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言/卷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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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编辑]

○九十九

御用左少监阮浪侍英庙南宫。浪下内官王尧者住芦沟桥抽分。浪以南宫所赏镀金梁扣绣茄袋,镀金结束刀一把与尧。尧归,饮锦衣指挥卢忠家,蹴球裭衣,忠因见其袋、刀非常制,遂令妻进酒醉,忠解之。俄而入皇城,白衷行太监高平,以为南宫欲谋复皇储,令浪遗尧以袋、刀赏忠,求外应。尧竟以此与浪义子赵缙皆凌迟,没产。浪入诏狱,炮烙煆炼,苦惨备至,卒不承,死狱中。天顺复辟,平、忠亦凌迟。赠浪本监太监。命儒臣撰文立碑。官缙子锐锦衣试所镇抚。

○一百

景泰元年九月,初令九卿内阁相移文书,名内阁移司,属书孔目名。

○一百一

永乐癸未天顺丁丑,五十五年,吏部尚书蹇、郭、王三公。何文渊、王九皋佐泰和也。天顺丁丑弘治乙丑,四十九年,凡十一人,而耿文恪再入吏部。正德丙寅嘉靖丁未,四十二年,凡二十二人,罗、杨、李三公未任,王、许二公再入。永乐至弘治以前,冢宰无坐罪者。正德以后彩伏诛,陆、王谪戍、乔、熊、唐削籍。

○一百二

南都之有参赞机务也,自黄忠宣公始也。黄公初至南都,为户部尚书,寻兼掌兵部。裕陵即位初,始有参赞机务。盖长陵崩后,仍称北京为行在,则南都为京师,故称机务。正统六年,定都北京,去行在,则当改为参赞留务矣。往时,参赞不专兵部。近时王端毅公以留台参赞机务,后升南京兵部尚书,又参赞。先是,靖远伯王忠毅公兼南京兵部尚书,称总督机务。正德末,新建伯王阳明亦兼南兵书,乃止称参赞。

○一百三

我朝虽设修撰、编修、检讨为史官,特有其名耳。实录进呈,焚草液池,一字不传。况中间类多细事,重大政体,进退人材,多不录。每科京师乡试考官赐宴,皆书冢宰内阁大臣,其先后相继,竟不可考,他可知矣。

○一百四

人言金石之文及志书可信,余尝录九卿题名,殊可笑。兵部尚书刻齐泰、铁铉,时未有北京也。况铁以军功升,仍在行中,未尝任部事。嘉靖中,一时五尚书,皆经略四方,未尝至部,亦题其名。胡端敏公实为兵部尚书,代王时中,而李康惠公继之,乃不书其名,名在侍郎中,又不书升本部尚书。初建北京,设行部,部设尚书三人,侍郎四人,其属六曹清吏司。以户部尚书掌北平布政司事郭资;刑部尚书掌保定府事。雒佥为尚书。佥坐事死,黄忠宣公代之。刘辰实为行部侍郎。今改“行”为“刑”,尽题名刑部。

《江西通志》首书宁王封于宁夏,而不知宁王之封大宁。大宁,即北平行都司地。永乐初,以其地畀朵颜三卫,迁都司于保定。

《山东通志》书《齐王贤烶》反,而不知反者贤烶。之父榑也。他如此类,不可悉举。

○一百五

永乐中,解公、胡公出内阁,为广西参议、国子祭酒。宣德四年,礼书华盖殿大学士张瑛、户书谨身殿大学士陈山以干请诸司,出内阁。改瑛南京礼部,山专教内竖书。景泰七年,江渊亦自内阁出为户部尚书,代石璞。

○一百六

国朝取天下于胡元,顺帝遁去,而名号尚存。不得已,常遣使欲与通和。顺帝崩,其子爱猷议理达剌称帝塞外。洪武五年,上书谕元幼生,欲其通好,遣使取其子买的里八剌北归。初,买的里八剌为我兵所获,封崇礼侯,留京师。七年,遣使送崇礼侯北去。爱猷议理达剌死,其子脱古思帖木儿立。脱古思帖木儿,即买的里八剌也。二十一年,脱古思帖木儿为其下也速迭儿所弑,诸酋立坤帖木儿为可汗,而猛哥帖木儿为瓦剌王。是时,虏数侵边。魏国公达、宋国公胜、凉国公玉、颍国公友德、西平侯英、成祖、晋王、周世子相继讨虏,虏亦扰我塞下。建文二年,虏中衰乱,其大酋脱列干等乃款塞。三年,坤帖木儿亦遣人归款北平。是年,坤帖木儿死,鬼力赤立为可汗。永乐元年,遣指挥朵儿只恍惚等书谕可汗通好,不听。再言谕,亦不听。已而鬼力赤与瓦剌相仇杀,始皆遣人入贡,然亦数寇边。四年,书谕可汗通好,勿拘留我使,不报。六年,书谕本雅失理。是时鬼力赤衰,虏中立本雅失理为可汗。七年,遣给事中郭骥使虏通好,虏不从,杀骥。上怒,乃封瓦剌酋马哈木为顺宁王,太平贤义王,把秃孛罗安乐王,以挠本雅失理。而遣淇国公、武城侯、同安侯、靖安侯、安平侯五将军出塞讨虏。五将军入虏伏败,没于胪朐河。八年,成祖出塞讨本雅失理及其臣阿鲁台。十一年,遣人招阿鲁台。十二年,瓦剌叛,侵边。成祖北征瓦剌。是时,瓦剌数攻败阿鲁台,阿鲁台乞保息塞外,遣使奉表称臣,贡驼马。上曰:“虏性黠诈,势穷来归,非其本心。然天地覆育,岂有所择!”纳其贡使,封为和宁王。久之生聚,畜牧蕃富,遂叛我,拘留我使,数寇边。二十年,围我兴和。成祖怒,出塞讨阿鲁台。阿鲁台北走,班师还。是年,阿鲁台弑其主本雅失理而自立。本雅失理妻率其属来朝,乞居内地避之。二十一年,成祖又出塞讨阿鲁台。阿鲁台时为马剌木之子脱欢所败。二十二年,阿鲁台部落侵塞上,成祖又出塞讨之。

自顺帝至鬼力赤,凡七世,其二世不可考。洪熙元年,马哈木破阿鲁台,欲自立,众心不附,乃立元孽脱脱不花为主,居漠北。宣德元年,阿鲁台、脱欢各遣人朝贡。是时,瓦剌强,而阿鲁台弱。八年,阿鲁台遣人自辽东入贡。上敕总兵巫凯曰:“往年虏使自大同、宣府入,今乃迂路从辽东来,谨防之。”瓦剌残阿鲁台,阿鲁台遣人来告瓦剌之难,赐敕抚谕之。阿鲁台为瓦剌所败死,脱欢遣人朝贡,告杀阿鲁台。阿鲁台子阿卜只掩来归,以为中府左都督。正统元年,脱欢与其酋朵儿只怕仇杀,脱欢遣人贡马,且通兀良哈、女直,伺我塞下。二年,脱脱不花遣人贡马。四年、五年数贡马,亦数入塞。六年,脱脱不花及其太师也先遣人贡马。八年,又贡马。

也先者,脱欢之子也。当是时,脱脱不花弱,而也先强。也先又以其姊妻脱脱不花。数年间,挟脱脱不花遣人并入贡马,凡得赐金帛无算,使人皆馆京师,逾春始遣还。桀骜不恭,时时杀掠道路,我往来通事变诈出好语,告以中国虚实。也先因与通事言: “吾有子,请婚南朝公主。”通事皆许,绐之曰:“吾为若奏皇帝,皇帝许尔。”也先大喜,夸诸酋曰:“吾且进聘礼。”十四年春,遣二千人贡马,曰:“此聘礼也。”朝廷初不知,答诏不及和亲事。也先大愧怒。七月大举,分寇大同、宣府。塞上诸城堡多陷没,羽书纷至。遣驸马都尉井源等四将军统兵四万,出御虏。太监王振力劝上亲征。八月庚申至土木,车驾北狩。十月,虏复至京师,索大臣出议和,迎车驾。以通政司参议王复为礼部侍郎、中书舍人赵荣为鸿胪卿,出见英宗,辞归。时瓦剌可汗普化,即脱脱不花也。遣使贡马寻和。十一月,也先又遣使索大臣议和,皆不许。

景泰元年,吏部办事吏徐镇上疏言:京官潜遣归家,民心惊惧,乞禁止。时虏酋阿剌知院遣人贡马请和,赐敕答之。虏遂至大同、宣府,京师戒严。阿剌又遣人贡马。也先亦遣人至居庸关。我遣礼部侍郎李实、大理少卿罗绮、指挥马显,偕阿剌使人至瓦剌,贻书可汗,赐敕也先及阿剌。而脱脱不花遣皮儿马黑麻贡马至京。又遣右都御史杨善、工部侍郎赵荣、都指挥王息正、千户汤胤𪟝,偕皮儿马黑麻使虏。而李实等及也行使人把秃至京,把秃还,赐敕也先。八月丙戌,杨善等奉英宗还京,居南宫。景皇宴瓦剌人于奉天门,英宗宴之南宫。已而脱脱不花、也先各遣人贡马。赐敕也先,称瓦剌都总兵答剌罕太师、淮王大头目中书右丞相。二年,也先强盛,劫夺脱脱不花,而遣人贡马。三年,遣书瓦剌可汗。是年,也先逐脱脱不花,收其妻妾太子人畜,献良马。二告捷。逾月,也先又遣人贡马,请命使往来。上曰:“正统中缘使臣往来构隙,几危宗社。今听虏使朝贡,优其尝宴便。”遂敕边镇练兵防虏。十一月,宴瓦剌使臣太尉察占、平章哈只呵力等二千九百四十五人于礼部。是冬,也先及其诸酋乞黄紫织金九龙纻丝,及金酒器、药材、颜料、乐器、佩刀诸物。礼部言:“龙袍金器,非所宜用,乞勿与。”与药材诸物。

数年间,也先人每至京,辄几千人。出入骄恣,殴守卫,掠人财物,至欲骑入长安门。稍稍约束,即弯弓持刀,欲夺马杀人。通事都督昌英每好语沮之,不听,辄侮骂。贡使尚在京,时时入塞捕掠人畜。将官请巢,又以通好故,恐贪功启隙,不欲与虏战。虏益骄,东结朵颜,西交哈密,肋赤斤蒙古,往来窥塞下。四年正月,瓦剌使还,敕也先曰:“太题求答使,朕恐使交构,彼此怀疑,以故不遣。太师遣人多,二次三千馀人。边将坚请谢绝,朕念太师忠义,姑听使人入京。自后可少遣,遣时与总数文书,否,守关者闭不纳。太师并各头目差正副使二十二人,升都督、都指挥、指挥、千户等官,赏金相犀带九钑,花金带九,素金带三,花银带一。其三十馀人贡马、貂鼠皮,赏织金彩表纻丝二万六千四百三十二,绢九万一百二十七,衣靴帽万。谕太师知之。”是月,也先攻败脱脱不花,奔兀良哈,依沙不丹。沙不丹杀脱脱不花,也先遂自立为可汗。十月,也先遣哈只贡马、貂鼠,银鼠皮,书称大元田盛大可汗。田盛,华言天圣也。末书添元元年。下礼官会议答书。吏科都给事中林聪言:“辄称可汗,不可。宜谕以顺逆。”安远侯柳溥言:“宜仍称瓦剌太师。”并下廷议。礼官胡濙等言:“大元田盛大可汗固不可从,若可汗乃隋、唐以来北狄酋长之赏称,非中国所禁,称为瓦剌可汗便。”上令再议。仪制郎中章纶言:“称可汗则彼益强横,称太师则彼必惭愤。封为敬顺王或称为瓦剌王便。”再下廷议。濙等复言:“称瓦剌可汗便。”言官庐祥、李钧、路壁等以为不便,宜仍称太师。上曰:“也先虽桀傲,亦能敬顺朝廷,宜如议称瓦剌可汗。”敕文武督兵大臣曰:“也先擅易名号,其所遣使从大同来,或从宣府、甘肃来,奸计叵测,京师备御不可不严。尔等其选兵训练,条上长策,听便宜行事。”并敕沿边守将。十一月,瓦剌使臣贡玉石五千九百斤,却令自售。也先弟赛因诸酋并遣人贡马。

时也先新立,恐诸部不附,欲与中朝通好,贡市往来,不复深入寇掠。然数年赏赐费,亦不下百万。天顺初,也先有平章哈剌者,遂也先走死,部落遂分散。而孛来瘸王子强。孛来杀哈剌,立小王子。小王子之名始此,不知其所自起。孛来寻弑小王子。天顺二年春,孛来寇陕西。三年秋寇大同,抵雁门,烽火达于京师。俄又寇宣府。五年寇河西,入兰州、关、陇震动。六年。孛来衰,而毛里孩、阿罗出、猛可三酋逐孛来,共立脱思,亦称小王子。脱思者,故小王子从兄也。小王子弱,不能驭。而诸酋毛里孩、阿罗出、孛罗出始入套,争水草,不相能,以故不敢深入为寇,时遣人贡马。成化初,阿罗出结癿加思兰,孛罗出结毛里孩,各为党,出入河套。我汉人被虏去及罪人走塞外者,又为之乡导。元年,遂入榆林塞。二年,毛里孩入寇陕西。三年,又入榆林塞,入大同塞。是年,癿加思兰杀阿罗出,并其众而结蒲鲁都。蒲鲁都僭称可汗,以癿加思兰为太师。脱思不知其所终。五年,孛罗出、癿加思兰入榆林塞,又入宁夏塞,掠至固原。六年,阿罗出、毛里孩、也烈忽屡入陕西塞。八年,都御史王越总制关中军务,言:“自虏据河套,边人大扰,乞搜套,复东胜。”上遣武靖侯赵辅为总兵,出搜套。辅以疾还,遣吏部侍郎叶盛行边,上方略。盛言:“增兵守险便,河套、东胜之役,未可轻议。”遂止。九年冬,虏遣人贡马。十年,虏寇大同、宣府及庄浪、宁静,深入巩昌、平凉。然亦遣人贡马。十二年,寇宣府。十三年,寇宣府。蒲鲁都、癿加思兰遣桶哈阿忽剌千七百五十人,贡马,驼五千。

当是时,癿加思兰女妻蒲鲁都,欲代蒲鲁都为可汗,恐众不己服。又欲杀蒲鲁都,而立干赤来为可汗。蒲鲁都知之,索干赤来。癿加思兰匿不与,遂相仇杀。十五年,蒲鲁都杀癿加思兰,并其众。十六年,蒲鲁都入榆林塞,尚书王越率兵出塞捕虏,至威宁海,斩虏首四百三十七,封威宁伯。十七年,亦思马因入大同塞。十八年,又寇大同。十九年,入大同、宣府塞。二十年,户部尚书余子俊提兵御虏,虏退去。

是时,虏众分散,反复相残,并阴结朵颜,伺我塞下即贡马,诸酋各以部落通中国,恐中国左右,以故难深入,彼自相猜,不能久留内地。未几,蒲鲁都衰,而把秃猛可称小王子,及其太师亦思马因、知院脱罗千,屡遣人贡马。弘治初,把秃猛可死,阿歹立其弟伯颜猛可为王。虏中太师官最尊,诸酋以王幼,恐太师专权,不复设太师。三年,伯颜猛可及其诸酋与瓦剌酋并遣人贡马。时马文升为兵部尚书,佥都御史许进巡抚大同。进数条边事,戎政修明。中朝大臣知进进疏,至辄允下。进尝贻书小王子,言通贡之利。小王子、瓦剌二种闻进威名。遣哈桶察察少保等贡马,凡三年三贡。多至三千人,少不下二千,皆从猫儿庄入,留大同,遣数百人至京师。当是时伯颜猛可幼,新立,瓦剌亦衰,以故数年间,我无虏患。

七年,遂大举寇陕西。十年,寇甘、凉。其酋火筛,小王子部落也,最强悍,结诸部寇大同、宣府。归正人言虏谋且深入,敕侍郎许进督军,刘大夏转饷,御虏。又召王越总制陕西军务,经略哈密。是时,虏亦贡马。十二年,虏迭入榆林、大同、宁夏塞,亦遣人贡马。十三年,火筛入大同、宣府塞,京师戒严。火筛屡冠边,获财畜,日强盛跋扈,与小王子争雄,纠诸部入寇。上遣都督李澄守潮河川,张晟居庸关,襄城伯鄘紫荆关,侍郎李介经略宣、大,王宗彝黄花镇、天寿山及居庸、白羊关,史琳紫荆、倒马关,备虏。是秋,虏入榆林塞,冬入偏头关。十四年秋,火筛入花马池,至固原大掠。自后虏寇关、陇,辄由花马池矣。十五年秋,虏入大同塞。时刘大夏在兵部,秦纮总督陕西军务。十六年,虏入榆林塞。十七年,兀良哈结小王子寇边。小王子遂称求贡,否且深入。谍言虏诸酋期分道并犯黄里。黄里者,华言京城也。上诏见内阁刘健等,议兵事。是秋,虏入大同塞。上锐意讨虏,太监苗逵数请出师。大夏力言不可,乃已。是冬,虏入花马池、清水营,攻陷清水营。起杨一清经略陕西。正德元年,改一清总制军务。一清请复守东胜,据河套水草之利。会泰陵崩,逆瑾专政,一清去,不果。是年,大夏致仕。四年冬,虏入花马池,杀总制尚书才宽。

先是,小王子太师亦不剌有女许嫁小王子,而小王子之弟阿尔秃厮娶为子妇,小王子恨,欲杀阿尔秃厮、亦不剌。是年,二酋奔出河套,入西海,攻破西宁诸族,据其地而居之。二酋寻归小王子,未几,亦不剌杀小王子长子阿尔伦台吉,复走入西海。八年,虏入宣府塞。十年,朵颜北虏入马兰谷,杀参将陈干。是秋,虏深入固原、平凉。十一年春,虏入榆林塞,秋入宣府塞。十三年,入宁夏塞,大掠秦、陇。十六年,虏入花马池。瓦剌西徙,与土鲁番相仇杀。

小王子三子:长阿尔伦台吉、次阿著、次蒲官嗔。阿尔伦台吉二子:长卜赤、次乜明,皆幼。著称小王子。阿著死,众立卜赤,称亦克罕。卜赤死,而不及儿台吉称小王子。或曰不及儿台吉即乜明,或曰卜赤子也。阿著二子:曰吉囊,曰俺答。阿不孩亦不剌部从吉囊,火筛部从俺答。而小王子种落又盛。

○一百七

知人不易得,杨文贞不知王文端,叶文庄不知于肃湣,彭文宪不知李襄敏,李文达不知叶文庄,丘文庄不知王端毅,倪文毅不知庄定山,马端肃不知刘忠宣,崔文敏不知王虎谷,张文忠不知王阳明。

○一百八

诸司印玖叠篆,御史印捌叠,文渊阁印玉著,将军挂印柳叶。

○一百九

蒋用文初名武生,以字行,仪真人。洪武中为御医,永乐八年升院判,专侍文华殿。用文能视病制方,性谨愿恭恪,有行义,达世务。东宫每效规益。卒之明年,仁宗赠太医院使,谥恭靖。官其长子生善为院判。

○一百一十

巡抚之名实始于洪武辛未,是年敕遣皇太子巡抚陕西也。建文中,遣侍郎夏忠靖等二十四人充采访使,巡行天下。永乐辛丑,遣尚书蹇忠定等二十六人巡行天下。宣德庚戌,遣侍郎于肃湣、周文襄等六人出巡抚也。建文、永乐巡行大臣,并以给事中佐之。

○一百一十一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慎哉!慎哉!江彬领兵杀一家二十口报功,论死,得脱。朱宁淫人之妻而杀其夫,逃入豹房。二人皆得幸康陵,竟罹极刑。以语言竿牍之间,陷人于死,岂无果报!况窃上权、矫王命而杀人!是一事而得二斩罪矣。况又不止于一事一人乎!慎哉,慎哉。

○一百一十二

赵古则㧑谦,馀姚人。洪武初征修《正韵》,众以谦年少,黜为中都国子监典簿。同官论事不直,罢归。筑考古台,述六书之旨,注《声音文字通》及《易学提纲》诸书,凡三百馀卷。大臣荐,召为琼山教谕:进所注书,不报,还琼山。

初,谦来京,宋濂遣子仲珩受业。谦归,仲珩校《正韵》,多用谦说。谦六书之学最精,既没,门人柴广敬以《声音文字通》进。学书者心好之,莫得而见也。谦于世利声华澹然无罣碍,直义所在,目无王公,以此厄穷无悔。卒于番禺。

○一百一十三

姚广孝谥恭靖,邵元节文康荣静。又有太医院判蒋用文恭靖,院使袁宝襄敏,太子太保、尚书、掌太医院事许绅恭襄。

○一百一十四

国初,李太师、胡丞相、凉国公诸狱未可知。若于少保、石总兵诸狱词,恐未为无枉。即刘瑾、钱宁、江彬亦未必有反谋,坐奸党可也。武定积恶负恩,本有死罪,近言官所指,法官所拟,亦难服其心,侯爵终当复。惟曹贼反,是实。

○一百一十五

近见叙名臣者,多不及武臣。如总兵马永、梁震、王效、桂勇,山西战将张世忠,安庆守将崔文、杨锐,漕运顾仕隆,锦衣王佐,岂可多得!即内臣,如王岳、徐智、范亨、怀恩、覃昌,镇守陕西晏宏,河南吕宪,皆忠良廉靖,缙绅所不及也。

○一百一十六

丘文庄公言我朝文臣有谥始于姚恭靖公、胡文穆公。恐恭靖未可谓为文臣,谓之虎臣可也。文臣赐谥,实始于王文节公。文节于建文元年四月赠翰林学士,赠谥。永乐中改谥忠文。

○一百一十七

正统末,云南木麓川贼酋叛,遣兵数十万讨之,东南骚动。于是浙江叶宗留、福建邓茂七、广东黄萧养相扇而起,各拥众数十万,僭号攻城,杀掠吏民。湖、贵苗、獠,两广瑶、僮亦叛。分遣文武大臣为镇守、总督、提督、参赞、协赞军务、巡抚、巡视、总兵、副总兵、参将、分守、协守、守御,每省多至数十人,少亦不下十数人。所在聚兵各数十万。浙江,侍郎孙元贞,副都御史轩𫐐;福建,尚书金濂,侍郎薛希琏;两广,侍郎揭稽、李棠,都御史杨信民;贵州,侍郎侯琎,寺丞□□;湖广,都御史王来、李实;四川,都御史李匡,侍郎罗绮。

○一百一十八

薛文清公山东巡按时,尝言内外风宪缄默。都御史顾佐恶之。薛考满,署平常,以故不得进阶封赠父母。

○一百一十九

正统己巳,《大统历》二至日晷,昼夜六二一刻。岳文肃公大异之。识者以为用事大臣任私智,废历法,必有摇本之祸。八月,六师陷土木。

○一百二十

孝慈、仁宗二皇后,开基育圣,功迈莘涂,德超任姒。列后济美,宜家之教戢于坤裳,逮下之恩深于樛木。百八十年馀,未尝有临朝干政者。正统中,天下休息,孝诚之功。正德末,国统中绝,非孝康为之内主,祸未可知也。然当是时,四杨在内阁,可为勤劳王家者矣。

○一百二十一

韩林始得谥“文”,馀不得与,不知出何令典。郑文安,仪文简,吴、杨二文恪,魏文靖,叶、王、邵三文庄,何文肃、王文毅,皆非翰林。彭从吾易名惠安,林见素有改谥之请,未见施行。然亦有官至内阁不得谥“文”者,马、许二襄敏,王毅湣、陈庄靖是也。

○一百二十二

《禹贡》夹右、碣石入于河,今遮洋运道也。浮于汶,达于济,浮于济、漯,达于河。会通河也。浮于淮、泗,达于河,淮安至徐、沛也。沿于江、海,达于淮、泗。

国初,海运沿于江、海也。永乐初,中乐之运,达于淮、泗也。浮于江、沱、潜、汉,江西、湖广之道也,未必尽同,大势若此。剑阁云栈,通于秦始皇时,故梁州贡道,西倾因桓,是来浮潜,逾沔入渭,乱河也。其不浮潜沿江,从今仪真出淮安者,盖吴城邗沟以通江、淮之道,禹时未通,又须入海溯淮,太远故也。浮于积石,至于龙门西河,今兰州北折而东,为河套。转入中国,山西之西,陕西之东之河道是也。然禹时可通贡,今皆不可行,何也?汉儒亦云此不能通舟。倪文毅公尝疏乞复漕运,以足兵食,而纾民力。略曰:

“今关、陕所需,皆山西、河南所给。而三方之地,俱近黄河。其间虽有三门、析津、龙门之险,然昔汉、唐粮饷,由此而通。即今盐船木筏,往来无滞。今令户部所计,山西米豆必运贮榆林及保德州县诸仓,河南米豆必运贮潼关卫及陕州诸仓。其诸州卫地,皆濒河,可通舟楫。踵往古故迹而行,免当今陆运之害。公私之利,奚啻万万!况今河道当潼关之北数十里,接连渭河,可通陕西及凤翔、巩昌。渭河西流数千里,接连洛河,可通延安,及北上源可通边堡。渭河西流三百馀里,接连泾河,可通庆阳。又龙门之上旧有小河,径通延绥。倘加修浚,必可行舟。此宜简命水部之臣,示以必行之意,相度地行,按求古迹。某处避险,可以陆运;某处可以立仓倒运;某处可以造船装运。淤塞悉加导涤,漕河务在疏通,毋惮一时之劳,而失永久之利。如是则不但三方之困可纾,虽四方之物无不可致矣。”

○一百二十三

洪武三年,置太宗正院,正一品。二十三年,改为宗人府,以秦王为宗人令,晋王、燕王左右宗政,周王、楚王左右宗人。掌皇九族六亲之属籍,以时修其玉牒,书子女适庶名封生卒婚嫁谥葬。凡宗室陈请,为闻上,达材能,录罪过。比建都北京,永春侯王宁,洪熙、宣德武定侯郭玄署事。正统三年始建府如南京。西宁侯宋瑛,嘉靖中京山侯崔元署事。宁、瑛、元皆驸马都尉。玄,仁宗贵妃弟。

○一百二十四

嘉靖己丑二月,礼部言:悼灵皇后正位中宫,上佐宗祀者七年,礼宜祔享太庙。但今九庙已备,唐、宋故事,后于太庙未有本室,创别庙祀之。《礼·丧服·小记》“妇祔于祖姑,祖姑三人,则祔于亲者”孝惠太皇太后实皇考献皇帝生母。悼灵皇后主请祔奉慈殿孝惠太皇太后之侧。制曰可。丙申八月,孝惠神主迁于陵殿。礼官言:初拟奉迁悼灵皇后于奉礼殿旁室,今殿无旁室,惟斜廊两庑,似非奉安元后之地,且不足以容鼎俎。惟殿尽西一室,空虚清,所宜迁奉,岁时享祀。或有事祭告祖宗、列圣,宜一体设馔。但不启匮,不定祝称,斯为合礼。制曰可。又言:谥称悼灵,考之谥法,类非全美,宜更定褒称。是月,改谥孝洁皇后。

○一百二十五

太祖陵不知祔葬几妃。今陵祭旁列四十六案,或坐或否,大抵皆妃嫔也。成祖十六妃,谥葬皆不可考。然皆祀于陵。仁宗诸妃陪葬,惟三妃别葬金山。宣宗诸妃陪葬,别葬金山者一妃。英宗遗诏,皇妃他日宜合葬。惠妃亦须迁来,以后诸妃次第祔葬。今止睿皇后合葬裕陵,诸妃皆葬金山,惠妃尚葬桃山,竟无陪葬者。宪宗十二妃,皆葬金山。惟恭肃、端顺、荣靖皇贵妃葬天寿山永陵。诸妃陪葬,不由隧道,列于外垣之内,宝山城之外,明楼之前,左右相向,以次而祔。然孝洁皇后亦不入永陵,诸妃亦如之。

○一百二十六

蜀有邵道人,年七十馀,始至庆阳,庆阳前事不能知。道人馆庆阳周家,筑土被衲,昼夜露坐。郡中诸少年争事道人为弟子,道人不开口言,率颐指色授。人人见道人颐指色授,亦辄心解。为奔走,辄当道人意。道人喜视人病,令病人张目,又令张口嘘,即知病人可活。目诸弟子,诸弟子置饭病人前,道人出袖中铁尺,横饭上,诵大悲咒已,起尺摩病者曰:“瘥矣,不可活。”道人移出,病家问死期,出指示日数,辄验。

道人不取谢钱。每岁正月始活一人。取尺布里衲,衲完弗复取。病家有见饭饭道人,列碗案上,不问多少,尽饭。若加饭,更列碗不食。饭草恶,道人顾喜更谢;造美食,不食。饭杂晕物,第择去晕物,终不欲更造。道人又喜饮水,乡野人闻知,争入城愿观道人饮。诸弟子令乡野人碗水案上,无问多少,饮辄尽。冬月水冰,闻道人齿间瀺々声,顷之肩踊面红,汗下如雨。

庆阳李忠胫疡,久不愈,问道人,曰:“此祟也。汝往聘某氏,谓其女丑,将更聘,女惭死,此其祟汝。”李大惊,伏地顿首,请奈何,道人曰:“今遇我,三日解矣。”疡果瘥。

卒之日,设几三层,坐其上。诸弟子夜登几旁,守道人。夜半霹雳隐隐起屋脊,俄有戈甲士马战斗声,诸弟子慑伏地。天明起视,道人死也。

○一百二十七

吾乡入国朝,名臣辈出。开创时,文成、文宪筹画军旅,兴制礼乐。未四十年,而有靖难之事,则逊志效夷、齐之节。又未五十年,而有岳狩之事,则肃湣收宗、李之功。又未八十年,而有南昌之变,则端敏发其奸,忠烈死其难,阳明平其乱。此皆焯焯在国史者。内阁今才七人,文简、文懿、文毅、文正、文忠,皆能称其职矣。若章文懿纯心正学。师表海内,称为“大老”,又不可以功名论也。

○一百二十八

邵文庄公言运法五变:一曰海运,二曰海陆兼运,三曰支运,四曰兑运,五曰改兑。恐未然。予谓运法凡三变,初海运,再海陆兼运,三漕运。已而漕运之法又二变,初转运,再兑运。已而兑运又有支兑、改兑、遮洋,一总犹海运。但不自太仓开洋绕出登莱大洋,祇从天津入海运至蓟州耳。转运虽变为兑运,而淮、徐、临、德四仓尚存。改兑,即改支兑者为兑运。其为兑运一也,非变也。今考洪武末及永乐初,苏、松、浙江岁粮,俱输纳太仓,由海道达直沽。洪武中,航海侯张赫、轴轳侯朱寿;永乐初,平江伯陈瑄皆督海运。

及建北京,江南粮一仍海运。一渡江,由淮入河,抵阳武。陆运至卫辉,沿卫、沂、潞达通州。永乐五年,议者言北京军饷,河运不能给,须兼海运。今海船少,岁运不过五六十万石。且未设官专领,事不归一。请于太仓设海道都漕运使司,择文武大臣中公勤廉干者充使。行移如布政司,提调各卫所海船并出海官军。文皇令再议。九年,始命工部尚书宋礼、都督周长等发山东十六万五千人,浚元会通河,自济宁至临清三百八十五里,以通漕舟。十年,礼言海船造办太迫,请造浅船五百,由会通河运淮、扬、徐、兖诸郡粮百万石,补海运一年之数。十二年,瑄等始议转运苏州等府并兖州送济宁仓,河南、山东送临清仓交收,浙江并直隶官军,于淮安运至徐州;京卫官军于徐州运至德州;山东、河南官军于德州运至通州,名为支运,一年四转。十三年,增造浅船三千馀,乃罢海运遮洋船,兑三十万石。内六万入天津仓,二十四万直沽渡海入蓟州仓。

江南巡抚周文襄议里河民运多失农月。始令民运于淮安、瓜州,补给脚价,兑与运军卫所,出通关付缴。宣德八年,参将胡亮言:江西、浙江、湖广、江南船,各回附近水次领兑,南京、江北船于瓜、淮领兑,其淮、徐、临、德诸仓,仍支运十之四。浙江、苏、松等船,各就本司府领兑。不尽者,仍于瓜、淮交兑。其北边一带,如河南、彰德于小滩,山东济南州县于济宁,其馀水次仿此。成化七年,都御史滕昭议罢瓜、淮交兑。里河官军将江船于江南水次交兑。民加过江之费,视远近为差。十年,议淮、徐、临、德四仓支运粮七十万石,改就水次兑军,名为改兑。

○一百二十九

宣德三年,敕南京刑部侍郎段民考察在京百司,以民廉介端谨也。民字时举,武进人,永乐二年进士,庶吉士,与修《永名大典》。除刑部主事,又与修《五经》、《四书》、《性理大全》,进员外郎、郎中。十九年,升山东左参政。

当是时,索唐赛儿急,尽逮山东、北京尼。既又尽逮天下出家妇女,先后几万人。民抚定绥辑,曲为解释,人情始安。

上再征虏,敕民舟车转饷,节约曲算,省财力,民不扰,事集。上在道中,敕民与巡按御史考所过郡县吏。宣德二年,召充会试考官。三年,召入南京户部,为右侍郎。寻改南京刑部。九年卒官,贫不能丧。吴文恪公力为经纪,始克殓。成化间,叶文庄请褒民,不果。

○一百三十

孝皇召见刘忠宣公,谕曰:“事有不可,每欲召卿商量。又以非卿部内事而止。今后有当罢者,卿可写揭帖,密封进来。”对曰:“不敢。”上曰:“何?”曰:“先朝李孜省可为鉴戒。”上曰:“卿与我论国事,岂孜省营私害物者比!”曰: “臣下以揭帖显行,是亦前代斜封墨敕之弊。陛下宜远法帝王,近法祖宗。事有可否,外付之府部,内谘之内阁,可也。如有揭帖,日久上下俱有弊。且非后世法,臣不敢效顺。”上称善久之。

○一百三十一

马钧阳尝上疏言:“国制:僧、道府各不过四十人,州三十人,县二十人。今天下百四十七府,二百七十七州,千一百四十五县,额该僧三万七千九十馀人。成化十二年,度僧十万。成化二十二年,度僧二十万。以前所度僧、道又不下二十万人,共该五十馀万人。以一僧一道食米六石论之,该米二百六十馀万石,足当京师一岁之用。况不耕不织,赋役不加。军民匠灶,私自披剃而隐于寺观者,又不知其几。创修寺观,遍于天下,自京师达之四方。公私之财用于僧、道过半,乞严加禁约。”

○一百三十二

嘉靖十年三月朔,敕谕:“朕仰惟太祖肇创洪图,奠清宇宙,扫除腥秽,复我文明。克享天心,君临亿兆,必自上世之积,乃出中夏之元圣。顾追报之典未举,而昧幼之怀罔遂。朕躬承祖鉴,恭行大禘礼。今孟夏之吉,祀始自出之祖于太庙,奉皇祖配。每逢辛丙之年一举。著为成范,钦哉。”亲撰祝文,定拟神牌、冠服、陈设、图仪,凡祭书神牌于太庙,曰“皇初祖帝神”,南向;太祖配位,西向。

○一百三十三

孝陵奉祀礼,专敕皇亲,如西宁侯驸马都尉宋琥是也。成化十五年,专敕魏国公徐俌。弘治九年,俌改守备南京,专敕驸马都尉杨伟。正德八年,伟卒,协同守备西宁侯宋恺兼掌行祭礼。正德十六年,恺还京,礼部请命南京协同守备丰城侯李旻奉祀。上曰:“孝陵奉祀,先年有专官,奉敕行礼,恁部里还议拟来说。改敕魏国公徐鹏举,令掌南京中府事。”盖琥、俌、伟、恺、鹏举,皆皇亲也。然自恺以协同守备兼掌祀事,而官无专设矣。亦或暂令守备代行,不为常典。嘉靖十三年,鹏举解守备,仍奉祀行礼。

○一百三十四

弘治二年,徽王乞升钧州为府。王端毅公上言:“今肃府在兰州,沈府在潞州,荆府在蕲州,岷府在武岗州。立国多者八九十年,少不下四五十年,未尝改府。徽府乞将钧州升为府治,割汝州、郏县、鲁山、宝丰、商州、许州、襄城、长葛、临颍、郾城、钧州、密县、新郑,改隶所辖,不惟异乎前四府仍旧之典,且启前四府改为之端。况今各处灾荒,军民凋敝,欲举此役,实非所宜。兼且州之与府,于王颇无所与。改与不改,于王似无轻重。”上是其言,移书谕王。

○一百三十五

成化中,太监张敏卒,侄太常寺丞苗,倾赀上献,乞侍郎。上曰:“苗本由承差,若侍郎,六部执政不可,可授南京三品。”左右急持官制请,竟得南京通政使。

是时四方白丁、钱虏、商贩、技艺、革职之流,以及士夫子弟,率夤缘近侍内臣,进献珍玩,辄得赐太常少卿、通政、寺丞、郎署、中书、司务、序班,不复由吏部,谓之传奉官。阁老之子若孙,甫髻齿乚已授中书,冠带牙牌,支俸给隶,但不署事。朝参大抵多出于梁芳之门。弘治间,马端肃公言:“京官额一千二百馀人,传奉官乃至八百馀人,内实支薪俸者九十一人,冗官莫甚于今日。请因灾汰罢。”上从之。

○一百三十六

参赞军务者,始于洪熙元年。以武臣疏于文墨,选方面部属官,于各总兵处整理文书,商确机密,于是有参赞参谋军务,总督边储。景泰中,大同参政丹阳沈固、宣府参政昆山刘琏、山东参议会稽周颐、广西副使刘绍如、刘清辈,又以郎中、给事中称参赞军务也。

○一百三十七

王文恪公曰:“予在翰林,与陆廉伯语及杨文贞。廉伯曰:“文贞功之首,罪之魁也。”予问为何。廉伯曰:“内阁故有丝纶簿,文贞晚年以子稷故,欲媚王振,以丝纶簿付之。故内阁之权尽移中官。”余亦不知其然否。及余入内阁,见历朝诏诰底本皆在,非所谓丝纶簿乎?不闻送入。况中官之专与否,不在一簿之存亡也,顾人主信用何如耳。廉伯之言不知何所从授,天下皆传之。

○一百三十八

永乐元年冬,定军功袭替例。自后洪武、永乐、宣德年军职绝,不论堂兄弟侄,并袭。成化十七年,以都御史何乔新言,凡军职绝,非立功人子孙,不得袭。弘治十八年,又稍许立功人亲侄孙已袭者,得沿袭。正德十四年,兵部尚书王琼又请堂兄弟侄并得袭。十六年,兵部尚书彭泽言琼议非是,复不许袭。会兵部火,群失职者流言,得复袭。嘉靖十年,兵部尚书王宪曰不可。稍酌议立功人绝,同时亲弟侄得袭。其侄孙以下及堂兄弟侄,除亲祖例前相沿人自立有军功者,扣袭。其无功侄孙以下,至堂兄弟侄等,及沿袭后别无立功者,不许袭。旁子孙革职者,俱收总旗。

○一百三十九

徐王宿州马公,高后父也。配郑氏,无子。初立庙太庙东。洪武四年,即王居立庙。

滁阳王定远郭子兴首事濠、梁,徐王避兵,以高后托之,遂育为己女。卒于和阳,葬滁州。夫人张氏三子,长战没,次陷没,幼以阴谋伏罪。次夫人张氏一女,为皇妃。生蜀王、豫王、如意王。豫王即代王。洪武元年建庙滁阳。杨王,高皇外王父也,墓在盱眙。王姓陈,扬州人,卒年九十九。无子,长女即淳皇后。庙初在太庙后,即墓立庙。三王皆有岁时祭。时凤阳又有以功封巩昌侯赠陕国公谥宣武者,与滁阳王同名。武定侯英同母兄弟也。

○一百四十

洪武十一年,封周王于河南开封,一郡惟一王府。今则郡王三十九府,辅国将军二百一十二位,奉国将军二百四十四位,中尉而下不计矣。洪武年间,军职二万八千有奇。成化五年,军职八万二千有奇。成化迄今,不知增几倍矣。洪武初年,锦衣卫官二百五员,今一千七百馀员。此禄俸所以不足也。嘉靖八年春,詹事霍韬奏云。

○一百四十一

嘉靖己丑夏,勋臣六十五人,公六人,侯二十二人,伯三十七人。开国者三人而已,南京魏公、滇南黔公暨武定侯也。馀皆靖难、征虏、平蛮、捕倭、讨贼、擒叛之功。而外戚恩泽封者,乃十有六人。文臣封爵,如李善长韩国公,汪广洋忠勤伯,刘伯温诚意伯,茹常忠诚伯,徐有贞武功伯,杨善兴济伯,王越威宁伯,王守仁新建伯。或没世而革,或再传而罢,甚者戮及其身。惟王骥以麓川功,子孙尚袭靖远伯。刘瑜近得嗣诚意伯。

○一百四十二

和宁王阿鲁台,文皇封之。卒宣德间,子阿卜只奄率其家属部落来降,授左都督。其子后升锦衣指挥使。英宗赐姓名和勇。以紫荆、香炉功,擢至都督同知。勇子忠,忠子诚,袭锦衣使。

○一百四十三

宣德三年五月,蔡福、朱广、薛聚、于瓒、鲁贵、李忠伏诛。福都督,广、聚、瓒皆都指挥,贵指挥,忠千户。福等在交阯守乂安,被贼围。福不战,率广等降贼,且教贼造攻具,攻东关。我兵九千馀人,愤欲焚贼营。福等又令百户牟英告贼,贼杀尽九千馀人。遂攻昌江等城,福又历说各城人降。尝至清化,驰马城下大呼曰:“守城者可见几全首领!不然,肝脑涂地。”为和州罗通等大骂而去。至是,则送福等归京师,悉弃市,籍其家。

○一百四十四

寘𫔍之乱,本仇钺反正之功,封咸宁伯。臣铛张永攘为己功,一时恶党如谷大用、马永成、陆訚、魏彬,冒以运筹获封。永兄弟富泰安伯,容安定伯;谷大宽高平伯,大亮永清伯;马山平凉伯;陆永镇平伯;魏英镇安伯。

○一百四十五

成化辛卯十二月,悼恭太子薨。茂陵方以国本为忧。泰陵在西宫,已二岁,顾左右莫敢言者。既正位东宫,孝贞皇后恩勤如己出。而贵妃万氏者,名保护之。是时辅臣疏云:外议皆谓皇子之母因病另居,久不得见,人情事体未顺。请令就近居住,俾皇子便于接见,庶遂母子至情。逾月,而孝穆纪后崩矣。辅臣举宋李宸妃故事,敛葬皆如礼。弘治初,始建奉慈殿供养。

○一百四十六

孝陵、长陵皆中宫先崩,不立继后。献陵至康陵,后皆后帝崩。裕陵二后,茂陵三后,盖孝肃、孝穆、孝惠,皆母以子贵,尊称之号也。成化戊子季夏,孝庄崩,延臣议葬事,云合葬裕陵,祔食英庙,宜如汉文子于吕氏,宋仁之于刘后。茂陵重违孝肃意,未允。彭文宪公、姚文敏公率郡臣伏阙号哭,竟得如请。

○一百四十七

国初,伪汉陈友谅为敌,伪吴张士诚次之。吴能西扰建业,我则不敢越鄱阳而取武冒矣。是时,以长兴侯耿炳文守长兴,江阴侯吴良守江阴。长兴守,则陆骑不能出徽、歙,所以断平江之掌股;江阴守,则师舟不敢窥通、泰,所以扼平江之襟喉。吴不我扰,而陈氏灭张氏继之矣。

○一百四十八

小说云:永乐二十二年雷震奉天殿,下诏求言。主事萧仪首言徙都北平非便,长陵震怒,加以极刑。时科道亦多云朝廷不宜轻去金陵,以致此变,因劾与议诸大臣。上命言官与大臣俱跪午门前对辩。都御史陈瑛言:“言官白面书生,不知大计,宜加重罪。”旨令侍臣诘问再三,得夏忠靖公解之,遂令各回衙门办事,否则又有萧仪之祸矣。陈瑛已于永乐九年有罪,下狱死。

○一百四十九

康陵时,司礼铛王岳、范亨忠义果直,为逆瑾所忌。亨以正德元年十一月二日充南京净军。瑾党长随王成等,追至临清小沙滩缢杀之。十六年四月二十六日,诏旨赠官祭葬。亨兄璋,授世锦衣百户。

○一百五十

开国功臣封公侯世袭者,券云:谋逆不宥。其馀若犯死罪,尔免二死,子免一死。若封公侯而子孙世袭指挥使者,则云:其馀死罪免二次。

○一百五十一

明氏据蜀,东阻瞿塘,北恃金牛,自谓我师不能克。洪武四年春,汤中山为水帅,率廖永忠辈,以舟师由瞿塘赵重庆:傅颍川为陆师,率顾时辈,以步骑由秦陇趋成都。瞿塘果坚守,中山不能进,而颍川已直捣阶、文,破绵、汉矣。所谓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者也。颍川既围成都,中山方有重庆之捷。

○一百五十二

国初,驸马多功臣子弟。如韩国公李善长子祺尚临安;东川侯胡海子观尚南康;西宁侯宋晟子琥尚安成,瑛咸宁;吉安侯陆仲享子贤尚汝宁;汝南侯梅思祖侄殷尚宁国;凤翔侯张龙子麟尚福清;武定侯郭英子镇尚永嘉;长兴侯耿炳文子璿尚江都;西平侯沐英子昕,左都督袁洪子容,皆尚公主。

○一百五十三

贞惠安和景皇后汪氏,金吾左卫指挥使泉之孙女。正统中,册为郕王妃。父瑛铨兵马指挥。己巳,景帝即位,立为皇后。祖泉两进左都督,瑛右都督。寻以无子废。册皇太子见济母杭氏为后。复辟之岁,改称郕王妃。瑛亦仍为兵马指挥。三月,进瑛锦衣佥事。成化中,复皇后位号。

○一百五十四

弘治甲子六月,虏中走回人云:闻虏中欲掳黄里。黄里者,京城也。时北虏小王子求贡,朝廷既许而不至,且闻有异谋。又走回人云:朵颜头目阿尔乞蛮领三百人与北虏通和,小王子与一小女寄养,引诱入寇,而大同亦告急。于是泰陵欲出军,召刘东山面议。东山力言京军不可轻出。上曰:“文皇朝频年出兵,逐虏数百里,未尝失利。”对曰:“文皇时,何时也!有粮有草,有兵有马,又有好将官,所以得利。今粮草缺乏,军马罢弊,将官鲜得其人,军士玩于法利,不能杀贼,且又因而害人,徒费财物,有损无益。”师遂不出。

○一百五十五

曲靖,云南之襟喉也。洪武十四年九月朔,傅友德、蓝玉、沐英三将军率甲士三十万南征。偏师由永宁趋乌撒,大军由辰沅趋贵州。大军遂克普定,进攻曲靖。伪梁司徒达里麻果悉精兵十馀万,屯曲靖,拒我师。我师急渡白石江,遂平曲靖,而颍川复城乌撒,以通永乐之兵,克七星关以通毕节之道,云南亦破,而伪梁王走死滇也。

○一百五十六

洪武三十一年六月,武官选簿齐泰由兵部左侍郎进尚书。至建文元年十一月二十三日附选,齐公已不佥名。十二月初七日选,则茹常为尚书。并公姓亦不载矣。岂北平事急,公有军旅之役耶!近见《新官供词》,往往有云“郑村坝杀败齐尚书军马”者,岂公时辍部事,理戎务耶!或谓公倡晁错之议,及北平兵起,复偃然。后守令庸懦,如景隆者为元帅,卒以误国。岂公固未尝居守耶!据选部如此,附之备考。

○一百五十七

唐虞时,天下分九州,又析为十二州。夏九州,分为五服。商谓九有。周九州六服。秦三十六郡。两汉十三部。西汉之衰也,县、邑、道、侯国一千五百八十七。东汉则一千一百八十矣。晋十五道。唐十道。宋三十三路。元十一省,二十三道。

我朝洪武初,都建康,凤阳为中都。分天下为十三布政使司。永乐中,以北平为北京,建康遂为南京。又平安南,为交阯布政司。割川、湖广南地,为贵州布政司。宣德中,弃交阯。今两直隶,十三布政司,统府一百五十二,州二百四十,县一千一百三十四,百九十三卫,二千五百五十四所,宣尉司十二,宣抚司十一,招讨安抚司十九,长官司一百七十七。朝鲜、安南来朝者五十六国。速温河等地面五十八。奴儿干、乌思藏等都司所领卫所二百三十八。

○一百五十八

抚州吴与弼,天顺中石亨荐之,命行人赍敕书束帛造其庐,以伊、傅礼聘之。与弼拜使,即言朝廷厚意,当赴阙谢恩。但本意不受官职,就辞币。比至,授左谕德,引见文华殿。上问曰:“久闻高义,特聘尔来,如何不受官职?”对曰:“微臣草茅贱士,少婴疾病,不能出仕。今年六十有八,衰朽,实不堪供职。”上曰:“宫僚亦从容优闲,不必辞。”对曰:“朝廷之职,台谏之次,宫僚为重。”上曰:“宫僚亦众,不专劳先生。”不允所辞,终不敢应。于是赏文币四表里,羊酒柴米,遣太监牛玉送至馆。

上顾谓李贤曰:“此老非迂阔者,务令就职。”与弼终不就。三辞后称病。上谓贤曰:“与弼既来,如何不受职。若受职,亦不相拘,听其自在。候秋凉欲归,亦不固留。以俸禄养其终身,不亦可乎!”复命贤谕意,亦不受。留京两月,具本再辞。上曰:“既以行人聘来,还以行人送归。”再与敕书,令有司月供食米,以赡终身。与弼感激,无以报称,条陈十事上之。复上表谢恩而去。

○一百五十九

新会举人陈献章屡试礼部不第,成化五年遂还山养母。十五年,彭惠安公为广东左辖,朱中丞英总两广军事,交荐。旨下吏部,移文藩司,趣令赴京。以旧疾未平,母年加老,辞不赴。郡县促驾,不得已,十九年三月造朝。五月,吏部奉旨“恁部里还考试了,量授职事来说。”时献章方病,七月赴考,俄疾作,复归寓。八月,上疏言母老病,求归甚切。九月上旨:“陈献章既巡抚等官荐他学行老成,可用。今恳切求回养母,吏部还查,听选监生愿告回家的例来说。”吏部覆请,上旨:“陈献章既系巡抚等官荐他,今自陈有疾,乞回终养,与做翰林院检讨去,亲终疾愈,仍来供职。”献章上疏谢去。

○一百六十

北边有戎警,则设总制大臣,或都御史,或尚书侍郎兼宪职。自巡抚以下,皆禀受节度。东路宣府、大同一员:西路陕西、延绥、宁夏、甘肃一员。盖黄河自金城出中国,经戎地东行,南入中国。在大同西界偏头、河曲、延绥,东界府谷、神木之间。故西路有警,则宣、大游兵驻河东滨;东路有警,则延、宁游兵驻河西滨。戎入套,则西路之警,出套则东路之警。西路总制治固原,在延庆、凉、洮之中。东路则往来于宣、大。嘉靖中,改总制为总督。

○一百六十一

正统十四年,虏至京城。榜购能擒斩也先者赏万金,封国公。景泰元年,购杀也先者赏银五万两,金万两,封公,官太师。杀伯颜帖木儿、喜宁等,赏银二万两,金千两,封侯。

○一百六十二

祖训,内府禁密,不许盖造离宫别殿。正德间,左右近幸献谄希恩,内起新宅、佛寺、神庙、总督府、神武营、香房、酒店,外起镇国府、总督府、老儿院、玄明宫、教坊司新宅、石经山、祠庙、店房。嘉靖改元,诏令在内官监、工部、锦衣卫、科道官,在外抚按查勘,拆毁改正。或存留别用,变卖还官。官匠因是升官,查革。

○一百六十三

永乐六年十一月,敕太子太师淇国公丘福,吏、兵部尚书兼詹事蹇义、金忠,学士兼左春坊大学士胡广,右春坊大学士兼侍讲黄淮,右庶子兼侍讲杨荣,左谕德兼侍讲杨士奇,右谕德兼侍讲金幼孜,辅导皇长孙。

○一百六十四

正德二年,逆瑾矫敕,戒谕百官,勒罢公卿台谏数十人。又指内外忠贤为奸党,矫旨榜朝堂。略曰:

“奸臣王岳、范亨、徐智,交通内阁刘健、谢迁,尚书韩文、杨守随、林瀚,都御史戴珊,郎中李梦阳,主事王守仁、王纶、孙槃、黄昭,检讨刘瑞,给事中杨礼敬、陈霆、除昂、陶谐、刘莅、艾洪、吕翀、任惠、李光翰、戴铣、徐蕃、牧相、徐暹、张良弼、葛嵩、赵士贤,御史陈琳、贡安甫、史良佐、曹兰、王弘、任诺、李熙、王蕃、陆昆、张鸣凤、萧乾元、姚学礼、王昭道、蒋钦、薄彦徽、潘镗、王良臣、赵佑、何天衢、徐钰、杨璋、熊倬、朱廷声、刘玉玄云。遂停日讲。而尚宝司卿崔璿、御史姚祥、主事张玮荷校两长安门及张家湾,谪戍边。”

○一百六十五

正德年间,亲王三十位,郡王二百十五位,将军、中尉二千七百位,文官二万四百,武官十万。卫所七百七十二,旗军八十九万六千。廪膳生员三万五千八百,吏五万五千。某禄俸粮约数千万。天下夏秋税粮,大约二千六百六十八万四千石,出多入少,故王府久缺禄米,卫所缺月粮,各边缺军饷,各省缺俸廪。今宗室王二等,将军三等,中尉三等,主君五等,及疏庶人、罪庶人凡五万馀。文武官益冗,兵益窜名投占,徒烦抽补召募,名数日增,而实用日减。加以冗费无经,财安得不尽,民安得不穷哉!

○一百六十六

正统初,建文君出滇南至广西。一日呼寺僧,谓曰:“我建文皇帝也。”寺僧大惧,白官府,迎至藩堂,南面跌足坐地,自称朱允炆。曰:“胡濙名访张儠傝,为我也。”众闻之悚然,闻于朝。乘传之京师,有司皆以王礼见。比至,入居大内,以寿终,葬西山,不封不树。

提学鄞黄润玉尝见之,言其状貌魁梧,声如洪锺。云帝尝赋诗曰:“牢落西南四十秋,萧萧华发已盈头;乾坤有恨家何在?江汉无情水自流。长乐宫中云气散,朝元阁上雨声收。新蒲细柳年年绿,野老声吞哭未休。”或曰帝顶颅偏颇,高皇知其必不终,尝匣髡缁之具,戒之曰:“必婴大难,乃发此。”以故遂为僧去。又曰帝性颖敏,能为诗,高皇命赋新月,曰:“谁将玉指甲,抓破碧天痕?影落江湖里,蛟龙不敢吞。”曰必免于难。又尝赋《金陵》诗曰:“是日乘舆看晚晴,葱葱佳气蒲金陵。礼乐再兴龙虎地,衣冠重整凤凰城。”后至贵州金竺长官司罗永庵,尝题诗壁间,其一曰:“风尘一夕忽南侵,天命僭移四海心。凤返丹山红日远,龙归沧海碧云深。紫微有象星还拱,玉漏无声水自沉。遥想禁城今夜月,六宫犹望翠华临。”其二曰:“阅罢《楞严》磬懒敲,笑看黄屋寄云标。南来瘴岭千层迵,北望天门万里遥。款段久忘飞凤辇,袈裟新换衮龙袍。百官此日知何处,惟有群鸟早晚朝。”

○一百六十七

正德五年八月,宁夏献俘入东安门,上亲赐宴劳颂。系寘𫔍于诸王馆。锦广等下锦衣狱廷鞠,奏上,皆伏诛。寘弟寘錓、寘钨坐党,废庶人。

太监张永初见上,乘间出怀中疏,奏逆瑾十七事,且言其将为不轨。上怒,夜缚瑾,坐谋反凌迟。三日,诸被害者争拾其肉嚼之,须臾而尽。九月,吏部尚书张彩,锦衣指挥杨玉、石文义,坐瑾党伏诛。内阁曹元削籍。尽革瑾所行乱政害人事。焚与瑾往返书札文字。论平宁夏及诛瑾功,封仇钺为咸宁伯,内阁进勋荫子。又封诸太监兄弟为伯者七人。以杨一清为户部尚书。南京御史张芹劾李东阳当瑾擅权乱正时,礼貌过于卑屈,词旨极其称赞,及他人奏诛瑾,则攘功受赏,不顾名节。东阳引疾辞,不允。

○一百六十八

杨文襄公与太监张永西征也,叹息泣谓永曰:“藩室乱易除,国家内变不可测,奈何?”永曰:“何谓?”公曰:“公岂一日忘情,顾无能为公画策者。”遂促席手画“瑾”字。永曰:“渠日夜在上旁,上一日不见渠不乐。今其枝附已成,耳目广矣。奈何!”公曰:“公亦天子信幸臣,今讨贼不付他人,付公,上意可知。公试班师入京,诡言请上间语宁夏事,上必就公问。公于此时上寘𫔍伪檄,并述渠乱政,凶狡谋不轨,海内愁怨,大乱将起。上英武,必悟,且大怒诛瑾。瑾诛,柄用公。公益矫瑾行事。吕强、张承业暨公,千载三人耳。”永曰:“即不济,奈何?”公曰:“他人言,济不济未可知,言出公,必济。顾公言时,须有端绪,且委曲。上万一不信,公顿首请死,愿死上前。即退,瑾必见杀。又涕哭顿首,得请即行事,无缓顷刻。漏机事,祸不旋踵。”永勃然作曰:“老奴何惜馀年报主乎!”已而永入京,请见如公策,竟诛瑾。

○一百六十九

或曰:今内阁一人兼四官非礼。此不然,顾其人称否耳。唐、虞三代盛时,大禹嗣崇伯,为司空,加百揆,三官也。其帅师征苗,又兼士师变夷、猾夏之职。伊尹为冢宰,领阿衡,又兼师保,太甲称为师保,高宗称为阿衡,意当时亦胥封爵,非四官乎?周公以鲁侯代太公为太师,兼冢宰,领东伯。召公以北燕伯入为太保,代周公为冢宰,领西伯司马。毕公以列侯代周公为太师,领东伯。皆四官也。景泰时,陈芳洲一人领五官矣。

○一百七十

正德中,吏部三尚书,张彩坐瑾党死,陆完坐宸濠党,王晋溪坐奸党乱政,皆论死,减谪戍。石文隐公代晋溪,有匿名书帖吏部门云:“莫做莫做,莫贺莫贺,十五年间,一连三个。”

○一百七十一

嘉靖十五年九月,上奉章圣皇太后,率皇后妃嫔谒天寿山七陵。又谒恭让章皇后、景皇帝后陵于西山。上拜长陵六陵,陈后陵、西山二陵各遣官行礼,孝陵、显陵亦如之。

○一百七十二

大同初叛之岁,失总兵官所佩“征西前将军印”,职方请给新印。余为主事,白郎中,总兵印文柳叶篆,请改印文。或称别将军,或增减其字。恐原印在叛军处,有事时行文奏报,真伪不可辨,误事非小。往年,胡忠安公在礼部,失“行在礼部之印”,改铸“行礼部印”,此在内衙门尚然,况边镇兵权,又反侧不靖时乎!郎中不以为然。

○一百七十三

永乐甲午十一月,上谕行在学士广、侍讲荣、幼孜曰:“《五经》、《四书》,皆圣贤精义要道,其传注之外,诸儒议论有发明馀蕴者,尔等采其切当之言,增附于下。其周、程、张、朱诸君子性理之言,如《太极通书》、《西铭正蒙》之类,皆六经羽翼。然各自为书,未有统会,尔等亦别类聚成编,务极精备,庶几垂后。”广等总其事,举朝臣及教官有文学者同修,开馆东华门外。明年九月书成,上御殿受之,群臣表贺。盖未及一年而成,可谓太速矣。时文贞辅献陵南京监国,故不预。

○一百七十四

《历代名臣奏议》,成祖敕纂之书也。永乐丙申十二月成,进览刊布。

先是,上以玺书谕皇太子,令翰林儒臣采古名臣如张良对汉高;邓禹对光武;诸葛孔明对昭烈;董、贾、刘向、谷永、陆贽奏疏之类汇录,以便观览云。今此书无序,亦无监纂、编纂官职名。是时,西杨在南京佐太子监国,正危疑之际也。

○一百七十五

中山王初夫人张氏,继夫人谢氏。王出师归,孝陵谕王曰:“卿夫人好鞭挞人至死,此不足佐卿,朕为卿择一佳妇。”谢夫人是也。谢夫人生四子、四女。女长即仁孝皇后,次代王、安王妃,又次未聘。永乐丁亥,仁孝皇后崩,长陵谕谢夫人:“朕欲得夫人季女,继中宫。”夫人曰:“妾女不堪上配圣躬。”长陵曰: “夫人女不归朕,更择何等婿耶?”季女竟不敢受人聘,从佛氏为尼于南京聚宝门外,所谓王姑庵者是也。嘉靖中,霍文敏公为礼书,毁之。

○一百七十六

宣德五年二月,上奉皇太后率皇后谒长陵、献陵,驻天寿山。上请皇太后令辅、义、士奇、荣、幼孜、溥六臣见行殿。皇太后曰:“皇帝数言卿数人赞辅多用心。今国家清宁,生民无事,固祖宗垂佑,亦卿等之力。”辅等顿首对曰:“皇上聪明睿智,敬天法祖,仁爱兆民,以致康济之功。此皆皇太后圣德大训,臣等实无寸补。”皇太后曰:“我有何德!上由祖宗积善垂庆。卿等皆先朝旧人。自今更须协力一心,非但国家蒙福,祖宗神灵昭鉴在上,亦必敷祐卿等,俾卿等子孙安荣永世。”命上赐六臣酒馔、白金、文绮。

○一百七十七

山西三杰:乔公宇,王公云凤,王公琼。白岩以德量胜,虎谷以节槩胜,晋溪以才略胜。然而晋溪有功于民社矣。

○一百七十八

嘉靖庚子、辛丑,北虏吉囊、俺答连入太原,直至平阳、潞安。大同将士不用命,山西诸将望风溃散,不肯力战。总兵王升、白爵、李蓁、张达及巡抚龙大有、刘臬相继下诏狱。四总兵论死,两巡抚戍边。已而四总兵千方营解,得脱死,立功自赎,辄以功报,得复旧物。两巡抚尚未脱士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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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言

本明朝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远远超过10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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