤。其请寝梁王立淫事䟽。亦识尊朝廷大軆。耿育建平元年䟽亦此意。

汉之亡。非独天命元后酿成之也。尝见丘文庄史纲。大书新室文母王政君死。盖深恶其主张王氏也。虽非史軆。亦足令后世为母后者知戒哉。

王嘉谏封董贤。当直论其不当封而已。不当待言当封者。假使廷臣议封。而有如傅嘉者以为当封。则董贤遂可封乎。且其言曰天下虽不悦。咎有所分。夫封爵。国之大事。岂以分咎为幸。而遂为谬举乎。于是嘉过矣。

扬雄目见董贤,丁傅躬宠之乱政。冯太后兄弟郑崇之死。孙宝,毋将隆,师丹等废黜。此皆国家安危之几。而不为一言。及不许单于朝则独上书极谏。可谓不知本矣。内之不理。何外之暇治。美新之作。亦见理不明而已。

朱博承傅太后指。奏免傅喜。赵玄以为不可。博曰已许孔乡侯矣。匹夫相要。尚相得死。何况至尊。博惟有死耳。死者人之所甚恶。而博欲以死复言。可谓勇矣。使博勇于为义如此。拒傅太后。与师丹,傅喜等协心辅政。继之以死。岂不为贤相乎。今乃阿附奸邪。谋逐忠良。而以死自矢。是勇于为恶矣。王莽将廉丹为赤眉所败曰。小儿可走。吾不可。遂战死。向使丹于群臣请莽居摄之日曰。小儿可请。吾不可而死。岂不毅然大丈夫乎。博与丹也。皆可谓不择其死矣。

隽不疑缚诈太子曰。太子得罪先帝。亡不即死。今来自诣。此罪人也。遂送诏狱。光武之破王郞曰。设使成帝复生。天下不可得。况诈子舆乎。遂斩之。不疑之言。以昭帝已立。光武之言。以更始已立。姑以大义明其诈。以定众心耳。皆善处者也。孺子婴。元后之所立。承汉宗庙二年。而至今尚在。假令王郞挟此以来。当如何待之。犹将力战破之。亦不害于为汉也欤。

郅恽真以莽为可悟以天命。还位刘氏耶。且莽何足语以善道。是辅翼之也。是唐尊也。方今之时。力可以讨莽则为翟义,刘崇可也。不然梅,逄,蒋,郭之伦得之矣。狄梁公事武氏一节。亦可疑。后虽有复唐功。恐未足以掩其罪也。

鲁连虽称高士。终未脱战国风习。如射书聊城事。其功奇而大害于仁也。不如苏竟以义诱人。背邪归正。若竟可谓真高士矣。

冯衍之言曰天道难知。人道易守。守道而已。何患死亡。若衍可谓知命者矣。战国以来。知此义者盖鲜。后来诸葛孔明有言曰成事在天。谋事在人。亦此意。而犹在乎成败利害之间。不若衍言之纯且正也。

光武虽在干戈之际。犹不忘礼乐之事。高祖天下既定之后。犹骂陆贾。是以知秦政焚书之祸。憯于新莽诵六艺。以文奸言之恶也。

光武之诏曰伯夷叔齐。不食周粟。太原周党。不受朕禄。是岂愍更始之不终。非光武之自为者欤。王良恭俭。可谓贤矣。而其友之言。又加人一等矣。惜乎。扬子谓鲁有大臣。史失其名。此其流乎。

公孙述散金帛养士。亦晩矣。然犹得死士五千。袭破吴汉。至令阴具船遁去。使述早得抚养军士。如今日之为。成败未可知也。此乐毅所以并日趋齐者也。

王爵非人臣所可封。朱祜言得矣。而未尽善矣。圣人设五爵。天子为王而公侯次之。皇帝之号。自亡秦始。非可因袭为法。今既知其谬。而不能尽复旧制。使王爵遂废。圣人之制紊矣。

太子虽聦明多识。然国家政事。上及大臣之所为。非太子之所及也。如有计策。当于宫中。承间进说。不宜于广廷众议之日。建立大策。以间公卿之议也。且坑儒。国之存亡系焉。而秦群臣无一人言之者。扶苏不得不谏。和凶奴。非安危之几。而贤臣名将。议得其便。又非太子所当汲汲者也。况其计不如班椽乎。

明帝遣使西域。求其道与书及沙门以来。后来夷狄之乱中国。盖基于是矣。书曰先王肇修人纪。今纵不能修。亦何忍肇其乱乎。明帝于是乎忝其谥矣。此事尝怪纲目不特书。后见沙溪集。亦云是岁大水日食。皆阴盛阳微之象也。

自古大奸在君侧。将帅无成功之理。武侯之明。岂不虑此。而不先去黄皓。连年将兵在外。使皓益无顾惮。诚若可疑。年前为人题武侯遗像。有曰介马祈山。既往既来。外侮可御。内昏孰开。繇公早出。学未充才。惜不少遅。以老其材。盖恨其学之未至也。近复思之。武侯不可如此论。武侯以为贼不可一日不讨。而皓非一日可去。且后主自昏暗。虽去皓。安知更无一皓乎。故荐引三臣。专畀在内匡辅之责。身任讨复之义。虽成败利钝之不可逆睹。而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乃侯之志。读前后二表可见也。深悔前言之率尔。已火其草矣。

作史者只记其事实而已。若其时形势爻象之在事实之外。不可以书传者姑略之。以俟后人。嘿而识之。看史者亦必据其事实。量度其时形势之当如此。不当如此。然后得失自可晓然矣。若李严,马谡之事。骤看之。固不无可疑。而细究其时形势。则亦有不得不如此者。李严自是黠人。岂不知矫制沮军。为必诛无赦之罪。而轻犯之哉。除非深知后主之昏暗。侧媚之用事。外内缔构。多通货赂。有旋天斡地之力而后。乃敢为此耳。当是时。武侯已罢军在内。李严之生死。非武侯所敢自擅也。必须禀而后行之。而杀李严又非后主之所能办也。形势尽如此。其废徙梓潼。亦武侯用法不挠之一端。非武侯。恐不能办也。若武侯在军时已觉其诈。则必移檄召严。声罪致戮如马谡而无疑也。

天下不可一日无帝统。当时若无昭烈则曺丕虽以篡得国。不可以其人之恶而绝其统也。司马公之言曰秦灭而汉承之。汉亡而魏受之。昭烈虽云中山靖王之后。传序不明。与后唐之称吴王恪后无异。故不敢轻以正统归之。此固一时谬见耳。然所见既如此则其夺汉而与魏也。又何足深怪。朱子之修纲目。盖起意于此。然其出于至公无私。则通鉴纲目均也。至公而未尽善者。此特所见之不及。非可深罪也。

竹林七贤。志节甚高。盖魏亡后不欲仕晋。托意于麹糵。沉冥自放耳。若谢灵运既仕宋易一世矣。而临死乃曰韩亡子房愤。人孰悲之哉。

古之得士心者。汉有田横。魏有诸葛诞。诞之败于寿春也。麾下数百人拱手为列。每斩一人辄降之。卒不变。以至于尽。非得士之死力而能致此乎。可谓能将矣。

谥非生者之称。而温公通鉴以谥加于薨卒之上。朱子以为非。是故纲目凡例曰今皆正之。而刊本梁文惠梁文献广平文贞汾阳忠武之类。皆书谥。若此类甚多。汪氏疑其误。谨按人事例。曰贤者曰某官某爵姓名卒。而注其谥。又云非贤者则虗美之称。亦无所取。故不复书。窃谓朱子义例甚严。去今世代不甚远。岂谬误至此甚也。且目之书谥者纲不书。纲之书谥者目不书。虽贤如上数公者亦然。其非刊本传误明矣。意者加谥于薨卒之上者。其先谥而后葬者欤。聊书之以俟辨者。

立嗣以适。有国之常经。易此所以乱也。宋昭宪后之所以戒太祖者。乃宋宣公所以乱其国。而春秋之所深讥也。太祖许之非也。赵普不能争之。又自署约书。是陷君于恶也。其罪不容诛矣。及后太宗欲立秦王为嗣。普曰陛下岂容再误。普于是有安宋社稷之功矣。不然宋乱可翘足而待。其不为五季之续者几希矣。后世不以罪罪普而以功罪普。不深喩理乱之故也。余谓普忠而不仁者也。何谓不仁。德昭之死。普不能救焉。

高丽中世之祸有二端。一迁都江华。委生灵于锋镝。二取妃元朝。制死命于戎狄。渎伦崇佛不与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