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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朝北盟会编/卷2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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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二百四十七 三朝北盟会编
卷二百四十八 炎兴下帙一百四十八
卷二百四十九 

起绍兴三十一年十二月二十日戊午尽二十八日丙寅

二十日戊午,车驾到镇江。

上未入丹阳馆,乘骑径往江下观看战船。

二十一日己未,入行宫驻跸。

时和州鸡笼山金人尚未退也。

二十二日庚申,吴璘奏收复秦州治平寨。

四川宣抚使吴璘报捷,遣差左军统制王中正权知秦州,刘忠中军第五将王价等,将带军马攻讨,收复陜西陷没州军,于十二月二十二日未时,攻打破治平寨,次日,措置招收,官民归业,及刬削城壁守御间,探报金贼万户仆悉令孛堇带领千户,名了罗不等,甲军三千馀人,在千家堡下寨,要收治平寨,中正等统率马军步军,于二十五日辰时,自治平寨起发,至午时到千家堡照城陂,望见金虏在山下,摆作三大寨,其时步军未到,中正等带领军马下山迎敌,其贼一拥前来,告谕,官军不顾死亡,与贼血战一十馀阵,至申时,金贼败走二十馀里,再添生兵,摆拽阵势,与官军迎敌,中正等贾率官军,戮力苦战,至酉时,其贼尽行败散奔走,乘势追赶二十馀里,斩到首级,捉到活人,各不计数目,收军回堡,当山下塞。统领官王中正左腮口角中三枪,伏乞照会。

二十三日辛酉,张振、时俊,正任承宣使。戴皋、王琪,正任观察使。盛新,正任团练使。

采石之功,统制官各已迁转阶官及遥郡矣,虞允文欲奏请与落阶官,并与正任,乃降旨:昨采石亲与虏主见阵,保䕶大江,功力为重,并特与正任。

二十八日丙寅,枢密院同奉圣旨:进幸建康府,用正月三日,如值雨,别择日。

车驾在镇江旬日,择日进发。

持服秦埙、秦堪,奏献金器五千两、银七千两、米二十万石,候服阕日取旨。

知安丰军孙显忠申:任契丹等归朝。

十二月二十八日,淮北寿春府有任契丹男三郎君;天平军节度使、河北路安抚制置使王任;检校少保、天雄军节度使、河北等路安抚使王友直,将带军马八百馀前来,即时说谕朝廷恩信,管待犒劳讫,发前赴阙。

行宫留守司榜李显忠、邵宏渊等报捷,淮西诸郡并皆宁静。

行宫留守据建康府驻札御前诸军都统制李显忠、池州都统邵宏渊等申:“今月十七日早,亲率军马,乘势跟踪追袭金贼,离和州三十里,地名横山㵎,其贼连发烟号,勾添精锐骑兵数千骑,雁翅摆列拐子马,冲击官军,当职遂分布马步军,贾勇将士,戮力分头赶敌,及戒谕官兵,不得砍级奔马,一拥奔入贼阵,自辰时与贼鏖战,至午时杀贼败走,赶杀三十馀里,其贼取香林荡路前去,杀死番贼并掩拥入沟㵎,及活捉到千户、百人长并骡马、衣甲、器械无数,除已再遣军收袭外,委是大获胜捷。”又报:“再遣都统官张荣统率全军追袭,至十九日未时,至全椒县界,地名马村后河楚湄沟,赶上与贼对敌,杀死番贼并掩拥入河不知其数,收到被虏乡民老小数千人,即时抚恤,各令随便归业,夺到马骡、军器等,除已跟踪追袭外,委是大获胜捷。”又据建康府驻札御前诸军都统制、淮南两路制置使、京畿河北淮北寿亳州招讨使李显忠黄旗走报:“契丹虏酋完颜亮被杀之后,淮东番贼遁走,唯留精锐三万户在和州为殿后,显忠近已统兵收复和州,赶杀番贼于横山㵎后河,两次获捷,相继遣发统制官耿卞、孔福、张荣、时俊、李福、王浩、统领官张渊、王洪、范卞、元复、朱进、董超、王宗、高端志、董安、刘源、闵珪军马,并续遣发池州都统邵宏渊,以及显忠亲统其馀诸军,于十二月二十八日起离和州,二十九日至仙踪山白陵桥,赶上番贼,见阵追袭,番贼至淮河,地名㙭㵎,番贼半渡,统率诸军掩击,贼众溺死不知其数,夺下牛畜,被虏老小五千馀人,已即时抚恤,放令逐便归业,委是大获胜捷。兼显忠已差人抚定庐、亳等州并管属县镇,今来淮西诸郡,委无贼马,一路肃静,商贾通行,人民复业。”奉圣旨,令出榜晓示。

张焘卒。

《张焘行状》曰:绍兴八年,金人遣使至境求和,而要我以难行之礼,上亦厌兵革,且悼梓宫之未还,母后之在远,南北军民久困征役,姑欲屈己就和,以纾目前之急,乃降御札,令在廷之臣详思所宜条奏,公上疏【疏在绍兴八年十一月内】。时宰相方以和议为己功,力赞屈己之说,以谓兹事当由圣断,不必谋之在廷,上勉从其请,将有定议,而外论纷然,欲群起而攻之,从班中有不顾节义,亟欲求进者,乘宰相之惧,说之曰:“公为天下大计,而群说横起,何不择人为台官,使尽击去,则公之事济矣!”宰相然其说,遂擢言者居中司,又引其党与,使君横榻,除目既颁,缙绅骇愕,道路以目,莫敢异辞,公闻其议已定,乃叹曰:“一屈之后,宁可复伸?上虽不自重,其如天下何?狡虏之强,非吾所敌,而敢与抗者,恃人心耳!今主上躬屈至尊,以臣事之,则天下之人,谁敢与抗?将唯虏命是听,则吾之国不以为国矣!今大臣欲邀功一时,徒为身谋,不复为国远虑,使人主倒持太阿,以中国之大柄,授之戎虏,将有被发左衽之忧。又引群小,置宪纲之地,意在排击忠良,俾天下之人缄口结舌,在廷诸公,畏其凶焰,莫敢救正,曽鲁仲连之不如,岂不得罪于天下后世乎?吾世受国恩,身忝侍从,不可自同于众人,当以死争!”遂上疏【疏在第三十八册】。召公入谓曰:“卿前所论四人者,皆自相矛盾,奸计败露,朕皆逐之矣。微卿言,几为小人所误。”遂命公兼史馆修撰,自是屈己之谋遂寝,止増岁币,虏亦不复以此深责于我,竟归我梓宫、归我母后、归我河南之地,人亦高公之卓见。朝廷既得河南,议遣使祗谒陵寝,上欲得慈祥恺悌,望实兼隆者,往展孝诚,倂宣惠泽,顾宰相曰:“张某肯为朕行乎?”宰相以语公,公曰:“上不以某不才,使备驱策,某之愿也,尚奚辞?”宰相以言入奏,上喜曰:“张某可谓不辞难矣!”公于是即日束装上道,自陈蔡,历汝颍,以至京洛,延见父老,布宣天子徳意,民夹道欢迎,争馈壶浆,且言久隔王化,不图今日复得为宋民,虽夕死无憾,鼓舞相庆,以至感泣,公皆慰劳而遣之,迨至柏城,披荆棘,履蓁蘙,随宜葺治,展诚成礼而还,公所过,辄询民间利病及虏情虚实,颇得其详,既归,入对,时宰相方主和议,惟恐少忤虏情,事竟不行,未几河南复陷,陜右州军亦多失守,宰相始悔不从公言。冬十二月,大金贺正旦使至,命公为馆伴,虏使素闻公名,畏慕之,一见,顾其副曰:“是使南宋不拜诏者也!”公以语动之,遂得其国之情伪,密奏之,且言宜早为之备,上深然其说,方且图之,会公疾作,力求吿老,遂以资政殿学士致仕,明年,金人果败盟犯塞,淮上纷扰,上思得重臣镇守要害,控扼上流,落公致仕,再起知建康,以时方艰棘,不敢固辞,闻命上道,时虏酋倾国以来,初自合肥径趋历阳,人情汹汹,公以十月十九日至姑熟,见南岸全无守备,亟申朝廷,乞发军马前来捍御,仍具沿路探报事宜,排日申奏,二十日至建康,下令区处防㧖事件,各有条理,城中初闻江上危急,比屋逃窜,闻公之来,皆相率归业。二十四日,王权弃和州,退保采石,朝廷方罪其畏惧,用李显忠为代,旬馀犹未至,人情复大恐,时知枢密院叶公义问,被旨督师江上,今大参虞公允文自西掖出赞军事,十一月六日同至,虞公,蜀人,素知公,雅相敬慕,公亦高其气节,毎与论时事,必击节称赏,由是益相亲,次夕漏下二鼓,公方就寝,虞公扣门,求见甚急,公披衣倒屣迎之,虞公曰:“此何等时,而公欲寝乎?”曰:“日来人情忧惧,外间方汹汹,太守动息为去留,傥不镇之以静,必不安。虽然,舍人何以见教?”虞公曰:“适谍者自江北来,云虏于和州作战舰,昼夜打造,不计只数,期以明日渡采石,约晨炊玉麟堂,公何以为策?”公曰:“某被命典司留钥,但当以死守,遑恤其他?舍人秉义素高,以名节自任,今朝廷危急如此,辍法从之贵,出赞大幕,正当出妙画,建奇功,以安社稷,此某平昔所期于阁下也。”虞公喜曰:“此某之素志,特决公一言耳!”明日跃马至江上,而虏骑充斥,战舰数百艘,列在北岸,若欲济者,虏酋方筑台,刑白马祭天,旗帜满野,金鼓之声闻数十里,喊声动天地,王权所留水军车船咸在,而诸将故等夷未有统属,莫肯用命,尽伏山崦,虞公使人谓曰:“国家糜禄廪,竭民之膏脂,以养尔辈,今事势危急若此,正壮士立功报国,以取富贵之秋,而乃甘心跧伏山崦,以延须臾之命,又安能必保其要领乎?孰若奋身前斗,万有一胜,生则取封爵,死则有褒赠,尔辈其熟计之!”将士皆欢呼曰:“舍人既肯向前,某等当竭力以死报国家。”有顷贼船济江,直来南岸,虏酋亲在台上,手挥红旗催发,须臾贼船渐近,我军徐出山崦,摆列江岸,贼初未之觉,一见大惊,欲退不可,遂以箭相射,我军群弩齐发,贼在中流,中箭者坠江中,车船乘势冲撞,应时沉没,遂不能济,次日复来,方擂鼓装船欲进,见我水军,贼船尽却,遂不敢前,我以海鳅船二十馀只,先往北岸,截断杨林渡口,用克敌弓齐射,贼弃船上岸,悉陷泥中不能动,坐受箭而毙,虏酋度势不可进,遂自取御寨舟船焚毁而去,馀舟为我师所爇皆尽,人情遂安,公立以其事奏闻,且言:“采石之捷,虽足快一时,闻虏贼自战败之后,连日发兵东向扬州,臣惧其倂力以攻瓜洲,为渡江之计,其镇江府在今日委是危急,欲望睿旨,敕诸将同心协力,极力捍御,庶不堕其奸计。”有旨令枢密行府,添差李捧、邵宏渊同往防把,仍委杨存中在彼同共措置,虏酋竟不能渡,俄为帐下所杀,淮西平,诏沿江帅守条陈目今进讨恢复事宜,公陈十事,大率欲预备不虞,持重养威,观衅而动,期于必胜,人皆以为至论。

吴璘与凤翔金人合喜孛堇书。

书曰:“少保、奉国军节度使吴璘谨致书于都统相公阁下:冬寒,军务良劳。比者正隆被杀,大定新立,谅惟忻奉新君,悲喜交集,虽然福祸有几,惟智者能知其几,不可不虑也。且公实正隆信臣,委任至重,休戚同之,大定即位,亦必有腹心之臣为之谋主,虽以高爵厚禄安公反侧,而君臣之间,踈忌之意,岂一日忘乎?昔东昏被杀,正隆篡位,东昏之将相大臣,能保其身,全其家者几何?此皆公之目见也,纵使大定隐忍未发,其用事之臣,能相容乎?公提兵数万,久居于外,无功则以失律为辞,建功则以强大见忌,公之得罪于新主者必矣,其危如此,孰不为虑?今我主上豁达大度,推赤心,置人腹中,臣之择主,舍此安往?公若能改图来归,当敷奏,以咸秦王公,世袭王爵,元随戎旅,悉付麾下,富贵权位,子孙无穷,身名俱泰,如汉之金日䃅,不亦盛乎?理之必然,非为游辞以动公也,机事之来,间不容发,犹豫不决,终致大祸,悔何可及!惟公熟计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