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朝名臣言行录 (四部丛刊本)/卷第二之一
三朝名臣言行录 卷第二之一 宋 朱熹 撰 景海盐张氏涉园藏宋刊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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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之一
丞相韩国富文忠公
公名弼字彦国河南人举茂材异等授
将作监丞召试迁太子中允直集贤院
出通判郓州召为开封府推官擢知諌
院为三司盐铁判官改右正言知制诰
庆暦二年假资政殿学士尚书户部侍
郎使契丹还除翰林学士不拜三年拜
枢密副使自请为河北宣抚使道除资
政殿学士知郓州移青郑蔡州河阳除
宣徽南院使判并州至和二年召拜同
平章事六年丁母忧 英宗即位拜枢
密使同平章事逾年以病求解机务以
使相判河阳 神宗即位封郑国公熙
宁元年移汝州入觐明年复相八月复
以使相判河南府改亳州夺使相徙汝
州㝷请老拜司空复节度使平章事进
封韩国公致仕元丰三年官制行改授
开府仪同三司以至和与议建储之功
拜司徒六年薨年八十元祐𥘉诏配享
神宗庙庭
富韩公𥘉游场屋穆修伯长谓之曰进士不
足以尽子之才当以大科名世公果礼部
试下时太师公官耀州公西归次陜范文
正公遣人追公曰有旨以大科取士可亟
还公复还京师见文正辞以未尝为此学
文正曰已同诸公荐君矣久为君辟一室
皆大科文字可往就馆时晏元献公为相
求婚于文正文正曰公女嫁官人仲淹
不敢知必求国士无如富弼者元献一见
公大爱重之即议婚公遂以贤良方正登
第〈闻见录〉
郭后废范仲淹争之贬知睦州公上言朝廷
一举而获二过纵不能复后冝还仲淹以
来忠言〈苏内翰撰神道碑〉
宝元𥘉赵元昊反公时通判郓州陈八事且
言元昊遣使求割地邀金帛使者部从仪
物如契丹而词甚倨此必元昊腹心谋臣
自请行者冝出其不意斩之都市又言夏
守赟庸人平时犹不当用而况艰难之际
可为枢密乎议者以为有宰相器〈神道碑〉
擢知諌院康定元年日食正旦公言请罢燕
彻乐虽虏使在馆亦冝就赐饮食而已执
政以为不可公曰万一北虏行之为朝廷
羞后使虏还者云虏中罢燕如公言 仁
宗深悔之𥘉宰相恶闻忠言下令禁越职
言事公因论日食以为应天变莫若通下
情遂除其禁〈神道碑〉
元昊寇鄜延杀二万人延帅范雍钤辖卢守
懃闭门不救中贵人黄德和引兵先走刘
平石元孙战死而雍守懃归罪于通判都
监窜之岭南德和诬奏平降贼诏以兵围
守其家公言平自环庆引兵来援以奸臣
不救故败竟骂贼不食而死冝恤其家守
懃德和皆中官怙势诬人冀以自免冝竟
其狱枢密院奏方用兵狱不可遂公言大
臣附下罔上狱不可不竟时守懃养子为
御药亦奏罢之德和竟坐腰斩〈神道碑〉
延州民二十人诣阙告急上召问具得诸
将败亡状执政恶之命远郡禁民擅赴阙
者公言此非 陛下意宰相恶 上知四
方有败耳民有急不得诉之朝则西走元
昊北走契丹矣〈神道碑〉
夏守赟为陜西都緫管又以宦者王守忠为
都钤辖公言用守赟已为天下𥬇而守忠
钤辖乃与唐中官监军无异且守懃德和
覆车之辙可复蹈乎诏罢守忠〈神道碑〉
自用兵以来吏民上书者甚众𥘉不省用公
言知制诰本中书属官可选二人置局中
书考其所言可用用之宰相以付学士公
言此宰相偷安欲以天下是非尽付它人
又引国𥘉故事请使宰相兼领枢密院
仁宗曰军国之务当尽归中书枢密非古
官然未欲遽废即诏中书同议枢密院事
宰相辞曰恐枢密院谓臣夺其权公曰此
宰相避事耳非畏夺权也会西夏首领二
人来降𥙷借奉职羁置荆湖公言二人之
降其家已族矣当厚赏以劝来者 上命
以所言送中书公见宰相论之宰相𥘉不
知也公叹曰此岂小事而宰相不知耶更
极论之 上从公言乃以宰相兼枢密使
〈神道碑〉
刘从愿妻遂国夫人者王蒙正女也宝元中
岀入内廷或云得幸于 上外人无不知
者以此获罪夺封罢朝谒久之复得入张
公安道为諌官再以䟽论列皆留中富郑
公时知制诰制下复遂国之封郑公缴还
词头封命遂寝唐制唯给事中得封还诏
书中书舍人缴词头盖自郑公始安道见
吕申公申公犹以非旧典不乐二公之不
相喜凡皆此类也〈龙川志〉
契丹自晋天福以来践有幽蓟北鄙之警略
无宁岁凡六十有九年至景德元年举国
来寇 真宗用寇凖计亲征澶渊射杀其
骁将顺国王挞览虏惧遂请和时诸将皆
请以兵会界河上邀其归徐以精甲蹑其
后殱之虏惧求哀于上遂诏诸将按兵
纵虏归虏自是通好守约不复盗边者三
十有九年及元昊叛兵久不决契丹之臣
有贪而喜功者以我为怯且厌兵遂教其
主设词以动我欲得晋高祖所与关南十
县庆暦二年聚重兵境上遣其臣萧英刘
六符来聘 仁宗命宰相择报聘者时虏
情不可测群臣皆莫敢行宰相以公名闻
乃以公接伴英等入境 上遣中使劳之
英托足疾不拜公曰吾尝使北病卧车中
闻命辄起拜今中使至而公不起见何礼
也英矍然起拜公开怀与语不以夷狄待
之英等遂去左右密以其主所欲得者告
公且曰可从从之不可从更以一事塞之
公具以闻 上命御史中丞贾昌朝馆伴
不许割地而许増岁币且命公报聘见虏
主虏主曰南朝违约塞雁门増塘水治城
隍籍民兵此何意也群臣请举兵而南寡
人以谓不若遣使求地求而不获举兵未
晚公曰北朝忘 章圣皇帝之大德乎澶
渊之役从诸将言北兵无得脱者且北
朝与中国好则人主专其利而臣下无所
获若用兵则利归臣下而人主任其祸故
北朝诸臣争劝用兵者此皆其身谋非国
计也虏主惊曰何谓也公曰晋高祖欺天
叛君而求𦔳于北末帝昏乱神人弃之是
时中国狭小上下离叛故契丹全师独克
虽虏获金帛充牣诸臣之家而壮士徤马
物故太半此谁任其祸者今中国提封万
里所在精兵以百万计法令修明上下一
心北朝欲用兵能保其必胜乎曰不能公
曰就使其胜所亡士马群臣当之欤亦人
主当之欤通好不绝岁币尽归人主臣
下所得止奉使者岁一二人耳群臣何利
焉虏主大悟首肯久之公又曰塞雁门者
以备元昊也塘水始于何承矩事在通好
前地卑水聚势不得不増城隍皆修旧民
兵亦旧籍特𥙷其缺耳非违约也晋高祖
以卢龙一道赂契丹周世宗复伐取关南
皆异代事宋兴已九十年若各欲求异代
故地岂北朝之利也哉本朝 皇帝之命
使臣则有词矣曰朕为 祖宗守国必不
敢以其地与人北朝所欲不过利其租赋
耳朕不欲以地故多杀两朝赤子故屈巳
増币以代赋入若北朝必欲得地是志在
败盟假此为词耳朕亦安得独避用兵乎
澶渊之盟天地神实临之今北朝首发
兵端过不在朕天地神岂可欺也哉虏
大感悟遂欲求婚公曰婚姻易以生𨻶人
命修短不可知不若岁币之坚久也本朝
长公主出降赍送不过十万缗岂岁币
无穷之获哉虏主曰卿且归矣再来当择
一受之卿其遂以誓书来公归复命再聘
受书及口传之词于政府既行次乐寿谓
其副曰吾为使者而不见国书万一书词
与口传者异则吾事败矣发书视之果不
同乃驰还都以晡入见宿学士院一夕易
书而行〈闻见录云富公再使以国书与口传之词不同驰还奏曰政府固为此欲置臣于死〉
〈臣死不足惜柰国事何 仁宗召宰相吕夷简靣问之夷简从容䄂其书曰恐是误当令改定冨公益辨〉
〈论不平 仁宗问枢密使晏殊如何殊曰夷简决不肯为此真恐误耳冨公怒曰晏殊奸邪党吕夷简以〉
〈欺 陛下冨公晏公之婿也其忠直如此〉既至虏不复求婚专欲
増币曰南朝遗我书当曰献否则曰纳公
争不可虏主曰南朝既惧我矣何惜此二
字若我拥兵而南得无悔乎公曰本朝
皇帝兼爱南北之民不忍使蹈锋镝故屈
巳増币何名为惧哉若不得已而至于用
兵则南北敌国当以曲直为胜非使臣
之所忧也虏主曰卿勿固执古亦有之公
曰自古惟唐高祖借兵于突厥故臣事之
当时所遗或称献纳则不可知其后颉利
为太宗所擒岂复有此礼哉公声色俱厉
虏知不可夺曰吾当自遣人议之于是留
所许増币誓书复使耶律仁先及六符以
其国誓书来且求为献纳公奏曰臣既以
死拒之虏气折矣可勿复许虏无能为也
上从之増币二十万而契丹平契丹君臣
至今诵其语守其约不忍败者以其心晓
然知通好用兵利害之所在也〈神道碑〇温公日录云公〉
〈力争献纳二字及还而晏公已称纳矣〉
𥘉公纠察在京刑狱时有用伪牒为僧者事
觉乃堂吏为之开封按馀人而不及吏公
白执政请以吏付狱执政其坐曰公即
居此无为近名公正色不受其言曰必得
吏乃止执政滋不恱故荐公使契丹欲因
事罪之欧阳修上书引颜真卿使李希烈
事留公不报使还除吏部郎中枢密直学
士恳辞不受始受命闻一女卒再受命闻
一男生皆不顾而行得家书不发而焚之
曰徒乱人意㝷迁翰林学士公见 上力
辞曰増岁币非臣夲志也特以朝廷方讨
元昊未暇与虏角故不敢以死争耳〈神道碑〉
富郑公庆暦中以知制诰使北虏还 仁宗
嘉之一日王拱辰言于 上曰富弼亦何
功之有但能添金帛之数厚夷狄而弊中
国耳 仁宗曰不然朕所爱者土宇生民
尔财物非所惜也拱辰曰财物岂不出于
生民邪 仁宗曰国家经费取之非一日
之积岁出以赐夷狄亦未至困民若兵兴
调发岁出不赀非若今之缓取也拱辰曰
犬戎无厌好窥中国之𨻶且 陛下只有
一女万一欲请和亲则如之何 仁宗悯
然动色曰苟利社稷朕亦岂爱一女耶拱
辰言塞且知譛之不行也遽曰臣不知
陛下能屈己爱民如此真尧舜之主也洒
泣再拜而出〈东轩笔录〉
庆暦三年三月遂命公为枢密副使辞愈力
至七月申前命公言虏既通好议者便谓
无事边备渐㢮虏万一败盟臣死且有罪
非独臣不敢受亦愿 陛下思夷狄轻侮
中原之耻坐薪尝胆不忘修政因以告纳
上前而罢逾月复以命公时元昊使辞
上俟公缀枢密院班乃坐且使宰相章得
象谕公曰此朝廷特用非以使虏故也公
不得已乃受时晏殊为相范仲淹为参知
政事杜衍为枢密使韩琦与公副之欧阳
修余靖王素蔡襄为諌官皆天下之望鲁
人石介作庆暦圣德诗以美之公既以社
稷为任而 仁宗责成于公与仲淹数以
手诏督公等条具其事又开天章阁召公
等坐且给笔札使书其所欲为者遣中使
二人更往督之且命仲淹主西事公主北
事公遂与仲淹各上当世之务十馀条又
自上河北安边十三䇿大略以进贤退不
肖止侥幸去宿弊为夲欲渐易诸路监司
之不才者使澄汰所部吏于是小人始不
恱矣〈神道碑〉
元昊遣使以书来称男而不臣公言契丹臣
元昊而我不臣则契丹为无敌于天下不
可许乃却其使卒臣之四年七月契丹来
告举兵讨元昊十二月诏𠕋元昊为夏国
主使将行而止之以俟虏使公曰若虏使
未至而行则事自我出既至则恩归契丹
矣从之是岁契丹受礼云中且发兵会元
昊伐呆儿族于河东为近 上问公曰虏
得无与元昊袭我乎公曰虏自得幽蓟不
复由河东入寇者以河北平易富饶而河
东崄瘠且虞我出镇定捣燕蓟之虚也今
兵出无名契丹大国决不为此就使妄动
当出我不意不应先言受礼云中也元昊
夲与契丹约相左右以困中国今契丹背
约结好于我独获重币元昊有怨言故虏
筑威塞州以备之呆儿屡杀威塞人虏疑
元昊使之故为是役安能合而寇我哉或
请调发为备公曰虏虽不来犹欲以虚声
困我若调发正堕其计臣请任之 上乃
止虏卒不动公谓契丹异日作难必于河
朔既上十三䇿又请守一郡行其事〈神道碑〉
𥘉石介圣德诗誉公等而诋夏竦竦怨之会
介以书与公责以伊周之事竦遂教女奴
习介书改伊周曰伊霍又伪作介为弼撰
废立诏草飞语上闻 仁宗虽不信而公
惧不自安因保州贼平求出宣抚河北归
及国门不得见除知郓州自郓移青会河
朔大水民流京东择所部丰稔者三州劝
民出粟得十五万斛益以官廪随所在贮
之得公私庐舎十馀万间散处其人以便
薪水〈渑水燕谈云各因坊村择寺庙及公私空屋又因山岩为窟窒以处流民〉官吏
自前资待阙寄居者皆给其禄使即民所
聚选老弱病瘠者廪之山林河泊之利有
可取以为生者听流民取之其主不得禁
官吏皆书其劳约为奏请使佗日得以次
受赏于朝率五日辄遣人以酒肉糗饭劳
之出于至诚人人为尽力流民死者为大
冢葬之谓之丛冢自为文𥙊之眀年麦大
熟流民各以远近受粮而归凡活五十馀
万人募而为兵者又万馀人 上闻之遣
使劳公即拜礼部侍郎公曰救灾守臣职
也辞不受前此救灾者皆聚民城郭中煮
粥食之饥民聚为疾疫反相蹈籍死或待
次数日不食得粥皆僵仆名为救之而实
杀之自公立法简便周至天下传以为法
至于今不知所活者几千万人矣〈神道碑○又记〉
〈闻云富公知青州州岁穰而河朔大饥饥民东流公以为从来拯饥多聚之州县人既猥多仓廪不能供〉
〈散以粥饭欺弊百端由此人多饿死死者气熏烝𢇻疫随起居人亦致病毙是时方春野有青菜公出榜〉
〈要路令饥民散入村落使富民不得固陂泽之利而等级出米以待之民重公令米榖大积分遣寄居闲〉
〈官往主其事间有徤吏募流民中有曽为吏胥走隶者皆倍给其食令供簿书给纳守御之役借民仓以〉
〈贮择地为场堀沟为限与流民约三日一支出纳之详一如官府公推其法于境内吏之所在手书酒炙〉
〈之馈日至人人忻戴为之尽力比麦熟人给路粮遣归饿死者无几作丛冢葬之其间强壮堪为禁卒者〉
〈募得数千人靣刺挥二字奏乞拨充诸军时朝中有与公不相能者持之不报人为公忧之公连上章〉
〈恳请且待罪乃得报自是天下流民处多以青州为法○邵伯温曰富公使虏功甚伟而每不自以为功〉
〈至知青州活饥民四十馀万则毎自言之曰过于作中书令二十四考矣公之所以自任者世乌得而窥〉
〈之哉苏内翰奉诏撰公墓道之碑首论公使虏之功非公之心也〉
王则据贝州反齐州禁兵欲屠城以应之或
诣公吿之公以齐非所部恐事泄变生时
中贵人张从训衔命至青公度从训可使
即以事付从训使驰至郡发吏卒取之无
得脱者且自劾擅遣中使罪 仁宗嘉之
〈神道碑〉
至和二年召拜集贤相与文彦并命宣制
之日士大夫相庆于朝 仁宗密觇知之
谓侍臣欧阳修曰古之求相者或得于夣
卜今朕用二相人情如此岂不贤于夣卜
也哉修顿首称贺〈神道碑〉
富韩公为相议欲稍由学校进士命侍从儒
臣讲立法制太学诸生经明行修者由右
学升左学由左学升上舎岁终择上舎中
经行高者比及第人命之以官既签同
列奏独翰林欧阳永叔舎人刘原父异论
曰如是则通经者未升于左学而辞赋者
已在于高科矣事卒不行〈吕氏家塾记〉
至和间富公当国立一举三十年推恩之法
盖公与河南进士叚希元魏升平同屋
相善公作相不欲私之故为天下之制至
今行之〈闻见录〉
仁宗弗豫大臣不得见中外忧恐文彦与
公等直入问疾内侍止之不可因以监视
禳祷为名乞留宿内殿事皆关白而后行
禁中肃然〈神道碑〉
公之为相守格法行故事而附以公议无心
于其间故百官任职天下无事以所在民
力困弊赋役不均遣使分道相视裁减谓
之宽恤民力又㢮茶禁以通啇贾省刑狱
天下便之〈神道碑〉
六年丁秦国太夫人忧诏为罢春燕故事执
政遇䘮皆起复公以谓金革变礼不可用
于平世 仁宗待公而为政五遣使起之
卒不从命天下称焉〈神道碑○又龙川志云冨郑公韩魏公同在中书郑〉
〈公母老矣一日语及故事宰相有起复视事者魏公曰此非朝廷盛事已而郑公居母忧朝廷屡诏起之〉
〈上章三辞贴黄言臣在中书日尝与韩琦言之决不当起魏公叹曰吾但以实言之不料以为怨自此二〉
〈人稍稍有𨻶〉
仁宗末年富公自相位丁太夫人忧服除
英宗已即位魏公已迁左相故用富公为
枢密相魏公已下皆迁官富公亦迁户部
尚书公辞曰切闻制辞叙述 陛下即位
以臣在忧服无可称道乃取嘉祐中臣在
中书日尝议建储以此为效而推今日之
恩嘉祐中虽尝汎议建储之事 仁宗尚
秘其请其于 陛下则如在茫昧杳𡨋之
中未见形象安得如韩琦等后来功效之
深切著明也〈闻见录〉
英宗即位之𥘉感疾不能视朝大臣请 光
献大后垂帘权同听政后辞之不获乃从
英宗才康复 后已下手书复辟魏公奏
台諌有章䟽请太后早还政 后闻之
遽起魏公急令仪鸾司彻帘 后犹未转
御幈尚见其衣也时富韩公为枢密相怪
魏公不关报彻帘事有韩魏公欲致弼于
族㓕之地之语欧阳公为参政首议追尊
濮安懿王富公曰欧阳公读书知礼法所
以为此举者忘 仁宗累 主上欺韩公
耳富公因辞执政例迁官䟽言甚危三日
不报见 英宗面奏曰 仁宗之立 陛
下 皇太后之功也 陛下未报 皇太
后大功先录臣之小劳非 仁宗之意也
方 仁宗之世宗属与 陛下亲相等者
尚多必以 陛下为子者以 陛下孝德
彰闻也今 皇太后谓臣与胡宿吴奎等
曰无夫妇人无所告至不忍闻臣寔痛之
岂 仁宗之所望于 陛下者哉以笏指
御床曰非 陛下有孝德孰可居此 英
宗俯躬曰不敢富公求去益坚遂出判河
阳自此与魏公欧阳公绝后富公致政居
洛每岁生日魏公不论远近必遣使致书
币甚恭富公但荅以老病无书魏公之礼
终不替至薨乃已天下两贤之魏公欧阳
公之薨也富公皆不𥙊吊国史著富公以
不预䇿立 英宗与魏公绝至此𥙊吊不
通非也〈闻见录〉
英宗一日因公进除目而震怒响满一殿掷
除目榻下公然搢笏拾除目执之进曰
前日 陛下在藩邸时喜怒犹不可妄况
今即天子位窃以天子亦有怒焉出九师
以伐四夷否则陈斧钺以诛大臣今日
陛下之怒不为常事除目也必以臣等有
大过恶可怒者何不斩臣以谢天下 英
宗为之霁色温言公进说犹久之不已〈晁以〉
〈道富公奏议序〉
英宗𥘉临御韩魏公为相富郑公为枢密相
一日韩公进拟数宦者䇿立有劳当迁官
富公曰 先帝以神器付 陛下此辈何
功可书韩公有愧色后韩公帅长安为范
尧夫言其事曰琦便怕它富相公也〈邵氏后录〉
逾年恳辞机务章二十上以使相判河阳复
五上章辞使相且言 真宗以前不轻以
此授人 仁宗即位之𥘉执政欲自为地
故开此例终 仁宗之世宰相枢密使罢
者皆除使相至不称职有罪者亦然天下
非之今 陛下𥘉即位愿立法自臣始不
从〈神道碑〉
神宗即位以集禧观使召赴阙公辞不至熙
宁元年移判汝州且诏入觐以公足疾许
肩舆至殿门令公子绍𨺚扶以入且命无
拜坐语从容至日昊又欲以观使留公公
力辞赴郡明年二月除司空侍中昭文馆
大学士不拜复以为左仆射平章事公既
至未见有于上前言灾异皆天数非人
事得失所致者公闻之叹曰人君所畏惟
天若不畏天何事不可为者去乱亡无几
矣此必奸臣欲进邪说故先导上以无所
畏使辅拂諌诤之臣无所复施其力此治
乱之机也吾不可以不速救即上书数千
言杂引春秋洪范及古今传记人情物理
以明其决不然者〈神道碑〉
群臣请上尊号及作乐 上以久旱不许群
臣固请作乐公又言故事有灾变皆彻乐
恐以同天节虏使当上寿故未断其请臣
以为此盛德事正当以示夷狄乞并罢上
寿从之即日而雨公又上䟽愿益畏天戒
远奸佞近忠良上亲荅诏曰义忠言亲
理正文直苟非意在爱君志存王室何以
臻此敢不置之枕席铭诸肺腑终老是戒
更愿公不替今日之志则天灾不难弭太
平可立俟也公既上䟽谢复申戒不巳且
云愿 陛下待群臣不以同异为喜怒不
以喜怒为用舍〈神道碑〉
熙宁初韩魏公罢政富公再相 神宗首问
边事公曰 陛下临御未久臣愚以为首
当推恩惠布德泽二十年未可道著用兵
二字干戈一兴上贻圣忧下竭民力愿
勿首先留意边事万一戎狄渝盟人神共
怒为应敌之计可也 上问所先当如
何公曰阜安宇内为先盖是时王荆公巳
有宠劝帝用兵以威四夷于是用王韶
取熙河以窥灵武结高丽以图大辽又用
章惇取湖北夔峡之蛮又用刘彝沈起窥
交趾二人造战舰于富良江上交趾侦知
先浮海载兵䧟廉州又破邕州杀守臣苏
缄屠其城掠生口而去又用郭逵赵禼宣
抚广南使直捣交趾逵老将与卨议论不
同为交趾扼富良江兵不得进瘴死者十
馀万人元丰四年五路大进兵取灵武夏
人决黄河水柜以灌吾垒兵将冻溺饥饿
不战而死者数十万人又用吕惠卿所荐
徐禧筑永乐城夏人以大兵破之自禧而
下死者十馀万人报夜至 帝早朝当宁
恸哭宰执不敢仰视 帝叹息曰永乐之
举无一人言其不可者右丞蒲宗孟进曰
臣尝言之 帝正色曰卿何尝有言在内
惟吕公著在外惟赵卨曽言用兵不是好
事既又谓宰执曰自今更不用兵与卿等
共飨太平然 帝从此郁郁不乐以至大
渐呜呼痛哉〈闻见录〉
时王安石参知政事议改法理财与公意不
合公称病求去章数十上 上问谁可代
卿公荐文彦上默然良久曰王安石
何如公亦默然八月以武宁军节度使同
平章事判河南府请改亳州
公在亳州时方行青苗息钱法公以谓此法
行则财聚于上人散于下且冨民不愿请
愿请者皆贫民后不可复得故持之不行
而提举常平仓赵济劾公以大臣格新法
除左仆射判汝州公言新法臣所不晓不
可以复治郡愿归洛养疾许之〈神道碑〉
熙宁二年富公自亳州劾移判汝州过南
京张安道留守富公来见坐久之富公徐
曰人固难知也张公曰谓王安石乎亦岂
难知者皇祐间方平知贡举或荐安石有
文学宜辟以考校姑从之安石者既来凡
一院之事皆欲纷更之方平恶其人檄以
出自此未尝与之语也富公俛首有愧色
盖富公素喜荆公至得位乱天下方知其
奸云〈闻见录〉
富公熙宁中罢相镇亳常深居养疾罕出视
事幕府事湏禀命者常以状白公公批数
字于纸尾莫不尽其理或事有难决幕府
忧疑不能措手者相与求见公公以一二
言裁处徐语它事幕府晓然率常失其所
疑者退而叹伏以为不可及公早使强虏
以片言折狂谋尊中国及揔大政视天下
事不足为者矧退处一郡乎〈渑水燕谈〉
公虽居家而朝廷有大利害知无不言交趾
叛诏郭逵等讨之公言海峤崄远不可以
责其必进愿诏逵等择利进退以全王师
契丹来争河东地界上手诏问公公言
熙河诸郡皆不足守而河东地界决不可
许〈神道碑〉
故参知政事王尧臣子同老上言至和三年
仁宗弗豫其父尧臣尝与文彦博刘沆及
公同决大䇿乞立储嗣 仁宗许之会翊
日有瘳故缓其事人无复知者以其父尧
臣所撰诏草上之 上以问彦博彦博言
与同老合上嘉公等勲绩如此而终不自
言下诏以公为司徒〈神道碑○又闻见录云富公之客李偲问公曰公治〉
〈平𥘉进户部尚书屡辞今进司徒一辞而拜何也公曰治平𥘉乃弼自辞官今日潞公皆迁弼岂敢坚辞〉
〈妨佗人也盖潞公与荆公论政事不合出判北京七年不召自此眷礼复厚矣〉
公性至孝恭俭好礼与人言虽㓜贱必尽敬
气色穆然终身不见喜愠然以单车入不
测之虏廷诘其君臣折其口而服其心无
一语少屈所谓大勇者乎其好善疾恶盖
出于天资常言君子小人如冰炭决不可
以同器兼収并用则小人必胜薫莸𮦀
处终必为臭其为宰相及判河阳最后请
老家居凡三上章皆言天子无职事惟辨
君子小人而进退之此天子之职也君子
与小人并处其势必不胜君子不胜则奉
身而退乐道无闷小人不胜则交结〈御名〉扇
千岐万辙必胜而后已小人复胜必遂肆
毒于善良无所不为求天下不乱不可得
也〈神道碑〉
平生所荐甚众知名者十馀人如王质与
其弟素余靖张瓌石介孙复吴奎韩维陈
襄王鼎张昷之杜杞陈希亮之流皆有闻
于世世以为知人〈神道碑〉
元丰六年富公疾病矣上书言八事大抵论
君子小人为治乱之夲 神宗语宰辅曰
富弼有章䟽来章惇曰弼所言何事 帝
曰言朕左右多小人惇曰可令分析孰为
小人 帝曰弼三朝老臣岂可令分折左
丞王安礼进曰弼之言是也罢朝惇责安
礼曰左丞对上之言失矣安礼曰吾軰
今日曰诚如圣谕明日曰圣学非臣所及
安得不谓之小人惇无以对是年五月大
星殒于公所居还政堂下空中如甲马声
公登天光台焚香再拜知其将终也闰六
月丙申薨司马温公范忠宣来吊哭公之
子绍庭绍京泣曰先公有自封押章䟽一
通殆遗表也二公曰当不启封以闻苏内
翰作公神道碑谓世莫知其所言者是也
神宗闻讣震悼出𥙊文遣中使设𥙊恩礼
甚厚政府方遣一奠而已〈闻见录〉
富公为人温良宽厚汎与人语若无所异同
者及其临大节正色慷莫之能屈智识
深远过人远甚而事无巨细皆反复熟虑
必万全无失然后行之宰相自唐以来谓
之礼绝百僚见者无长㓜皆拜宰相平立
少垂手扶之送客未尝下阶客坐稍久则
吏从傍唱相公尊重客踧踖起退及公为
相虽微官及布衣谒见皆与之抗礼引坐
语从容送之及门视其上马乃还自是群
公稍效之自公始也自致仕归西都十馀
年常深居不出晚年宾客请见者亦多谢
以疾所亲问其故曰凡待人无贵贱贤愚
礼皃当如一吾累世居洛亲旧盖以千百
数有见有不见非均一之道若人人见
之吾衰疾不能堪也士大夫亦知其心无
怨也尝欲之老子祠乘小轿过天津桥会
府中徙市于桥侧市人喜公之出随而观
之至于■安门市为之空其得人心也如
此及违世士大夫无远近识不识相见则
以言不相见则以书更相吊唁往往垂泣
其得士大夫心又如此呜呼苟非事君尽
忠爱民尽仁推恻怛至诚之心充于内而
见于外能如是乎〈记闻〉
刘器之云富郑公年八十书座屏云守口如
瓶防意如城〈晁氏客语〉
故事宰相以使相致仕者给全俸公以司徒
使相致仕居洛自三公俸一百二十千外
皆不受公清心学道独居还政堂每早作
放中门钥入聸礼家庙对夫人如宾客子
孙不带不见〈麈史云富郑公治家严整子舎女仆戒不得互相往来闺门肃〉
〈如也〉平时谢客文潞公为留守时节往来公
素喜潞公昔同朝更拜其母每劝其早退
云既薨公子绍廷字德先能守家法与公
两婿及诸甥皆同居公之第家之事一如
公无恙时毫发不敢变郷里称之建中靖
国𥘉擢为河北西路提举常平德先辞曰
熙宁变法之𥘉先臣以不行青苗法得罪
臣不敢为此官 上益嘉之除祠部贠外
郎崇宁中卒〈闻见录〉
富文忠辞疾归第以其俸劵还府府受之伊
川先生曰受之者固无足议然纳者亦未
为得也留之而无请可矣〈程氏遗书〉
富公致事家居专为佛老之学故吏吕大临
与叔奏记于公曰大临闻之古者三公无
职事惟有德者居之内则论道于朝外则
主教于郷古之大人当是任者必将以斯
道觉斯民成已以成物岂以爵位进退体
力盛衰为之变哉今大道未明人趋异学
不入于庄则入于释疑 圣人为未尽轻
礼义为不足学致人伦不眀万物憔悴此
老成大人恻隐存心之时以道自任振起
坏俗在公之力冝无难矣若夫移精变气
务求长年此山谷避世之士独善其身者
之所好岂世之所以望于公者哉〈吕集〉
苏内翰轼作公神道碑铭曰五代八姓十有
二君四十四年如𢇁之棼以人为嬉以杀
为懁兵交两河腥闻于天上帝厌之命我
祖宗𢌿尔𬬻锤往销其锋孰谓民远我闻
其呻宁尔小忍无残我民六圣受命维
一其心敕其后人 帝命是承勿劓刵人
矧敢好兵百三十年讳兵与刑惟彼北戎
谓 帝我骄 帝闻其言折其萌芽笃生
莱公尺棰笞之既服既驯则扰绥之堂堂
韩公与莱相望再聘于燕北方以宁景德
元年始盟契丹公生是岁天命则然公之
在母秦国寤惊旌旗鹤雁降格其庭云有
天赦已而生公天欲赦民公启其𠂻北至
燕然南至于河亿万维生公手抚摩水潦
荐饥散流而东五十万人仰哺于公公之
在内自泉流濒其在四方自叶流根百官
维人百度惟正相我 三宗重华恊明
帝谓公来陨星其堂有坟其丘公岂是藏
维岳降神今归不留臣轼作颂以配崧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