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伯论
外观
五伯,桓、文为盛。然观其用兵,皆出于不得已。桓公帅诸侯以伐楚,次于陉而不进,以待楚人之变。楚使屈完如师,桓公陈诸侯之师,与之乘而观之。屈完见齐之盛,惧而求盟。诸侯之师成列,而未试也,桓公退舍召陵,与之盟而去之。夫岂不能一战哉,知战之不必胜,而战胜之利不过服楚。全师之功,大于克敌,故以不战服楚,而不吝也。晋文公以诸侯遇楚于城濮,楚人请战。文公思楚人之惠,退而避之三舍。军吏皆谏,舅犯曰:“我退而楚还,我将何求?若其不还,君退,臣犯,曲在彼矣。”师退而楚不止,遂以破楚而杀子玉。使文公退而子玉止,则文公之服楚,亦与齐桓等,无战胜之功矣。故桓、文之兵,非不得已不战,此其所以全师保国无敌于诸侯者也。至宋襄公,国小德薄,而求诸侯,凌虐邾、鄫之君,争郑以怒楚,兵败身死之不暇,虽窃伯者之名,而实非也。其后秦穆公东平晋乱,西伐诸戎;楚庄王克陈入郑,得而不取,皆有伯者之风矣。然穆公听杞子之计,违蹇叔而用孟明,千里袭郑,覆师于殽,虽悔过自誓,列于《周书》,而不能东征诸夏以终成伯业。庄王使申舟聘齐,命无假道于宋。舟知必死,而王不听,宋人杀之。王闻其死,投袂而起,以兵伐宋,围之九月,与之盟而去之。虽号能服宋,然君子以为此不假道之师也。齐灵公、楚灵王之所为,王亦为之,而尚何以为伯乎?於乎,此二君者,皆贤君也。兵一不义,而几至于狼狈,不能与桓、文齿,而况其下者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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