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灵山房集 (四部丛刊本)/卷第十四
| 九灵山房集 卷第十四 元 戴良 撰 景常熟瞿氏铁琴铜剑楼藏明正统刊黑口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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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灵山房集卷之十四
吴㳺槀 男戴礼叔仪类编
墓志铭 从孙侗伯𥘉同编
王处士墓志铭〈并序〉
吴门王翥丧其天之三月以㓙服
余之故人而语
之曰吾𥼶先人之殡谒子于城之西盖𥨸有请也吾
先人之生有徳蕴扵躬而施扵家然不𫉬顕扵丗今
其死宜得铭以𫝊而丗之工言
使不朽者又知之
莫深则吾先人之𠩄存其卒扵无𫝊耶然闻子之
友曰九灵先生者方居儒䑓掌教聀其言为可徴子
幸为我求为铭蔵之墓中庶可显扵今而𫝊扵后余
故人以告余叹曰诚若是余其可辞耶则
翥𠩄自
为状为之志而铭之志曰君讳某字仲和尝署其𭈹
曰中和处士其先会稽人后徙居吴之长洲县永昌
溪上父曰某妣某氏君循循雅饬毅然不好戏弄而
孝友盖出扵天性早失母惟
养扵其父凡志之𠩄
在不以已一扵父而巳至扵服食之需苟力䏻应之
悉举以进虽岁甚俭而丰扵父者终不废也其遇
亲戚宗党一本扵礼让人有患难必急拯之如水火
家居益延良师友课子姓以学而翥以文行知名缙
绅间君娶周氏有子一人即翥女三人皆嫁为士人
妻生扵至大已酉五月某甲子卒扵至正甲辰十二
月某甲子得年五十有六卒后三月卜葬于县之凤
凰山先茔之次礼也夫自鄊举里选之法坏而士之
有徳者常不胜扵词章葩藻之才故君之生不𫉬显
扵丗而死也世之知其行者复少焉以君为已之心
胜虽无憾扵此可也然自吾党而𮗚之使为善者不
得荣扵前而又无以誉扵后亦何𠩄恃而劝耶此余
𠩄以不辞而铭之也铭曰
生不得扵彼死何有扵此纳铭幽宫以慰其子呜呼
已矣夫
殷府君墓志铭
君讳徳辂字乘之其先丁氏盖济阳大族君六丗祖
麟飞徙湖之徳清今为华亭人者则君大父益之𠩄
迁也益之祖仪扵君为高祖娶华亭之殷氏至益仕
宋为武翼都钤时与阿术𢧐败𨓱匿殷氏家故以殷
为籍遂家焉益生吉甫无子君由
子为之后扵是
君生八岁矣君未弱
而吉甫卒乃奉祖母王如其
父在时后以贫故为上海县吏民有病饥染盗者县
大夫悯而欲贷其死罪然持扵僚吏不果行君为辨
其情
之人服其刚恕历塩司横浦调嘉兴僧师僧
告其族贼杀事吏谳四月馀不白移君谳君微得其
贼而
𡨚者二十人悉平反出之又甲民诉乙民
其子尸于水连十馀人县谳又不白君鞠之乃他姓
疾子为盗𥝠捶杀而诬乙也良民有与盗首疑名者
吏脱正犯而𭣣之君白诸长令即日释去既而调平
江录事司掌承天万夀僧狱事皆䏻雪其𡨚由是以
举陞平江路史郡守道童公雅器重之事难决者必
需君决荐调杭郡盗入广济库株逮者百馀人平凖
库守兵首钞禆伪株逮者八十馀人君独疑非他盗
谓鞠法当以典守者为始既而果然东南隅𫉬亡姓
女尸邻𬽦妇
某氏妇挺死官以为实某氏妇且诬
服君独曰听𬽦妇一言以断大狱可乎后果𫉬真犯
乃他妇捶死义女也由是郡长廉公守任公俱以䏻
绩举陞江浙财赋茶运司吏巳而以省檄对调湖州
湖守高公举广东宪史檄且至君以疾辞乃以行中
书选出长缙云县幕县豪𭈹两虎者闭户敛迹终君
三年不敢肆居无何冨民坐令门竖捶杀平民连七
人司牍吏欲出甲系乙且以脱富民君问故曰甲多
子女系之必有词乙独且鳏不虑也君骂曰人苟以
势利杀无子者尚谓有天道乎遂用正其法君之为
吏盖如此君晚年强徤如少壮时忽一曰谓子弼曰
吾吏㳺四方者四十年矣而先人墓庐圯废弗辑非
孝也即日谢事归治田筑室扵先墓之侧日狎田夫
野老为耕牧乐尝属弼曰汝当大儒先生学以绍
隆其先业勿复为刀笔吏弼遂出㳺浙东西历聘诸
老生而师事之著书以自见君之教也君娶叶氏生
子一人即弼今辟枢密分院参谋官女二人长适盛
某次适会稽县主簿毛彦颖再娶蒋氏无子弼之弟
垕盖庶出也君生扵至元癸巳十月廿三日申时及
卒同其年月日时得年六十有一以某年月日葬于
上海高昌鄊之阳洷原与叶氏同竁
察御史张公
士坚以君守正不阿题其墓曰正斋殷君之墓而金
华戴良为之铭铭曰
丁为显宗济阳其始居湖四世赵宋始徙君之大考
𨓱乱华亭遂匿厥先以殷嗣丁猗君之生实配前徳
颀而阳阳而心翼翼亦既筮仕归忠于
君施约则已播恵在民嗟嗟我君宜贵而显何施之
深而力之浅维其有子克大厥家天祉正人非在兹
耶
止轩居士金君墓志铭
呜呼自三王不作𠩄以教养天下之士者有不至而
风俗之坏久矣扵此有人焉以孝友行扵身化扵
家使其子孙丗守而不失如唐之张氏五季之陈氏
宋之孙氏陆氏其风聱气㮣岂不𠯁为世劝㢤此吴
门金氏其事有可叙述焉而居士盖其卓卓者也居
士大梁官族五世祖讳铸始自大梁来徙因家焉铸
业儒与其弟钧甚和恊不分财异居友爱之声闻扵
吴吴人无远近亲䟽皆习知其为人至今言者犹为
之慨然也铸之子曰履曰顺钧之子曰益曰谦至顺
之子曰昱曰晟曰昇昱之子曰伯逹晟之子曰伯荣
曰孟祥昇之子曰伯迪而家䆮盛然未始以富而废
礼伯荣生子六人而居士其仲也居士讳弘道字逹
可晚乃自𭈹止轩居士自㓜天质粹美恂恂蹈䂓矩
惟谨伯荣尝奇之曰集吾事者必是子也至是果
𠜇苦自
复以孝友帅其家居士事毋吴夫人甚至
吴好游居士每与诸弟舆之庭庑间冀得其欢心一
日吴病疽居士晨夕𢫎持不少
迨革居士口吮其
疽以溃且焚香𥸤天𩓑以巳年益母夀吴扵梦𥧌中
忽闻震声如惊雷者三病以寻愈及吴卒居士持䘮
尽礼居扵倚庐言必戚哭必哀比葬阴雨浃旬居士
毎夜泣祷上下神祗辞极凄椘至期乃霁既窆雨复
如𥘉人以为皆孝感𠩄居士扵兄弟克尽和儒之
情诸弟有干才者则委以家事有仕资者则给使出
仕至扵事育之责一以身任之既而伯季皆早死独
其仲复善在两人友爱尤䔍服饮食同之
悲愉
乐共之居士蚤失配偶而终身不再娶屏处一室旁
侍惟左图右书焚香独坐遇夜则课诸子以学
且喻之曰吾世儒家汝䓁当绍承先志母堕其业及
复善之子起以诸生起家为常熟同知仲兄公大之
子璹中浙省鄊试未尝不喜动颜间先是有士人与
名鄊荐者当会试礼部贫不克行居士既资其行槖
复给其家使无后顾忧其士遂豋名上苐为时名臣
人有以白金寄居士者未㡬兵起居士仓皇出避暨
还空其家无一物遗居士乃别具金归之且曰即前
𠩄寄物也人唶唶
异曰吾闻古有义士者扵今始
见之矣居士衣食有馀
以赒其鄊里之不𠯁亲戚
宗党待居士而婚葬者若干人居士性甚严家庭之
间曽不少假以色辞及至接官长交朋友则言温气
和如在春风中然雅爱名山川暇日则扁舟出㳺翛
然忘返平居读书手不𥼶卷尤喜吟咏以自陶写有
止轩随茟若干卷贫乐吟槀若干卷蔵于家居士年
老而康强一日病忽作谓复善曰死生之道犹昼夜
然人之𠩄必至无足憾者汝弟益其家政以迓续
前人我死其
目矣言巳而逝居士生扵大徳丁酉
六月六日丁酉卒扵至正乙巳闰十月十七日辛未
逾月一日甲申葬于娄门王村先茔之次享年六十
有九娶曺氏无子以季弟止善之子𫞐为后孙一曰
夀同居士不乐仕进集贤院尝锡其𭈹曰贞
先生
而有司则以居士兄弟同居至六丗为请于
朝而旌表之号曰义门嗟夫世之享有隆名盛位
身不终至子孙而失者多矣而居士一门乃以孝
友相𫝊至扵永久而弗坠何其贤㢤铭以彰其徳亦
以勗其嗣人云铭曰
有斐君子在吴之中本支六世燔㸑同门烨旌书双
表崇四
赖以敦浇风敦浇风徳何厚白石可烂铭
不朽
申屠先生墓志铭〈并序〉
鸣呼是惟申屠先生之墓先生家于暨之阳距余居
不二舎近而辱与为忘年交者馀二十载余禄
四方归而复求先生扵暨上而先生死矣呜呼悲夫
先生讳某字某申屠其氏也大父某父某皆隐居而
终先生夙有异姿自成童时嶷嶷不与凡子齿然家
故贫稍习吏事以自给未㡬金华黄文献公为其州
之判官一见即大奇之谓曰子何以吏为㢤遂教之
治
为举子业习之
年自谓功名可覆手不烦
久苦一室中乃治装出㳺逾涛江而西宿留吴门客
丹丘柯公九思𠩄丗之名人魁士鲜不与善而亰兆
杜公本武威余公𮤑临川危公素永嘉李公孝先尤
𭈹为知已至是诸公交相引重一时声誉蔼然腾在
人上及𭕒试鄊闱其軰敛衽畏服皆曰莫先申屠生
然屡举不利仅中辛巳甲申副榜以新例授徽州路
歙县儒学教谕改信之贵溪序迁婺州路月泉书院
山长𠩄至扶善遏过得师道甚先生学
济慨然
有志扵当时顾厄扵下位噤不得一施遂韬光敛耀
与世相浮沉然人咸知其可用至正间师旅饥馑并
臻远近骚动方面大臣以不聀罢去相望浙东肃
政廉访副使百家讷公方独署一道事思得高才之
士为已助荐先生之才不在诸
亮下即走币以
聘欲以参谋留幕府先生辞不𭕒乃以五师起之
舎诸郡庠事无大小公悉谘之而后行乃増筑城郭
遏至奸盗黜𧷢吏赈贫民浙东之政为天下苐一者
先生之助居多先生年且老行将坚卧空山为终老
计而东南兵起鄊邑失寕蹙蹙靡𠩄止居有间关归
之心焉巳而疆土内附荐徙远地先生益危言危
行不少贬损而卒以徙死呜呼悲夫先生学通春秋
而深扵左氏𫝊鄊之诸生执考疑者継于门而𠩄
著春秋大义熟在人口然㝡喜为诗勾章𣗥句洒然
有杜甫之遗音至扵作字则清妍宛密虽楮遂良薛
稷复生殆不是过平居议论风发品藻古今人物亹
亹不休座客闻之率为之夺气而谐谑调𥬇卓诡
不羁又一处以和且善饮酒宾客朋㳺必
醉雅
投壶穷日夜不厌行槖虽屡空无𠩄问也治家严而
有礼伉俪相敬如宾课诸子以学家庭之间而自为
师友其遇童㒒有恩意故临祸患无一离判者娶东
平吕氏河南道肃政廉访使唐臣之孙女曲阜县尹
贞之女有贤行以忧疾亡子男二人长濬次𪷁皆
丗其业女二人长适文献公之孙某次适某生扵
某年月日卒扵某年月日得年六十卒之日惟濬在
左右即𭣣焚之将凾骨以归然竟坐贬不克后三载
以例放还始其
葬于其鄊先茔之次原曰某原
某年月日也扵是濬䓁踵门泣拜曰先人𠩄为㳺而
有文者谁乎幸哀而赐之铭使死者有知将不抑郁
扵土中矣先生遣时尝托余纪其家事巳而家
属在遣中未少承其𠩄托岂意今者
铭其墓耶
呜呼悲夫铭曰
才可大施而位不赢何志之忠卒与祸并惟其久閟
以启厥声吁嗟先生
方大年墓志铭〈并序〉
某年月日暨阳方君大年卒扵金华之寓馆既卒馆
人舆而𦤺诸家阅五日始克大小敛成丧明年十二
月乙卯葬于其鄊之高湖前事之月其子文燧舎杖
𥬇拜使者以书来告曰先人不幸以死累夫子今将
以日月葬敢以铭墓之辞重为夫子累不肖嗣方居
次不得跣以请余受书哭曰呜呼吾尚忍铭吾友也
耶又日大年之弟桢来速铭且曰不得铭无以葬
廼叙其族世名字及事始终而铭之大年讳椿字大
年其先睦人也后迁越之暨阳大父鐡赠奉训大夫
同知绍兴路事父洵沅州路蒙古学正大年之宗素
盛且好礼自其曽祖尝大开义塾聘明师儒以㳤
其家之子弟及四方之学徒扵是吾邑渊颕先生吴
公实为义塾师大年时未弱己执考义崭然
出诸生右诸生方业应书䂓利禄大年独鄙而不习
曰大丈夫不为相扵朝堂佐天子太平则当将
三军之士立功业扵
陲苟皆不得寕退而隐处抱
吾才以没丗谁抑首促促习此俳优语以侥幸扵
万一耶故其为人慷慨有大志善谋议胆略俨然
战诸君子之遗风时东南构兵连岁不觧大年
毎偃卧一室计其胜成败百不失一二然𠩄守以
正不欲为苟出聘币継于门弗顾也大年遇𡛸党以
恩接宾客以礼九族之亲愚待之不以愚而慢士
大夫之贤虽失势待之不以失势踈一时人士闻大
年之风者无不与之㳺大年刲羊贳酒诙调醉呼
以为乐虽时
岁未尝有𠩄厚簿勤怠也扵是近
远诸郡邑日入扵乱大年心怀欎得唾血病者久
之一日出游金华舎余之近馆余方与之豋八咏楼
诵沈约之诗俯仰溪山
逐风月以舒其志觧其忧
然未㡬病作唾血升翼日又大作唾出斗许遂
卒大年兄弟四人长大年季曰梴曰祯曰棐皆以和
恊其妹适福建行中书平章关僧配曰石氏生子
男二长文炳早死次即请铭者有父风孙男一曰坠
孙女一俱㓜生扵延祐四年丁巳岁七月十七日距
卒时得年四十六呜呼余与大年俱渊颖门人有同
门之好辱交既密且久有同志之乐术业同而出处
同至扵生之年又同则交友如大年者不再屈矣
祸患馀生方资大年以为助而大年乃托我以死铭
以诔之固有𠩄不忍者焉铭曰
筐不可以持屋骅骝不可以服车橇不可以
川守
正之士不可使邪此大年之墓后百十载人将过
之而咨嗟
亡妾李氏墓志铭
妾姓李氏河西人故江南行御史䑓治书侍御史䔍
鲁迷失公之妻侄女也公以李之恵敏且早
抱之
为已女未㡬公薨其义母复𢫎以适维杨董氏董亦
河西贵族与太尉御史大夫高公太尉丞相荅失帖
木儿公皆姻娅两公既官江南而其诸子又皆仕
浙东西有禄食故遂携家即钱塘居焉扵是李年十
九以至正乙巳冬自钱塘归余为妾余时以淮南儒
学提举留吴门与妻金华县君居李入门事余恪敬
以顺事金华县君肃恭畏谨岁时率诸女妇进拜捧
觞夀无违礼家庭之素习然也李气貌颇荘重两
頥丰下耳长而垂以为禀之天者宜厚然竟以事
余之次年感𭧂疾以亡距入门时仅六阅月丙午六
月三日也亡后三日用浮屠法火厝于吴东门外凾
其骨葬灭度桥水裔吴之士友自学士陈公而下咸
来归赙而大夫公之子参政安安公亦蹐门吊哭后
一月金华县君往钱塘命子礼择道士之有功行者
为醮以度之集庆路同知宣君昭实啇其醮事且成
焉又一月余始追刻其事扵石纳诸水为铭
卫莭妇坟记
丞相
姚翥书其外祖夫人卫莭妇之行事丗次而
使图𠩄以𫝊后世者按莭妇讳𮗜善姓王氏家临江
之新喻父讳惟远生十八年而归维
卫桓归十一
年而桓卒莭妇𢙣衣𢙣食御之无愠色井臼中馈之
事亲之惟谨纫缝之劳聀之不废以止有吾姑也故
其养愈劳而不以其失𠩄天也故奉其先愈人
而犹悲平居训诸子以恭俭待姻旧以慈爱化女妇
以柔顺而内外亲无戚踈愚良軰者附卑者慕曰可
矜法也当桓之亡莭妇年尚少父母之家欲夺而嫁
之莭妇泣曰吾夫既亡吾不忍即死者期有以飬吾
之姑奉吾之祭祀抚吾之诸子如斯而巳它非𠩄敢
知也其贤如此至正戊子间郡守程公铎以事闻淮
东部使者姚公𥿈加察详焉表其门曰莭妇王氏之
门久之淮南兵起里有姚丗亨者莭妇婿也谋避地
江南因舆莭妇行且挈其一孙以行至姑
遂僦
居焉至正戊戍九月一日莭妇卒扵丗亨之寓舎得
年八十以某年月日葬吴县之吴山汤家原子男二
人长曰祥次曰珎女二人长妙㳤适陈某先卒
次曰妙清世亨妻孙男一人曰庸丗亨生三子长曰
习次曰翥即请文者季曰翀皆莭妇抚养以成盖妙
清出也呜呼古者妇人不识
屏𥬇言不闻扵邻里
名不出其境而善行止扵阃以内今莭妇生则署其
行以表焉没则纪其事以𫝊焉不亦戾古之道乎虽
然丗不古若自公卿大夫无完莭而彼妇人者之
则表而𫝊焉宜也是亦道之熄也呜呼悲㢤为述其
㮣刻而记诸墓
陈廉访圹记〈代子〉
呜呼我先公讳𠃔文字昭祖姓陈氏其先柘城人扵
通议大夫签河南省事赠正议大夫吏部尚书文肃
公讳思济封颖川郡夫人王氏之室为孙赠嘉议
大夫礼部尚书讳某赠颖川郡夫人李氏之室为子
朝列大夫佥广西道肃政廉访司事中议大夫中山
府知府仕讳诚赠颖川郡夫人某氏之室为子
先公乃知府公𠩄出尚书公无嗣故以文肃公命为
之后焉先公由儒士试吏宪部历御史大夫丞相
授承直郎礼部主事寻奉特命改太禧院断事官
历转奉议大夫陕西诸道行御史䑓察御史迁江
南诸道行御史䑓察御史改西䑓都事擢奉政大
夫复拜监察御史除朝请大夫浙东海右道粛政廉
访副使継以中顺大夫移副江西宪陞太中大夫海
北广东道肃政廉访使以嘉议大夫礼部尚书仕
先公晚值中原兵起徙居毗𨹧寻又避地于吴竟即
吴门寓舎薨焉生扵至元壬午岁十一月十八日丑
时薨扵至正乙已岁而同其生之月日时夀年八十
有四以是年十二月戊午葬于吴县十三都之沙洷
村制字墩娶徐氏早丗継高氏南䑓中丞高公文甫
之女俱赠颖川郡夫人子男二人长介次今天女二
人长适福建道肃政廉访副使赠翰林直学士李文
肃公之孙煜次适中顺大夫同知湖州路捴𬋩府事
王某呜呼维文肃公以恢宏之才勤敏之学事我
丗祖皇帝徳位并著为时名臣维先公服祖训早
有荣名历践华要𬯀秩三品而宽厚乐易之政忠勤
廉让之声布于中外论者以为有文肃遗风然乃遭
时不㳤莫寕家居艰苦羁穷十有馀载卒至属纩之
日贫无以敛岂非命也夫不肖方俯伏草土未
乞铭当代君子以豋载盛美姑叙爵里甍葬岁月纳
之圹中
祭陈夫人文
百乘之家硕大且昌坐𭛠群丑驾坚驱良不有徳人
孰提其纲夫人之生和𥙿敦厖寔夷寔讦寔厚寔方
寔聦寔懿寔靖寔荘遂配君子于先有光君子发身
爰自文场借筹幕府秉律戎行曽不㡬时荐宾于王
廼亢宗系乃盖鄊
亦由夫人以佐以相既相君子
尤孝姑嫜生具甘𭥍死谨烝尝有男鹄峙有女鸾翔
靡间嫡孽一以槩量人有妾媵忌嫉是常彼方阱深
我不机张人处丰盈鲜克自防彼为骄侈我则匪
福善祸
道由彼苍载𮗚夫人宜夀而康如何一疾
竟却水
绵延三月卒至沦亡吾侪小子久厕门墙
遂及诸妇亦至于堂𥬇言饮以觞昔焉叙欢
今则増伤輀车既驾丹旐央央里闬州闾踯躅周章
矧扵我属俾也可忘
九灵山房集卷之十四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