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冠岩全书/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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册九 冠岩全书
册十
作者:洪敬谟
1863年
册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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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藏器玩铭[编辑]

玄鹤琴幷序[编辑]

玄鹤琴。五世之旧也。妆以玳瑁。前后面以金画葡萄。左右旁亦以金书曰绿绮琴伯牙心。锺子始知音。一鼓复一吟。泠泠虗籁起遥岑。江月娟娟江水深。霞隐为南麓洪某判决事府君表德书。岁癸酉。后面书南麓居士玄鹤琴七字。铭曰。

南麓之上。明月流徽。琴中之心。南麓之下。清风入指。琴中之音。琴以传心。音有馀韵。得之音者浅而得之心者深。后千百载。风月长留。玄鹤之琴。

又次琴上韵[编辑]

玄鹤琴。千古心。中含太和音。泠泠和清吟。寒江叶落青数岑。我思古人意正深。

自鸣锺幷序[编辑]

自鸣锺。西洋所造也。锤轮悬针之妙。衡牙撞锺之制咸具。是器也大不盈丈。而天之高也日月之远也。不出户而知其运行之轨度。若合符契。可谓奇矣。

器以观天。肇自玑衡。浑天盖天。以法相承。亦有新制。巧思运智。仪圜架方。象乎天地。悬锺于上。设轮于中。锤以引轮。旋斡无穷。丝以悬针。衡平珥转。疾徐随机。分刻不舛。应时锺鸣。厥有常数。寅申撞七。子午则九。其妙不忒。与天无违。伟哉斯器。造化之机。

犀角幷序[编辑]

犀角色黄而上锐下豊。明谷崔公锡鼎铭之曰玄觡黄柢天锺美。可以胜邪镇心气。其宝绝代㱕洪氏。谁与铭者存所子。东冈赵公相愚以金书之角上。此沁园旧物也。移藏于我家一百有六十馀年云。铭曰。

明谷之铭。东冈之笔。

桦榴砚匣幷序[编辑]

砚匣以桦榴造成三层。下体与趺。以棕榈为之。近岁分作两匣。一置于家。一置于季父房。铭曰。

木则华而器则质兮。宜尔置诸君子之室。

桦榴笔筒幷序[编辑]

笔筒以桦榴为之。形圆而大。高五寸许阔三寸有奇。笔之用有八。曰格曰屏曰筒曰架曰床曰船曰洗曰觇。皆是几案间物也。铭曰。

尔之文斐然而不如屏之奇。尔之质浑然而不如格之巧。不假雕餙。自底精妙。圆口镶坐。入雅出俗。匪徒管城子之所宜居。适余志之朴兮。

君子杯幷序[编辑]

君子杯以磁燔之。高三寸阔二寸许。深如高而小。中安博山。杂试花鸟之象。博山之内设机。穴于中而下通于底。酒半则不漏。满则尽泄于下。信天下之奇器。而飮者不得满杯也。铭曰。

海有尾闾之泄。天有满损之理。君子以之。尚象制器。况又麹糵戕生。而杯者不可盈乎。

玛瑙杯幷序[编辑]

玛瑙杯紫黄色而小如锺。两耳象虽形。铭曰。

樽者木所尊。杯者不可盈。卮者有危色。觞者触有伤。两戈盛为盏。戒多口为斝。从生曰醒。近卒曰醉。戒之哉其敢湎乎酒。

玉笛幷序[编辑]

东京旧有玉笛。传以为赫居氏之遗。而谚云逾鸟岭声不出。王考文献公府君尹东京。以玉作笛。长二尺四寸。上有吹孔簧孔各一。中有捻指之孔六。下有小孔之纵横者四。削竹节者三。似依古制也。声甚清亮。可以穿云裂石。而虽工于笛者。难于引声。硁硁之音。异于云梦之竹衡阳之簳而然欤。铭曰。

挺然一竿。匪竹匪铁。白如截肪。美如涵雪。剸剡锪硐。九孔三节。度拟昭华。十二毕具。波散广衍。引胤繁会。龙鸣于水。梅落江城。通灵达微。涤邪畅情。浏漂风冽。万万波息。东京旧制。赫居遗曲。协比其象。冠于众艺。知音者希。医孰能宝。

肃眘石砮幷序[编辑]

禹贡荆州之贡曰砺砥砮丹。注云砮者中矢镞之用。肃眘氏贡石砮者是也。史言周武王时。肃眘氏贡楛矢石砮。山海北经曰大荒之中。有山曰不咸。有肃眘氏之国。注云不咸即长白山。去辽东三千馀里。其人穴居皮衣。皆工射箭。以楛长五寸。石青为镝。今咸镜道之铁岭以北长白以东。皆肃眘故地。而青海北青一号之州。有肃眘故城。土筑于野。有垒壕之形。土人犂其地。或得石砮云。文献公谪官孔州。庆兴一号从青海之人得石砮一石斧一。砮剡上尖下。色青而颇长于今之銕镞。斧亦青色而坚如銕。砺其尖可剡木。尽是数千年旧物也。肃眘变而为勿吉。勿吉为靺鞨。靺鞨为女真。益强且大。再入中国。向使石砮至于今不变。特东北之一小夷。尚敢生心于上国而为天下患乎。可嘅也。铭曰。

揉木为矢。磨石为镝。肃眘氏之旧俗也。爰曁砺砥。供于器用。夏荆州之厥贡也。其质兮坚如铁。其铦兮利于木。足以逐鹿豕而御冦掠也。不以铁而以石。何其拙且扑也。噫巧拙之变而强弱之判。为金为清。再有中国。吁嗟乎砮兮。恨不使四海诸国尽以为石也。

宋钱幷序[编辑]

高丽之朔方道。旧为女真地。今我咸镜北道皆其故壃。而会宁府之甫下镇。有古山城。土人相传以五国城。即宋之徽宗钦宗所幽处也。其下数十里。有大冢如邱陵。谓之皇帝冢。傍有小冢百馀。谓之侍臣冢。田夫墢土。往往得宋时旧钱云。文献公在孔州。托邑人求之。得钱四枚。一曰皇宋通宝。一曰景德元宝。一曰元豊通宝。一曰元祐通宝。匡郭肉好。如古五铢钱。而或篆或隶。字画皆可辨也。铭曰。

赵宋之祸。实基于元豊之政。惟彼元祐之诸贤。非不蔚然盛矣。不能救已覆之辙。苟使赵宋无元豊之失。顾安有北狩之事。亦使嗣君遵元祐之治。庶可占久长之运。然则元豊元祐。其惟赵宋存亡之判乎。赵宋之亡。于今五百馀岁。中原之内已为三易其主。天下不复知赵宋之有无。而旧钱零落于海东之一隅。悲夫。

雁丸幷序[编辑]

雁丸小人国物也。小如黑豆。色玄而滑。掷之铮然铁也。雁过其地。见其人易而狎焉。乃弹之。雁中弹不死。带丸而飞。关北六镇之人。弋雁而得之。见其丸可以知其人也。按山海东经曰大荒之中。有小人国。名竫人。注云诗含神雾曰东北极有人。长九寸。殆谓此小人也。明嘉靖三十四年。衢商胡秀携一小人至。长可一尺。眉目须发毕具。乃男子也。至海东洋泊岸时忽得此。此即竫人国人。又云小人国人出行时。惧鹤所食。十数人执手相伴而行。射雁之丸。宜如此之小也。铭曰。

有丸团团。得之于雁。玄如点漆。大于蟹眼。世无辨楛矢之圣人。吾将于何质问。

玉书案幷序[编辑]

案以成都白玉为面。桦木餙其四隅。老木根承之于下。掘根之中。虚而容物。铭曰。

玉不可斯须去也。书不可须臾离也。玉兮可以比德。书兮可以为师。尊而阁之。俛焉孜孜。至哉天下之乐。其惟在玆乎。

玉香炉幷序[编辑]

古以萧艾达神明而不焚香。故无香炉。今所谓香炉。皆以古人宗庙祭器为之。爵炉则古之爵。狻猊𬬻则古踽足。豆香球则古之鬵。其等不一。或有新铸而象古为之者。惟博山炉。乃汉太子宫所用者。香炉之制始于此。此炉文王鼎制而象博山者也。以玉造成。两耳三足。刳中豊外。颈腹四面作九爪龙。间之以雷文饕餮。上削博山。盖之四隅。刻有周龙鼎四字。其腹以隶镌韩文公石鼎联句诗。第一足刻唐元和七年。后九百八十一年壬子孟夏朝鲜曺允亨书二十二字。第二三足刻耳溪梦见圆峤论书。为言石鼎联句刻之鼎腹。可作文房奇玩。今以成都白玉仿制周家龙鼎。刻其诗以践古人言。耳溪孙祖荣谨书五十二字。噫鼎之为炉因其形。差其大小。为其用有异也。祖荣即余初名。追惟承命书识之事。宛如昨日。而已为三十有二年矣。未尝不摩挲兴感。今又志之者。所以寓悲于物也。铭曰。

文王有鼎。以饪以烹。以享上帝。维德之馨。我王考敬象。匪夏敦商樽。玉铉博山。饕餮龙文。铭以韩诗。休有增光。左右图书。贲我文房。然彼兰麝。其香馝馥。亦对越皇天。古圣是式。予怀明德。先君之勖。永宝用享。万子孙无斁。

皇明宣德砚幷序[编辑]

宣德砚。皇明之遗也。顶凿墨池。唇刻云月及卧牛之形。四隅镌人物山水。款识书臣刘松年四字。刳其腹二小乳悬于下。中刻御府之印四字。下有小识曰此硏款识印记。皆黎邱之技。然宣德旧石则亡疑。不以是掩其真也。乾隆甲寅五月晓岚记。外匣用降真香。上贴镂玉一片。岁甲寅文献公使于燕。礼部尚书纪匀赠此以赆之。匀即晓岚也。噫是砚也宣德皇帝所尝御用者。而金火交革。流落民间。转至于我东。追惟当时盛事。邈若上世。今幸得此于四百年之后。宁不奇哉。铭曰。

试看今日之域中。竟是谁家之天下。昆明石鱼未央金瓦。俱已电扫云灭于桑海之震荡。医此宣德之旧藏。经劫灰而无恙。幸流落于海外。为希世之珍品。况我东颂再造之恩。视之若弘球琬琰。天香犹湿。虹光如新。非徒有诗人风泉之思。恍然与李东阳何景明诸人。周旋于五云花砖之间。

端砚幷序[编辑]

钮祐禄制府。新开端砚。色苍而紫。品刚而滑。顶凿墨池。面方而平整。亦晓岚所赠也。背有铭曰新砚亦佳。奚为赝古。真宋元诗。胜摹乐府。丁巳七夕。晓岚铭。按洞天清录。砚以端为贵。端溪下岩旧坑。卵石黑如漆。细润如玉。眼中有晕。或六七眼相连。排星斗异形。又一种卵石。去膘方得材。色青黑细如玉。有花点如箸头大。其点别是碧玉精润。与硏质不同。或有排点如粟。皆叩之无声。磨亦无声。此品南唐时已难得。中岩旧坑石。色紫如新嫩脱。细润于玉。有眼如小绿豆。纯绿色而无晕。或有绿绦纹。或白绦纹如线。此种亦外有黄膘包络。叩之微声。磨亦无声。已上砚久用。锋芒不退。中岩新坑。色淡紫。眼如鹦鹆眼大。重而紧小。其中如瞳人状。叩之老者有声。嫩者微声。磨之微声。久用则芒退。其上岩新坑。皆色灰紫而麄燥。眼大如雄鸡眼。叩之珰然。磨墨相拒作锯声。久用锋之。光如镜面。不堪用。又有一种九溪黎溪类端者。表淡青里深紫而带红。有极细润者。间有金线。或黄脉直截如界。行行相间者。号紫袍金带。然不发墨。愈用愈光而顽硬。一种辰阮黑石。色深黑麄燥。或微有小眼。黯澹不明。尤为下矣。其所辨论甚精而详。盖其中国之人亦多贵耳鉴而无心赏故也。今此硏未知真出于端溪。而绝无近似于三岩之诸品。且以晓岚铭观之。亦有起疑于真赝。然其为品制胜于东砚。宁可羞见于子墨客卿乎。铭曰。

刚而不涩。滑而能润。细磨兮玄松滋。微呵兮紫露喷。虽无金线之文鹦鹆之眼。含冲德之清玄。贲文房之珍玩。顾何必较虚实与真赝哉。

水中丞幷序[编辑]

水中丞。水注之类。古人无水注。晨起则磨墨汁盈砚池。以供一日用。墨尽复磨。故只有水盂。洞天清录云尝见长沙故官家有小铜器。形如桶。可容一合。号右军砚水盂。其底内有永和字。必晋人贮水以添砚者。此水盂之制也。后人改以水注。作龟负蛇而有行势。背为圜空可以纳水。其口衔物若杯状。遇水出则吐杯中。盖龟蛇北方兽主水。用以餙此。以取其类。又有蟾注,五采桃注,铜玉磁陶等注。而皆中空贮水上有孔。此水注之制也。水注又变其形而为中丞之制。或以铜玉磁陶为之。作文房之奇玩。清录云玉者以陆子冈制。其碾兽面锦地。与古樽罍同。亦佳器也。有古玉如中丞。半受血侵。元口瓮腹。下有三足。大如一拳。精美特甚。乃殉葬之物。古人不知何用。今作中丞极佳。铜者有宣铜雨雷沙金。制法古铜。𩐛者㨾式甚美。有古铜小樽罍。𠍯口元腹细足高三寸许。以作中丞亦佳。陶者有官哥瓮肚元式。有钵盂小口式者。有仪棱肚者。有青东磁菊瓣瓮肚元腹者。有定窑印花长㨾如甁。但口敝可以贮水者。有元肚束口三足者。有龙泉瓮肚周身细花纹者。此中丞之制也。夫水注一也。三变其形而制又极巧。此质文之变也。质文之变。即时之变也。时者天之所为也。巢居皮衣之变而宫室黼黻也。瓦樽污飮之变而簠簋铏羹也。易曰随时变易以从道。此之谓也。家藏中丞即清康煕中御窑所制者。燔以白磁高三寸许。腹容一合。元肚束口而无足。周身细画两青龙。底书大清康煕年制六字。晓岚所赠也。铭曰。

涓涓之滴。大则弥六合。博则溥万物。动有利泽其惟水。中丞之德乎。

丹砂硏山幷序[编辑]

硏山始自米南宫。以南唐宝石为之。图载辍畊录。后即效之。大率硏山之石。以灵壁英石为佳。他石纹片粗大。绝无小㨾曲折兀峍森耸峰峦状者。尝见宋人灵壁硏山图。峯头片段如黄子久皴法。中有水池钱大。深半寸许。其下山脚生水一带。色白而起磥砢若波浪然。初非人力伪为。此真可宝。又有乐石硏山图。长八寸许高二寸。四面米粞包𮖐而峦头起伏作状。尤更难得也。家藏硏山。即辰州丹砂石。而色苍而斑。削成五峯。丹砂点附于峰间。高三寸许长五六寸。安于桦榴床上。尽文房之奇品也。铭曰。

尔形兮巑岏。紫硏之山耶。尔文兮斑驳。灵壁之石耶。宜以置诸左右。贲我翰墨之瑞。如扆如屏。不偏不倚。联翩日游于四友之间。而又与之毛中书镶屏为仲季也。

墨床幷序[编辑]

墨床以白玉为面。桦木为㙜。长一寸许。广三寸。细镂螭彪于玉。奇巧若生。铭曰。

尔则白而墨则玄。尔将以其白而守其黑耶。抑将以其玄而尚其白耶。墨实污汝。汝乃默然。猗汝之德。默然而独守玄。

玉如意幷序[编辑]

如意。吴时秣陵有掘得铜匣。开之得白玉如意。所执处皆刻螭彪蝇蝉等形。胡综谓秦始皇东游。埋宝以当王气则此也。如意之始。非周之旧。当战国事尔。盖古人用以指画向往。或防不测。炼铁为之。长二尺有奇。上有银错。或隐或现。是宣和旧物也。近有天生树枝竹鞭。磨弄如玉。不事斧凿者亦佳。文献公赴燕。晓岚赠一如意。以降真香为干。长矩二尺。头腰尾皆贴玉。细雕螭彪等物。端垂黄流苏。铭曰。

玉惟比德。事贵如意。玉兮玉兮。如我意长。随我兮无不利。

玛瑙搔背幷序[编辑]

搔背以乌木为干。白玛瑙削成。手指爪甲皆具。第五指爪染凤仙花。干之端亦含玛瑙。制作奇妙。宜于搔背。铭曰。

麻姑仙之鸟爪。宜于爬痒。无量佛之红爪。得以显用。是可以铭吾搔背。长为掌中之弄。

茶注幷序[编辑]

茶注宜兴名工葛云瞻所制也。以土搏成。色黄而象鸟形。腹容水一合。盖以覆之。制品绝妙。即茶经所谓熟盂也。铭曰。

膻鼎腥瓯非器也。膏薪庖炭非火也。飞湍壅潦非水也。外熟内生非煮也。谂此四者则庶知斯器之为差可也。

葫芦碗幷序[编辑]

葫芦碗一。葫芦壶一。康煕时印模者也。碗色黄而圆。画以云文。壶色黄而方。四隅印自天申福四字。覆之以盖。盖悬小蔓。俱安于桦床。床安于台。台亦以桦雕镂。制作奇妙。铭曰。

器用陶匏。昭其质也。其惟三古之物乎。

右葫芦碗

尔质兮圆圆。胡然而方。尔色兮白白。胡然而黄。巧思运机。夺之天造。邢瓷瓯牺。非不云好。岂如玆壶。质而且朴。挹彼注玆。自天申福。

右葫芦壶

威斗幷序[编辑]

威斗范铜铸成。形如熨斗。色甚苍绿。柄长七八寸。未知适于何用。夫威斗之名。见于汉之王莾传。而居则置诸座侧。出则负以前导。有若压胜威众者然。自汉之世。本有此器。而未尝贮火而煖衣。后世仍以范铜为器。以存古制耶。抑用以盛酒茶如铛罐之属耶。铭曰。

尔柄兮长。尔腹兮豊。在天成象。尔色兮绿。尔质兮铜。在人成器。虚中容物。可挹酒浆。周人之以祈黄耉者耶。贮火伸帛。乃服衣裳。缝女之燠彼白屋者耶。名自金刀。质而且古。威如之吉。质则无华。固乃能久。昭玆来许。

白羽扇幷序[编辑]

羽扇缉以鹤翎。插于木柄。以铁络之。柄头雕刻颇奇。乃华人所造也。盖翣团扇也。团扇可以遮面。故又谓之便面。前人题咏图画中可见。而至于羽扇自殷始。高宗有雊雉之祥。服章多用翟羽。故有雉尾扇。西京杂记云天子夏设羽扇。裴启语林曰诸葛武侯持白羽扇指挥三军。即是制欤。铭曰。

以汝为羽乎则圆其軆而便其面。可不谓之扇乎。以汝为扇乎则翯翯鸟而振振鹭。可不谓之羽乎。如雪之白如月之望。尚其象也。静兮清有馀。动兮暑可涤。取其德也。翛然独立。一扫俗累。绝尘缁兮。清风明月。绿水青山。无不宜兮。我思古人。龙卧隆中。仰弥高兮。微斯谁与。云霄万古。一羽毛兮。

怪石幷序[编辑]

五峯怪石石龟一。亦我判决事公所尝玩赏于花竹之间者也。石在四宜堂南阶。削成峰峦。巉岩离立。中者㝡高。高为四五尺。下者三四尺。以铁围以带之。防其剥缺。皆安于石台。台亦琢成。四棱或六棱。四隅镂刻花草。铭曰。

一拳之大而蕴千岩之秀。半畒之方而有五峯之奇。缜润兮圭璋之騈罗。剔削兮矛矟之参差。袅烟兮如含庐山之云。过雨兮如蘸太湖之水。爱尔阶前之高标。添我槛外之幽致。嵌空玲珑。足以当元章之拜。啸傲捿息。亦可征杜氏之谱。子曰仁者乐山。智者乐水。仁智之乐。得之于庭宇。宁可玩物而丧志哉。

石龟幷序[编辑]

石龟在四宜堂前庭。雕刻奇巧。鳞甲皆动。背刻日影及二十四方位。铭曰。

龟兮龟兮。何不游莲叶之上樷蓍之下。胡为乎泥中之曳尾。何不负九畴之图列宿之象。胡为乎晷仪之在背。横鳞踈武。非皮𮖐骨。凿凿其体。硁硁其质。潜嘿兮同金口。燋侵兮远火精。苔衣还俭。藻棁非荣。可爱坚白之为操。宁效洞玄之示怪。易曰介于石贞吉。龟兮龟兮。吾知其石之介也。

书镇铭[编辑]

乃启方册。对越圣贤。念玆在玆。日夕乾乾。

倚斗阁铭[编辑]

丁亥五月二十三日。以右副承旨应制。睿考三中居第二。赏赐杜律分韵二册。

靓穆皇壝。禁苑之北。于昭在上。帝灵赫赫。太一阆阆。辰居其极。万折江汉。漫流靡适。瞻彼春台。翼然华构。石渠之上。淡烟之内。玉辇天回。宝幄云开。不日成功。有地起台。于以临御。于以燕闲。太和育万。楼曰迎春。阊阖天开。帝车中央。盖取杜什。扁楣煌煌。大明馀光。偏照是阁。倚槛遥望。榛山苓隰。肇锡嘉名。名之维何。维北有斗。象我帝居。开阳𫖯视。紫微恒尊。光临夜夜。常近尺天。宫宵静閴。詹望中原。渺渺余怀。西方美人。河汉三更。玉栏嶙峋。五纬遹皇。日月光轮。匪斗曷倚。匪阁曷识。门扁拱北。亦一其义。於乎善继。先王之志。臣拜作铭。庸寓感意。

上梁文[编辑]

镜波楼上梁文[编辑]

灵区擅佳丽之名。尚传千年故国。华谯挟爽垲之地。更上一层飞楼。高开金坛之如天。平临玉镜之流水。惟玆关西䧺府。实是海东名都。声教慕白马之风。箕圣之遗化尚在。湖山占玄菟之域。檀君之开国茫然。内外城民物孔殷。素称临淄之富庶。四十州兵马是总。遂开观察之军营。美哉魏国之山河。杰然晋阳之保障。金汤控銕瓮之势。乕踞虬盘之石头。襟带错锦绣之形。龙飞凤舞之天目。织织鱼鳞之栉比。长留一城之烟花。处处鸟革之交辉。不尽四时之歌舞。粤瞻𬇙江上游之地。乃有元帅左军之坛。面势得中央之尊。右山陵而前水泽。风景占别区之奥。肩浮碧而对练光。五营分峙于高山。旗鼓𫓧钺之相为遥应。千堞耸瞻于平野。风云鸟蛇之秩然可排。第缘星霜之久淹。遂致风雨之摇圮。鹤楼捶碎。无复崔侍郞之题诗。乕旅栖遑。何处汉都亭之讲武。乡人指点。空留水月之痕。地形荒芜。久贻江山之耻。遂拮据于即地。按寻尺于前规。周灵㙜之经之营之。民皆乐赴。唐梓人之斧彼锯彼。役不逾时。廼于八月之中旬。屹然千尺之絫土。辟四门而敞八扇。檐燕语风。耸层楼而横复阑。梁虹飮水。取重爻于大壮。丹青垩黑之生辉。筮作好于中军。壁垒精彩之皆变。于焉栋宇之载屹。益复锁钥之克严。缥缈可坐万人其中。占坛场之高敞。号令皆从三军以下。听节制之相须。开玉帐而垂朱䘲。幻出潭潭落落。建高牙而树大纛。转为实实枚枚。临江汉之浮浮。鸥𪆽摆水上之阵。挟平楚之纳纳。艸木动兵前之风。齐太公之奇鞱。何必据北山者胜。楚荆尸之授律。惟以乘左广为先。时则值海晏河清。于以作歌㙜舞榭。轻裘缓带。寇平仲之飮博优闲。画戟清香。滁太守之宴乐朝暮。遂乃临高㙜迢遆。俯瞰供一楼风光。擅吴山楚水之佳。烟波上下。兼滕阁竹楼之胜。气象万千。帆樯隐映于缃帘。平揽一幅纤縠。霞𮬾徘徊于丈几。遥带十里明沙。葭苍苍白露为霜。溯伊人于秋水。花片片红霞映日。靓凝妆于春风。舞霜釰于阑头。行云逗影。弄玉箫于楼上。潜虬出听。帘卷江门。水天与之一色。船行镜面。乾坤浩如齐浮。鸥雨渔烟。平挹千柄之菡萏。螺鬟雾黛。斜对一朵之牧丹。实并鉴湖之胜区。肆揭镜波之华扁。看如𪆽背之白。宛是二水分之洲。澄似鸭头之青。恍坐五月凉之渚。水面挂秦楼之月。画出柳七七奇词。波心照越女之籹。时则花三三佳节。揽金陵之秀色。繁华素称。同水镜之清光。毛发皆写。至如四时佳景。尤是一面长城。南北里一抹长烟。多少父老之桑柘。东西陌两行垂柳。寻常士女之笙歌。燕云之使盖侵星。吹送晨谯画角。牛郊之牧笛㱕雨。响答暮郭寒砧。铃铎锺鼎之相闻。个个水涡蜂房之屋。鱼塩米粟之争凑。纷纷车轮马蹄之尘。夫奚但绸缪阴雨之资。斯可以绘画山川之景。玆将斯干之颂。庸替儿郞之声。

儿郞伟抛梁东。宾日浮红镜面中。鱼钥不惊鲸海帖。饶歌声里太和风。

儿郞伟抛梁西。帆樯簇簇海天低。即今圣代无兵气。暇日笙歌万户齐。

儿郞伟抛梁南。萧然帘几挹山岚。芳洲十里春如画。玉镜光中万象涵。

儿郞伟抛梁北。繁华旧是檀箕国。窗前绘画四时佳。揽尽山光与水色。

儿郞伟抛梁上。夜夜明星垂玉帐。直从檐角生虗明。一道银河泻滉漾。

儿郞伟抛梁下。漪澜不起无风也。原来分相亦相同。画里江山镜里写。

伏愿上梁之后。驰誉丹青。宣威沙漠。之屏之翰。为国家捍卫之方。攸芋攸跻。作君子游燕之所。一曲升平。四郊宁谧。

孝子李公㫌闾上梁文[编辑]

士为一乡之善。自州闾达于朝廷。孝乃百行之源。表宅里树之风教。屹然乌头之高峙。奂焉翚革之斯飞。盖闻事亲尽其诚。为子止于孝。天之经地之义民之行。即彜性在所当然。居则养病则忧丧则哀。虽圣人无以加此。苟非懿行之根天性。曷能爱敬之不衰。亦或至诚之通神明。每多灵异之自致。斯𨓏牒所可考者。于人道不亦大乎。若夫野隐李公。系于璿潢。隐于艸野。先训早袭于诗礼。每以小学书为性。令德自著于宽仁。实是吾党士所仰。矧玆孝悌之行。盖自龆龀之时。惟其良知良能。以亲为爱。自然一言一动。遵礼无违。上堂问起居之安。每见怡声而和色。畊田供滫瀡之奉。必以养志而为心。至若神异之征。莫非诚孝所感。山雉下而泽鱼跃。殆同王延之冰鳞。园果茁而圃瓜生。不让刘殷之霜堇。祭田有闵旱之叹。灵泉沃苗。神鹊导寻医之行。前路坠药。哭抱柩而独守。倏闻十月之雨雷。泪着柏而自枯。不避三年之风雪。奉先致不匮之孝。地献纹床。当祭尽如在之诚。天遗磁器。肆至行卓异于终始。而令名夙播于迩遐。包希仁之侍养奉欢。时人咸誉。董邵南之隐居行义。天翁惟知。遵六教而超群。无愧前哲。集众孝而如一。可诏后人。于是士林莫不兴嗟。绣衣继以登彻。卓行弥懿。宜有朝家之褒扬。高穹卑听。特许门闾之㫌表。廼于酉良之谷。爰起子坐之闾。袊带之士争趋。风声所耸。畚锸之民咸劝。恒性攸同。叠石鸠材。俄鼛鼓之不胜。复檐云栋。奄棘矢之斯兴。榱颜大题。遥带孝养之晴黛。甍角新彩。平挹福河之鸣波。山川于焉增辉。闾里为之生色。闻风起敬。自此瞻聆之耸观。即地兴怀。实为德化之成就。爰仿善祷之义。聊颂儿郞之词。

儿郞伟抛梁东。孝山朝旭射微红。呼邪声杂南陔曲。驾起秋天一道虹。

儿郞伟抛梁西。满院松杉绕屋低。日向庭闱色以养。斑衣时效婴儿啼。

儿郞伟抛梁南。飞泉灌畒糓斯凾。秋来满摘蟠蛟穗。为酒为糍供旨甘。

儿郞伟抛梁北。畊田竭力恭为职。天监至行降休征。飞雉跃鳞皆自得。

儿郞伟抛梁上。嗟哉孝子与谁抗。王祥之宅高柴村。丹楔翼然人所仰。

儿郞伟抛梁下。声光烈烈闻风者。江潭岁晏孰华予。采采幽兰于彼野。

伏愿上梁之后。风雨永除。神鬼默护。来轮去辙。孰不式闾而过。高山景行。争寓旷世之慕。

风咏楼上梁文[编辑]

古者太学所以教。乐育菁莪。风乎舞雩咏而㱕。重焕栋桷。千仞翔凤。百尺飞翚。顾玆安边。天开洪濛。地锺清淑。疆域接檀箕之国。八条之化犹存。山川邻枌楡之乡。四讫之教先被。弓马少逊于六镇。抑而强欤。衣冠常慕于两京。待以兴者。故诸生皆法孔子。虽骑士悉通孝经。始也李敬宪化民。举怀乐其乐利其利。逮夫赵文孝课士。俾免我自我书自书。一方向风。殆若巴西之好文雅。四邻兴学。那无稷下之开康庄。惟校宫风咏之楼。即多士日讲之所。二月习舞八月习乐。行泮宫两丁之仪。七年视友五年视师。慕沂水诸子之会。暮塩朝薤。奚但为游息藏修。秋礼冬诗。亦可以咏歌舞蹈。非不时省而缮治。其奈岁久而陊颓。雨以渗风以磷。岿然独立。木则傎石则退。凛乎难支。士林相率而咨嗟。佥谋则同于经始。则皆以明伦也。必有百年后兴。又从而振德之。不可一日无教。遵旧制而程役。乃涓良辰。慕先圣而敦修。奚论时诎。岂曰无地而起。于焉不日其成。矩之斯方䂓之斯圆。取羲象于上栋下宇。大者为杗细者为桷。袭姬制于东序西胶。计自万历以来。于今四易。功成半年之内。若有数存。庙宇翼严。既表缝掖之瞻仰。轩楹敞豁。允合缁筵之周旋。孰不顾名以思。须寻所乐何事。彬彬多文士。永溯洙泗渊源。嘐嘐曰古人。遥挹尧舜气象。袷衣既成。畅惠风于鹤峀。童冠幷集。晞余发于龙塘。直与上下同流。验为人吃紧之地。取之左右皆得。明自己固有之天。肆将子来之欢情。恭伸儿郞之善颂。

儿郞伟抛梁东。数仞之墙夫子宫。想得洋洋弦诵地。蔚然知有鲁齐风。

儿郞伟抛梁西。鹤野闲云路不迷。皎日华甍邻玉洞。幽蹊随水喜相携。

儿郞伟抛梁南。清漪演漾溢空潭。光风杨柳春浓后。朗咏㱕来影共参。

儿郞伟抛梁北。满楼明月增新色。松声溭溭竹泠泠。鼓瑟浑疑凾丈侧。

儿郞伟抛梁上。维春之莫风和畅。微吟缓步即天机。云鸟川鱼同一㨾。

儿郞伟抛梁下。松楹柏板何潇洒。嗟哉吾党二三人。真乐千秋知者寡。

伏愿上梁之后。文风益畅。化雨潜施。敦崇诗书。学则共于三代。清明志气。春长在于四时。

小瀛洲阁重建上梁文[编辑]

如登阆风如游县圃。海上名州。无侈前人无废后观。池中小阁。翼然孤凤之𬸣翥。宛如六鳌之移来。顾惟临溟之灵区。素称大瀛之仙府。环埤海七百馀里。元精之所凝融。傍神岳万二千峰。列真玆焉窟宅。界限蒙谷。何处彭吴之建碑。壤接嵎夷。茫然濊侯之开国。于焉造化之留迹。亦多湖海之擅奇。鹤洞云霞。遥连五台之福地。镜浦烟月。不让三岛之别天。碧桃鸾笙。洞宾题青蛇之句。寒松鹿井。永郞传金丹之方。十里鸣沙。群鸥眠海棠之雨。千层巨浪。六龙戯扶桑之云。会于心而与山川相遭。莅玆邑者去神仙不远。始知多十洲佳处。又重以数亩方塘。金波沦漪。中有一拳孤屿。璧瓦璀璨。上则六角小亭。象海中三山。名所命也。在衙东百步。居相近乎。曾日月之几何。奄风雨之攸圮。压栏颓榭。殆同麻姑海扬尘。败荷枯池。无复太乙舟泛月。自此林峦之无色。久矣花木之带凄。主人李侯。号文酒仙耻流俗吏。暮境作宰。秪宜梅阁之逍遥。传舍视官。何论竹楼之成毁。然而泉石之膏肓难化。海山之名胜久荒。肆乃按遗址而集功。命游手而趍事。遵沙堤而䟽拓。依旧一曲之芳潭。列纹础而安排。载新八楹之华构。飞梁压水。策来金华之羊。绣桷悬虚。驾得银汉之鹊。曰完已矣。不负江陵之行。仍旧如何。更揭瀛洲之号。于是帘卷鹤背之月。轩纳鹢头之风。霱云䓗笼。铁山拱五彩之栱。灵源混浩。镜水通九曲之湾。员峤之影木䰐鬖。嫩柳垂槛。弇园之良菜毓郁。香葚落盘。飘如化羽而登。奚羡唐学士十八。直欲褰裳以渡。其遇汉仙人庶几。梦幻境于槐安。大可知耳。纳须弥于芥子。小若然哉。每于制锦之馀。仍作游舃之所。莎庭地近。既便散步而登临。月楼星连。正合舒心而骋望。闾阎绕郭。夕烟缕鱼鳞之形。溟涨横坤。晓日晕鳌背之影。红蕖溢于水面。不羡河阳一县花。紫柱压于塘心。更胜华阴千丈井。远望则如龙眠所画。近睇则若蜃气所凝。桂影萦栊。似入素娥之殿。桃花拂幌。恍泛金母之池。平临而羽翰自生。迢迢乎浮埃迥绝。俯瞰而毛发可数。飘飘然灏气与游。所恨者蘂城之珠宫才成。莱阁之玉节遽返。丹砂勾漏。漫挹葛使君清缘。明月南楼。未酬庾刺史馀兴。纵未得乎目击。自不觉其神驰。玆缀六伟之短篇。要与四仙而共语。

抛梁东。东海之东东复东。制取紫霞衣当锦。离离大茧搏桑东。

抛梁西。茅山岚翠滴檐西。闲云潭影可秋日。坐看游鱼莲叶西。

抛梁南。何瑟罗开淡顶南。昇化未闻昇化吏。湖南休说小江南。

抛梁北。英英绛雪画栏北。述郞一去月千年。玄窟沈沈丹臼北。

抛梁上。依然身在方壶上。知君清福世无俦。好作醉仙平地上。

抛梁下。十三天洞冠天下。璇风吹入篆香清。九点齐烟浮在下。

伏愿上梁之后。莲沼注溟海而不竭。杏梁倚云日而弥高。绛节霓裳。频迎王母之驾。珠网玉榜。长留洪崖之名。表里之形胜无涯。足称人世仙境。朝夕之起居常在。亦见太守风流。

蓬莱阁重修上梁文[编辑]

述夫渤澥东环。呀玉扃于八极。浮邱左挹。耀琳馆于十洲。浩渺风涛。㻏珑楼阁。然而赤城玄圃。仙阶窅茫。绀宇丹台。灵迹恍惚。曷若青天半落。常近五色云。画栋朝飞。宛在中央水。处烟火尘霿之内而地分清虚。介城池台隍之间而景槩寥朗者哉。顾玆关东观察之府。实是海左佳丽之区。管金刚万二千峯。开福地于仙界佛国。镇埤海七百馀里。供奇观于鲛市鲸山。郁乎群玉之宫。其中绰约多仙子。超然八纮之野。此外广漠无何乡。眷彼芙蓉芳池。爰有蓬莱小阁。占衙后数武。潋潋金波之镜涵。象海中三山。点点琼岛之棋置。绣甍双峙。睨绿狗于采药观风。画桥齐浮。卧青龙于垂虹偃月。四时之佳景毕具。八咏之清赏皆兼。久矣风雨之漂摇。以致栋宇之欹侧。霞𮬾影逗。凤㙜之江水空流。笙箫响沉。鹤楼之仙人已去。顷当驻节之日。匪无意于重新。未遑授矩之方。窃有望于来后。今主人按使。前身香案吏。宦迹金门仙。误读黄庭经。谪居犹近于蓬坞。梦游玉局观。真缘早结于偓佺。莅半载而弊举政清。按一路而年丰民乐。王中丞之重修滕阁。迨其今兮。苏团练之改建岳楼。如何旧也。于是闯役于三农之隙。集功于数旬之间。楹础安排。不易六角头䂓度。轩槛稍变。皆从一心上经纶。殆若翠螺之运机。壁瓦璀璨。倏如彩蜃之嘘气。珠宫荧煌。顿然改前日之观。依旧是别天之境。灵源广涤。通银河赤岸之边。华额高悬。出方丈瀛洲之上。璇枢月满。玉女粲而下云。朱帘风褰。金𫛛腾而撇海。于斯时也。棠阴逗静。荷风送凉。选暇日兮登临。揽佳赏兮容与。轻裘缓带。披六铢之霞衣。绣轩雕栏。张九华之宝帐。澄波泂鉴。金碧倒玻瓈之盘。暖雾凝香。珠翠拥绮罗之袖。蹁蹁舞缑岭之鹤。凤管临风。泛泛引太乙之莲。兰棹溯月。茶沸龙井。紫云之玉字闲翻。花飞羽觞。碧霞之琼浆细酌。于焉歇休于小风波处。徜徉乎好山水间。白发苍颜。滁太守之宴乐朝暮。清香画戟。寇平仲之飮博优闲。界阔三千。飘飘乎遗世而独立。楼高十二。浩浩然造物者与游。斯乃轩冕乔松。咸曰阶庭天海。而余寤寐灵境。桑宿之馀恋犹存。怀挹清标。竹苞之善颂曷已。玆掇游仙之曲。庸助呼邪之声。

儿郞伟抛梁东。鳞鳞纤縠漾晴空。楼头少妓搴珠箔。玉洞桃花万树红。

儿郞伟抛梁西。丹穴云深路不迷。碧鹭飞来烟柳暗。依依若木金鸦栖。

儿郞伟抛梁南。步虚一曲月盈潭。永郞昨夜来相过。珍重丹书贮玉凾。

儿郞伟抛梁北。北斗阑珊南斗侧。云母空窗晓梦凉。碧天瑶露净如拭。

儿郞伟抛梁上。有时笙鹤飘空响。仙乡从古不离房。何必天台与雁荡。

儿郞伟抛梁下。无风镜水自波也。梦罢三清白日遅。赤栏桥外春光惹。

伏愿上梁之后。六鳌长戴。五凤添修。王母之桃千遍红。玉宇辉映。麻姑之桑三变碧。璚池清涟。桂殿之斧月恒圆。何忧竹楼之易朽。阆苑之璇飚遥洒。不到华门之软尘。永镇三十六洞天。长留千万亿浩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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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子高敬初家传[编辑]

高敬初孝子也。名𪟝一。高氏自岳降之后。世有闻人。至霁峰敬命而尤著。敬初其傍孙也。早孤事母。自六七岁。未尝先母而寝食。甫成童。朝而樵于山。夜而读小学。克践其道。备极志养。尝语人曰人之为人。在于孝亲。孝亲之道。在于不逆亲心。不使亲羞不贻亲忧而已。一言之悖。一行之妄。便辱吾身而贻亲忧。吾何不谨吾身也。于是不妄游。游必有方。母尝病思雁肉。时当初夏。难于生致。乃仰天默祷者数日。忽有双雁落于庭。手攫以进。既病革断指延四五日。及殁哀毁逾制。三年不食浆。绖带不解。侍墓穷山。乕来相守。省墓之时。乕每伏于阶下。人以为孝感。奉亲之暇。慥慥于为己之学。事兄如父。同居一室。内行纯备。乡党不名。字以呼之曰敬初高先生。

敬初之妻曰郑氏。子曰孝先。女曰孝行。以贞孝闻于南州。可敬也。孝先七岁读史。至周平王迁于东都。愕然曰平王非人子也。父曰何谓也。孝先曰犬戎弑幽王。而平王不思复父之雠。反欲图生而避居。非人子矣。父大奇之。年十三父适出。时雨雪新晴。冰川方涨。孝先闻父徒涉寒冰。转石作桥。十八母患疟经年。困且殆。一夕孝先割其右股。呼妹而语曰阿母之病。医用人胎而求之不得。将若之何。人胎乃人肉。吾欲割股而代之。孝行曰然则试可乃已。即引刀欲割。孝先夺之。孝行曰吾独非子乎。孝先曰我犹忍痛。汝幼不能忍。若不忍必为阿母所觉。觉则无效。孝行曰弟未必不如兄。遂割出一片。时年才十三。孝先附以艾叶。诫勿泄。遂炙以进。母疾良已。岁丙子湖岭大饥。敬初屡空。气涔涔患疟。阅月未瘳。孝行怀小刃将割其股。为母觉不果。是夜郑氏潜出割股。和粥以煮。孝行孝先亦割股。自外而投于粥。盖不知其母之先割也。粥成进于父。父强起飮数口。微有点肉。乃疑而问曰家无肉而今忽有之。无乃汝兄又割其股耶。吾不忍食。是日敬初之疾夬可。无何孝先蹇。父怪而问之曰汝其无隐。孝先曰小妹割肌和粥矣。父曰果非汝之为欤。曰小子不知小妹之先割。亦小割矣。父惊叹。越数日郑氏与孝先往于麦田。见其无穗泣曰吾属以春菜为生。今我蹇甚。孝行亦病。菜何由采。麦何以刈乎。于是孝先始知母之亦割其股。遂泣负而还。以告父。父惊以慰郑氏。时母子之病一时危笃。烟绝春厨。菜食亦废。孝行潜截发往示其姑曰此髢之直当几何。曰似不为斗米也。见其𮖐头。疑而脱巾。发松松头尽秃矣。乃大惊曰汝何忍此。遂卖诸邻而与之。翌日姑见敬初曰兄近能供饭乎。仍言孝行截发之事。敬初愕尔曰若知如此。食岂下咽乎。自是远近闻者莫不感叹。敬初大父兄弟三人以孝闻。敬初之弟曰义初。义初之子曰孝哲。父病亦断指。君子曰诗云惟其有之。是以似之。其斯之谓欤。

外史氏曰。尧舜性者。为人伦之至。而不出于止孝而已。则人之至行。唯孝为大。是以朱夫子于小学。记孝亲之人多矣。然独于王祥称以性孝。性于孝者。若是其难也。余观高敬初之事亲。于王祥类也。噫无情者飞禽而能知感。难化者猛兽而能效顺。苟非性之至而诚之格。讵能至斯欤。至如子女之割股截发。寔是长者之所难。而乃于稚龄办此卓异之行。虽古之黄香陆绩莫之焉。而孝顺之有孝顺儿者。诚不诬矣。夫孝出于性。而人莫不有是性焉。则孝之为人所固有也明矣。然人鲜能有是行。而非出于勉强。则固亦难矣。故求孝于一州一县之间。未易多见也。往而求一国之广天下之大。亦未易多得也。夫以州县国家天下之大而未易多得者。萃于一门之内。又在于孩提之童。玆岂非州县国家天下之所罕有者耶。况父以传子。子以继父。奉而不失其固有之性。则又岂非古今之所罕有者耶。呜呼盛矣。

郑生传[编辑]

郑生失其名。南原人也。懒于学而豪宕不羁。善于歌而以吹箫鸣。同邑良家有女曰红桃。生求昏而吉日载迩。红桃父以生不学辞。红桃闻而告于父曰昏者天定也。涓日而背之可乎。父感其言而仍妻之。明年生子。以梦锡名。万历壬辰之缊。生以射军防倭。丁酉天将杨总兵元守南原。生在城中。红桃服丈夫衣随之。军中莫之知也。及城陷生随総兵得出而与红桃相失。生意其妻随天兵而去。跟天兵转入中国。行乞至浙江遍求之。一日同天官道主浮于江。时月色满江。秋气寥栗。生吹箫以宣怀土之思。邻船有一人言曰此箫乃前日朝鲜所听之调也。生乃复吟与妻相和之歌。伊人抵掌大呼曰是吾夫也。生大惊亟欲追之。道主固止之曰此南蛮商船之与倭相杂者也。尔如往反有害。俟明发吾有以处之。黎明道主与白金数十锭。并家丁数人谕以求之。果其妻也。相与握手号哭。舟中人无不惊异。先是南原之陷。红桃为倭所虏入日本。而见其男服。不知妇也。充之男丁。转卖随商船。凡男子之役。或能或不能。而善刺船。自南蛮至浙江者。意欲因之还朝鲜也。生与红桃仍居浙江。浙之人咸怜之。各与银钱米粟以糊之。又生子名以梦真。梦真年十七将求昏。以朝鲜之人皆不许。有一女应之曰吾父东征不还。愿嫁此人。往朝鲜见父死所。父如不死。或冀再逢。遂嫁梦真焉。戊午生募入刘𬘩军征奴贼。刘公兵败死之。奴歼天兵殆尽。生大呼曰我朝鲜人也。奴释之。仍逃出本国。下南原行到鲁城县。脚肿求鍼医。医即天兵而留居者。问其姓名居址。乃梦真之妻父也。道其事偕与㱕南原。梦锡娶妻生子而尚居旧宅。生既与子遇。复遇子之妻父。而但与红桃既遇旋失。犹郁郁不乐。既一年红桃货家财赁小舟。与梦真及其妇泛于浙江而东。作华倭鲜三服。见华人以华人称。见倭人以倭人称之。浃一月有馀而泊于济州之楸子岛外洋佳可岛。红桃谓梦真曰舟中之粮不支一日。吾辈饥死则终必为鱼所食。不如登岛自缢之为愈也。其妇止之曰以一合之米。疗一日之饥。则足支六日。幸遇船而达于陆。则是十八九生矣。梦真母子如其言。适五六日。统制使斜水船下泊。红桃具言与其夫南原相离之故。浙江相合之事及其夫死北征之由。舟人闻而怜之。将红桃小船系之船尾。下于顺天地。红桃挈男妇访南原旧居。生与梦锡固无恙而梦真之妻父亦在同室。问其由。相与惊异。遂团聚而同居焉。

外史氏曰。余观郑生会合之事。天也非人也。郑生之失妻也。远求之中国。既遇而旋失。旋失而又遇。此一奇也。红桃以眇然一女子。入三国而全身。卒皆相会于故乡。此二奇也。梦真妻自求与异国人为昏。求见父死所。又为相遇于一处。此三奇也。一家六人不期而会者。皆在于万里风涛别境之外。虽出于理外万一之幸。而以其万一之幸也。故有此三奇。庸讵非幸中之奇耶。不惟浑家之得全。幷与婚媾而相会。求之于古。鲜有其事。求之于后。亦无其匹。是之谓天也非人也。奇乎异哉。

赵处子传[编辑]

赵处子镜城人也。父曰重周。千里流离。寓于淮阳之后坪村。时处子年十馀岁。后六年夜有盗数人。纂取处子。逾銕岭北走百二十里。寘处子于安边邑后人家。欲强逼则处子以计绐贼。贼皆散去。处子潜取所著裙缝为男子服。为伺间逃还计。未几淮阳校卒追贼。急迹至安边。获处子与㱕。贼亦就捕。淮阳太守李弘逵召处子。赐之座而客遇之。杖杀二贼于前。以雪其愤。居无何邑人玄厚澄为其孙求婚。重周许之。适会重周之亲族自镜城来。劝㱕故土。重周遂与处子还镜城。临行与厚澄约曰昏既约矣。诹吉行醮于镜。其后逾年。重周来请破昏。嫌其路踔远也。其年冬厚澄死。处子闻之。出涕食素。与之肉则辞。其母闻其故。答曰自然心恶不能食也。翌年正月邻人有南贾者㱕言吾到安边。传闻玄同知生前其孙已他娶云。同知厚澄之老职也。处子闻之大恨曰玄同知小人也。负心至此哉。先是处子自淮㱕镜也。厚澄临行赠之以手书。去后亦致书问。处子以其书常置怀袖。又平居悒悒有愁叹色。语其母曰吾不幸遇贼变。吾实无累。孰能白吾身者。一日与其从姊同宿。告之曰吾既许身于玄家。乃玄家之人也。夜梦屡屡见玄同知。吾欲㱕见玄同知于地下。诉此悲怀。玄同知二札。兄必寘吾怀中而敛之。从姊谕其不可。则答曰兄何不以人理待我也。翌夜与其母绩麻而坐。自说逢贼时事颠末一遍曰。后人必有铺张传说者。其母曰汝父母知之而已。后人谁知者。处子颜色阳阳如平常。乃于是夜缢而死。淮安之人至于今称之如昨日事。呜呼希矣。昔锺城有一妪。少也许昏于人。其人未醮而死。妪欲髽而奔哭。父母责而挽之。妪以死自誓。父母不能违。卒奔哭服丧。终身不嫁云。钟与镜邻壤也。北关风气强劲。其俗轻死。虽女子往往有如此者乎。北过于刚。南过于柔。其不在长民者导之以正裁之以中欤。

外史氏曰。古今女子之节死者何限。而如赵处子之约昏未成。守信誓而死者。古未有也。苟其义也。古之烈女。必有先为之者也。既失中正。不可训于天下后世则无足述也。然处子之持身。不可使有一点瑕累。有累欲洗。视死如㱕。可不谓烈女乎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