册府元龟 (四库全书本)/卷0058
册府元龟 卷五十八 |
钦定四库全书
册府元龟卷五十八 宋 王钦若等 撰帝王部
勤政 守法 致治
勤政
易曰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传曰人道敏政况乎宇宙之大民物之众内抚诸夏外安百蛮体元以立制建侯以共治礼乐征伐于是乎在三皇以前风俗简朴虽曰无为无不为也五帝神圣其臣莫能及故自亲事处乎法宫之中眀堂之上朝以听政昼以访问暮以条令故虞书曰无怠无荒四夷来王夏禹则曰予思日孜孜商书则曰先王昧爽丕显坐以待旦周书梓材曰既勤朴斵惟其涂丹雘无逸曰文王自朝至于日中昃不遑暇食用咸和万民乃至未明求衣斋居决事亲临庶狱延见大臣议论讲贯或至夜分斯则圣人之用心也始乎劳终乎逸若云行雨施春生秋敛而岁功成矣殷中宗太戊严恭寅畏天命自度〈用法度也〉治民祗惧不敢荒宁〈知民之劳苦不敢荒废自安也〉故享国七十五年
高宗武丁不敢荒宁嘉靖殷邦至于小大无怨故享国五十五年
周文王日中昃不暇食享国五十年
宣王将朝诸侯以夜未央之时问夜早晩故庭燎之诗美其能自勤以政事
汉宣帝地节二年五月始亲政事令群臣得奏封事以知下情五日一听事自丞相以下各奉职奏事以傅奏其言考试功能
三年十二月初置廷尉平季秋后请谳时尝幸宣室斋居而决事狱刑号为平矣
后汉光武每旦视朝日昃乃罢数引公卿郎将讲论经理夜分乃𥧌皇太子见帝勤劳不怠承间谏曰陛下有禹汤之眀失黄老养性之福愿頥爱精神优㳺自宁帝曰我自乐此不为疲也又以手迹赐方国者皆一札十行细书成文〈说文曰札牒也〉勤俭之风行于上下数引公卿郎将列于禁坐〈禁坐列御坐也〉广求民瘼观纳风谣故能内外匪觧百姓宽息自临宰邦邑者兢能其官
顺帝永建元年九月初令三公尚书入奏事
魏文帝黄初五年五月有司以公卿朝朔望日因奏疑事听断大政论辨得失是年帝南巡观兵于吴留司马宣王镇许昌录尚书事宣王固辞帝曰吾于庶事以夜继昼无须臾宁息此非以为荣乃分忧耳
明帝含垢藏疾容受直言听受吏民士庶上书一月之中至数十百封虽文辞鄙陋犹览省究竟无厌怠明帝太和三年改平望观曰听讼观帝尝言狱者天下之性命也每断大狱常幸观
晋武帝泰始四年帝临听讼观录廷尉雒阳狱囚亲平决焉
元帝太兴元年新作听讼观
四年四月辛亥帝亲览庶狱
明帝太宁三年四月诏曰大事初定其命维新其令太宰司徒以下诣都坐参议政道诸所因革务尽事中成帝咸康六年初依中兴故事朔望听政于东堂后魏孝文太和十五年五月己亥议改律令于东明观亲折疑狱七月乙酉车驾巡省京邑听讼而还
十六年二月幸北部曹历观诸省巡省京邑听理冤讼五月诏群臣于皇信堂更定律条流徒限制帝亲临决之十七年五月帝临朝尝引见公卿以下决疑政录囚徒二十年二月辛丑帝幸华林园听讼于都亭
八月壬辰朔幸华林园亲录囚徒咸降本罪二等决遣之帝听览政事莫不从善如流哀矜百姓尝思所以济益天地五郊宗庙二分之礼常必躬亲不以寒暑为倦尚书奏案多自寻省百官大小无不留心务于周洽尝临朝堂谓太子太傅穆亮曰三代之礼日出视朝自汉魏以降礼仪渐杀晋令有朔望集公卿于庙堂而论政事亦无天子亲临之文今因卿等日中之集中前则卿等自论政事中后与卿等共议可否遂命读奏案帝亲自决之
宣帝正始元年八月诏雒阳令有大事听面敷奏永平元年六月诏曰慎狱重刑著于往诰朕御兹宝历明鉴未远断决烦疑寔有攸愧可依雒阳旧图修听讼观农隙起功及冬令就当与王公卿士亲临录问延昌二年正月帝御申讼车亲理冤讼
六月帝御申讼车亲理冤讼
三年四月帝御申讼车亲理冤讼
孝明熙平二年九月诏曰察讼理冤实为政首躬亲听览民信所繇比日谅暗之中治纲未振狱犴繁广嗟诉骤闻虽曰司存每多诬壅曾是寡徳实深矜慨自今月望当暂出城𬮱亲纳滞枉主者可宣诸近远咸使闻知孝昌二年二月甲申帝皇太后临大夏门亲览冤讼孝庄建义元年五月诏曰自孝昌之季法令昏泯怀忠守素壅隔莫申深怨宿憾控告靡所其有事在通途横被疑异名例无爽枉见排抑或选举不平或赋役烦苛诸如此者不可具记其有诉人经公车注不合者悉集华林东门朕当亲理冤狱以申积滞
出帝太昌元年六月癸亥朔帝于华林园纳讼己邜帝临显阳殿纳讼
永熙三年五月庚子又幸华林都亭纳讼
西魏文帝大统五年秋七月诏自今常以朔望亲阅京师见囚徒
后周明帝武成元年五月己亥听讼于正武殿
武宗保定三年四月帝御正武殿亲录囚徒
建徳元年十二月己丑帝御正武殿亲录囚徒至夜而罢
二年十二月戊午听讼于正武殿自旦至夜继之以烛六年五月辛亥御正武殿录囚徒
隋高祖初即位乘舆四出路逢上表省者则驻马亲自临问或潜遣行人采听风俗吏治得失民间疾苦无不留意
开皇二年十二月丁亥亲录囚徒
四年九月乙巳亲录囚徒
十年七月庚戌亲录囚徒
十二年八月戊戌亲录囚徒
十七年三月辛酉亲录囚徒
十八年十一月甲戌亲录囚徒
唐高祖武徳元年六月谓侍臣曰每有章奏朕所亲览其诣阙者并即引见不得辄相止抑致有幽枉
九月己巳亲录囚徒
二年闰二月亲录囚徒多所原放
三年八月亲省囚徒多所宽宥
八年二月癸未亲录囚徒多所原放
太宗以武徳九年八月甲午即位十二月癸未谓司空裴寂曰比有上书奏事条数甚多朕总粘之屋壁出入观省所以孜孜不倦者欲尽臣下之情每一思治或二更方寝亦望公軰用心不倦以副朕之心也
贞观二年五月癸丑谓侍臣曰书不云乎天生民有欲无主乃乱故树君以治之然而不能独治必藉良佐以相辅弼朕今临御天下子养生民思弘君道以安百姓卿等岂不见隋主为君不恤民事君臣失道民叛国亡公卿贵臣暴骸原野毒流百姓祸及其身朕每念及于斯未尝不忘寝辍食所以师古作法不敢任情欲共卿等不为逸豫唯务治民湏君臣相体善恶必陈闻公卿以下皆难于言朕岂开延之道有所不尽乎敕中书令侍中于朝堂受词讼众庶以上有陈事者悉令封上帝皆亲览焉
二年八月甲戌幸朝堂亲览冤屈
三年十二月辛酉亲录囚徒多所原放
十年十二月亲录囚徒
十五年四月亲录雒州河南雒阳二县及行从诸司囚徒
十一月庚子录在京囚徒多所原宥
十六年七月谓侍臣曰朕数诏公等欲闻愆阙庶几善道以匡不逮耳今尝逹夜不寝思为政术非唯忧勤百姓亦欲贻法后昆司空长孙无忌奏闻古来拨乱之主载籍所存天造草昩之辰爰始经纶之日何尝不思闻帝道祗奉王度及即位之后渐染骄盈诗云鲜克有终此非虚说陛下君临四海将二十载视朝以后每留群臣陛下为觧威严贷以颜色唯欲其论国家善恶用康政化哀愍黎元圣情转切此岂臣等独𫎇恩泽四海苍生谁不幸甚
十七年二月己亥帝亲虑囚徒非伤化害物者多所降宥帝以天下太平励精风化每旦召见三品以上赐食御前初发徳音必先政道奖诱臣下令各有所陈群臣虽无可进说帝必深叙戒惧
七年辛丑谓公卿曰朕闻隋炀帝对群臣未尝言及政道朕实以政事切心若见卿等不觉自然发言司徒长孙无忌曰臣闻欲知国之存亡先观其为政此隋所以䘮陛下所以兴也
八月帝见诸方使人先问其田苖善恶百姓疾苦奏称百姓更无疾患而今兹有年因谓群臣曰自去秋不雨渉兹春夏积旱三时野无青草中心怵惕无秋稼之望迄于夏季方降甘雨今此年丰上天所赐虽祥瑞之美无以加焉
十八年二月丙辰帝谓侍臣曰天下静乱必在于君化以成俗亦繇其主朕少小军旅于学业恨不能该览经史撮其善事为百姓行之
二十一年正月诏以无识之徒自蹈刑宪者宜顺阳和时申恩惠诸司见禁囚并宜将过详其轻重自此以后每视朝录禁囚二百人帝亲自案问降死至流流入徒徒入杖杖者并放
二十二年闰十一月癸巳亲录囚徒多所原遣
高宗永徽元年正月召朝集使谓之曰朕初登大位固以黎庶为心事有不便于万姓者各宜面奏有不尽者亦任封进自是每日引刺史十人入阁问以百姓疾苦及其政理
显庆四年十月壬辰亲虑在京囚徒多所降免
龙朔三年二月庚戌敕京城见禁囚每日将二十人过帝自虑之多所原免虑不尽者仍令皇太子于百福殿虑之
咸亨二年六月癸巳以时旱亲虑囚徒多所原宥仍令沛王贤虑诸司囚周王显虑雒州及两县囚
中宗景龙二年六月壬寅亲虑囚徒多所原宥
玄宗开元五年七月引畿县令见于别殿帝谓之曰诸县令等朕闻春夏以来苗稼甚好近日稍多雨水深虑漂浸田畴只如巩县密县汜水等既山水暴下冲突庐舎至于百姓溺者数人言念于兹不忘鉴寐虽已遣御史检校安存卿是亲人之官若为优恤亦知今岁蝗不为灾避境有徴深嘉称职未知在外疾病多少差科赋敛得均平否
十一年诸州朝集使来见帝谓之曰卿等远来并平安好今岁收获何如去年百姓之间有何疾疢鳏寡惸独及行人之家若为优恤使得存济卿等初到且归休息数日之后与有司计事以闻
二十五年十一月诸州朝集使见敕曰朕比择长吏兼分命使臣所兾安人伫彼成绩未知去岁之后至今秋以来郡县之间如何致理招携复业何为处置顷闻诸道路远近稍熟百姓贮积多少卿等亲人之职庶事合知宜以实言用慰虚伫
天宝十四载六月壬辰帝亲虑囚徒
肃宗至徳二年正月庚申临轩引侍臣议时政得失代宗广徳元年九月壬午御延英殿会宰臣等议政事自辰至午乃罢丙戌御延英殿会宰臣等议政事自辰至巳乃罢
大历三年十月庚辰代宗御延英殿引万年长安两县令及诸畿县令见
十年五月乙卯帝视朝以班列人少谓宰臣曰朕每日听政未尝不晨兴公卿大夫岂忘恭恪宰臣等再拜引过陈谢退而告示朝臣闻之者莫不怵惕
德宗贞元元年十二月以蝗螟之后流庸未复诏延英视事日令常参官七人引对访以时政得失自是颇有忤讦不事理者悉优容而遣之
三年四月庚申诏曰蕃冦虽退疆理犹虞安边之䇿必有良筭各委尝参官具所见封进每坐日三四人陈奏利害
四年六月召京兆府诸县令对于延英殿访人疾苦诲之各赐衣一袭
甲申中书门下奏大理卿干颀太常卿董晋兵部侍郎李纾京兆尹李佐吏部贠外郎李渭曾任刺史司农卿薛珏太府少卿韦华大理少卿李速户部郎中卢绍仓工部郎中厐詧曽任县令及长安令窦申万年令李融并有理行于是令颀等与刺史言于左丞厅𤤴等言于右丞厅言毕各条奏
六年七月召京兆府诸县令对延英殿问人疾苦各赐衣一袭
七年十月司农卿李模免官初司农当供三宫冬菜三千车以度支给车直稍贱又阻雨菜败模以度支为辞帝责其不先闻故免之先是模奏司农菜不足请京兆府市之尹薛珏万年令韦彤乃禁人科卖帝命夺珏俸一月彤俸三月繇是每御延英殿令诸司长官二人引见访问谓之巡对
十一年二月黔中观察使崔穆为部人告赃二十七万贯及他犯监察御史李直方往黔州覆案近事雨晦无对见者是日雨止重之延英殿召见直方遣焉
宪宗元和二年锐于政理谓宰相裴垍曰朕听政之暇遍读列圣实录见贞观开元时事竦慕不能释卷又曰太宗之创业如此玄宗之致理如此我读国史始知万倍不及先圣当先圣之代犹湏相与百官同心辅助岂朕今日独能为理哉事有乖宜必望卿尽力扶救垍等蹈舞进贺曰陛下言及于此是又宗社无疆之福臣等驽劣不副圣心垍亦孜孜奉上每因敷奏复引太宗躬勤听览以讽帝帝尝纳用自是延英议政昼漏率下五六刻仍诏自今两省官每坐日一人对来
八年六月辛亥朔以时积雨延英门不开者十五日至是帝使谓宰臣等曰每至三日雨亦对来
十三年九月戊子自八月壬申雨至是暂霁翼日复降乙丑雨雪深数尺人有冻死者宰臣因对请放朝帝曰沍寒放朝固其所也然吾乐与卿等相见退居深宫谁可与语耶
十四年八月己未谓宰臣曰今天下虽渐平尤须勤于政理若偶遇休假不坐有事即诣延英请对勿拘常制先是宰臣奏事于延英崔群以秋暑方甚不敢尽久其辞顾同列将出帝止之曰数日方与卿一相见时虽尚热朕不为劳因固留群臣等久之方退
穆宗以元和十九年正月即位八月乙亥幸勤政楼问人疾苦
文宗太和元年三月御紫宸殿延英视事者凡十一刻宰臣得以口陈大政帝皆虚心听纳异日对翰林学士于思政殿对南北军使于麟徳殿洎诸蕃使者诸道进奏官皆得引谒故事只日皇帝视朝其双日百官但奉朝请退帝既勤于为理其后欲与宰相间日论政或当放朝辍朝皆令用双日
五月甲申召待制官礼部侍郎崔郾工部侍郎独孤朗日对一刻时待制官命之旧矣近岁虚设其名未尝引觌及此屡召咨以时政
六月诏百司庶务有不便于人者各委长吏悉心陈列无使壅于上闻
开成元年正月乙巳帝御紫宸殿宰臣郑覃李石进曰陛下改元御殿中外宁谧全放京兆府一年租税又停天下四节进奉恩泽所该实当要切近年赦令皆不及此帝曰朕务行其实不欲崇长空文覃曰在守之而已石曰赦书湏内置一本陛下时㸔之又十道黜陟使去日更付与公事根本令向外与长吏详择施行方进利害之要帝召监仓御史问太仓粟数御史崔虞对见粟有二百五十万石帝曰无九年之蓄曰不足无六年之蓄曰急无三年之蓄曰国非其国今约岁费不少而所蓄非多诚深可轸虑石曰京畿频旱无以添置待臣来年徴两税麦时纳麦糓时纳糓自然国储渐实人亦乐输帝曰如今用粟处且给价钱来年折纳务优农人覃曰若不优之折纳为害石又奏泾阳水利方春作时请禁碾硙秋冬水闲任却动用覃曰务农乃原其本也㳺手末作自当衰止帝曰百司弛慢要重条举因指御炉曰此物始亦华好用之既久乃无光彩若不修饰何繇复初石曰百司皆有官长在陛下各责其事而已覃曰丕变风俗当考实效晋时𥞇阮之流竟何禆益帝曰阮籍居母䘮饮酒食肉隳紊礼教覃曰三十年以来多不务实取于颜情李石曰此本因理平人人无事安逸所致今之人俗但远慕王夷甫耻不能及帝曰卿等辅朕为理必在振举法度法者帝王之鞭策乘焉不执鞭策而可望致远乎郑覃李石谢曰陛下抚念万方形于忧勤臣等虽甚驽庸敢不力奉圣志
九月丁亥召对季集畿赤县令等二十一人赐帛有差二年八月丙午望日帝御延英对刑法官刑部贠外郎纥干泉王含大理少卿李武韦纾及大理正丞等自此朔望即对刑法官以详重轻
三年二月诏仆射尚书侍郎左右丞太卿监每遇坐日宜令两人循次候对
宣宗在位十四年凡对宰臣语及政事即终日忘倦后唐明宗长兴四年六月丙寅见百僚于广夀殿时不豫旬日至是稍平帝勤于听政接臣下无倦圣恙才似和裕即戒尚宫曰吾今日见百官六宫请曰圣体虚羸且候平复无宜勉强上曰吾坐即似健乃以乌帽便服见群臣
十月辛酉上顾谓侍臣曰宰臣久不相见何也因令孟汉琼𫝊诏冯道奏曰臣等以五日起居禀中旨召见不敢大进也是月道率百僚见于中兴殿
守法
仲尼有言曰刑罚不中则民无所措手足盖居南面之重宅亿兆之上立乎法以齐众一其心而成化岂三尺之律令而敢私乎哉故汉氏而下致治之后曷尝不申严邦宪循行吏议虽复宗室贵戚元勲近习寘于彛典无所矜贷繇是明一成之不变致天下之归心焉周典曰无偏无党王道荡荡其斯之谓矣
汉武帝时隆虑公主子昭平君尚帝女夷安公主隆虑主病困以金千斤钱千万为昭平君豫赎死罪帝许之隆虑主卒昭平君日骄醉杀主傅狱系内官〈主𫝊主之官也礼有傅母〉以公主子廷尉上诣请论〈论决其罪也〉左右人人为言前又入赎陛下许之帝曰吾弟老有是一子死以属我〈老乃有子言其晩孕育〉于是为之垂涕叹息良久曰法令者先帝所造也用弟故而诬先帝之法吾何面目入高庙乎又下负万民廼可其奏哀不能自止左右尽悲〈时东方朔前上夀曰臣闻圣王为政赏不避仇雠诛不择骨肉书曰不偏不党王道荡荡此二者五帝所重三王所难也陛下行之是以四海之内元元之民各得其所天下幸甚臣朔奉觞昧死再拜上万岁夀帝迺起入省中夕时召让朔曰𫝊曰时然后言人不厌其言今先生上夀时乎朔免冠顿首曰臣闻乐太甚则阳溢哀太甚则阴损阴阳变则心气动心气动则精神散而邪气及销忧者莫若酒臣朔所以上夀者明陛下正而不阿因以止哀也愚不知忌讳当死朔前有罪免为庶人待诏宦者署因此复为中郎赐帛百疋也〉
宣帝时大司马大将军霍光兄孙山坐写秘书光夫人显为上书献城西第入马千匹以赎山罪书报闻不许之
后汉光武时窦融为大司空以大司徒戴渉坐所举人盗金下狱帝以三公参职不得已乃策免融
虞延迁雒阳令是时阴氏有客马成者尝为奸盗延收考之阴氏屡请获一书辄加榜二百信阳侯阴就乃诉于光武譛延多所冤枉帝乃临御道之馆亲录囚徒延陈其狱状可论者在东无理者居西成乃回欲趋东延前执之谓曰尔人之巨蠧久依城社不畏熏烧今考实未竟宜当尽法成大呼称枉陛㦸郎以㦸刺延叱使置之帝知延不私谓成曰汝犯王法身自取之呵使速去后数日伏诛于是外戚敛手莫敢干法
后魏太武性甚严断明于刑赏功者赏不遗贱罪者刑不避亲虽宠爱之终不亏法尝曰法者朕与天下共之何敢轻也故大臣犯法无所宽假
孝文时赵郡王干除都督冀定瀛三州诸军事至州斩盗马之人依律过重而尚书以干初临纵而不劾诏曰夫刑以节人罪必无滥故刑罚不中民无措手足若必以威杀为良则应汎通众牧苟湏有禁何得不稽之正典又律令条宪无听新君加戮之文典礼旧章不著始临専威之美尚书曲阿朕意实伤皇度王干暗于治理律外重刑可推以闻
唐太宗贞观中吏部尚书侯君集坐太子承乾事帝谓百寮曰往者家国未安君集实展其力不忍寘之于法我将乞其性命公卿许我乎群臣争进曰君集之罪天地所不容请诛之以明大法帝谓君集曰与公长决矣而今而后但见公遗像耳因欷歔下泣遂斩于四逹之衢籍没其家
赵节长广长公主之子以昵于太子承乾伏诛帝幸主所主以首击地泣谢子罪帝亦拜主垂泪曰有功者仇雠必赏有罪者亲戚咸诛前王执此以守其国弟世民亦庶几无私有惭于姊
高宗麟徳元年二月丙午魏州刺史郇国公孝恊坐賘赐死宗正卿陇西王博文等奏称孝协父长平王叔良身死事者孝协更无兄弟继嗣便绝特望矜免其死帝曰时览所司覆奏孝协死罪非不怆然但国之枝戚任寄为重不能廉慎遂及賘货狼籍且画一之法百王共贯岂亲疏异制用舎殊途若有利于百姓皇太子亦所不赦身之肌肤朕亦不惜今知孝协既有一子令其主祭其期功等亲并宜依旧勿拘令式孝协竟自尽于第代宗大历四年七月癸未敕死罪降从流时皇姨弟薛华因酒色忿怒手刃三人弃尸井中事发系于京兆府虑前一日赐自尽不以公法贷私恩也
后唐明宗天成三年七月汴州仓吏七十二人定賍至死分戮于三市史彦弼为汴州衙校旧将之子石敬塘之戚属王建立奏希免死帝曰王法无亲岂可私徇乃皆就戮
丁延徽为供奉官监仓与仓官共盗仓米三百五十石延徽性纎巧权贵多庇䕶之禁系经年比望至应圣节则释放乃至节前取旨放系囚帝曰除盗仓粟官典外馀可疏放时侍卫指挥使张从宾言事帝多容之因奏他事从宾言及延徽情非盗粟意本赔填帝曰食我厚禄偷我仓储期与决死苏秦说子不得非但卿言众于是不敢言异日帝御中兴殿谓近臣曰丁延徽禁系经年窃盗仓储何湏拥䕶不然则合原则原淹滞如此复何计校耶既知拥䕶不及仍据法寺具狱断决
泾王从敏明宗子也为成徳军节度使镇州有市人刘方遇家富方遇卒无子妻弟田令遵者幼为方遇治财善殖货刘族乃同推令遵为方遇子亲族共立劵书以为信担累年后方遇二女取资金于令遵不如意乃讼令遵冒姓夺父刘氏家财二女以钱赂从敏之亲吏又奸通判官陆浣从敏令浣鞫刘氏狱而杀令遵令遵父诣台诉又以成徳军节度副使符𫎇掌书记徐台推鞫之𫎇本镇人备知奸状及诘二女复行赂于节度副使赵环代判高知柔观察判官陆浣并捕下狱具服賘污事连从敏从敏甚惧乃令其妻趋雒阳入宫告王淑妃明宗知之不令入谓从敏妇曰朕用从敏为节度使而枉法杀人取钱我羞见百官又令新妇奔走不湏见吾面依法裁断然王妃颇庇之赵环等三人弃市从敏罚俸释之
致治
蚩蚩蒸民不能自治天生圣哲以为司牧去危就安民之心也定乱致治君之政也非复应天顺人乘时设教则祸难无息康宁无兾矣故运四时咸品物健而不息明而下济天之常道也任百工熙庶绩道之以徳御之以威国之善经也千龄不易百代可知是知弧剡矢祸乱遂平制礼作乐风俗乃变弛而张之是谓政教引而伸之称为化原御宇造物与民更始释此不足徴也黄帝举风后力牧常先大鸿以治民顺天地之纪幽明之占死生之说〈易云幽明之数合死生之说〉存亡之难时播百糓〈时是也〉草木淳化鸟兽虫蚁旁罗日月星辰水波〈波一作沃〉土石金玉劳勤心力耳目节用水火财物有土徳之瑞帝颛顼时大小之神日月所炤莫不砥属〈砥平也四远皆平而来服属〉
帝喾执中而遍天下日月所炤风雨所至莫不从服帝尧克明峻德以亲九族〈能明峻德之士任用之以睦高祖玄孙之亲〉九族既睦平章百姓〈既已也百姓百官言化九族而平和章明也〉百姓昭明协和万邦黎民于变时雍〈昭亦明也协和黎众时是雍和也言天下之众民皆变化化立是以风俗泰和〉允釐百工庶绩咸熙〈允信釐治工官绩功咸皆熙广也言定四时成岁历以告时授事则能信治百官众功皆广劝其事〉
帝舜既践天子位命禹稷契等二十二人咸成厥功皋陶为大理平民各伏得其实伯夷主礼上下咸让垂主工师百工致功益主虞山泽辟弃主稷百糓时茂契主司徒百姓亲和龙主宾客远人至十二牧行而九州莫敢避违四海之内咸戴帝舜之功于是禹乃兴九韶之乐致异物凤凰来翔天下明徳皆自虞帝始
殷盘庚之时巳都河北殷衰自仲丁至阳甲九世乱诸侯莫朝盘庚遂渉河南治亳〈治于亳之殷地商家自此从而改号曰殷亳今偃师是也〉行汤之政然后百姓繇宁殷道复兴诸侯来朝以其遵成汤之德也
武丁即位思复兴殷而未得其佐三年不言政事决定于冢宰〈冡宰天官卿贰王事者是〉以观国风后举傅说为相殷国大治祭成汤之明日有飞雉登鼎耳而雊武丁修政行徳天下咸驩殷道复兴
周武王克商大赉于四海而万姓悦服〈言周有大赉天下皆悦仁服德〉列爵惟五〈即所识政事而法之爵五等公侯伯子男〉分土惟三〈列地封国公侯方百里伯七十里子男五十里为三品〉建官惟贤〈立官以官贤才〉位事惟能〈居位理事必任能事〉重民五教〈所重在民及五常之教〉惟食䘮祭〈民以食为命䘮礼笃亲爱祭祀崇孝养皆圣王所重〉惇信明义〈使天下厚行信显忠义〉崇徳报功〈有徳尊以爵有功报以禄〉垂拱而天下治〈言武王所修皆是所任得人故垂拱而天下治〉
成王既袭淮夷归在丰作周官〈言周家设官分职用人之法〉兴正礼乐制度于是改而民和睦颂声兴〈颂声者天下太平歌颂之声帝王之高致也〉
康王即位遍告诸侯宣告以文武之䇿以申之作康诰故成康之际天下安宁刑措四十馀年不用〈措舎置也民不犯法无所用刑〉
汉恵帝时海内得离战国之苦萧曹为相君臣俱欲无为故帝拱已〈垂拱而治〉而天下晏然刑罚罕用民务稼穑衣食滋殖
文帝即位躬修玄默劝趣农桑减省租税而将相皆旧功臣少文多质惩恶亡秦之政论议务在宽厚耻言人之过失化行天下告讦之俗易〈讦面相斥罪也〉吏安其官民乐其业畜积岁増户口寖息〈寖溢也息生也〉风流笃厚禁网疏阔选张释之为廷尉罪疑者予民〈从轻断〉是以刑罚大省至于断狱四百〈谓普天下之重罪者也〉有刑措之风
景帝遵孝文之业至于移风易俗黎民醇厚〈黎众也醇不浇杂〉周云成康汉言文景美矣
昭帝幼年即位承孝武奢侈馀弊师旅之后海内虚耗户口减半〈耗损也〉委任霍光知时务之要轻徭薄赋与民休息至始元元凤之间匈奴和亲百姓充实举贤良文学问民所疾苦议塩铁而罢㩁酤尊号曰昭不亦宜乎宣帝地节二年令群臣得奏封事以知下情五日一听事自丞相以下各奉职奏事以传奏其言考试功能侍中尚书功劳当迁及有异善厚加赏赐至于子孙终不改易枢机周密品式备具上下相安莫有苟且之意元康四年比丰年〈比频也〉糓石三钱〈宣帝之治信赏必罚综核名实政事文学法理之士咸精其能至于技巧工匠噐械自元成间鲜能及之是以知吏称其职民安其业也〉
后汉光武建武十三年兵革既息天下少事文书调役务从简寡〈调谓法也〉至乃十存一焉帝尝于民间颇逹情伪见稼穑艰难百姓害病至天下已定务用安静觧王莾之繁密还汉世之轻法
明帝永平十三年天下安平人无徭役岁比登稔百姓殷富粟斛二十牛羊被野
晋武帝明逹善谋平吴之后天下乂安
后魏孝文太和八年遣使巡行紏守宰不法
玄宗开元十九年二月侍中裴光庭中书令萧嵩奏曰臣等伏见所司奏天下应死罪囚摠二十四人窃以天下至广宇内至众岂唯徳礼所齐固以幽赞潜洽方将勒休述美非独成康之时反朴归醇几若华胥之俗昔者断狱数百文景称仁徴诸良史远有惭徳臣等竭心奉职徒效涓尘之微动色相趋预闻颂声之作请宣付史官克昭盛烈从之
二十五年帝因听政问京师囚徒有司奏有五十人怡然而喜
二十八年以频岁丰稔亰师米斛不满二百天下乂安虽行万里不持兵刃
宪宗即位尝纳用直言勤于政事自贞元十年以后朝廷威柄日削方镇权重徳宗不任宰相以事人间细务多自决临裴延龄等得以奸进而登台辅者备位而已帝在藩累月言事者颇以此为言帝亦非之及永贞监国群臣谒见宰相杜黄裳首以君臣大义激起帝心帝以黄裳语忠始终延纳黄裳首定诛刘辟又李吉甫自翰林学士参定蜀之策遂知政事吉甫出镇裴垍又继之盖自监国以至临御讫于元和军国枢机尽归之宰相繇是中外咸理纲目用张焉
宣宗自临驭一之日权豪敛迹二之日奸臣畏法三之日阍寺詟气繇是政刑不滥贤能效用百揆四岳穆若清风十馀年间颂声载路而帝道皇猷始终无缺虽汉之文景不过是也
后唐明宗始为藩臣及应运以君徳临下力行于王化政皆中道时亦小康
册府元龟卷五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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