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朝纲目备要/卷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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绍熙五年 甲寅
[编辑]春三月 夀皇不豫
夏四月 朱熹始拜命赴潭州
- 五月至镇。
五月 夀皇疾寖棘
- 上不能视疾,人情益惧。
戊寅 赦天下
- 以夀皇服药故。
甲申 皇子嘉王过重华宫
- 王府赞读黄由乞令王过宫问疾。辛巳,上奏,未报,讲官彭龟年、沈有开继有请。甲申,省札下许之,内侍都监王徳谦坚请覆奏,王斥其说,遂行至重华宫,夀皇为之感动。
六月丁酉 夜夀皇崩于重华宫
- 上犹未能出,嘉王数入禁中泣请,未遂,中外讹言,靡所不至。戊戌,宰执奏事退,太皇太后御札付宰执:“日下昃,宰执率百官诣重华宫发䘮。”辛丑,左丞相留正、知枢密院事赵汝愚、参知政事陈骙、同知枢密院事余端礼,率百官诣文徳殿拜表,毕,退聚重华殿庐,议成服典故,端礼引唐肃宗朝,群臣发哀太极殿故事,附中使王公昌入奏,是日,太皇太后有旨:“皇帝以疾,听就内中成服。”壬寅,正、汝愚请太后垂帘奏事,不许。
丁未 留正等请立太子
- 是日,宰执札子奏:“皇子嘉王,仁孝夙成,学问日进,宜早正储位,以安人心。”癸丑,再入札子,御批云:“甚好。”乙卯,再拟指挥进入,乞付学士院,是晚,批出八字云:“历事岁久念欲退闲”,留正得之,始惧。丙辰,再拟入,御批:“可,只今施行”。己未,宰执再奏,乞面奉处分,晚付出封题稍异,正不启封,付之内降房。七月庚申朔,汝愚辄启封,正视牍尾,色忧,始密为去计。
是夏利州西路帅吴挺卒
- 虞允文丞相既没,朝廷复命挺为兴州御前诸军都统制、兼知兴州、充利西安抚使,凡十九年矣,是夏卒于军,于是杨辅以总领财赋先事白朝廷,乞择重臣镇蜀,乃以邱崈为制置使。崈未入蜀,而闻挺病,甚恐其军五六万人,缓急无所属,乃见大臣筹之。故事:帅臣阙,以转运使权。至是,杨虞仲为利漕,崈欲重其事,乃乞令辅往兴州摄帅,上许焉,辅以为朝臣出使,非制阃所当令,不欲行,而崈以圣旨移文辅,重伤其意,即请虞仲权州事,而已遥领安抚事,未㡬并以印送虞仲就权,人以为得体。先是,吴之季岁,关外群盗纵横,皆纵而不治,虞仲至,未久遂捕其尤者,悉诛之,边人詟服。挺之死也,上已属疾,不之信,赵汝愚在枢筦,用邱、杨之议,更遣张诏代之,人服其远识。
革两川牒试弊
- 牒试者,旧制:以守倅及考试官同、异姓有服亲大功已上婚姻之家,与守倅门客,皆引嫌,赴本路转运司别试。若帅臣、部使者亲属、门客,则赴邻路,率七人而取一人。绍兴后,牒试猥多,东西两川尤甚,议者以为滥,于是成都路以八十三人,潼川路以八十人为额,然此弊特两川为然,若䕫利路与东南诸漕司,则觧额不过三数人而已。是夏,王溉自成都转运判官召还,入见,极言两路冒亲诡贯之弊,乞各存十人外,均与本路诸州,从之,仍各以二十人为额。邱崈时为制置使,复请每路止存十二人,若就试者少,则以二十人而取一人,奏可。旧例:命官锁印赴漕试者,与避亲举人同试。王巽泽为益漕,始令分场,以革假手之弊,于是四蜀皆然。
秋七月壬戌 左丞相留正逃归
- 是日大祥,正以五更入奏致其仕,易肩舆出城去,人情益惧。
- 正之未逹也,有善轨革者,推其行年至甲寅年,乃为“兔伏草,鸡自焚”之象,殆莫可晓。及是曰:“主上卯生,吾酉生,伏草自焚矣!”遂定逃归之计。
甲子 皇子嘉王即帝位
- 是月辛酉,留正朝临仆于地〈【案上条,留正已逃归,此目内复书正朝临仆地者,盖此条因总叙宁宗即位始末,故复追记辛酉日事而及之也】〉,都人大骇,工部尚书赵彦逾见汝愚白事,汝愚微告以翊戴之议,遣中郎将范仲壬〈【案《宋史·彦逾传》作范任】〉告殿帅郭杲,仲壬初以时事艰难告之,不应,又以忠义动之,又不应,仲壬不得已,屏人具以西府意逹之,又不应,仲壬乃还,汝愚知不可,遂请彦逾往见杲谕旨,彦逾谓杲曰:“彦逾与枢密苐能谋之耳?太尉为国虎臣,此事専在太尉。”杲未及言,彦逾变色责之曰:“太尉所虑者,百口之家耳!彦逾尽诚以相告,而太尉了不见答,即西府有问,何以复之耶?”杲徐曰:“致意枢密,领钧旨。”事然后定。汝愚知太皇太后深以宗社为忧,将白事焉,而难其人,有知阁门事韩侂胄者,太皇女弟之子也,素善慈福宫内侍张宗尹,而与温人蔡必胜同在阁门,必胜因其里人左司郎官徐谊、吏部员外郎叶适言于汝愚,遂令侂胄以内禅事,附宗尹入奏,太皇素简严,无他语,令谕汝愚耐烦而已。癸亥,侂胄再往,不获命,逡巡欲退,重华宫内侍关礼问知其谋,入白太皇,言与泪俱,太皇蹙頞久之,曰:“事顺则可,更切仔细。”礼遂简侂胄,以来日夀皇梓宫前垂帘,引执政,时日已过午矣,汝愚乃以谕参政陈骙、同知余端礼,关礼又使所亲阁门宣赞舍人傅昌期〈【案《赵汝愚传》,傅昌期作傅昌朝】〉,密制黄袍,时王在嘉邸,殊不知,且方以疾在告,汝愚简宫寮彭龟年云:“禫祭重事,王不可不入。”甲子,禫祭,杲与步帅王仲先〈【案《赵汝愚传》作步帅阎仲夜】〉分兵卫南北内,太皇太后垂帘,命关礼引王先入,次执政奏事,太皇曰:“皇帝已有成命,相公当奉行。”汝愚出所拟太皇太后圣旨云:“皇帝以疾,至今未能执䘮,曽有亲笔,欲自退闲,皇子嘉王可即皇帝位,尊皇帝为太上皇帝,皇后为太上皇后。”太皇览毕,云:“甚善。”太皇劝上即位,上固辞,且顾汝愚曰:“某无罪,恐负不孝之名。”关礼等以黄袍被上,上拒却不受,汝愚等固以请,端礼之言尤力,上挥涕勉受,遂即皇帝位于东楹之素幄,次行禫祭礼,都人闻之,始奠枕矣。先是京口诸军讹言汹汹,襄阳归正人陈应祥亦谋为变,举事前一日,登极赦书至,遂败,是晚沈有开、彭龟年乞奏事,上惨然久之,曰:“前日闻大臣有建储之议,此亦可以息浮言、安人心,今忽遽乃尔,早泣告慈福不允,至今悸动。”
- 后二日,以即位告于天地、宗庙、社稷。
诏建泰安宫
- 以奉太上皇帝、太上皇后,命泰安宫提举杨舜卿往南内请八宝。
- 寻诏五日一朝,百官月两朝。后又诏以时方秋暑,宜用唐武徳、贞观故事,太上皇帝未湏移御,其即以寝殿为泰安宫。是岁改泰安宫为夀康宫。
乙丑 立崇国夫人韩氏为皇后
- 太皇太后降旨。
丙寅 赦天下
- 常赦所不原者,皆除之。百官进秩一等,赏诸军。赦文有曰:“冲怀每念于退闲,亲翰尝颁于近辅”,盖用上皇御批八字意也。眀年,用李壁奏,命缴御札八字付史馆。
丁卯 侍御史张叔椿劾留正擅去相位
- 上既立,赵汝愚奏遣中使礼请之,上遣内侍二员,分水陆路,宣押赴都堂治事。叔椿请议其弃国之罚,乃徙叔椿吏部侍郎,而正复相。或以留、赵二公处变不同,问于范仲黼郎中者,仲黼曰:“赵丞相,同姓之卿也;留丞相,异姓之卿也,反复之而不听则去。”问者不能诘。
戊辰 诏求言
- 略曰:“朕猥以冲人,嗣膺大宝,涉道尚浅,何以周知群下之情?烛理未眀,何以裁决万机之务?思欲图乂,莫先求言。惟祖宗二百年之基,既艰于负荷;矧中外亿兆人之众,尤重于抚绥。聿怀置器之安,深切履冰之惧,固当咨询故老,梦想幽人,罔间迩遐,咸伸播告,胸臆隐约,尔其无爱于肆言,利害罢行,朕欲深求于成效,事关朝政,虑及边防,应天之实何先?安民之务何急?毋惮大吏,毋讳眇躬,傥有补于国家,当优加于赏赉,𨗳人使谏,方倾听于嘉谋,事君以忠,宜大伸于直道。咨尔多士,体予至怀。”
以章颕为侍御史、黄艾为左司谏
郑湜使金
- 范仲壬副之,告登位也。
己巳 赵汝愚兼参知政事
- 仍知枢密院事。
庚午 召朱熹
- 自湖南安抚、知潭州召赴行在奏事,上在藩邸,闻熹眀徳,每恨不得为本宫讲官。至是,首加召用,熹辞。孝宗之上仙也,光宗以疾不能执䘮,中外汹汹,熹益惧,遂申省乞归田里,不允,又草封事,极言父子天性,不应以小嫌废彝伦,其言切直,会宁宗立,不果上。先是黄裳为嘉王府翊善,讲说开𨗳,上学顿进,一日光宗宣谕曰:“嘉王进学皆卿之功。”裳谢,因进曰:“若欲进徳修业,追踪古先哲王,则湏寻天下第一等人乃可。”光宗问为谁,以熹对,彭龟年继为宫僚,因讲鲁荘公不能制其母,云:“母不可制,当制其侍御仆从。”嘉王问此谁之说,对曰:“朱熹之说。”自后每讲必问熹之说如何,盖倾心已久,故即位,首加迅召,皆出上意也。
辛未 以黄裳为给事中;陈傅良、彭龟年并为中书舍人;黄由为起居郎;沈有开为起居舍人
乙亥 以赵汝愚为右丞相
- 辞不拜。
陈骙知枢密院事、余端礼参知政事,仍兼同知枢密院事
赐前宰执侍从诏
- 访以得失。
丙子 大风
戊寅 以郭杲为武康军节度使
- 录定䇿之功也。上之立也,知阁门事韩侂胄有力焉。侂胄,魏王琦曽孙,神宗女齐国长公主孙也。自孝宗时已知阁门事,赵汝愚将定䇿,侂胄往来慈福,与其谋,及即位推恩定䇿臣,汝愚曰:“我与赵尚书皆宗臣,而韩知阁乃右戚,各不言功;惟爪牙之臣所当推赏。”乃先拜殿副郭杲为节度使。
庚辰 上率群臣拜表于泰安宫
辛巳 赵汝愚为枢密使
- 以力辞右丞相故也。
壬午 贬内侍林亿年、陈源、杨舜卿
- 从侍御史章颕之劾也。诏林亿年、陈源与在外宫观;杨舜卿与在京宫观。寻罢之。亿年,常州;源,抚州,并居住。
- 孝宗朝,陈源尝被罪斥逐。光宗即位,源复召还。绍熙四年,除内侍省押班,时光宗已病,不能时过宫,源数离间。上即位,贬抚州。庆元元年五月,移处州。二年,上始得子,七月,源以恩许自便,不得入国门,给事中汪义端驳之,乃移源婺州,而义端亦出知镇江府。二年夏,始听自便云。
韩侂胄为汝州防御使
- 录定䇿功也。
癸未 余端礼辞兼同知枢密院事
甲申 罗点签书枢密院事
㸔详封事
- 诏两省官,看详具要切者以闻。
戊子 诏百官轮对
- 日轮一员面对。
己丑 朔安定郡王子涛薨
八月辛卯 初御行宫便殿听政
癸巳 除朱熹焕章阁待制、侍讲
- 疾速前来供职。告词:“朕初承大统,未暇他图,首辟经帏,详延学士,眷儒臣之在外,湏召节以趣归,径登从班,以重吾道。尔发六经之蕴,穷百氏之源,其在两朝,未为不用,至今四海,犹谓多奇,擢之次对之班,处以迩英之命,若程頥之在元祐,若尹焞之于绍兴,副吾尊徳乐义之诚,究尔正心诚意之说,岂惟慰满于士论,直且増益于朕躬。非不知政化方行,帅垣有赖,试望之于冯翊,不如寘之本朝,召贾傅于长沙,自当接以前席。”黄由行
- 熹发长沙,且行且辞,大略云:“陛下嗣位之初,方将一新庶政,所宜爱惜名器,若使幸门一开,其弊不可复塞。至于博延儒臣,専意讲学,盖将求所以深得亲懽者,为建极𨗳民之本,思所以大振朝纲者,为防微虑远之图。”盖熹在道,闻泰安朝礼尚缺,近习已有用事者,故有是言。
- 熹行至信州,闻以内批逐留正〈【按正时犹在相位,至是月丙辰,方以内批罢,此盖亦以朱子被召事,而先及之耳】〉,有忧色,学者问故,曰:“大臣进退,亦当存其体貎。”或曰:“此盖庙堂之意。”熹曰:“何不风其请去,而后许之。上新立,岂可𨗳之轻逐大臣耶?”至六和塔,永嘉诸贤,各陈所欲施行之䇿,熹曰:“彼方为几,我方为肉,何暇议及此㢤?”时近习用事,御笔指挥皆有其渐,故熹忧之。
甲午 増置讲读官
- 以黄裳、陈傅良、彭龟年等为之。
丁酉 诏以生日为天佑节
- 寻又改为瑞庆节
辛丑 诏诸道举廉吏、纠污吏
- 诏曰:“朕惟廉吏,民之表,而为国之蠧,民之病者,莫污吏若也。不有诛赏,畴示劝惩?继自今诸道司刺举之官,于都邑文武任职之臣,廉必闻,污必纠,毋惮大吏,毋纵私昵,赏不尔靳,罚不尔私,其令吏称民安,副朕意焉。”
己亥 上率群臣朝泰安宫
壬寅 赐讲读官诏
- 戒其开陈经旨,救正阙失
皇弟抦进封徐国公
- 抦,孝宗之孙也。孝宗凡三子、五孙 —— 庄文太子下曰豫国公挻;魏恵宪王下曰左千牛卫大将军摅,次即抦也;光宗下曰保宁军节度使挺,次即宁宗也。挻、摅、挺皆早卒。抦,庆元初,封吴兴郡王。
乙巳 诏晚讲官坐讲
- 寻罢之
初议祧宣祖庙
- 礼部侍郎许及之等请祧宣祖庙,祔大行至尊夀皇圣帝,诏侍从、礼官集议。是年,赵汝愚秉政,遂并祧僖、宣二庙,而正太祖东向之位,朱熹力争,不听。
丁未 议赈诸路水旱
- 命三省条画赈恤
乙卯 加封安南国王
- 李龙𣉙加思忠功臣
减广南盐额
- 岁十万缗
章颕、黄艾罢言职
谢深甫为御史中丞
- 深甫,韩侂胄之党也。先是,侂胄恃功,意望建节,恨赵汝愚抑之,有怨言,签书罗点慰觧之,徐谊为京尹,劝汝愚以节度使授之,汝愚悔,遣人谕侂胄,侂胄答语不逊,遂日夜谋引其党为台谏,以摈汝愚,汝愚为人疏直,不虞其奸,会汝愚奏除刘光祖侍御史,方进呈,知枢密院陈骙忽奏曰:“刘光祖与臣有嫌,今光祖入台,愿先避位。”汝愚愕然而止,侂胄遂以内批除深甫御史中丞,盖侂胄与骙合谋已久,汝愚未之觉尔。
黄度为右正言
- 自监察御史迁,度在言路未㡬,欲论韩侂胄之奸,侂胄知之,以内批斥去。
丙辰 留正罢
- 以内批罢之,于是朱熹赴召,至信州闻之,有忧色。未㡬,谏议张叔椿再劾留正擅去相位,诏落正观文大学士。
复命赵汝愚为右丞相
诏近臣举才
- 侍从、两省、台谏,各举通亮公清,不植党与,曽任知县者二人。
九月辛酉 刘光祖为起居舍人
丁卯 刘徳秀为监察御史
- 时赵汝愚奏乞令近臣举御史,许之,始议除两人,诸公举吴猎者最多,名在其首,游仲鸿次之。徳秀为大理寺主簿,与侂胄深交,侂胄乃谕中司,令荐徳秀,因以内批,令兼用中司举者一人,徳秀遂与吴猎并除,其党以次而进言路,遂皆侂胄之人,一时善类排斥无馀,盖十馀年而后定云。
庚午 罗点卒
辛未 合祭天地于眀堂
- 上以孝宗之䘮,命赵汝愚朝献景灵宫,命嗣秀王伯圭朝享太庙,而亲祀眀堂。
赦天下
- 赵汝愚为政,首裁抑侥幸,以故人多怨者。自祖宗以来,人主登极,凡列郡守臣,率得任子恩,间有阙守臣而以幕职班行摄之者,亦官之如例,英宗即位,司马公时知谏院,尝以为言,不听。上受禅肆眚,汝愚因进熟状,始命监司郡守,许上表进贡推恩,内守臣系权官者,免进贡,其表听附递。
- 是岁五月,以孝宗大渐尝肆赦。七月,上登极,九月,宗祀明堂,尚书省契勘:“一岁之间三行赦放,恐有凶恶累犯之人,指恩作过,内曽犯徒流罪,已经登极赦恩免罪后,再犯徒流以上,情理深重者,未得断遣,别听朝廷指挥”,其指挥与赦文同降,但以白纸连书于黄牒前云,二事皆前所未有也。
壬申 京镗签书枢密院事
- 镗亦韩侂胄之党,故擢用之。于是陈傅良、吴猎、刘光祖等,咸先后斥去,群憸附和,视正士如仇雠,衣冠之祸自此始矣。
壬午 黄裳卒
- 裳与罗点相继徂谢,而赵汝愚之势益孤。
甲申 韩侂胄为宜州观察使
- 诏侂胄历仕三朝,备宣忠力,可特迁二官,盖将以为承宣使也。侂胄自负有定䇿功,觊觎节钺,意不满,上疏力辞,乃止迁一官,于是怨赵汝愚益深矣。
冬十月辛卯 铨量四川诸州守臣
- 故事:诸道守臣皆临遣。淳熙末,孝宗以岭、蜀道远,始诏:“川广知州军,见居川广,合阙到半年前奏事,人及系见阙去处,并令诣本路转运司禀事,仰漕臣精加铨量人才,委堪任使,非昏缪老病之人,结罪保眀,申尚书省。”然诸道罕尝举行。至是,言者论:“漕司之权,比制司为轻,而其责亦不若制司之重,权轻则不敢多有所废黜,责轻则不暇详于顾计,州县不治职,此之由。请一付之制司,权重,则虽废黜之多而有所不惮,责重,则顾计利害之深而不敢茍且,如此则昏老病疾之人,不得冒居,而州县无不治矣。”赵汝愚为政,遂白行之。其后数年,议者不以为当。嘉泰元年五月,复有旨并赴阙朝辞,会知合州郭公爕等数人,代者皆过满,帅臣刘徳秀因请于朝,乃复令制司铨量,免奏事焉。大抵川峡道远,守臣奏事者,多以为劳若,帅臣公心一意,而无请托喜怒予夺之私,则铨量为得矣。
是日朱熹奏事行宫便殿
- 其一曰:“天下之事,有常有变,而其所以处事之术,有经有权。君臣父子,定位不易,事之常也;君令臣行、父传子继,道之经也。事有不幸,而至于不得尽如其常,则谓之变,而所以处之之术,不得全出于经矣,是则所谓权也。当事之常而守其经,虽圣贤不外乎此,而众人亦可能焉。至于遭事之变而处之以权,则惟大圣大贤为能不失其正,而非众人之所及也。乃者天运艰难,国有大咎,天变为之见于上,地变为之作于下,人情为之哀恫怫欎,而皆有离叛散乱之心,是则所谓天下之大变,而不可以常理处焉者也。是以太皇太后躬定大䇿,皇帝陛下寅绍丕图,而乡之危者安,离者合,天下大势,屹然而大定,亦可谓处之以权,而不失其正矣。然至今三月,而天变未尽消,地变未尽弭,君亲之心未尽懽,学士大夫、群黎百姓,或反不能无疑于逆顺名实之际,犹有可诿者,亦曰陛下之心,前日未尝有求位之计,今日未尝忘思亲之怀而已。此则所谓道心微妙之全体,天理发用之本然,所以行权而不失其正之根本也,诚能充吾未尝求位之心,则可以尽吾负罪引慝之诚,充吾未尝忘亲之心,则可以致吾温清定省之理,始终不越乎此,而大经可正,大本可立矣。至于问安视膳之行,十日一至而不得见,则继以五日,五日一至而不得见,则继以三日,三日而不得见,则二日而一至,以至于无一日而不至焉。俯伏寝门,怨慕号泣,虽劳且辱,有所不惮,然而亲心犹未底豫,慈爱犹未复初,逆顺名实之际,不涣然而冰释,则臣不信也!”其二略曰:“为学之道,莫先于穷理,穷理之要,必在于读书,读书之法,莫贵于循序而致精,而致精之本,则又在于尽敬而持志,帝王之学,殆亦无以易之。特以近年以来,风俗薄陋,士大夫间闻此等语,例皆目为道学,必排去之而后已,是以食芹之美,无路自通,每抱遗经,徒切慨叹。”其三略曰:“臣前任备位潭州,窃见本路土瘠民贫,无他生理,而州县岁计,入少出多,例于常赋之外,多収加耗,重折价钱,尚且入不支出,公私俱困。臣尝与漕臣何异备奏,全州守臣韩邈所申,乞减添差员数,可见一端,其他州县,往往类此,乞诏本路帅臣、监司,以前日所申事理,通之诸郡,并行均节,将大叚阙乏去处,特与痛加裁减。”其四曰:“去冬湖北猺人侵扰邵州界分,据守臣潘焘条画,到移置寨栅,増拨戍兵,利害数条已具奏,乞赐施行,欲乞眀诏大臣,早赐处分。”其五言修潭州城壁事。
乙未 以雷雨诏求言
- 诏曰:“朕以不徳,嗣承大宝,夙夜祇惧,不遑宁处。乃者阴阳缪盭,雷震非时,淫雨为灾,朕心甚惧,推寻厥咎,未知其繇,凡朕躬有过失,朝政有阙遗,其令侍从、䑓谏,各条疏以闻。”
庚子 以久雨,命大理、三衙、临安府、两浙州县决系囚,释杖以下
辛丑 蠲减苛征
- 减两浙、江东西路和买折帛钱,蠲两浙路丁绢身丁钱一年。
雅州蛮寇边
- 沙平者,雅州严道县徼外蛮也,与碉门寨才隔一水,而寨在州西八十里,沙平凡六族,其地有胡卢里,岁输税米百二十斛于碉门。乾道间,蛮人高奴吉作乱,焚碉门,宣抚使王公明出榜碉门抚谕,蕃人听命,自是捐胡卢里之税与之,而沙平为蛮人有矣。至是,兀岭蛮人因沙平以叛,土兵以神臂弓射退之,制置司命闭禁门者,月馀,蛮人粮尽,乃就降。
- 是岁,黎州蛮曵失索、畜卜亦入冦。先是淳熙中,吐蕃芎齐青羌,欲结连努儿结冦边,努儿结不从,遂从白水两村老穉渡河,意欲归汉,官司虑努儿结情伪未定,不听,于是招集努儿结族党犒赏,醉以毒酒,生缚努儿结、蒙丹、足都捏三人,槛送制司。努儿结至双流绝食而死,蒙丹、足都捏遂留成都。努儿结之弟三开者,得诸羌欢心,衔兄之死,聚深蕃诸族入冦,时赵汝愚被命帅蜀,措置有方,三开前后三次为官军所败,制司又立五千缗赏,欲生缚之,三开忧患呕血而死,其弟失落盘出降,许之。孝宗谓汝愚有文武威风,而知大体,益重之。然三开虽死,而努儿结之子曵失索犹在,至是有弥羌人闷笆至三冲寨,与土丁赵阿闰相殴,邂逅,杀之,买马官赵鼎惧生事,以骨价钱偿之闷笆之兄畜卜,曵失索闻之,遂以努儿结等向来不得一钱为词,聚众入冦,诸司调兵往援,一方骚然。盖努儿结以癸巳之春盗边,甲辰之秋归汉,乙巳之春被缚,而三开以丁未之秋复仇,失落盘以戊申之夏纳款,曵失索以乙卯之春再为报复之举,至戊午冬始降,始终凡三十六年云。曵失索初入冦在此年,而不得其月日,姑附见于此
是日命朱熹讲大学
- 除待制、兼侍讲,辞,不允。熹寻奏云:“臣伏见近制,每遇只日,早晚进讲,及至两日或值假故,即行权罢。又按故事,将来大寒、大暑,亦系罢降月分,陛下天性好学,晨夕孜孜,虽处深宫,必不暇逸。欲乞今后除朔望旬休,及过宫日外,不以寒暑、双只、月日、诸色假故,并令逐日早晚进讲。内有朝殿日分,恐圣躬久坐,不无少劳,却乞权住当日早讲一次。”从之。
- 闰月朔日进讲至“《盘铭》日新”,因论:“成汤有《盘铭》,武王有丹书,皆人主忧勤警戒之意。”丹书出自大戴《礼》,武王践阼篇,上曰:“近有人进入此书”,因命小黄门取示,盖黄庭坚所书墨迹也。越三日,晩讲,因奏曰:“臣所进讲《大学口义》,不审曽经圣览否?”上曰:“宫中无事常㸔。”又奏:“陛下于臣妄说有所疑否?”上曰:“说得甚好,无可疑。”又奏:“万㡬事烦,恐讲义卷轴大,难于披览,欲写成册子进入,以便反复观考。”上欣然曰:“正欲与卿说,作册子来,可速进入。”久之,未敢上,因入讲,上忽宣谕曰:“向日令卿写讲议册子,何久不进入?”奏曰:“未奉进止,未敢遽上。”上曰:“速进来。”初熹既写成册子,欲点句读而未敢启,上忽曰:“可一就点成句来。”奏曰:“容遵禀进入。”既进上,一日,讲毕,奏曰:“臣所进讲义册子,必经圣览?”上颔之,又奏:“不知于圣意如何?”上欣然曰:“㸔来𦂳要处,只在求放心耳。”熹顿首曰:“圣学高明,宣谕极是。老师宿儒,穷日竟月,不曽见得此意,说得此语。陛下天纵生知,拈出此求放心语,正是圣学要领,愿推之以见于实行,不患不为尧舜之君也。”他日熹又奏疏言:“愿陛下日用之间,语默动静,必求放心,以为之本,而于玩经观史,已用力处,益用力焉。数召大臣如仁宗开天章阁故事,至于群臣进对,亦赐温颜,反复询访,以求政事之得失,民情之休戚。而又因以察其人才之邪正短长,庶㡬于天下之事,各当其理矣。”熹每进讲,务积诚意以感动上心,以平日所论著者敷陈开析,坦然眀白,可举而行,讲毕,有可以开益上徳者,罄竭无隐,上亦虚心嘉纳焉。
命朱熹入史院
- 除兼实录院同修撰,辞,不允。闰月十一日,初入院时,院中略无统纪,修撰官三员、检讨官四员,各欲著撰,不相统摄,熹议欲以事目分之,湏依次序编排,各具首末,然后类聚成书,方有条理,检讨官不肯从。
甲辰 趣后省㸔详封事
- 翌日,朱熹上奏云:“臣前日面奏,恭奉诏旨,以雷雨之异,许陈阙失,仰见陛下畏天省己之意。窃见陛下登极之初,已下眀诏,来献言者甚众,未闻一有施行。今复求言,殆成虚语,乞令后省官锁宿㸔详,择其善者条上,取旨以次施行,庶㡬闻者知劝,直言日闻。”诏差沈有开、刘光祖㸔详,限十日闻奏。
乙巳 上大行至尊夀皇圣帝谥
- 曰哲文神武成孝皇帝,庙号孝宗。寻诏庙乐名曰大伦之舞。
诏建欑宫
- 于永思陵之东南,以十一月乙卯,权欑孝宗欑宫于永阜陵。绍兴初,六飞驻越,昭慈圣献皇后上宾,因卜地权欑于会稽上皇村,盖便于修奉也。及卜祐陵,遂就其侧,并举显肃、宪节二后祔焉。显仁高后继从其兆,则迫隘已甚矣。高宗之葬也,赵汝愚时守蜀,手疏论会稽欑宫浅薄,可为深忧,宜复祖宗山陵之制,朝论不从,于是自昭慈之西,连用五穴,山势渐远,其地愈卑矣。孝宗将攅,汝愚为枢密使,建议以欑宫本非永制,实居浅土,蔽以三宫,初期克复神京,奉迁神驾,虽其志实美,而其事实难,且死者无终极,国家有废兴,岂宜徒徇虚名以基实祸,识者深以为然。时日官荆大声已卜地思陵之傍,开深五尺,下有泉石,按行使赵彦逾以为土肉浅薄,不可用,汝愚乞改卜,意欲以中军寨为之,而宰相留正以为不然,于是彦逾与覆按使谢深甫附其说,乃命大声改卜于新穴之东,视新穴才高一尺一寸五分而已。孙逢吉为覆按使,还言当少宽时日,别求吉兆,而内廷左右以久居䘮次,内外不便,皆主速葬之说,乃诏侍从、台谏,限三日集议,议者皆言神穴未安,自合展期改卜,况朝廷礼文何尝尽循古制,岂必拘七月之期。奏,刘光祖所草也。朱熹时在经筵,复上议状云:“窃惟至尊夀皇圣帝,圣徳神功,覆冒寰宇,深仁厚泽,浸润生民。厌世上宾,率土哀慕,宜得吉土以奉衣冠之蔵,垂裕后昆,永永无极。而议论纷纭,迄无定说,皆縁専信台史,而不广求术士,必取国音,坐丙向壬之说,而不博求名山,以《礼》而言,则记曰:‘死者北首,生者南向,皆从其朔。’又曰:‘葬于北方。’北首,三代之逹礼也,则是古之葬者,必坐北而向南,孝子之心,不忍死其亲,虽葬于墓,犹欲其负阴而抱阳也,岂有坐南向北,反背阳而向阴乎?若以术言,则凡择地,必先论其主势之强弱、风气之聚散、水土之浅深、穴道之偏正、力量之全否,政使实有国音之说,亦必先此五者,然后其术可得而推。今乃信其庸妄之偏说,但以五音尽类群姓,而谓冡宅向背,各有所宜,乃不经之甚者,不惟先儒已力辨之,而近世民间亦多不用。今以为祖宗以来,世守此法,顺之则吉,逆之则凶,然自永安迁奉以来,遵用此法而九世之间,国统再绝,靖康之变,宗社为墟,若曰其法果验,则洛越诸陵无不坐南而向北,固已合于国音矣,又何吉之少而凶之多耶?台使之言,进退无据,类皆如此。”又言:“今穴视前穴高一尺一寸五分,则是开至六尺一寸五分,即与旧穴五尺之下有水石处,高低齐等,如何却可开至九尺而其下二尺八寸五分者无水石邪?臣自南来,经由严州及富阳县,其江山之胜,雄伟非常,说者又言临安县乃钱氏故乡,山川形势宽平邃密,此必有佳处可用,而臣未之见也。窃见近年地理,出于江西、福建为尤盛,望下两路帅臣、监司,疾速搜访,量给路费,多差人兵轿马,津遣赴阙,令于近甸,广行相视,择一最吉之处,以奉神灵万世之安,子孙逢吉。所谓‘少宽日月,别求吉兆为上’,此十字者,实为至论。臣非敢妄以淫巫瞽史之言,眩惑圣听,诚不忍以夀皇圣体之重,委之水泉沙砾之中、残破浮浅之地,是以痛愤激切,一为陛下言之。”疏入,不报。其后卒定永阜,攅陵于会稽,汝愚请如故事,建灵台,同列又以后䘮逾前䘮而止,故崇陵亦因之。若成穆、成恭二后,则先葬于赤山,慈懿皇后则攅于南山浄慈寺。
丙午 却瑞庆节贺表
- 从朱熹之请也。前一日,晩阙报,来日百官上表称贺,熹欲不出不可,乃草札子,明日立班投进,略云:“夀皇梓宫在殡,陛下追慕方新,乃以此时讲行贺礼,睹此阙失,心实未安。欲望圣慈速赐传旨,便令权免,其表亦不収接,庶㡬上广孝治,益隆圣徳,风示四方,垂法万世。”有旨却贺表不受,熹寻奏:“前日贺表虽蒙降出而未降指挥,令后合称贺,三年之内并与权免,其节序变迁,并合进名奉慰。”
壬子 曽三复使金
- 贺金国正旦也。是后,贺正旦使不复录。
是月诏建福宁殿
- 以旧东宫为之,备移御也。朱熹、彭龟年等请罢之。
闰十月癸亥 集议庙制
- 国朝自太祖追王僖、顺、翼、宣四祖以来,每遇禘祫,祖宗以昭穆相对,而虚东向之位。王安石用事,以为僖祖以上,世次不可知,则僖祖之有庙,与后稷无以异,当时诸儒韩绛軰,辩之,不从,时程頥为布衣,为人言,亦以安石之言为是。熙宁八年夏,禘于太庙,以僖祖东向,自是无敢议者。绍兴后,董弅、王普、尤袤俱请正太祖东向之位,未克行。先是,英宗祔庙,已祧顺祖,至钦宗祔庙,又祧翼祖,及高宗升祔,遂为九世十二室。至是,孝宗将升祔,赵汝愚当国,欲并祧僖、宣二祖,事下侍从、台谏、礼官议,于是吏部尚书郑侨等,请祧二祖而正太祖东向之位,诸儒如楼钥、陈傅良軰皆以为可,诏从之。侨等寻又奏请立僖祖别庙,以顺、翼、宣三祖祔蔵,时朱熹在讲筵,独入议状,条其不可者四,大略云:“准尚书吏部牒,集议四祖祧主,宜有所归者。今详群议虽多,而皆有可疑,若曰:‘藏之夹室,则是以祖宗之主,下藏于子孙之夹室,至于祫祭,设幄于夹室之前,则亦不得为之祫,欲别立一庙,则䘮事即远有毁无立,欲藏之天兴殿,则宗庙原庙不可相杂’,议者皆知其不安,特以其心急,欲尊奉太祖,三年一祫时,暂东向之故。不知其实无益于太祖之尊,而徒使僖祖、太祖两朝威灵,相与争校强弱于冥冥之中,并使四祖之神,疑于受摈徬徨踯躅,莫知所归,令人痛伤,不能自己。今但以太祖当日追尊帝号之令而默推之,则知今日太祖在天之灵,必有所不忍而不敢当矣!又况僖祖祧主,迁于治平,不过数年,神宗皇帝复奉以为始祖,已为得礼之正而合于人心,所谓有其举之莫敢废者乎!又言当以僖祖为始祖,如周之后稷,太祖如周之文王,太宗如周之武王,与仁祖之庙,皆万世不祧,仁宗为昭,英宗为穆,与真宗主并藏西夹室,神宗为昭,哲宗为穆,徽宗为昭,钦宗为穆,高宗为昭,孝宗为穆,而高宗之庙亦万世不祧,若未能然,则奉僖祖居第一室,太祖居第二室,太宗居第三室,太祖、太宗仍共为一世,自真宗以下至于孝宗,凡九世十二室。”贴黄云:“续蒐访得元祐大儒程頥之说,以为‘太祖以上有僖、顺、翼、宣,先尝以僖祧之矣,介甫议以为不当祧,顺以下祧,可也。或难以僖祖无功业,或谓灵芝无根、醴泉无源,物岂有无本而生者?今日天下基本,盖出于此人,安得为无功业?故朝廷复立僖祖庙为得礼,安石所见终是高于世俗之儒’,熹窃详頥之议论,素与王安石不同,至论此事,则深伏之,足以见义理人心之所同,固有不约而合者。又司马光、韩维之徒,皆是大贤,人所敬信,其议偶不出此,而安石乃以变乱穿凿得罪于公议,故欲坚守二贤之说,并安石所当取者而尽废之,今以程頥之说考之,则是非可判矣。”议既上,召对,上于榻后取文书一卷,曰:“此卿所奏庙议也,可细陈其说。”熹先以所论,画为图本,贴说详尽,至是出以奏陈,久之,上再三称善,且曰:“僖祖自不当祧,高宗即位时不曽祧,夀皇即位亦不曽祧,太上即位时又不曽祧,今日岂可容易?可于榻前撰数语,俟径批出施行。”熹方惩内批之弊,因乞降出札子,再令臣僚集议,上亦然之,既退,即进拟诏意,以上意谕庙堂,则闻已毁四祖庙而迁之矣。时汝愚既以王安石之论为非,异议之徒惧其轧己,藉以求胜,事竟不行。熹时已得罪,遗汝愚书曰:“相公以宗支入辅王室,而无故轻纳鄙人之妄议,毁拆祖宗之庙,以快其私,其不祥亦甚矣!欲望神灵降歆,垂休锡美,以永国祚于无穷,其可得乎?”时太庙殿已为十二室,故孝宗既升祔,而东室尚虚,熹以为非,所以祝延夀康之意,深不然之,因自劾不堪言语侍从之选,乞追夺待制,章再上,诏次对之职除授已久,与庙议初不相关,不许。及高宗〈【案高宗已祔,此当云光宗,盖并记后事也,原夲有误】〉祔庙,遂复为九世十二室云。盖自昌陵祔庙逾二百年,而后正太祖之位,自是年冬,始而别建一殿以奉祧主于大殿之西隅,岁命礼官荐献焉,今谓四祖殿者是也。
辛未 核实桩管钱
- 遣职事官二员核实镇江、建康府、池、鄂、江州桩管钱。
乙亥 赵彦逾知建康府
- 除端眀殿学士,恩数视执政。赵汝愚谋立上时,遣彦逾逹意于殿帅郭杲,事定亦冀汝愚引己同升,已而止除端明殿、知建康,彦逾怨之,遂与韩侂胄合。未㡬改除四川制置,彦逾愈恨,入辞,疏廷臣姓名于上,指为汝愚之党,曰:“老奴今去,不惜为陛下言之。”于是上亦疑汝愚矣。
是月复提举太史局官
- 旧以近臣兼之,熙丰以后不复置,至是以命薛叔似。眀年,何澹以非旧典为言,遂罢,盖务反赵汝愚之政,而不详考也。
诏举宗室
- 两省、台谏、侍从各举有文学器识者二人。
诏改眀年元
赐史浩谥
- 曰文恵
十一月戊子朔 朱熹罢
- 御批:“朕悯卿耆艾,方此隆冬,恐难立讲,已除卿官观,可知悉。”赵汝愚独袖内批还上,且谏且拜,韩侂胄必欲出之,汝愚退求去,不许。侂胄使中使王徳谦封内批以授熹,熹即附奏谢,遂行,给事中楼钥封还录黄,舍人邓驲面奏,乞留熹,上许除京祠,已而不下,起居郎刘光祖又言之,中书舍人陈傅良再封还录黄,有旨除熹宝文阁待制,与郡,刘光祖再上疏留行,不报,楼钥再封还录黄,有旨依已降指挥〈【案庆元党禁,御批之降在闰十月十九日甲戌,赵汝愚䄂批还上,至此皆闰月事也,与此异】〉。傅良疏中有“朱熹论事频繁迂阔”之语,盖侂胄尝言:“陛下千乘万骑,而熹乃欲令一日一朝,岂非迂阔。”故时人谓傅良因庙议不合,阴肆中伤云。工侍兼侍讲黄艾因讲,问逐熹之骤,上曰:“始除熹经筵耳,今乃事事欲与。”艾恳请再三不已,吏侍兼侍讲孙逢吉上疏留熹,又因讲《权舆》之诗,反复以讽,上曰:“朱熹所言,多不可用。”时侂胄欲用优人王喜〈【按原本作“熹”。今依《庆元党禁》改】〉为阁门祇候,先是,侂胄尝令喜于禁中效熹容止为戏,荧惑上听,于是逢吉诵言,将入谏,乃止,监察御史吴猎入札子,乞留熹,不报,登闻鼓院游仲鸿亦上言:“朱熹海内名儒,首蒙収召,四方传诵,以为天下大老归之。才四十馀日,复有宫祠之命,远近相吊,以为天下大老去之,则人谁不欲去者。若正人尽去,陛下何以为国?愿亟还朱熹,无使小人得志,养成乱阶。”时侂胄势方盛,人皆为仲鸿危之。熹以十月辛卯入见,中间进讲者七,内引留身奏事者再,面对赐食各一,在朝甫四十有六日云。初,熹之被召也,对于行宫便殿,首奏陈之有曰:“发号施令,无一不出乎朝廷;进退人才,无一不合乎公论。不为偏听,以启私门,则衅孽之萌,不得作矣。今日之计,莫大于此。”又再三而言之,又约吏部侍郎彭龟年同请对,白发侂胄之奸,适龟年出䕶使客,侂胄益得为计,熹累白汝愚,当以厚赏酬其劳,勿使得预朝政,且有“分界限、立纪纲,防微杜渐,谨不可忽”之语,汝愚方谓其易制,不之虞,仲鸿亦力谏,汝愚不听,而所倚为腹心谋事者,又皆持禄茍安,无复远虑。右正言黄度欲论侂胄,谋泄,以内批斥去,熹不胜愤,遂因讲毕,奏疏极言凡四事,其略曰:“闻有旨修葺旧日东宫,为屋三数百间,外议皆谓陛下意欲速成,早遂移跸,以为便安之计,臣不知此果出于陛下之心、大臣之议、军民之愿邪?抑亦左右近习倡为此说以误陛下,而欲因以遂其奸心也?臣恐不惟上帝震怒,灾异数出,正当恐惧修省之时,不宜兴此大役,以咈谴告警动之意,亦恐畿甸百姓,饥饿流离,阽于死亡之际,忽见陛下正用此时大兴土木,修造宫室,但以适己自奉为事,而无矜恻悯怜之心,或能怨望忿切以生他变,不惟无以感格太上皇帝之心,以致未有进见之期,亦恐夀皇在殡,因山陵未卜,几筵之奉,不容少弛,太皇太后、皇太后晨昏之养,尤不可缺,而四方之人,但见陛下大治官室,速得成就,一旦翩然委而去之,六军万民之心,有扼腕而不平者矣!此臣之所大惧也!至于夀康定省之礼,则臣尝言之矣,今闻迩日一再过宫,亦未得见,而不亟为虑,泛然而往,泛然而归,太上皇帝闻之,必以为此徒备礼而来,实无必求见我之意,其深闭固拒而不肯见,固亦宜矣。又闻太上皇后惧忤太上皇帝之意,不欲其闻太上之称,又不欲其闻内禅之说,殊不知,若但一向如此而不为宛转方便,使太上皇帝灼知陛下所以不得已而即位者,但欲上安宗社、下慰军民,而非敢遽享至尊之奉,则父子之间,上怨怒而下忧惧,将何时而已乎?此又臣之大惧也。至于朝廷纪纲,尤所当严,今陛下即位未能旬月,而进退宰执,移易台谏,皆出于陛下之独断,大臣不与谋,给舍不及议,正使实出于陛下之独断,其事悉当于理,亦非为治之体,况中外传闻,皆谓左右或窃其柄,而其所行,又未能尽允于公议,此弊不革,诚恐名为独断,而主威不免于下移,欲以求治,而反不免于致乱,盖自隆兴以来,已有此失,臣尝再三深为夀皇论之,尚赖夀皇圣性聪眀,更练世事,故于此軰,虽以驱使之故,稍有假借,实亦阴有以制之,未至全堕其计,然积习成风,贻患于后,其害已有不可胜言者,如陈源、袁佐之流,皆陛下所亲见,奈何又欲袭其迹而蹈之乎!此又臣之所大惧也。至于欑宫之卜,偏信台使之言,而不复广询术人,以求吉地,既不为夀皇体魄安宁之虑,又不为宗社血食久远之图,夫以夀皇之丰功伟绩,百世不忘,而所以葬之如此其草草也,岂不大咈天人之心,以致变异之频仍,而贻患于无穷乎!此又臣之所大惧也。臣老病之馀,寒斋独宿,终夜不寐,忧虑万端,至于孤危之踪,不敢自保,窃恐自今以往,不获久侍清闲之燕矣!”疏入,侂胄大怒,阴与其党谋去其为首者,则其馀去之易尔,所谓首者,盖指熹也。熹时急于致君,知无不言,言无不切,亦颇见严惮,于是侂胄之计遂行。及熹讲筵留身,再乞施行前疏,退则内批径下,乃有宫观之命,未㡬除知江陵府、湖北安抚,熹辞不拜,乃除提举南京鸿庆宫。熹既去,彭龟年遂径论侂胄窃弄威柄,为中外所附,不去,必贻患,读札子毕,又奏:“只縁陛下近日逐得朱熹太暴,故欲陛下亦亟去此小人,无使天下人谓陛下去君子如此之易,去小人如此之难。”上初欲两罢之,汝愚开陈,欲两留之,既而内批彭龟年与郡,节度使吴琚尝言:“时上无坚留侂胄意,使有一人继之,则去之必矣。”侂胄既留,势益张,因欲并逐汝愚,而难其名,或教之曰:“彼宗姓,诬以谋危社稷,则一网尽矣。”侂胄然之。
甲午 复加封安南国王
- 济美功臣。
丙午 韩侂胄兼枢密都承旨
- 侂胄固辞。明年赵汝愚罢,侂胄乃建节钺。
戊申 诏均内外任
- 汝愚当国,言者以为“今贤士大夫,往往不乐为外官,盖外权太轻,虽欲有所施设,而不得骋故也。今日之势,莫若稍重外,重外之术,必使帅、漕、总领可以驯致于从官,而后可久任,可久任而后可以责事功。”诏可。未㡬汝愚去位,亦不克行。
辛亥 雨木冰
- 是日,诏遵用三年之制。诏曰:“三年之䘮,古有彛制,朕勉承慈训,寅绍邦图,孝宗之家法具存,眇躬惟古道是复,以尽厚终之义,以昭尊祖之诚。朕当遵用三年之制,其令礼官条具典礼以闻。”高宗之䘮,孝宗为三年服,及孝宗之䘮,有司请于易月之外,用漆纱浅黄之制,盖循绍兴以前之旧,朱熹之在讲筵也,不以为然,奏言:“今已往之失,不及追改,惟有将来启欑,发引礼当复用初䘮之制,则其变除之节,尚有可议。望眀诏礼官稽考礼律,豫行指定,其官吏、军民方䘮之服,亦宜稍为之制,勿使肆为华靡。”其后诏中外百官皆以凉衫视事,盖用此也。初,熹上议时,门人有疑者,熹未有以折之,后读《礼记正义·䘮服小记》“为祖后者”条,见其所引郑《志》,有“诸侯父有废疾不任国政不任䘮事”之问,而郑答以“天子诸侯之服皆斩”之文,乃知经文有所未备,而待于传注者,如此因自识于本议之后云。
陞潜藩名
- 以眀州为庆元府
十二月丁巳朔 禁民间妄言官禁事
乙丑 陈傅良罢
- 坐留朱熹,为谢深甫所劾。
戊辰 以陈康伯配飨孝宗庙廷
- 光尧之祔庙也,秘书少监杨万里独谓张浚有复辟功,不得与配食为非宜,与洪迈争之,不能得,因乞补外。洎孝宗祔庙,议者复推陈康伯,而浚终不得预,盖但以富平、淮西、苻离三败之故,而不考曹彬岐沟之役,其䘮师蹙国亦不下于富平与苻离,今以一𤯝掩其大徳,盖洪迈兄弟皆汤思退旧客,夙有憾于浚,故以复辟之勲,归之吕頥浩也。吴摠再上疏,请以其父璘配食,不报。
己巳 陈骙罢
庚午 以余端礼知枢密院事;京镗参知政事;郑侨同知枢密院事
- 皆韩侂胄之党
彭龟年罢
- 坐上疏攻侂胄也。侂胄进一官,与在京宫观,赵汝愚请留彭龟年,不听。
刘光祖罢
- 坐留朱熹,为刘徳秀所劾。
是岁诏赈诸路水旱
- 两浙、淮南、江东西路水旱,诏蠲其赋,仍赈之。
筑绍熙堰
- 两淮土沃而多旷土,人且耕且种,不待耘耔而其収十倍,浙民每于秋熟,以小舟载其家之淮上,为淮民获田,主仅収什伍,他皆为浙人得之以归。是岁陈损之提举淮东常平,以淮田多沮洳,因筑堤数百里捍之,得良田数百万顷,事闻,锡名绍熙堰,朝廷念淮民,至今损其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