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灵山房集 (四部丛刊本)/卷第五
九灵山房集 卷第五 元 戴良 撰 景常熟瞿氏铁琴铜剑楼藏明正统刊黑口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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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灵山房集卷之五
山居槀 男戴礼叔仪类编
记 从孙侗伯𥘉同编
浦江县学记
浦江之在婺蕞尔县也而制宜有学治门之东南其
学在焉然岁久且坏比十年虽屡加缮理而仅取
苟完无经久意今县大夫始至乃喟然兴叹谓学之
𠩄急惟田与庐今县廉矦阿年八哈既尝归其侵
𭛌矣顾兹屋庐之圯压吾得辞其责㢤遂与主簿刘
矦师稷合谋治而俾教谕祝君应昇宣其劳应昇
既受命即为礼𦤺知之士张天吴实饬材徴工
率先凡𭛠而他有籍于学者因皆相励而趋为之自
殿庭门庑以逮泮池论堂斋舎墙垣庾庖湢之属
悉皆易弊为良有加扵昔始事至正辛卯之秋九月
及冬十一月而成扵是应昇暨学之耆硕方先生摴
相与属茟扵良以记其𭛠良屡谢非其人不𫉬命乃
记之曰春秋之法凡一工𭛠之兴必备书以示讥盖
𠩄以重民力也若僖公之泮宫固亦尝用其民力
矣考之扵乃不与南门诸𭛠者并存岂不以学校
为有之先务而僖公之实为其𠩄当为㢤为其
𠩄当为而不书虽谓见与扵春秋可也呜呼僖公不
可作矣今县大夫之若是不亦僖公之徒欤然僖
公之泮宫也鲁人尝作泮水之诗以颂之先儒孔
氏彂诗人之意不特谓僖公其宫又谓僖公
其化是则𠩄谓者岂止乎栋宇之岧嶤丹雘之
华鲜而巳㢤亦曰有政焉耳县大夫又𠩄当思以图
之而无愧乎僖公可也泮水之诗其首章有曰思乐
泮水薄采其芹县大夫之嘉恵吾邑之士者至矣其
二章有曰载色载𥬇匪怒伊教吾邑之士尚扵县大
夫而重有望焉县大夫大梁人名文质字彬祥姓萧
氏以儒林郎来为今官未㡬治三皇庙葺故𠩄有书
院月泉上㝷兴是𭛠以嘉来学是可谓知为政者矣
黄氏归田记
诸暨东行六十里是为孝义鄊为其鄊之望者曰黄
君松松故儒家由科苐居显䆠者若干人而百年之
乔木尝盛矣及一旦衰松之孙某遂以愚𫘤尽其
先业至以百金产仅易一饱富豪之家争为巧计
图之而族人之无赖者又而鼓扇其间以故田凡
八百馀畞屋凡二百馀楹无一𡵯一椽存者维杨栾
侯来署州事行视州境遂察知其弊一日召买产之
家及某立庭下历以古者仁厚之化义礼之俗开陈
之而且反躬念过至扵泣下众因俯伏首实告曰惟
贤矦命是至夜漏半矦复列香烥对天众俾伸
者右抑者左众又恱脱当右者右当左者左扵是冒
取者偿其业低直者益其金金入则赎其质田之应
期者曽不满一月不笞一人得田如干畞屋如干楹
归其家俾其母妻弟侄之散亡他处者咸群居聚食
如家之盛时矦犹虑其久而莫継也益选宗亲之富
而贤曰义曰镛者以掌出入之而且纪其家事
扵是义与镛及凡黄氏之族莫不得矦之为𩓑得余
文记之庶㡬永矦之徳扵无穷乃以张君辰𠩄序事
介宋君时宪以请呜呼若矦者其贤扵丗吏远矣盖
自授田之法坏而兼幷之俗兴冨右豪强乘民之愚
以取其家业者有矣然民未甚病也迨夫听讼之
吏出焉考核之不明剖决之靡中构辞累岁而元奸
宿猾因舞手以䂓民而民始病矣丗吏之不贤其重
病民多如此由是而言则为矦之民者虽不幸遭家
之中変其亦庶乎无憾焉昔韩延寿守左冯翊时民
有讼田者延夀为之引咎自责其民深自悔悟𩓑以
田相移终死不敢争史书其事至于今𫝊之矦之此
举固史臣之𠩄取而后世之𠩄宜𫝊也其可记以永
久者有不在余文矣
自得其乐斋记
金华朱原良以自得其乐名𠩄居之斋礼部尚书达
不花公尝为书之间乞余言以记之余则复扵君曰
君之𠩄乐可得而闻之乎凡世之可以快耳目娱心
志者其为物至伙昆仑之玉南海之珠涪水之金蜀
之文繍𧰼犀乕豹之齿角皮革岂君之𠩄乐也㢤君
曰非也此盖世之人之𠩄乐也重珪累组高牙大纛
以至貉之裘瑚琏之噐万锺千驷之奉列鼎之食
岂君之𠩄乐也㢤君曰非也此盖丗之人之𠩄乐也
然则君之𠩄乐者可得而知矣汤之盘孔之鼎岐阳
之鼓岱山邹峄会稽之石刻师旷之琴孔子之文章
与夫汉魏隋唐之柏碑彛铭诗记序下及古文
籕分隶诸家之字书皆可喜可玩而昔人之𠩄以深
乐之者也丗人之𠩄乐者非君之𠩄取则昔人之所
取者必君之𠩄甚乐也然昔人之乐亦岂易㦲君惟
视世人之可乐者不一动其心乃退而𫉬乐扵斯
彼丗之人其乐矣而其不得蒹焉者独昔人之
乐耳惟世之人不得兼然后君得以取之而自得亦
岂偶然也㢤虽然余尝因君之乐以求夫圣贤之𠩄
谓乐者矣圣贤之𠩄乐者盖乐乎其内也非以其在
外者言之也乐乎其内者道也则凡在外之物孰得
而加之㢤斯乐也孔子得之颜渊継之颜渊没得之
者鲜矣然则君之𠩄得者其亦有得扵此否乎苟得
之人且谓之有道之士矣君曰某不敏敢不敬蚤夜
求子之教遂书其本末以为记
乐善堂记
秉王君和阳人虽累岁﨑岖戎马间然雅意不忘
交友尝扵𠩄寓辟堂曰乐善以延天下之善士扵是
一时知名之彦咸喜之㳺毎风晨月夕则相与坐
堂上谈性命道徳之奥论古今人事之得失民
生之利害雅歌投壶弹棋撃筑以尽其欢忻其𠩄
与㳺而最密者如刘君伯温章君三益胡君仲申皆
尝𫉬登斯堂为文以颂君之美君犹以为未𠯁而复
乞言扵余余闻之骇且愧焉鄙人扵善无𠩄闻君之
𠩄乐者乌得而知之縦知之又岂出扵三君𠩄言
之外㢤虽然三君之文皆以乐乎在已之善言之也
予则以为君之辟斯堂也固将以延天下之士矣则
君之𠩄乐者固乐乎天下之善也而岂一巳云乎㢤
请得而卒言之可乎夫世之𠩄以快耳目娱心志者
其为类众矣而君子弗好之弗好之则弗乐之君子
之𠩄乐者惟在乎天下之善也以天下之善为可乐
古之人有行之者矣𠦑向之在晋乐乎𩱛蔑之善而
用之也𠦑之在齐乐乎管仲之善而举之也乐官
属丞吏之善而进之者郑当时也乐两龚两唐之善
而奨之者何武也以至孔融之闻善必荐陆傪之乐
善孜孜是皆以天下之善而乐之也天下之善一也
惟得其位则用之举之奨之进之荐之不得其位则
乐之而巳今君犹未得乎其位者也以是为乐不亦
宜乎虽然君之乐乎天下之善者固将以成夫一己
之善也成夫一已之善则人之乐扵君者亦多矣故
君之出入军旅非一日求其同列有䧟其父母者矣
有踣其妻子者矣有锋镝其身者矣今君之父母既
皆以令终而其妻子则固自若也身之无恙则犹前
日也此皆乐善之效也彼之不以若是者盖以其
𠩄乐者富与贵耳富贵之毒人也甚扵鸩惟其乐之
深也故其毒愈深猩猩之乐扵酒鱼之乐扵饵彼岂
知其为亡身之具㢤由是而言则君之贤扵人亦远
矣𫝊曰人之彦圣其心好之尚亦有利㢤予敢以是
为君庆君曰子言信矣虽然某也不敢当不敢当则
请书之壁间朝夕鉴𮗚焉
柳待制墓表碑阴记
先生没后之七年其友乌伤黄公为著石表辞一通
凡若干言良得而读之未尝不叹公之深扵知先生
也先生家浦阳江之上自其先世颇文而先府君
以科苐显至先生遂以文擅扵天下天下之士识与
不识咸䏻道其姓字虽武夫俗吏不通文义者亦争
得先生之文以为荣先生之见知扵当世久矣然其
𠩄以知先生者徒以其文尔而徳之蕴扵躬者人未
必尽知之也今想其温如春风肃如秋霜粲如云霞
之卷舒凝如崖嶂之森峭恢恢乎而有容也汪汪乎
而莫测也澄澄乎而不可挠也以之正家而家齐以
之莅官而官治盖将无𠩄施而不可然则先生之学
岂直文而已㢤呜呼先生已矣其不可𫝊之妙亦既
与物而俱化矣自非石表之辞历叙而铺张之后之
人何自而知先生虽然非公之善扵形容又𠯁以
是㢤良故叹公之深扵知先生也世之以文求先
生者视公为何如㢤公少先生七岁而其出㳺扵耈
老成人间乃皆与先生接及先生之㦄任中外也又
未始不与之相先后是盖交友中之最亲且久者惟
其交也久故知之深知之深故书之审公非有私扵
先生也良犹记寒夕宿先生斋阁中先生拥衾语良
曰余之交友满天下然知我者莫若黄公我死必求
表其墓呜呼先生之有望扵公至矣而公固有以慰
先生之望㢤先生之子卣将刻公𠩄著表辞于荆山
之阡良因书公之𠩄以知先生者附见于碑阴世欲
求先生之为人更当有考扵斯
楔集后记
右禊诗一卷予友宋先生㬌濂为之序鸣呼㬌濂
之为此序不既至矣乎自晋以来序禊者多矣其
为古今𠩄共莫若王右军然右军之言亦不过区
区生死之间惜时序之迭迁叹斯人之易老于以
其感慨之情耳至扵圣贤之大道则固未之有及也
惟其奠及扵道也遂晋之士习卒以不振清虚胜
而礼法衰旷逹兴而名检废虽谢安之功业可尚孙
绰之问学𠯁然其雅好㳺谈耽嗜华藻亦不免扵
君子之𠩄讥原其故右军岂得辞其责㢤今㬌濂则
不然惧斯道之不闻而末俗之益媮也既以舞雩之
咏勗之复以山阴之集戒之终萹语凛乎其可畏
呜呼使晋诸人而闻此咸以惜时叹老之心而为汲
汲求道之举则当时士习寕有不振者乎独恨㬌濂
不生扵彼时不得与之言又恨晋诸人不生扵今不
及取𠂻㬌濂之论也虽然晋之诸人亦既扵道无闻
矣则凡诸君之有闻扵㬌濂者又可不思𠩄以自勉
㢤苟不以之而自免则虽功业如谢安学问如孙绰
亦非君子之𠩄予况未必尔乎诸君扵此惟䆒心焉
可也良也不敏然尝叨与斯会矣故扵㬌濂之言不
䏻不有㮣扵其心申绎其意扵末简盖𠩄以勉诸君
而且以自勉焉尔
序
筵录后序
筵检讨郑君仲舒裒其𠩄进劝讲之文若干萹为
一卷题之曰筵录携归浦阳山中属良序之良以
古之圣王虽有聦明敏逹之资然至其成徳则未尝
不由学而是以高宗之在殷也三年弗言恭默思
道其质亦既美矣而傅告之乃更勤勤学之勉
载诸命之萹者不曰学于古训则曰惟敩学半不
曰惟学逊志务时敏则曰念终始典于学岂不以美
质易得至道难闻必也质美而学然后𠩄造为益
深𠩄积为益厚而圣徳之成有不其然而然矣岂惟
高宗唐虞三代之君莫不尽然故杨子曰学之为王
者事久矣尧舜禹汤文武汲汲其已久矣斯言岂欺
我㢤然自周衰已来道术不明为人君者莫知学先
王之道以成其徳为人臣者莫知勉其君以学先王
之道上下之间一皆卑近浅陋以各趋𠩄便其卓
然扵当时者惟汉之文宣唐之太宗耳然而此三君
者亦不过以近美之质彂为一代之治至扵为学则
曾未之及故其𠩄就仅有以贤扵后丗之庸主若论
唐虞三代之盛徳则邈乎其远矣由是𮗚之帝王之
圣否其不繋扵学之兴㢤
今天子宽仁眀睿天性自然践祚以来务遵莭俭食
菲而衣缔䑓卑而囿小不溺情扵便嬖不惑志扵㳺
畋可谓有不丗出之资矣然犹痛念汉唐失学之弊
慨然欲上追唐虞三代遐远之迹荐开筵以访多
士自大丞相而下及凡侍𡨧执之有与扵劝者
莫不毕趋 禁近俾得推演化原以讲求其意举
六艺载籍之文而䌷绎其至扵讲文之作则检讨
軄也居是軄如仲舒者又极一时之选故其𠩄进悉
皆不以卑近浅陋为言其𠩄言者无非先王之至道
然又论议详明情辞恳切有𠯁以感动其圣心毎一
劝间必为之首肯者四呜呼仲舒䓁之尽忠
天子之受尽言何必古人此非书𫝊𠩄载讲学之事
乎此非唐虞三代之君臣乎昔伊川程子之在元祐
讲筵屡尝以正心之为圣学之勉阳朱子之在
淳熙幄亦尝以诚敬之言为圣学之劝然皆不
见听扵时君徒以一诵而遂罢今仲舒是录既无愧
乎二子之𠩄陈而又因縁劝讲之臣以悟 当宁
之听卒使海宇之内阴其赐而不知可谓奇逢幸
会千载一时而
君臣之际何其盛㢤呜呼吾党之士以其文字见知
扵丗难矣况得施扵
朝廷而又当
人主讲学之时则夫后丗读仲舒之文者必将欷歔
感慕有不可及之叹然后知其时为难遇而是录之
𫝊非徒表仲舒扵不朽然且有以明
天子之盛徳扵无穷矣
送叶赞玉序
昌𥠖韩子尝谓清㳤之气蜿蜒扶舆磅礴而欎积其
水土之𠩄生必有魁奇忠信才徳之民岂不信然欤
广信为郡西连江右南控闽粤而玉山冰溪之胜又
盘旋乎左右故其清㳤之气毎锺而为人西亰而下
唐宋为盛唐姑不论宋渡江后如陈公康伯以中兴
事业著见一时谢公叠山以风莭行义照耀千古他
若俞公大雅则以阳高弟为后学𠩄宗师而傅公
季鲁又以象山门人为当丗𠩄贵重呜呼是果何以
是㢤盖山川之𠩄锺往往见之扵是郡故也我
家混一以来是郡人物之众固未易一二余𠩄
托交者则有叶君赞玉叶君才高而学广上而群
樷史下而廋辞僻句靡不悉该善议论文辞甲申
间尝以礼记高选贡于鄊有司用新例授婺之月泉
山长到官未㡬新祭噐之朽弊者复土田之侵夺者
屏学徒之贪蠧者扵是会集侪流招徕学子为子敷
杨先圣人之道三年政成受代而归之人士咸相
率赋诗以惜其去不以良之固陋俾为之序呜呼若
叶君者殆向𠩄谓魁奇忠信才徳之民非耶则夫广
信之地灵人杰固非陈谢軰𠩄独当也余犹恨叶
君居陈谢二公之鄊其才与学又不在陈谢二公下
乃不如二公之得位行道以自见于时顾独𢫎其
遗而扵朱陆之门弟子有志焉不亦重可惜乎虽
然海内寕谧日久
皇上锐意儒术日与二三学士大夫讲议帷以复
二帝三王之治叶君固将自是登名吏部进之馆阁
以共图太平他日见诸行事亦岂在陈谢二公后㢤
崧高之诗曰维岳䧏神生甫及申山川之锺秀扵叶
君厚矣又曰维申及甫维周之翰叶君尚旧乃志以
无山川之𠩄锺可也余既喜广信之代不乏人而
又嘉叶君之克継前武故因序诗而并其期望之
私若此云
喜雨诗序
至正辛卯夏六月大梁萧君来治婺之浦江时境内
巳弥月不雨民心弗寕君愀然忧形扵色视事之日
即斋沐率僚佐遍祷诸神越翌日癸卯乃雨甲申又
雨既而不雨者复弥月公闻县南有白石湫为神龙
𠩄宅遂赤日走大泽中以祈其应乃七月乙亥雨至
八月戊寅而止君犹以为未𠯁因与龙约三日内雨
足次日癸未大雨竟夕甲申雨乙酉雨自是泉之
竭者悉巳溢禾之槁者𢘤巳苏民之病者悉巳愈而
我君之忧亦释而为喜矣邑之大夫士因交相吿语
曰吾属作扵是息扵是以克享有丰年扵是者皆我
君之赐也其可无情乎㢤爰相率赋诗以歌美之以
良受知扵君为特深俾执笔序其首良惟春秋记鲁
十二公之行事独僖公三年书夏四月不雨以志其
闵雨书六月雨以志其喜雨自馀群公则固未之闻
也然𮗚僖公之在鲁不过曰有志乎民与之以同其
忧乐耳而孔子之取之者正以当时诸侯罕如是
也夫以三代之季人村犹盛求其有爱民之心者巳
罕见之若是去三代远矣民情日以涣散吏治日以
偷惰有如我君之用心者岂易得㢤惜丗无孔子
不得取之简𠕋使与僖之名并𫝊扵天壌间也乃今
明良相逢进贤用如不及他日君以政成而去必
将畴其民庸而图任之则位当益崇利泽之及人当
益厚宜有史氏之茟大书特书以见诸词翰垂之汗
青者僖公固不得而専美之也是用弗让而志其岁
月于萹端以俟
送浦江主簿刘君满归序
大梁多䆠家而𫝊世之久刘氏刘氏之先有累官
河南路二十八军州军民都捴𬋩者与其弟怀安阳
门马步都元帅
太祖皇帝㝎地有功其𠩄至又皆以不杀为务当攻
破金汴时𠩄赖以全活者甚多捴𬋩公兄弟亦既以
功拜官而其长子遂皆継父軄珪组相传者五人
巳而元帅之仲子亦以武功起家为河南路转运使
其后有为州郡牧守者有为县令及转运同知者有
为理官及主簿司者刘氏𫝊世之久如是㢤良生也
后不及拜捴𬋩公兄弟扵马前以睹夫衣之盛而
幸𫉬识其诸孙之佐遂有以询其家世之一二之佐
主吾婺之浦江簿以简易为治用法匪峻而豪右
自服遇人有恩而请托不行亦刘氏之佳公子也今
既满三载而去邑之人士咸为赋诗以道其去思良
扵之佐为最故又更为之序𥨸考汉史𠩄载两汉之
将相如陈平邓禹者皆其有功扵当时者也然陈氏
既卒其子即以有罪除后竟无显者而邓氏之后
乃累世贵宠为公侯及大将军牧守侍中者凡若干
人此其故何如㢤平之言曰吾世多阴祸吾世即废
终不复兴而禹则曰吾将百万之众未尝妄杀一
人后丗必有兴者由是𮗚之则邓氏之后𠩄以异扵
陈氏者岂非其𠩄积有不同耶呜呼二氏之事既巳
考诸史而有见乃若刘氏之𫝊世独久亦岂难知㢤
必也捴𬋩公兄弟以不杀为务故其后嗣得以世
食其报庶㡬乎邓氏之代不乏人向使其𠩄积者一
有𠩄不然吾恐故家乔木荣悴之不常虽欲自异扵
陈氏之后不可得矣兴废之来夫岂偶然㢤之佐扵
此其尚思自𡚒激以保有乎先泽可也虽然之佐之
治县既不以苛政而杀人而其嗣又方由祖䕃入
官不久且调自馀诸子亦皆力学好有仕资则夫
积善之报又复目之佐始岂直保有先泽而巳㢤良
扵是益有以卜刘氏之后为邓而不为陈也大梁䆠
家寕复有出其右者乎之佐行有日凡颂美之辞惜
别之赋巳见扵群公之萹什良故特为论次其𫝊世
之久者题诸首简云
甘棠集序
北庭廉侯来长婺之浦江浦江之民咸爱戴之如父
母畏敬之如神明倚赖之如山岳三年政成治任将
归而黄童白叟涕泣以遮留者动千百计巳而矦之
去志浩不可挽又皆退而悲思啇贾相与叹扵市行
旅相与叹扵涂耕农相与叹扵野低佪顾盻不知𠩄
图则推夫吾党之工乎诗者作为声诗以咏歌之一县
之士咏之不𠯁则五县一州又而咏之五县
一州咏之不𠯁则旁近他郡又而咏之扵是
萹章之富合若干首县之好事君子遂择其尤者
编而为集以我民之思侯无异扵召南之思召公故
名其集曰甘棠集且俾良序而刻诸梓良尝读诗至
甘棠之萹盖深有夫召南之思召公者矣召南之
思召公固无往而不在然乃必扵甘棠而见之者岂
不以召公之在当时尝布文王之化且舎扵是树
之下故人之其化者因皆思其人而惜其物惜
其物则欲其勿翦之矣欲其勿伐之矣既欲其勿翦
伐之又欲其勿败之又欲其勿拜之噫何其思之至
者欤今我民之思矦固亦无𠩄不用其至矣然其𠩄
以见之扵思者乃不如召南之托之扵其物顾徒
有以托之扵其诗岂我侯之宣化扵是地曽无一物
之可耶意者是物之在天地间风雨之𠩄飘揺霜
露之𠩄剥蚀虽其惜之之深保之之至不不免
乎异日之必衰讵如是诗之作播之扵一时𫝊之扵
百世无风雨霜露之虞有深长悠久之意是则托之
扵其物固不若托之扵其诗矣又况彼之有思扵召
公者仅著乎召南之一至扵他则曽未之及若
我侯之见思不惟著之扵一县抑且形之扵他县不
惟形之扵他县又且溢之扵他郡然则我民之思矦
岂果在召南下㢤我民之思侯既不在召南下则是
集之命名舎甘棠而谁宜序而刻之良盖不得而辞
也集凡二卷他文字之有纪扵侯者具见集中矦名
阿年八哈字㬌渊云
送祝彦明诗后序
三衢祝君彦明以儒入官为浦江文学三年政成受
代而归义门郑彦贞氏命诸子姓作为诗以道其
惜别之怀而吾友宋先生景濂实为之序良虽不敏
𥨸尝纳交扵彦明又且受知为特厚独巳扵言乎
三衢古太末其地四通五逹而士之生扵其间者
往往文武忠义沛乎非他郡𠩄及自今𮗚之清献
赵公则以淳徳高莭师表天下屯田刘公则以易学
蕴奥开悟后来彦猷宅卿二徐公𠦑缜毛公则以守
死善道感𡚒当世其他自北而南以徙居其土者亦
皆卓荦一时有足道赵丞相范侍读马谏议其人
也衣文物之懿诗书礼乐之𫝊郴郴然郁郁然其
𣏌梓之茂林凤麟之灵囿欤既而故沦亡文献残
缺而士友之来自三衢者每而叩之则遗言行
巳皆失𠩄考徴盖至是而百年之耆旧𨗿乎远矣比
岁以来一二俊杰虽稍稍㧞起而良之寡陋又不𠯁
有𠩄接识以𮗚其为学之𠩄至良之𠩄接识者彦明
一人而已彦明生当诸老告谢之馀独集其旧书
诵而𫝊之以时时其历之𠩄自庶㡬夫流风
馀韵之可见者乎至正𥘉尝以宪府之荐调官吾学
需次㡬十年始克领其教事然其识趣恬退曽不以
闲曺冷局为嫌毎旦深衣幅巾巍然高坐以彂明圣
贤𫝊之归诸生列处斋庑手披口诵自晨兴至
夜分不得休以为常由是士习之陋日以除俗学之
靡日以変而吾鄊学校之设不为具文矣至如复土
田之侵夺新屋庐之朽败先逹之未祠则祠之文会
之未举则举之此在时人以为能而扵吾彦明直其
馀事耳呜呼彦明之成𭕒如此其殆有𠩄自耒㢤溯
鄊学之渊源㬌前人之风裁以其得诸巳者㳤诸人
譬犹有源之泉愈出而愈不竭苟其溉沾其润
泽𥘉不待扵时雨之滋而条逹畅茂自不期然而然
矣𫝊曰鲁无君子斯焉取斯何其言之甚似欤虽然
彦明之在浦江筮仕之始也軄下而事拘曽未及従
容政洽之场以行其𠩄志他日位益显年益増道益
懋其𠩄设施当必大过扵人虽赵公之师表天下刘
公之开悟后来徐公毛公之感𡚒当丗赵马范三公
之卓荦一时无难到者又可以今之𠩄𭕒为巳𠯁㢤
彦明扵此尚有以勉之可也良也块处穷鄊𨗿焉寡
侣昼耕夜读质问无其扵彦明之去寕不䀌然有
动顾惟祸患馀生笔砚久弃莫摅情素以写别怀徒
以三衢人物之盛序之末简庶乎期望之私少寓一
二云
九灵山房集卷之五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