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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朝编年备要 (四库全书本)/卷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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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五 九朝编年备要 卷十六 卷十七

  钦定四库全书
  九朝编年备要卷十六   宋 陈均 撰
  仁宗皇帝起己亥嘉祐四年止癸卯嘉祐八年
  己亥嘉祐四年契丹清宁五年
  春正月丙申朔日有食之用牲于社
  去冬诏以明年日食正旦避殿减膳知制诰刘敞言天明虽有可畏之道然亦当稽古率礼然后为允按三代之典日食无预避之事左氏传称避移时曽子问诸侯入门不得行礼者日食居其一此睹有变而戒非早备也先王制礼过之者犹不及其制法先时者与不及时者均贵得中而已至是敞又言臣前论先期避殿不中古典未蒙省察今又闻遣官祭社稽之于经亦未见此礼盖社者上公之神群阴之长故曰日食则伐鼓于社所以责上公退群阴今反祠而请之是屈天子之礼从诸侯之制抑阳扶阴降尊贬重此乃日之所由改变非承天戒尊朝廷之意也右正言吴及言日食者阴阳之戒在人事则臣陵君妻乘夫四夷侵中国今大臣无姑息之政非所谓臣陵君失在陛下渊嘿临朝使阴邪未尽屏也后妃无权横之象非所谓妻乘夫失在左右亲幸骄纵亡节也羌戎顺服非所谓四夷侵中国失在将帅非其人为彼所轻也因言孙沔在并州苛暴不法燕饮无度厐籍前在并州轻动寡谋辄兴堡寨屈野之衄为国深耻沔卒坐此废
  二月弛茶禁
  嘉祐初元之冬始用薛向议罢并边入中粟自京辇钱帛至河北专以见钱和籴惟入中刍豆则仍计直给茶行之未久论者谓辇运科折烦扰居民且商人入钱者少刍豆虚估益高茶益贱诏学士韩绛等即三司经度绛言自改法以来边储有备商旅颇通未宜轻变惟辇运之费宜从官给旧输税绢者毋得折钱其入中刍豆勿给茶平其市估至京以银䌷绢三物偿之皆从其说自是茶法不复为边籴所须而通商之议亦起矣初茶法屡变岁课日削至和中并本息计之才百六十七万馀缗自景祐中叶清臣建通商之议不行至是著作佐郎何鬲三班奉职王嘉麟又皆上书请罢给本钱纵园户贸易而官收租钱与所在征筭归榷货务以偿边籴之费而淮南转运副使沈立亦集茶法利害为书上之陈通商之利辅臣富弼韩琦曽公亮等决意向之力言于上去冬九月命韩绛等即三司置局遣官分行六路询其利害至是还言如三司议便乃诏罢之以三司岁课均赋茶户凡为缗钱六十八万有奇使岁输官比输茶时其出㡬倍朝廷难之为损其半岁输缗钱三十三万八千有奇谓之租钱与诸路本钱悉储以待边籴罢十三山场六榷货务惟腊茶如旧馀茶肆行天下矣茶禁既弛论者以茶户困于输钱商贾利薄贩鬻者少其后刘敞复请收前令诏择其利害变而通之欧阳修言新法有五害望除去前令时朝廷方排众论而行之卒不听及治平中岁入腊茶散茶凡七十万馀斤茶户租钱三十万馀缗又储本钱四十七万馀缗而内外总入茶税钱四十九万馀缗史臣曰推是可见茶法得失矣
  交趾寇边
  亲试举人
  赐刘煇等以下一百六十馀人及第出身有差授官如三年闰十二月诏书盖以科举既数尝有诏裁损进士高第及制科入等恩数自是骤显者鲜而所得人才及其风迹比旧亦寖衰
  三月以包拯为三司使
  初拯为御史中丞弹三司使张方平贱买豪民产事方平罢去遂代以宋祁拯复论祁在益州燕饮过度且其兄庠方执政不可任祁亦罢去而以拯代之于是翰林学士欧阳修复言拯既排击二人不当代其任所谓牵牛蹊田夺牛已甚拯避位久之方出寻迁枢副卒于七年夏谥孝肃拯性峭直而奏议平允常恶俗吏苛刻故务为敦厚虽疾恶甚至人情所不及即推以忠恕未尝为色辞以悦人不作私书亲故干请一皆绝之
  夏四月录周后
  以柴氏子为崇义公给田十顷令奉周祀
  复银台司封驳制
  以何郯同知通进银台司兼门下封驳事郯上言本朝设此司实代给事中封驳之职乞准王曽王嗣宗故事凡有诏敕并由银台司从之
  时殿中丞龙昌期上所注书赐绯及绢百疋郯言昌期尝毁周公异端之学不可长也诏追其赐
  五月诏内臣权罢进养子
  始用吴及议也
  初至和元年及为审刑院详议官疏言臣辄原刑法之本以效愚忠窃惟前世肉刑之设汉文易以鞭棰然已死而笞未止外有轻刑之意而其实杀人我祖宗始用折杖之法盖旷古圣贤思所未至宜乎天降之祥而未享继嗣之庆意者宦官太多也何则肉刑之五一曰宫今宦官之家竞取他子希求爵命童㓜何罪陷于刀锯因而夭死夫有罪而宫前王不忍况无罪乎汉永平间中常侍四员小黄门十人尔唐太宗定制毋得逾百员且以近事较之祖宗时㡬何人今㡬何人望宦官进子一切权罢则天心应而圣嗣广矣书奏上异其言欲用为谏官而及以父忧去矣
  除猜防大臣条约
  诏前此两制不许至执政私第执政所荐士不得充台官法并除之
  命江宁府等州官臣兼钤辖
  洪潭扬庐越福并兼本路钤辖
  六月却尊号
  请加尊号曰大仁至治知谏院范师道言比灾异数出而崇尚虚文非所以答天戒知制诰刘敞亦曰尊号非古也陛下尊号尽善尽美矣复加大仁至治不足増光盛德且自宝元以来不受徽号今二十年奈何一旦増虚名而损实美上曰朕意亦谓当如此奏五上不许
  申严闭籴禁
  从谏官吴及之请也及言春秋有告籴今官司擅造闭籴之令岂陛下子育兆民之意哉乃诏诸路转运使邻路邻州辄闭籴者以违制论
  秋七月出宫人
  先以月食㡬尽修阴教以应天变也出二百馀人至是复出其数如之初刘氏在掖庭通请谒为奸御史中丞韩绛密以闻上曰非卿言朕不知此当审验之后数日出刘氏及他不谨者且诏中书召绛谕意刘氏及黄氏在十阁中尤骄恣者也于是并黄氏皆出之
  八月䇿制科
  陈舜俞钱藻汪辅之并入第四等言者以辅之无行罢之辅之躁忿因以书诮讥富弼曰公为宰相但奉行台谏风旨而已弼不能答
  冬十月大祫于太庙
  先是上将亲祫下礼官集议东向之位同判宗正寺赵良规请正太祖东向位而知太常礼院韩维以为宜如祖宗故事虚东向之位便时礼官不敢决乃与待制以上台谏官同议曰太祖为受命之君然僖祖以降四庙在上故大祫止列昭穆而虚东向魏晋以来已用此礼今亲享之盛宜如旧便诏恭依
  礼官张洞韩维请以孝惠孝章淑德章怀四后享于别庙不升合食上重其事诏两制集议而孙抃胡宿李昭述杨安国向传式刘敞王畴何郯八人曰按春秋传大祫未毁庙之主皆升合食于太祖国朝至祫之日别庙后主皆升合食子孙遵用未易轻改传曰祭从先祖如其故便欧阳修吴奎陈升之包拯韩绛钱象先唐介卢士逊九人曰古者庙制皆一帝一后后世有以子贵者始著并祔之文其不当祔者又有别庙之祭本朝禘祫乃以别庙之后列于配后之下于古无闻若以为行之已久重于改作则是失礼之举无复是正也请从礼官于是敞特奏曰今群臣不务推原春秋之法而独引后儒疑近之说不务讲求本朝之故而专倡异代难通之制不务将顺主上广孝之心而轻宗庙久行之仪欲摈隔四后使永不得合食臣窃恨之夫宗庙之礼神灵之位岂可使举措数有后悔哉当留圣念初上春秋高议者恐上劳拜起礼官遂咸造此议上微闻之及得敞奏谓近臣曰朕初谓礼当然茍以拜起为烦朕犹能之何惮也乃诏别庙四后祫享如旧俟大礼毕别加讨论时胡宿当草诏自主其所议然自后亦不复议
  御制祫享舞名文舞曰化成治定武舞曰崇功昭德上自制迎神送神乐章诏宰臣富弼等撰大祚至采茨曲调十八
  升益并州为成都太原府
  韩琦之在太原也乞复并州为节镇诏两制议之翰林学士胡宿以为尧迁阏伯于商邱主火而商为宋星迁实沈于大夏主水而参为晋星国家受命始于商邱王以火德又京师当宋之分野而并为晋地参商仇雠之星今欲崇晋非国之利也自宋兴平僣伪并最后服太宗削之不使列于方镇㡬八十年谓宜如旧制上是宿议及琦秉政因祫享赦书卒复之宿又以为言不报
  减河南民丁钱米
  十一月汝南王允让薨
  后追封濮王谥安懿为大宗正二十年宗族怀其恩而畏其严
  以牧地赋贫民
  是岁初以诸防监及诸军牧马所用馀田赋贫民耕种
  庚子嘉祐五年春正月陨星东南
  有声如雷同知谏院范师道上疏曰汉晋天文志天狗所下为破军杀将伏尸流血甘氏图天狗移大贼起今备边防盗未见其至虽有将帅不老则愚士卒虽多劲勇者少夷狄可保也如州郡何州郡可保也如盗贼何必有包蔵险心投隙而动者宜简拔将帅训练士卒诏天下为备上晚年尤恭俭而四方无事师道言事人称其介直
  穿二股渠
  用河北都运韩贽议穿四界首二股渠分河流入金赤河
  夏四月诏均税
  命近臣同三司均之才均数郡言者以为不便而止
  五月京师地震
  厐籍致仕
  籍自定州诏还既入见诣中书白执政求致仕执政曰公康宁如是且上意方厚奈何欲去之坚也籍曰若待筋力不支人主弃厌然后去斯不得已尔岂得为止足哉遂归卧于家前后凡七上表其札子不可胜数乃许之
  置宽恤民力司
  诏三司置之
  寻遣官分路访宽恤民力事
  以王安石为度支判官
  安石献万言书极陈当世之务略曰陛下有恭俭之德聪睿之才而仁民爱物之意未孚于天下又公天下而选辅相属之以事而不疑宜其天下大治而效不至此者患在法度虽多而不合先王之政故也今去先王之世既远而欲一一以修先王之政虽甚愚犹知其难臣谓当法其意而已然今天下之才不足以承所使一路之间能修其职者甚少其能讲先王之意以合时变者往往而绝夫人才不足陛下虽欲更改而孰能称旨然则今之所急在人才而已先王之于人才教之养之取之任之皆有其道今虽州县有学而不能长育人才太学之官未严其选而礼乐刑政之事非已之所当知而所以教之者诵说课试而已故虽白首于庠序而不知从政之方又古之教士以射为急射为男子之事既朝夕从事于此则能者众而边疆宿卫之任皆可择而取之也夫士以行义见推于乡党矣然后因其才而托之以边疆宿卫之事此所以无虞今乃以边疆宿卫之任而属之奸悍无赖之人所以常忧而不足恃此教之非其道也方今制禄大抵皆薄州县之吏月所得钱多者八九千少者四五千虽厮役之给不窘于此而欲士之无毁廉耻盖中人之所不能也故官大者交赂遗营赀产官小者贩鬻乞丐无所不为今天下公私常以困穷为患者殆亦理财未得其道而有司不能度世之宜而通其变耳诚能焉虽増吏禄不足以伤经费此养之非其道也方今取士贤良方正与进士之高者皆公卿之选也夫此二科不足以为公卿不待论而后可知而议者乃以为吾常以此取天下之士而公卿亦常出于此不必法古之取人然后得士也其亦蔽于理矣今悉废先王取士之道而驱天下之士使为贤良进士固宜有时而得才之可以为公卿者也然而不肖者茍以此进亦至乎公卿使不肖之人幸而至乎公卿因使推其类聚之朝廷所以多不肖之人虽有贤知往往困于无助不得行其意此皆取之非其道也今取之既不以其道至于任人不问其德之所宜而问其出身之后先不论其才之称否而论其历任之多少以文学进者且使之治财又转而使之典狱又转而使之治礼是则一人之身而责之以百官之所能备宜其人才之难也夫在位非其人而恃法以为治自古及今未有能治者也此任之非其道也夫教之养之取之任之有一非其道则足以败天下之人才况兼四者而有之则在位少可任之才固不足怪臣愿明诏大臣思以陶成天下之才茍人才不胜其用则陛下何求而不得何欲而不成哉臣又观朝廷异时欲有所施为变革其始计利害未尝不熟也顾有一流俗侥幸之人不悦而非之则遂止而不敢为夫法度立则人无独蒙其幸者陛下诚有意于天下则臣又愿断之而已
  六月交趾寇边
  都巡检宋士尧死之
  秋七月京西分南北路
  许州兼北路邓州兼南路安抚河南府即不隶所部
  八月苏洵试校书郎
  初欧阳修上洵所著书韩琦善之召试舎人院再以疾辞至是抃又荐之乃就除
  卒于治平三年初王安石名始盛党与倾一时欧阳修亦善之劝洵与㳺洵曰吾知其人矣作辨奸论略曰面垢不忘洗衣垢不忘澣此人之至情也今也不然衣臣虏之衣食犬彘之食囚首丧面而谈诗书此岂其情也哉凡事不近人情者鲜不为大奸慝洵既没三年而安石用事其言果验
  置陜西估马司
  命薛向领之时有诏修马政命学士吴奎等经度之奎等言牧马在于得人汧渭之间未尝无牧而非子独能蕃息于周河陇之间未尝无牧而张万岁独能蕃息于唐此得人之效也然得人而不久其任久其任而不使专其事专其事而不临之以赏罚亦不可以有功今陜西马价多出解盐复领陕西财赋可专委之仍俾择地置监益市西马牧之乃命向専领本路监牧及买马事仍置买马场于原渭州徳顺军而群牧使欧阳修又言今之马政皆因唐制而马多少不同者唐牧地皆与马性相宜今或沦异域或为民田请下河东京西访草地置监河北诸监有不宜马者可行废罢
  罢同提点刑狱置转运判官
  江南等十一路
  冬十一月罢内臣寄迁法
  赵槩言御药院内臣有迁官至遥领防团者谓之暗转于是诏自今当转出外而特留者毋得累寄所迁资序
  十二月以吕公弼知成都府
  公弼初至人疑其少威断会营卒犯法当杖不肯受曰宁请剑不能受杖公弼再三谕之不从乃曰杖国法不可不受剑汝所请亦不汝违也命杖而后斩之军中肃然
  辛丑嘉祐六年春二月亲试举人
  赐王俊民等及第出身有差
  三月富弼罢
  以母丧去位
  罢大燕
  以富弼丁母丧故也同知礼院晏成裕言君臣之义哀乐同之请罢春燕以表优恤大臣之意上亟从之
  夏四月以包拯为枢密副使解唐介等言职
  初除陈旭为枢密副使或言旭因结宦者史志聪王世宁等故有此命谏官赵抃御史范师道吕诲等遂交章论列上以章示旭旭奏臣前任言职弹斥内臣如杨怀敏何诚用武继隆刘恢辈多坐黜逐今言者乃以污臣乞付吏辨遂家居求罢上手诏出之介等复阖门待罪顷之复出如是者数四上诏辅臣曰凡除拜二府朕初岂容内臣预议耶介等章十七上遂两罢之旭知定州介洪州抃䖍州师道福州诲江州初嘉祐四年夏师道同知谏院上言窃闻诸阁女御以董周育公主御宝宣制并为才人不自中书出诏而掖庭觊觎迁拜者甚多董周之迁可矣女御何人而迁乎才人品秩既高古有定员若使诸阁皆迁则不复更有员数矣且一才人之俸月直中户百家之赋况诰命之出不自有司岂盛世之事耶恐斜封墨敕复见于今日矣
  五月授颜复等官
  先是诸路举行义文学之士二十三人至者十六人皆馆于太学即舎人院试论䇿赐出身五人辞不能试亦以试将作监主簿命之
  六月壬子朔日有食之
  初司天监言当食六分之半至是食四分而云阴雷雨浑仪所言不为灾中丞王畴言顷岁日食正阳实亦阴晦群臣集班表贺甚非陛下畏天之意同判礼部司马光亦言日食京师不见四方须有见人天意若曰人君为阴邪所蔽灾慝甚明天下皆知其忧危而朝廷独不知尔蚀不及分者历官当治其罪而群臣皆欲称贺上下相蒙诏毋贺
  富弼辞起复
  故事执政遭丧皆起复弼谓兵革变乱不可用于平世上五遣使起之卒不从
  以王安石知制诰
  去冬除安石及司马光同修起居注光五辞而后受安石终辞之后复命之辞至七八月乃受于是径迁知制诰安石遂不辞官矣尝有诏舎人院不得申请除改文字安石言若词头所批事情不尽而不得申请自非大臣欲倾侧为私则立法不当如此陛下举天下之事属之七八大臣大臣之弱者则不敢为陛下守法以忤谏官御史强者则恣行所欲谏官御史亦无敢忤者陛下方尔听其所为而无所问安有朝廷如此久而无乱者乎安石由是与执政忤
  秋七月司马光入对
  光时同知谏院进三札一论君德有三曰仁曰明曰武仁者非妪喣姑息之谓也兴教化修政治养百姓利万物此人君之仁也明者非烦苛伺察之谓也知道谊识安危别贤愚辨是非此人君之明也武者非强亢暴戾之谓也惟道所在断之不疑奸不能惑佞不能移此人君之武也故仁而不明犹有良田而不能耕也明而不武犹视苗之秽而不能耘也武而不仁犹知获而不知种也三者兼备则国治强阙一则衰阙二则危阙三者无一焉则亡自生民以来则未之或改也臣不胜区区触死忘生窃见陛下天性慈惠谨微接下子育元元汎爱群生虽古圣王之仁殆无以过然自践阼以来垂四十年夙夜孜孜以求至治而朝廷纪纲犹有亏缺闾里穷民犹有怨叹意者群臣不肖不能宣扬圣化将陛下之于三德万分一亦有所未尽欤臣闻春秋传曰庆赏刑威曰君臣幸得以终起居注日侍黼扆之侧伏见陛下推心御物端拱渊默群臣各以其意有所敷奏陛下不复询访利害考察得失一皆可之诚使陛下左右前后股肱耳目之臣皆忠实正人则如此至善矣或出于不意有一奸邪在侧岂可不为之寒心哉夫善恶是非与混淆若待之如一无所别白或知其善而不能赏知其恶而不能罚则善者日懈恶者日劝善者懈恶者劝虽有尧舜禹汤文武之君稷契伊吕周召之臣以此求治犹凿冰而取火适楚而北行也伏望陛下少垂圣思以推天地之至仁廓日月之融光奋乾刚之威断善无微而不录恶无细而不诛则唐虞三代之隆何远之有其二论御臣曰臣闻至治之道无出在三而已一曰任官二曰信赏三曰必罚国家累日月以进秩循资历而授任又采名不采实诛文不诛意陛下诚能博选在下之士有德行者掌教化有文学者待顾问有政术者为官长有勇略者为将帅有功则増秩加赏而勿徙其官无功则降黜废弃而更求能者有罪则流窜刑诛而勿加宽贷如是而朝廷不尊万事不治百姓不安四夷不服臣请伏面欺之诛其三论拣军言务精不务多止以其一留中其二送中书其三送枢密院光疏千馀言未几复言数赦之弊继又进五规曰保业曰惜时曰远谋曰谨微曰务实其保业略曰天下重器也得之至艰守之至艰王者始受天命之时天下之人皆我比肩也相与角智力而争之智竭不能抗力屈不能支然后肯稽颡而为臣当是之时有智相偶者则为二力相参者则为三愈多则愈分自非智力首出于世则天下莫得而一也斯不亦得之至艰乎及夫继体之君群雄已服众心已定上下之分明强弱之势殊则中人之性皆以为子孙万世如泰山之不可揺也于是有骄惰之情生骄者玩兵黩武穷泰极侈神怒不恤民怨不知一旦涣然四方糜溃秦隋之季是也惰者沈酣宴安虑不及远善恶杂糅是非颠倒日复一日至于不振汉唐之季是也二者或失之强或失之弱其致败一也斯不亦守之至艰乎臣窃观自周室东迁以来王政不行诸侯并僣分崩离析不可胜纪凡五百有五十年而合于秦秦虐用其民十有一年而天下乱又八年而合于汉汉为天子二百有六年而失其柄王莽盗之十有七年而复为汉更始不能自保光武诛除僣伪凡十有四年然后能一之又一百五十有三年董卓擅朝州郡瓦解更相吞噬至于魏氏海内三分凡九十有一年而合于晋晋得天下才二十年惠帝昏愚宗族构难刘石乘衅浊乱中原散为六七聚为二三凡二百八十有八年而合于隋隋得天下才二十有八年炀帝无道九州幅裂八年而天下合于唐唐得天下一百有三十年明皇恃其承平荒于酒色养其疽囊以为子孙不治之疾于是渔阳窃发而四海横流矣肃代以降方镇䟦扈号令不从朝贡不至名为君臣实为仇敌陵夷衰微至于五代三纲颓绝五常殄灭怀玺未煖处宫未安朝成夕败有如逆旅鄙乱相寻战争不息流血成川泽聚骸成邱陵太祖皇帝受命于上帝起而拯之躬擐甲胄栉风沐雨东征西伐扫除海内当是之时食不暇饱寝不遑安以为子孙建太平之基大勲未集太宗皇帝嗣而承之凡二百二十有五年然后大禹之迹复混而为一黎民遗种始有所息肩矣由是观之上下凡一千七百馀年天下一统者五百馀年而已其间时时小有祸乱不可悉数国家自平河东以来八十馀年内外无事然则三代以来治平之世未有若今之盛者也今民有十金之产犹以为先人所营苦身劳志谨而守之不敢失坠况于承祖光美之业奄有四海传祚万世可不重哉可不慎哉惜时略曰夏至阳之极也而一阴生冬至阴之极也而一阳生故盛衰之相乘治乱之相生天地之常经自然之至数也其在周易泰极则否否极则泰丰亨宜日中孔子传之曰日中则昃月盈则食天地盈虚与时消息而况于人乎况于鬼神乎是以圣人当国家隆盛之时则戒惧弥甚故能保其令闻永久无疆也远谋略曰诗云迨天之未阴雨彻彼桑土绸缪牖户今此下民或敢侮予孔子曰为此诗者其知道乎能治其国家谁敢侮之迨天之未阴雨者国家闲暇无灾害之时也彻彼桑土者求贤于隐微也绸缪牖户者修敇其政治也谨微略曰周易坤之初六曰履霜坚冰至霜者寒之始也冰者寒之极也坤之初六于律为林锺于历为建未之月阳气方盛而阴气已萌物之未知也是故圣人谨之曰履霜坚冰至言为人君者当绝恶于未形杜祸于未成也系辞曰知㡬其神乎君子知微知彰知柔知刚万夫之望又曰太宗皇帝命王继恩讨蜀乱平之宰相请除宣徽使太宗不许曰宣徽使位亚两府使继恩为之是宦官执政之渐也宰相固请太宗怒切责宰相特置宣政使以授之又曰夫宴安怠惰肇荒淫之基奇巧珍玩发奢泰之端甘言卑辞启侥幸之途附耳屏语开谗贼之门不惜名器导僣逼之源假借威福授陵夺之柄凡此六者其初甚微朝夕狎玩未睹其害日滋月益遂至深固比知而革之则用力百倍矣务实略曰夫安国家利百姓仁之实也保基绪传子孙孝之实也辨贵贱立纲纪礼之实也和上下亲远迩乐之实也决是非明好恶政之实也诘奸邪禁暴乱刑之实也察言政试政事求贤之实也量材能课功状审官之实也询安危访治乱纳谏之实也选勇果习战斗治兵之实也实之不存虽文之盛美无益也
  诸路大水
  河北京畿等路
  八月䇿制科
  得王介苏轼苏辙言极切直胡宿请黜之上曰以直言召入奈何以直弃之于是轼入第三等介辙第四等知制诰王安石意辙右宰相专攻人主比之谷永不肯撰词宰臣韩琦曰此人语谓宰相不足用欲得娄师徳郝处俊而用之尚以谷永疑之乎已而杨畋见上曰苏辙臣所属也陛下赦其狂直而收之乞宣付史馆上悦从之
  闰月以曽公亮同平章事
  张昇枢密使欧阳修参知政事胡宿枢密副使宿既被用专以顾惜大体为说闻更张革弊则曰变法古人所难不务守祖宗成法而徒务纷纷无益于治也时韩琦为首相法令典故问公亮文学之事问修百官奉法循理朝廷称治
  冬十月定内侍磨勘法
  自祖宗时内臣未尝磨勘转官惟有功乃迁景祐初内臣入仕三十年累有功勤经十年未尝迁者听奏旨盖犹未有磨勘定格庆历以后其制渐隳有入仕才五七年迁至高品者两省因著十年磨勘之制至是患其幸进令并理三十年磨勘知谏院杨畋言文臣七迁而内臣始得一磨勘其法不均诏高品以上仍旧十年无劳绩而尝坐罪徒者即倍其年畋为言事官顾以士人比阉寺议者讥之
  皇侄宗实辞起复知宗正寺
  上在位四十一年皇嗣未立谏官御史交章进说久之言者稍怠宰臣韩琦乘间请曰皇嗣者天下安危之所系自昔祸乱之起由䇿不早定也今陛下春秋已高未有建立何不择宗室之贤者而定之为宗庙社稷之计乎一日琦取孔光传进曰汉成帝即位二十五年无嗣立弟之子定陶王为太子成帝中材之主犹能之况陛下之圣哉奈何久不定至是谏官司马光复上疏且面言其事而知江州吕诲亦请早立皇嗣顷之琦与曽公亮张昇欧阳修又极言之上曰宗子自有贤智可付天下者卿等其勿忧琦请其名上以名示之琦复奏曰大事也愿陛下审思之翌日复请上曰决矣时皇侄岳州团练使宗实方服汉王丧乃降诏起复宗实四表请终丧从之
  光之复见上也言向者进说陛下欣然无难今寂无所闻此必有小人者间之小人无远虑特欲仓卒之际援立所厚善者尔唐自文宗以后立嗣皆出于左右之意至有称定䇿国老门生天子者上大感悟曰送中书光见琦等曰诸公不及今定议异日夜半禁中出寸纸以某人为嗣则天下莫敢违琦等皆唯唯曰敢不尽力
  是岁初立考课法
  治平三年考课院言知磁州李田再考在劣等降监淄州盐酒税务坐考劣降等自田始
  壬寅嘉祐七年春正月诏南郊奉太祖定配
  改温成庙为祠殿先是谏官杨畋论水灾由郊庙未顺下礼院礼院言对越天地神无二主唐垂拱中始用三祖同配至开元亲享遂罢之皇祐诏书南郊三圣并侑后递配未㡬复并侑为定制虽出孝思然颇违礼经又温成立庙城南礼同太庙亦有司之失复下两制议而王珪等曰飨帝不可以渎故郊无二主亲亲不可以僣故庙止其先今三后并侑欲以致孝也而适所以渎乎后宫有庙欲以广恩也而适所以僣乎享亲请如礼官议诏从之
  二月更江西盐法
  旧自海陵漕盐至江湖常恐滥恶而价高岭盐善而价贱䖍汀二州民多盗贩岭盐持甲兵往来或杀伤捕卒则聚而为盗而江西官粜盐岁才百万斤朝廷患之先是蔡挺知南安军尝条奏利害乃命挺为江西提刑使之制置挺令民首纳私藏兵械以给捕卒而令贩黄鱼笼挟盐不及二十斤不以甲兵自随者止输筭勿捕选官之淮南运新盐严纲吏赏罚以官数之馀畀之于是官盐减价而盗贩衰息岁増卖盐四十馀万遂著于令
  诸路大水
  河北陕西等路遣使察狱
  夏五月以司马光仍知谏院
  初光与吕公著并召试中书及除光知制诰以文不工固辞乃复命以是职光疏略曰窃以国家之治乱本于礼而风俗之善恶系于习赤子之啼无有五方其声一也及其长也则言语不通饮食不同有至死莫能相为者是无他焉所习异也是故上行下效谓之风薰蒸渐渍谓之化沦胥委靡谓之流众心安定谓之俗及夫风化已失流俗已成则虽有辨智弗能谕也彊毅不能制也重赏不能劝也严刑不能止也自非圣人得位而临之积百年之功莫之能变也周易履之象曰君子以辨上下定民志故天子之令必行于庶人使天下之势如身之使臂臂之使指莫不率从诗曰勉勉我王纲纪四方此礼之本也昔三代之王皆习民以礼故子孙数百年享天之禄及其衰也虽以晋楚齐秦之强不敢暴蔑王室岂其力不足哉知天下之不已与也于是乎翼戴王命以威怀诸侯莫敢不从所以然者犹幸先王之遗风馀俗未绝于民故也其后日以衰薄下陵上替晋平公之世鲁子服回如晋还谓季孙意如曰晋之公室将遂卑矣六卿强而奢傲将因是以习习实为常能无卑乎其后赵魏韩氏卒分晋国习于君臣之分不明故也降及汉氏虽不能若三代之盛王然犹尊君卑臣敦尚名节以行义取士以儒术化民是以王莽之乱民思刘氏而卒复之赤眉虽群盗犹立宗室以从民望王郎矫托名氏而燕赵响应董卓之乱袁绍以诛卓为名而州郡云合曹操挟献帝以令诸侯而天下莫能与之敌操之心岂不欲废汉而自立哉然没身不敢为者畏天下之人疾之也自魏晋以降人主始贵通才而贱守节人臣始尚浮华而薄儒术以先王之礼为糟粕而不行以纯固之士为鄙朴而不用于是风俗日坏入于偷薄叛君不以为耻犯上不以为非惟利是从不顾名节至于有唐之衰麾下之士有屠逐元帅者朝廷不能讨因而抚之拔于行伍授之以旄钺其始也取偷安一时而已及其久也则众庶习于闻见以为事理当然不为非礼不为无义是以在上者惴惴然畏其下在下者睽睽焉伺其上平居则酒肉金帛甘言屈体以相媚悦得间则铦锋利刃狠心诡计以相屠脍成者为贤败者为愚不复论尊卑之序是非之理陵夷至于五代天下荡然莫知礼义为何物矣是以世祚不永远者十馀年近者三四年败亡相属生民涂炭及大宋受命太祖太宗知天下之祸生于无礼也于是以神武聪明躬勤万㡬征伐刑赏断于圣志然后人主之势重而群臣慑服矣于是翦削藩镇齐以法度择文吏为之佐以夺其杀生之柄㧛其金糓之富选其麾下精锐之士聚诸京师以僃宿卫制其腹心落其爪牙使不得陆梁然后天子诸侯之分明而悖乱之原塞矣于是节度使之权归于州镇将之权归于县又分天下为十馀路各置转运使以察州县百吏之臧否复汉部刺史之职使朝廷之令必行于转运使转运使之令必行于州州之令必行于县县之令必行于吏民然后上下之序正而纪纲立矣于是申明军法使自押官以上各有阶级以相临统小有违犯罪皆诛死然后行伍之政肃而士用命矣此皆礼之大节也故能四征不庭莫不率服汛扫九州而陟禹之迹至于真宗重之以明德继二圣之志夙夜孜孜宣布善化销铄恶俗以至于今治平百年顽民殄绝众心咸安此乃旷世难成之业陛下当战战栗栗守而勿失者也臣窃见陛下有中宗之严恭文王之小心而小大之政多谦让不决委之臣下诚使所委之人常得忠贤则可矣万一有奸邪在焉岂不危甚矣哉古人所谓委任而责成功者择人而授之职丛脞之务不身亲之也至于爵禄废置杀生予夺不由己出不可也又言顷以西鄙用兵权置经略安抚使一路之兵得以便宜从事及西事平因而不废河东一路总二十二州向时节度使之权不能及矣又将相大臣典州者多以贵倨自持转运使欲举职业往往违戾而不从又言自景祐以来颇行姑息之政胥吏讙哗斥逐中丞辇官悖慢废退宰相卫士凶逆而狱不穷奸军人骂三司使以为非犯阶级疑于用法朝廷虽特诛其人而已停之卒复收养之其馀有一夫流言于道路而为之变令推恩者多矣凡此数者殆非所以习民于上下之分也夫朝廷者四方之表仪也朝廷之政如是则四方必有甚者矣于是元帅畏偏裨偏裨畏将校将校畏士卒奸邪怯懦之臣至有简省教阅使之骄惰保庇羸老使之繁冗屈挠正法使之纵恣诋訾粟帛使之愤惋甘言謟笑靡所不至于是士卒翕然誉之而归怨于上矣彼既为之则此效之下既言之则上从之前既行之则后袭之茍彼为而此不效下言而上不从前行而后不袭则怨怒聚于其身而祸乱生矣长此不已日滋月益民之耳目习而安之此有以异唐之季世乎后魏孝明帝时征西将军张彛子仲瑀上封事欲抑损武人不预清品羽林虎贲千馀人焚彛第杀彛父子官为收捕凶强者八人斩之其馀大赦以安之怀朔镇人高欢时奉使至洛阳见之归而散家财以结客曰朝政如此事可知矣于是始有飞扬之志由是观之纪纲不立则奸雄生心矣夫祖宗苦心焦思以变衰唐之俗而陛下高拱熟视以成后魏之风此臣之所以为陛下痛惜也又上疏论财利曰为今之术在随材用人而久任之在养其本原而徐取之在减省浮冗而省用之国初三使司副判官専择晓钱谷者为之近岁多用文辞之士以为文臣进迁之资途不论其习与不习也又居官者出入迁徙有如传舎臣欲精选晓练钱谷者为三司判官自权为正三司副使缺选于判官三司缺选于副使久任三司使而有实效者増其秩使与两府同又言今天下之民农者不过二三而浮食者常七八欲仓廪之实其可得乎又言商贾志于利而县官数以一切之汰弃信而夺之是以茶盐弃捐征税耗损凡以此也又言陛下天资恭俭而左右侍御宗戚贵近争尚侈靡先朝公主在宫中俸钱月不过五千其馀月给大扺仿此今何啻数十倍矣又内藏库专以内臣掌之不领于三司多少虚实有司莫得而知又食货穷乏而宰相不忧以为非己之职也愿复置总计使使宰相领之光二疏凡八千馀言
  秋七月河决北京
  八月立宗实为太子
  赐名曙寻加齐州防御钜鹿郡公
  时宗实力辞宗正琦曰宗正诰敕付阁门故得不受若立为皇子则凡降一诏书定矣上以为然张昇进曰陛下疑之否上曰朕何疑欲民心先有所系属昇再拜称贺琦等乞手札付外施行琦至中书召王珪草诏珪疑焉请对曰此大事也后不可悔上指心曰朕意决矣议遂定
  初皇子辞命记室周孟阳问皇子曰太尉称疾坚卧其义安在曰非敢邀福以避祸也孟阳曰假如得请归藩遂能无患乎皇子抚榻而起曰吾虑亦及此遂入内良贱不满三十口行李萧然惟书数橱而已中外闻之相贺
  李度皇子位伴读王猎说书
  九月辛亥大享明堂奉真宗配
  初礼院言皇祐参用南郊百神之位不应祀法宜如唐制设昊天上帝五方帝位以真宗配而五人帝五官神从祀馀皆罢前者尝停孟冬之荐今明堂去孟冬日尚远请复荐庙前者祖宗并侑今独配前者地祇神州并享今以配天而亦罢皆变礼中之大者也又开元开宝二礼五帝无亲献仪诏恭依而行亲献至是设昊天上帝五方帝位以真宗配而五人帝五官神从祀馀皆罢
  赦文天下寺观未有名额者特赐名谏官司马光言窃以佛老之教无益治世而聚匿㳺惰耗蠧良民是以国家法令明著有创造寺观一间以上听人陈吿科违制之罪仍即令毁撤臣闻为上者洗濯其心一以待民是以令行禁止而莫敢不从今立法以禁之于前而发赦以劝之于后则凡国家之令将使民何所从乎其赦文一节乞更不施行庶使号令为民所信而㳺惰不能为奸也
  英宗治平四年正月诏民间先私造寺观及三十间者悉存之赐名夀圣
  冬十月赐常平籴本钱
  诸路凡百万缗
  十二月幸龙图天章阁
  召辅臣从官皇子宗室主兵官观祖宗御书又幸宝文阁为飞白书分赐从臣遂燕群玊殿未几再诏从臣于天章阁观瑞物复燕群玉殿上曰天下久无事今日之乐与卿等共之宜尽醉勿辞又召宰臣韩琦至榻前别赐酒一卮从臣霑醉至暮而罢
  癸卯嘉祐八年春二月上不豫
  辅臣奏事福宁殿西阁见上所御幄帟裀褥皆质素暗敝上顾韩琦等曰朕居宫中自奉止如此此亦生民之膏血也何轻费之哉
  
  三月赐举人第
  覆试举人如常例上不御殿赐许将以下及第出身有差
  上崩于福宁殿
  年五十四在位四十二年谥曰神文圣武明孝庙号仁宗上性至孝天禧中立为皇太子涕泣累日至于减膳谓当出宫不得日侍帝后左右真宗慰谕之曰此特加恩尔未出宫也上乃悦复膳如常即位年十三临朝端庄事天地宗庙齐栗若不胜或时灾变必跣足露立致祷爱重民力于宫室池台无所兴作三司尝欲以玊清昭应宫地为御苑曰吾先帝苑囿犹以为广可更侈乎监修南京鸿庆宫内侍请于本宫隙地建皇帝本命殿曰建宫观所以为民祈福岂可劳民以自奉耶其遇本命殿道场日只令设板位祠之则其不轻营膳从可知矣异时州郡上雨旸后或畏罪不敢言使民不得除租赋乃命著令毋罪长吏而除民租又奏水灾不实者有司请加罪曰不犹愈于奏祥瑞乎吏部选人一坐失入死罪皆终身不得迁陇州官吏坐误断重辟会赦当原上特贬权州事孙济为雷州参军判官以下除名配广南衙前州县吏配刺沙门岛及广南牢城仍诏以济等诛陷非辜之罪戒天下凡大辟有疑及情可矜者并令谳上所活岁以千计尝谕辅臣曰朕未尝詈人以死况敢滥刑罚哉民有户绝田产有司听奏裁曰此皆编民朝夕自营者何必利其入官诏给与其出嫁女及同居外甥爱养元元之念未尝少释于怀遗制下虽在深山穷谷莫不奔走悲号而不能止岂非德泽涵养之至耶庙号曰仁不亦宜乎
  程颢尝言仁祖时北使进言高丽自来臣属北朝近来职贡全缺殊失臣礼今欲加兵又闻臣属南朝今来报知仁祖不答及将去也召而前语之曰适议高丽事朕思之只是王子罪不干百姓事今既加兵王子未必能诛得且是屠戮百姓北使遂屈无答不觉汗流浃背俯伏于地归而寝兵他都不言彼兵事势只看这一个天地之量亦诚有以格他也
  魏泰记仁宗圣性仁恕一日晨兴语近臣曰昨夕因不寐而甚饥思食烧羊侍臣曰何不降旨取索仁宗曰比闻禁中每有取索外面遂以为例诚恐自此逐夜宰杀以备非时供应则岁月之久害物多矣岂可不忍一夕之饥而启无穷之杀也时左右皆称万岁至有感泣者而史臣所载嘉祐中上诏三司使张方平曰监御厨窦昭齐等燕日擅杀羊羔且羊羔物未成者枉其生理尝戒使勿杀今复杀之不可不惩特令冲替其爱物类如此
  陈师道记十阁献蛤蜊每枚千钱一献二十八枚仁宗曰我尝戒尔辈勿为侈靡今一下箸费二十八千吾不堪也遂不食
  范祖禹曰仁宗爱人恤物之仁在位四十二年未尝一日而忘其诚之所及上极于天下达于地内则诸夏外则夷狄山川鬼神草木无不及者诚之至也契丹主嘉祐中以其三世画像来求圣容曰思见而不可得故来求圣容而见之也其后辽使云今于庆州崇奉每夕宫人理衣衾朔日月半上食食气尽登台而燎之曰烧饭惟祀天与祖宗则然北陲自黄帝以来为诸夏患未有事中国之君礼文如此其隆者书曰至𫍯感神矧兹有苗其谓是矣
  时上暴崩皇后敕左右毋得辄发哭敛门钥悉至于前授卫士甲宿卫毕乃召皇子
  夏四月朔皇子即皇帝位
  未明皇子入及明韩琦等至后传诏皇子即位皇子固避数四左右被以御服掖就榻召翰林学士王珪草制百官入班福宁殿前韩琦读遗制皇子即位御东楹见百官
  大赦
  尊皇后为皇太后
  后名其宫曰慈夀
  上不豫诏请皇太后权同听政
  上养疾于柔仪殿之西室太后居东室垂帘辅臣日至西室候问东室奏事
  司马光上疏太后言章献明肃保祐先帝用贤退奸有大功于赵氏特以亲用外戚小人负谤天下今初摄大政大臣忠厚如王曽清纯如张知白刚正如鲁宗道质直如薛奎者当信用之鄙猥如马季良䜛谄如罗崇勲者当疏远之则天下咸服又言赵氏安则百姓皆安况于曹氏必世世享富贵明矣赵氏不安则百姓涂地曹氏虽欲独安其可得乎
  作皇帝恭膺天命之宝
  欧阳修篆文时大行受命宝与平生衣冠器用将举以葬故别制此既而学士范镇奏大行受命宝望陛下宝而用之示有所传付命两制议而王珪等曰受命宝犹昔传国玺也宜为天子传器不当改作时已别制珪等议格不用
  立京兆郡君高氏为皇后
  琼曽孙女母曹氏皇太后亲姊后四岁与上同育于禁中既长出宫婚于濮邸至是正位
  五月以富弼为枢密使同平章事
  时已除丧
  上始亲政
  上既听政司马光上疏言陛下事太后孝谨抚诸公主慈爱此诚仁孝之至愿陛下圣心谨终如始三年之丧自天子达于庶人一也陛下虽遵遗诏二十七日而释服至于宫中吉庆之事并皆俟三年然后复常礼为人后者为之子盖以特重于大宗则宜降其小宗孝宣不加尊号于卫太子史皇孙光武不加尊号于钜鹿都尉南顿君至于哀安桓灵自旁亲入继皆进尊其祖父此不足为孝而适足犯义伤礼愿陛下深以为鉴
  六月广太庙为八室
  初礼院请増庙室观文殿学士孙抃等以为七世之庙据父子而言兄弟则昭穆同不得以世数数之国朝禘祫图太祖太宗同居昭位南向真宗居穆位北向盖先朝稽用古礼著之祀典大行神主祔庙请増为八室以备天子祀七世之礼诏从之于是龙图阁直学士卢士宗天章阁待制司马光以为太祖以上之主虽属尊于太祖亲尽则迁盖太祖未正东向故止祀三昭三穆已正东向则并昭穆为七世唐惟眀皇立九室祀八世事不经见今以太祖太宗为一世则大行祔庙僖祖亲尽迁夹室祀三昭三穆于先王典礼及近世之制无不符合复诏抃等议议曰自唐至周庙制不同而皆七世三昭三穆与太祖之庙而七是也今僖祖虽非始封要为始祖方庙数未过七世遂迁其主不合礼意宜存僖祖之室以备七世诏又从之
  停制科
  赵卨等十七人将来科场使赴秘阁就试
  秋七月初日御殿
  初御紫宸退御垂拱辅臣奏事上自六月后以疾不御殿至是始见群臣感动者久之其后双日御前殿只日御后殿太后乃御内东门小殿垂帘二府奏事太后意有疑则曰公等更议之再奏乃可未尝出已事涉曹氏及内臣无丝毫假借中外章奏下二府者日殆百通二府考会拟议近则数日远至旬月及进呈太后一见举大意无所忘失枢密院使富弼谓副使吴奎曰君等名强记能如是乎奎言非所及也上初以忧疑得疾举措或改常度其遇宦官尤少恩左右多不悦者乃共为谗间两宫遂成隙太后对辅臣尝及之韩琦因出危言感动太后曰臣等只在外见得官家内中保护全在太后若官家失照管太后亦未得安稳太后惊曰相公是何言自家更切用心琦曰太后照管则众人自然照管矣同列为缩头流汗或谓琦曰不太过否琦曰不如此不得间有传上在禁中过失事众颇惑之琦曰岂有殿上不曽错了一语而入宫门即得许多错琦固不信也传者亦少息
  司马光上太后及上疏言皇帝非太后无以君天下太后非皇帝无以安天下万一奸人有涉离间者当立行诛戮后又上太后疏言皇帝内则仁宗同堂兄之子外则殿下之外甥婿童㓜之年鞠育于宫中天下至亲何以过之殿下聪明睿知讵可责有疾之人以无疾之礼耶又以疏谏上曰古之至孝者虽有不慈之母犹能使之感动欢悦况太后圣善之德著闻四方陛下岂不思有以慰安之也
  知谏院吕诲上太后书言闻上疾未间言或荒忽殿下㡬至不能容覆窃虑小人阴为交斗以生他事且言三十年保育之功一朝而弃窃为殿下惜之又以书劝上尽孝道亲药物开陈切至多人所难言者
  冬十月葬仁宗于永昭陵
  初议上大行皇帝谥学士王珪曰古者贱不诔贵㓜不诔尊礼天子称天以诔之欲稽典礼先请于南郊诏从之遂为定制
  初礼院奏准画日孟冬荐飨太庙改为祫祭按春秋闵公即位二十二月丧未除而行吉禘三传讥之真宗以咸平二年六月除丧至十月乃祫祭仁宗天圣元年四月有司误通天禧旧禘之数在再期之内接行禘祭故四十二年之间九禘八祫例皆太速事失于始则岁月相乘不可得而正矣今年未大祥未可袷明年未可禘今年十月乞依旧时飨从之
  韩琦归自陵下太后遣中使以上所写歌词并宫中过失事付韩琦琦对使者焚毁及进对帘前太后呜咽流涕具言之曰老身殆无所容须相公作主琦曰此病固尔病已必不然子病母可不容之乎太后不怿欧阳修继言曰昔温成骄恣太后处之裕如安有母子之间而反不忍耶太后意稍和他日琦等见上上曰太后待我无恩对曰自古帝王独称舜为大孝惟父母不慈爱而子不失孝乃可称尔正恐陛下事太后未至父母岂者不慈爱者上大悟自是亦不复言太后短矣
  十二月初御经筵
  召吕公著侍讲论语刘敞侍读史记越明年夏四月上谕内侍曰方日永讲读侍对未食必劳倦自今视事毕不俟进食即御经筵故事讲读毕拜而退上命毋拜遂以为常
  置宝文阁
  以藏仁宗御书命学士王珪撰记
  治平四年诏以英宗御书附藏
  元祐四年又诏以神宗御集附藏







  九朝编年备要卷十六
<史部,编年类,九朝编年备要>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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