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使英法义比四国日记续
卷一
光绪十七年辛卯三月乙丑朔记法属西贡,暨南圻六省,共有华民五万馀人。而柬埔寨一国有华民十六万之多,华商贸易,较西贡尤为畅旺。
日本报云:公爵三条实美,为日本元勋。薨后,日皇不惜帑金,赐以国葬礼。维新功臣之受此隆礼者,惟赠内大臣大久保利通、赠太政大臣岩仓具视、左府岛津至本户,与三条共四人而已。
初二日记亚洲诸国,酷慕西法者莫如日本,甚至改正朔、易服色,即西人亦姗笑之。然二十年来于富强之道,竭力整顿,颇能大著成效。即如商务一端,已远胜于中国矣。
大抵通商之要,不外四端,曰:培物产、工制作、精仿造、广流通。四者既备,乃可与各国争衡。中国不知此理,一切听其自然。丝茶两宗,本恃为出洋巨款,今则日见其衰;售之西人,西人谓其货愈劣,若有戒心。日本、印度、义大利、法兰西乃起而攘其利。且自洋货入中国,而华货之销于中国者亦日见阻滞,近且停工不作。洋布盛则土布微矣,洋纱赢则土纱绌矣。细至洋针、洋线、洋钮、洋刀,无不尚西人所制;迩复制造食物,纺织绸缎,精益求精,务夺我利。此中国未获通商之益,反受通商之害也。
日本则不然。国中土产,培植壅护,灌溉剪裁,必求佳种,必令丰收,一切所出,今胜于昔,是物产培矣。铜器、漆器本属擅长,近如鱼鲊、鹿脯、紫苔、果实,无不慎加选择,味美物良;况如纸料之佳,磁器之美,无不贩致远近,是制造工矣。仿造西货,率多形似,如所制寒署针、风雨表、锺表,机括具备,价又极廉,西商射利者转贩东洋之物,指为西洋所造,是仿造精矣。日本地小物稀,曩时通商中土,其货有限;今则制造日多,且精皮酒一项,西人亦喜日本所酿者,自远来沽,是流通广矣。此四者,振兴商务之本也,中国有一于是乎?然则讲求西法以夺西商之利者,环顾亚洲,舍日本其谁属哉!
初三日记广东沿海各炮台皆系灰石筑成,恐难持久,现拟改建铁炮台,已有洋员偕同善后局员驰往海口,履勘工程。
海河回环缭曲,沙土停淤,凡轮船入水一丈者,两年来已不能入口。现拟裁弯取直以利遄行。天津道胡燏棻等,已赴挂甲寺等处查看地段矣。
奉天厘捐为抵补额饷收款大宗,以商贩外来粮石及本地产粮为主,杂货收捐不过得十之一二。自咸丰六年开办起,岁收厘捐钱约在一百二三十万千有奇,同治年间亦得百馀万千(似俱指东钱而言)。近年海禁大开,粮货云集,每年转仅收钱七八十万千。其故由奉天各河口自开办河运以来,商民贩粮,知城市设有厘捐,取巧绕避,阴赴沿河村镇,与农民私相交兑。不惟漏厘,即斗租河税,亦无从征收。现据盛京户部侍郎绵宜奏请,在奉天牛庄之三贫河口,设立补征分卡,每粮一石补收东钱一百文,杂货按粮一石之价,亦补收东钱一百文。
初六日记日本报云:朝鲜国民分为六党,隐然对峙于朝野间,互争权势,一曰王党,二曰大院君党,三曰王妃党,四曰支那党,五曰日本党,六曰俄党。惟王党有忠君爱国之意;尤以妃党为擅作威福,自大院君势弱,而闵妃之族遂得恣横一时。支那党则与商务委员袁世凯相联络。日本党即开化党也,势力颇强,与王党堪伯仲。俄党另有见解,时思归俄保护,惟不敢显受卖国之名耳。
初八日记阅邸钞:正月二十五日皇上御紫光阁。各国使臣巴兰德、田贝、华尔身、大鸟圭介、潘萨、费果荪,署使臣吴礼巴、阔雷明、林椿、米师丽,同于午刻觐见。因查此次领班者为德使巴兰德,其馀则英、俄、法、美、日、比、荷、日本、义、奥等国正署公使、参赞、翻译等,共三十二人。
十一日记鸦片烟之类有三:一曰公班,出明雅喇;一曰孟颇,出孟买;一曰红皮,出曼达喇萨:均由英属印度制成为土,运入中国,以每年十万箱计算,约合价银六千万两。两各省所产土药,大约九倍于入口之洋药,以减半之价值计算,共计银二万七千万两。
十二日记亚细亚洲大江,无论中国、暹罗、缅甸、印度及俄属之西伯利亚,江源皆发自西藏之周围高山。其地势较亚洲各处皆高,尝测量之,比海面竟高至千丈。藏地四周皆山,其境最长之处约五千里,宽外数百里至数千里不等,地形长圆如鸡卵。其都会,西人名之曰拉萨,盖即布达拉城也。
十三日记督办云南矿务唐炯奏称:沪、渝各埠股本难招,而各厂日有起色,需用甚繁。矿务公司禀请借发银三十万两,作为办铜底本,分十年扣收,以竟全功而维京运,等因。当公司开办之初,自未便以公帑轻掷尝试;又集股正形踊跃,商力颇克自支,更无庸公家接济。惟迄今将及三年,费本七十馀万,幸各厂已有成效。乃当吃紧之时,商力已竭,若不急为接济,深虞半途而废。既非体恤商情,更恐贻误京运,权衡轻重,已允所请,借银三十万两。饬司自光绪十七年起十起第二批京铜起运以后,按批扣收一万两。公司自顾成本,不能不竭力筹办,俾京运逐年加增,自亦不待十年,即可扣收清楚。
十六日记电报云:德国前大将军毛奇卒。二十年前德法交战之时,谋略以毕士麻克为最优,治兵以毛奇为最练,二人分任将相,皆德之元勋也。
金陵水师学堂之旁,增设一厂以造鱼雷。鱼雷者,其形似鱼头,身尾各一丈有奇,以机关合而为一,中实火药,上有玻璃管,沉伏水底,遇铁甲则管破而火发。其力之巨,数倍水雷。且近来铁甲前多用铁网以蔽水雷,而鱼雷则前有利刃两柄以破铁网,其功用益宏矣。
十八日记法议院议定,加重西贡总督之权,以专责成。法总统近给西贡总督谕旨云:(一)该督在法属之印度中华,为法国代掌权柄之人。只该督可行文政府,附藩部尚书之信皮中,与各署通函,若法国驻扎极东方之各公使、总领事、领事、副领事等,该督可迳行函达。所有交涉事宜,该督未奉政府允准,亦断不宜办。(二)印度中华地方各项事宜,由总督布置派总办理。一应文职,亦归该督遴委。惟提督、头等驻扎大臣、稽查总办、二等驻扎大臣、副驻扎官、头等管事官、二等管事官、臬司及大事总管,须总督保举请旨简放。倘不称职而又急无可待,该督可撤其任,惟须立向藩部尚书申明其故。(三)该督可专条议定,独任干系,授权于西贡提督及安南、东京、真腊之头等驻扎大臣,遴委属员,并假该提督等布置事务之权。(四)该督所辖,有提督、头等驻扎大臣、统兵官、水师统领及各局总管。该督可给提督及头等驻扎大臣全权或几分之权。(五)印充中华之安内御外,该督责无旁货,是以屯戍之水陆诸兵归其调度。除势处危急击退敌人外,所有兵事,未经总督允准,不得擅动。但总督无统领兵士之权;兵士行动,由武职大员办理申详。(六)该督应设立练勇,在印度中法之法属地内,为民保护巡缉。其中各项职司,亦由该督遴派。(七)所有驻兵地方,由该管之驻扎大臣及武职大臣申报后,该督即行指定其地。武职大员在该地兼办驻扎大臣事宜。该地方等如以后不驻兵丁,亦由总督定夺。(八)稽查总办,由总督派察银钱事宜,及收支人员并核算归并各帐。至东京、安南、西贡、真腊各项银钱事宜,亦可由总督派委考核。(九)西贡及保护地方之用款,由总督按照现行律例,每年列款请示。政府核准后,该督即设法照办。其有拟办工程,如各项兴作、各种宽典(如给地造火车道等)、各式合同,溢过地方经费之外者,该督应候政府批准而定。(十)一千八百八十七年十月二十号上谕内一二三款及他款之相反此次上谕者,概行废撤。(十一)首相兼兵部尚书、商务制造〔疑漏“尚书”〕、藩部尚书、外部尚书、海部尚书承照办理。此次上谕,喀尔拿押。
十九日记日本出疆贸易,始于孝谦天皇神护景云二年,初〔即〕唐大历三年,赐锦帛于左右大臣,使其易买新罗之物。至仁明天皇嘉祥二年,即唐大中三年,始有华船至筑前国。迨醍醐天皇践祚,禁私买唐物,遂绝邦交。洎乎明治维新,与各国立约,海禁大开。越四年,即同治十年,遣全权大臣、从二位、大藏卿、子爵伊达宗城至天津,与我全权大臣李傅相订立修好条规十八则。指定中国通商口岸,与泰西诸国相同;日本则以筑池〔地〕、横滨、长崎、神户、大阪、箱馆、新澙、夷港八口为商埠。中国驻日大臣,则何如璋、张斯桂〔副使〕、黎庶昌、徐承祖、黎庶昌(再任)、李经方,先后持节而往。其横槟、神户、长崎三理事,由何星使派设;箱馆、新澙、夷港,则徐星使始设理事,然仍驻使署,惟以时往巡。日本派来公使,则自伊达宗城后,有副岛种臣、井上馨、伊藤博文、宍户玑、榎本武扬、大岛圭介;分设领事于各埠,而以总领事驻上海。其往来中国之轮船;向只尾张丸、横滨丸、东京丸、萨摩丸四艘,近又添西京丸、神户丸、肥后丸,为七艘。
观明治十九年海关册,中国出口运日本货,值银七百十万馀两;日本出口运中国货,仅值银九万五千馀两。迨至去年,日本货进中国口者,增至七百三十八万八千馀两;华货运日本者,只四百八十三万二千馀两。良由中国但听商人之自为,而国家不为经理。日本农务商务,则有农商务省以管摄之、保护之。其署有官房,有总各局,有农务局,有商务局,有交务局,有水产、山林、地质、矿山、专卖、特许、会计、丛林、制丝、制线诸局;其官,自大官以迄技手,有条不紊,秩然井然,日集善于营运之人,采其所长,去其所短。又仿造各种洋货,精益求精,使外洋不能贩货而来,且更贩仿造者出洋,充作洋货。是以能扩充利益,商务日兴。
二十日记传电之线,以坚致为上,故能历久不变。近闻法国改制钢线,经工艺师试验,比旧制更为灵捷。其法,中用钢线,外包以铜。铜能运电,钢性坚凝,以作电线,尤为合式。法国驿务署决计拆去旧用铜线,改用铜线。
二十一日记俄国创筑西伯里亚铁路,盖有三意:一因中国与日本皆有海口,可以互市通商,该国若不筑路使与海口相通,恐于商务大有滞碍。一因太平洋大水迢迢,必须筑路,而后东西货物可以随便来往,且可保护边界。一见欧洲各国皆以铁路致富强,民皆称便,故竭力仿效,不畏其难。共计长一千九百六十七英里,分为三段,西至耳库池(即西伯利亚省城,滨临白哈海口,在甘肃兰州府正北),中至司颓屯(在中国北京正北,相距一千英里),东至珲春。约需英金一千八百馀万磅。
二十二日记香港报云:俄国所属西伯里亚之铁路,自前年筹款,兴建工程极形忙碌,从事其中者,有日不暇给之势,近接珲春等处递来信息,得悉此路已竣,本年春间当可载客来往。此路由西伯里亚接至欧洲,将来由中国、日本暨亚洲各国前往泰西,较曩时倍形便捷。俄人之为此举,固属不惜浩费,尤为殚竭精神。其路程计长四千八百一十西里,需费三千二百万磅。途中隔越三大河,倘由此建桥以渡,则用款更巨。计自鸠工以来,斩棘披荆,凿山通海,不知几烦擘画。所经之处,不少精华荟萃。异日驾轻就熟,则西伯里亚东方之金银铜铁等矿,均易于开办。盖前因开矿机器艰于载运,故虽有美矿而未能开采;今则负重致远,不啻指顾间事。其附近黑龙江暨乳苏利辖内,向多空旷之地,因与居民相去遥远,寒烟蔓草,一片荒凉,几为人迹所不到;既开此路,则辘轳衔接,不难焕然改观。且该处水土极为得宜,与法国佳山水之区无甚轩轾。十年以后,中日两国之陆路商务,必尽为俄人所夺;而俄属珲春一带,得此为唇齿之依,必成重镇,且扼其险要,进可以战,退可以守,中俄倘有边衅,俄人调兵运饷,呼应尤灵,不出两旬,可将十万援兵调赴中国边界;由欧洲往中国,仅半阅月即可戾止,非若目前多费转折也。
二十三日记法国新报云:俄廷于西伯里亚部铁路一事,定计从两头同时动工。一在海参崴部及乌苏黑江之间,约四百启罗迈当;一在欧洲境内,约二百启罗迈当。至中间两路接头之处,为地甚长,经费浩大,或令俄商及他国商人承办。
二十四日记《泰晤士报》录仰江电云:缅甸蛮暮帮办大臣(英官)报称,云南蛮暮往来通商之路颇不安静,有大帮华商,行至英属之皮西渡(译音),被华境喀千人(译音)攻劫。华官照会蛮暮英官,请其保护,已即日拨兵前往。
俄政府已与法商议定,贷国债银六万万佛郎,系三厘行息。前所贷俄商款三万五千万罗布,系四厘半或五厘行息。
二十五日记馀与庆霭堂等至安佛里特旧院,访法前王拿破仓第一陵寝。王以佳兵,当嘉庆二十年,为欧洲诸大国所废。始放于厄尔袜岛(在地中海),再流于圣海凌那岛(在阿非利加西南大西洋中)。道光元年,王卒,年五十二。越二十年,国人奉柩以归,以皇帝礼葬于此,四方官民来会者一千万人。陵系北向,其基略低,须历级而下。合五彩石砌地若轮,圆径约五丈;周围凿字,记王战胜之国也。轮心置长方青金巨石一,高可寻丈,纵二衡一,上置紫肝石,式同前,惟凿小其腰。又其上即紫肝石椁,上侈下弇,两旁凿大环四。王卒时,俄王以此石为赙,石工琢十二年乃就,于其中纳王棺焉。椁下尚有巨石承之,距地可三丈,并不入土。轮圆地外,圈以游廓,白石柱十二。枕南一室,立王登极时石像,生前所御冠剑铜钅卢咸在。廓之四壁,凿生平事迹,又设王临阵手搴敌旗若干面。北历级而上,范铜为门,即陵门也,肖将军二人守之。两旁叠乌石为墙,光可以鉴。傍门而上,为陵之上层,飞金贴柱,云母嵌窗,日光映射,彪采焕发。侧室置王兄弟之曾为义大利、西班牙王者石椁二具。中为大圈栏,凭栏下视,王之椁在焉。栏距五彩轮圆地计八迈当。其上屋顶覆作穹形,饰以金顶。此陵内上下大较也。
陵门外为教堂,二百六十年前法前王路易十四所造者;迨拿破仓王葬此,乃合为一。故将士多瘗其下,东西茔遍插将士所搴敌旗,有“赵”字赤帜,未知所由来也。堂门之外为大游廓,方广百二十楹。北为大门,门楼有王画像,与当时建功大将及路易十四像皆在焉。又一室,以玻厨储花草树木栏干等物各少许,王流及海凌那岛园内物也。
历代兵器博物院,在大游廓之两旁。养病兵院,亦在大游廓之旁,始有千人,近仅三百馀人;拿破仓朝之兵尚有养至百馀人〔岁?〕者,亦可见经理之善矣。
二十六日记午初二刻,馀率随员学生等,由巴黎赴车栈登火车启行。未初十三分至阿民城稍停,申初三十五分至法国加利(一译作喀雷,又作葛赖)海口登舟,又阅十分开轮,渡海峡。酉初十五分至英国杜甫尔海口(一译作都发),换坐轮车,又阅十分开行。英国之车,向较法车飞行更速,追风逐电,无以过之。戌初三十五分抵伦敦采林克鲁斯栈,换马车至使馆。
二十七日记英属印度户口,现有二万二千零四十九万人,较十年前约多二千二百万。合印度附庸各土邦计之,则共有二万八千五百万人,较十年前约多二千五百万。此全印度户口之数也。
二十八日记本年法国稽查土著、客籍人数,巴黎一城有居人二百四十二万二千九百六十九人,较之一千八百八十六年,多十六万二千零二十四人。
法国新简之中国印度(法人谓越南西贡等处曰“中国印度”)总督拉南爽(一译作拉纳桑),定于西五月三十一日由马赛搭坐邮船赴任。同行者为提督米斯德,候升副水师提督福禄诺(即前在天津定约者)。
二十九日记智利(华十六日)电报云:乱党所劫智利铁舰一号,昨被官军水雷船轰击沉没,死亡甚众;乱党已与总统议和矣。
美国新简驻华公使、议绅布雷尔,常在议院持禁止华人到美之论。美政府已接中国照会,不愿接布君为驻华公使,行至旧金山,外部电令速回华盛顿。政府并无惊讶之意者,盖以中国如不愿接他国派来使臣,自有此权利也。
四月甲午朔记马尼布(一译作抹尼剖,又作满尼坡)为印度土邦,在印度之东北,北距阿珊,东南距缅甸,西距克差。其十年前户口有二十二万一千馀;有地七千英方里,有兵七千,赋税所入约有印度银五六万罗比。
初二日记《泰晤士报》天津电云:现欲将火车路推广,添办三千吨铁轨,限百五十日交货。又百济公司接到津信,订定铺轮路倒泥用之车数辆。
俄属珲春地方,因无便当口岸停泊铁甲兵舰及商轮各船,无从运货进口。俄廷之意,欲封闭该口作为屯扎陆兵、积储军粮之所;另择新地,在珲口之南英里四十买尔,口名喊斯开的,作为新辟海口,以便大舟得以直达。惟此口水泓甚浅,口内泊船不甚方便,亦不能佳于珲春也。
初三日记德国水军计有大铁舰十二、小铁舰十五、大巡船八、小巡船十、寻常巡船四、炮船三、练船十、兵船九,其吨数共有十八万九千七百九十六吨,汽机马力共有十八万八千三百九十匹,炮共有五百三十三尊,官与兵共有一万七千八百六十员名。
地球各国之电线,已有一百六十八万九百英里之长,可环地球赤道三十次而无不足。
初四日记馀前檄派直隶先用知府姚文栋,乘游历印度之便,查看仰光商务。兹据禀称:印度各埠,均有旅居华人,为数不少。而华人在仰光设立行栈,仅三四十年,开埠最后,且迭经兵燹,生理艰辛,非印度各埠可比。近来义举善会次第举行,宣讲圣谕,开设公塾,实他埠所未闻。
又据禀称:印度一区,地当热带,物产之富,甲于五洲。埠之大者有三,在东曰甲谷他(即加尔各塔),在西曰孟买,在南曰马搭刺(即麻特拉萨),皆濒海繁盛之区,为亚欧两洲通商之枢纽。孟买及马搭刺驻有英国大员,本两大省会。甲谷他乃孟加拉省之会城,其大员驻此者有统辖全印度之权,体制之尊,拟于王者。凡印度行销四远之货,俱从此三埠出口。华人之商于印度者,亦以此三埠为多。西洋人称亚洲大埠以甲谷他为第一,而上海次之。然孟买一埠,亦足与甲谷他相埒。查华商出洋,开埠最早者,惟甲谷他及孟买两埠,远在新嘉坡开埠之先。今新嘉坡设领事已逾十年,而此两埠尚未议及,盖因其地为使节所未经,故商情无由上达耳。且印度北通西藏,东逼云南。由甲谷他至西藏边外之大吉岭,火车一昼夜可达;由甲谷他至云南边外之新街,轮舟十馀日可达。昔年英人北取锡金,东灭缅甸,调兵调饷,均以甲谷他为总汇。若于此埠设一领事,不但维持商务,亦可裨益边防。查甲谷他西至孟买,轮船绕道甚迂。而陆路有火车可通,不过九百馀英里。甲谷他南至马搭刺,火车略须绕道,而沿海有轮船可通,不过七十〔百〕馀海里。苟使甲谷他有一领事驻扎,即可以一埠遥控两埠,不必再议添设,以节糜费。
初五日记姚文栋又禀:请在仰光设立文报局一处,在八募设立分局一处,俾云南与外洋往来文书,得一捷径。英国信船自大西洋入孟加拉海湾省,或从槟榔屿经过,并无径达仰光之线路。查仰光华商,闽帮最大,闽帮商家,胜茂号最大,现举其经手人监生林作秉经理文报事宜。凡递文报,由仰光西达英京,北通八募,轮舟火车俱有定程,不致迟亦不能速。惟野人山须候商队带过,颇费踌躇。然遇有紧要公文,亦可雇用摆夷专送(费亦甚轻),摆夷之于野人,犹生番之于熟番也。计自英京至仰光,轮舟二十馀日;仰光至阿瓦,火车一昼夜,轮舟须行六七日,因水浅之故;阿瓦至八募,轮舟五六日;八募至腾越,商队行八日,如雇摆夷,不过两昼夜;腾越至省越云南府,共约二十八站,递送文信,不过十昼夜。统计西洋达云南,大约五十日左右,断不出两月也。惟传电之法,须至新街阅看情形后再定。现闻印督派员名华丽者,查看康东一带之地,彼总先我一筹耳。
初六日记近百年来西洋诸国,多得养民新法。其最盛者,美国产业于八十年之内多至四十三倍,英国于八十五年之内产业多至六倍,法国于六十年之内产业多至三倍。盖美多旷土,皆系膏腴,可以开垦,故收效最速;英国得新式机器制造各货,并通商五大洲,故能坐致富强。美有七家,共得银四百兆两;英有五家,共得银一百兆两;德有二家,共得银二千五百兆两;法有一家,得银一千兆两。诸商之致此巨富,实众工人胼胝辛勤所致也。因此各工人设会,曰同心会,又曰同合会,计德美各有六十馀万人,英有八十馀万人,法国人数更多,动辄停工。实非与上为难,不过求工资饶裕,且一日中限定作工四个时辰,以资养息也。
初七日记《泰晤士报》云:泰西天文士测量地球距太阳之远,先后不同。耶稣未生前一百五十年,协巴朝士谓地球距太阳英路五百九十万里;耶稣降生后一千五百四十三年,高巴拿士谓地球距太阳英路四百七十万里;一千六百二十八年,基布拉谓地日相距英路一千三百五十万里;一千七百九十九年,拉布厘士谓地距日英路九千二百八十万里;一千八百二十四年,燕基厘谓地距日英路九千五百二十五万里;近日天文士均算得地距日英路九千二百八十九万里。前后各说不同如此,可见测算之难。
初八日记去年英国查核阿尔兰户口,计共男女四百六十五万一千二百九十一人。较之前届稽查之时,转少四十九万三千馀人。
初九日记护皖抚阿克达春片称:据统领威靖营、记名提督李得胜禀称,该营驻扎毫州北关外。距城三里馀有三皇庙,同治初年为博多勒噶台亲王僧格林沁收储军火之处,尚有炸炮火箭各件封存在内,该营操防火药亦存后楼。光绪十六年八月十五日巳刻,三皇庙后楼火药陡然轰炸。知州陈晋驰往救护。所有火药及炸炮、火箭等件,同时轰发。男妇老幼死者七十六名,草房瓦屋轰毁者一百数十间,祠庙会馆房屋亦多轰震之处。查威靖营火药存该楼共计六百六十馀斤,派员经管,有勇丁看守,扃锁慎固。惟楼北隔墙文昌殿,亦系楼屋三间,弁勇宿北楼下。此次火发之由,庙中曾作木工,木匠及勇丁均在文昌殿内煮饭;时天气旱干,亢燥已极,或因炊爨遗火所致。惟匠作弁勇俱已被火轰毙,无可究诘。该营枪炮军械,向系另存他所,并无遗失。
初十日记各新报录日本东京来电,俄太子游历日本,将往东京,在阿租之皮佛湖上泛小舟,登岸行不数武,被下等巡捕以刀斫伤其首。创长三寸,尚不甚深,裹伤敷药,即乘火车往东京。或云该巡捕系疯人;或谓系沙摹来教,向嫉洋人者也。太子略受微伤。刺客二次举剑,被希腊太子用棍击倒。日皇率其大僚立即驰往问候。
十一日记法国《勒当报》天津信云:李傅相拟在开平附近设立一厂,铸造枪炮及铁路等件。现正与克鹿卜商议合同,凡中国采购料件,准以若干归克鹿卜独自承办;则现在设厂之费,克鹿卜愿为承认,数年后仍以此厂交还中国。其合同及详细章程,系德使巴兰德在总理衙门商订。
《泰晤士报》:初五日芜湖乡民滋闹,焚烧天主教堂,英领事署亦被毁,领事逃避兵船。中国二兵船由沪赴芜弹压。
湖口县城外,武曲港、梅家洲有两处炮台。武曲港炮台在石锺山下,地势尚高,梅家洲地势稍低,江湖涨时不免淹浸,幸四围炮堤坚固,惟药库炮房须稍加黏补。十二日记客秋,英国稽核南洋各岛民数:麻六甲八万五千馀人;槟榔屿二十二万八千五百馀人;白蜡十七万五千人,惟内有五千人系在乡间居住;新嘉坡十八万四千五百馀人。追溯前十年,男妇仅有十三万九千馀人,前二十年仅有九万七千馀人。
台湾基隆金矿,每年出口过关之金,约值英金一万五千三百三十馀磅。英领事向巡抚言:出口渐多,应定收税章程。前议洗金之人不必纳税,上山开金之人必须收税;今思最好之法,莫若视出金多少,照数抽税,并照洗金之人数而收之。
十三日记《泰晤士报》录仰光电述新报确信云:中国现拟与英国商办划分中缅界限。中国拟自太平河起,流入厄勒瓦谛(一译作伊罗倭的)江,离蛮暮北约十五英里,作为两国交界。若果以太平河为分界,则附近该外之地,南北长约一百五十英里,宽二十五英里,现归英国管辖者,势将让还中国矣。
十四日记徐筱云少司农来信云:重庆通商之约,吃亏甚大。当时若听其试行轮船,川江极险,势难上驶;即使能行后准其通商,而浅水轮船装货无多,秋冬水落,船即难行,彼亦不甚得利。无如川督力阻行轮,不得已准其用华式船只通商,彼可常年运货。自汉口至重庆数千里,只能征收正子两税;沿途厘金,所亏不少。且洋商免厘,华商征厘,生意亦必为其所占,官民两受其损。事既至此,亦无可如何矣。
十五日记许竹筼星使来书云:德意志国舆地及列邦分合,现令钱念劬与金楷理从事于此,拟拓为图,就各邦缀之以说,略存其概而已。
代使之名,法文之音曰“沙涉大斐尔”,即四等公使也;近刻《星轺指掌》序例中言之,以参赞署理公使者,亦用此称。然各国皆派专使,必其使臣有事请假,乃用参赞署理。中国使者兼摄数国,往来驻扎,未尝离任,安有另增一署理公使之理乎?此其沿用洋例旧称,本属不合,亟应厘而正之。此事使臣有应为之权,不必请示总署,但谘请立案,或云令参赞某转报而已。洋文照会词内,从前或插入“沙涉大斐尔”字样。“沙涉”者,译言承当;“大斐尔”者,译言公事。其义亦无他,其如为相沿之牌子名色何?总在不用名色为要。
十七日记袁爽秋户部来书云:“香洪设领事,此芗帅在粤所经营百方而不可得者。我公不动声色,动刀甚微,謋然理解。将来粤中交涉、缉捕一切,受益宏多。无形之功,胜于赫赫之功也。喀什噶尔设英官,既可牵制俄国,不使独擅商利;又印度苟完,隐然一敌国,卫藏亦相庇而安。俄英两大,莫敢先发,新疆营缮期间,反有磐石之势。且与英通商纳税,则我之议改光绪七年新疆暂不纳税之条亦有辞。此我之利,非我之害,无可疑也。署中列宪有以喀城设领事,须俟外部开谈,尊处勿先发端立论者,乃邸宪持重,过于矜慎之意。相机裁决,仍在台端持之耳”。
十八日记西人近以最精回光镜测知月中多山,而南半尤多,遍月面几尽山也。山形皆中洼若碗口,俱正圆;在月边者,视之若椭圆。山之大者,内有小峰矗起,其状酷肖地面火山。又窥有云,似已无气。无气则受日光处其热最猛,更甚于地面赤道之午正;而暗处必极冷,更甚于地面之二极。故月面各地,每半月酷署,半月严寒。惟当先暗之界,疑有流水。其或一面受日,水蒸化汽,一面背日,汽凝为水。因各得气之平,固未可知。惟自地推月径一杪之圆面,约方三里,故今之远镜虽精,尚未能证其有人与否,因未能察及房屋田亩也。至月面虽无气,然未必全月面如此,故亦可生人物,或在背地之一面也。
十九日记蟹之佳品,产江浙间者凡数种:曰湖蟹,出于太湖,壳软而色黄,至冬益美,为最上品;曰紫松蟹,出于吴江,体巨而肥,有一枚重二斤者;曰尉迟蟹,出于昆山之尉洲;曰潭塘蟹,出于常熟之潭塘,壳软而爪拳,俗呼为金爪,今人所谓蟹爪菊、蟹爪水仙者,殆指此也;曰玉埼蟹,出于无锡之玉埼乡。大抵皆以近太湖而佳。他若江蟹、黄蟹之类,味少减矣。至若外洋之蟹,珲春有蟹一种,其巨异常,其壳有阔至五六尺者。居民脔其肉而售于市,以其壳建作门坊,小者用覆酱瓿,或作雨伞;惟质粗味劣耳。西印度之巴苗地方,有蟹壳巨且重,壳端尖起如峰,虽负此重壳,多力异常,每日由海渚登山觅食,横行郭索,其捷如飞。西人以其多力,无异于带甲之兵,因名之曰兵蟹。新金山之急屈埃兰岛,有蟹陆居,并不在水之涯,其色白,其身扁,有如纸状,行则跳跃,倾欹反侧,望之如风之吹纸。美国之亚仙申岛中有蟹,半水半陆而居,善于缘木,每日登村杪啖蔬果,虽参天直木,上下如飞,矫捷如猿,不易捕之。其地又有蟹一种,体略巨而嗜食兔肉,每登山搜得兔窟,即入穴攫兔以果腹,兔无得免者。夫以介族而食毛族,可见造物制克之妙,无奇不有。
二十日记欧洲学堂之教士,及国家之行政,以地理为始基,以商务为归宿,故其风气皆善寻荒地而垦辟之。南北美洲,皆英吉利、西班牙、葡萄牙人所辟也。今美国人固皆英人之种,其馀各国人亦欧人种也;其土番则日渐微灭,间有与欧人联为婚姻者,浸化为欧人种矣。至于澳大利亚一洲,则全属于英;阿非利加一洲,则英人、法人、德人、比人分往占踞,经或垦辟,渐有成效,数百年后必多富庶之区。是欧洲而外,凡美洲、阿洲、澳洲,皆欧人地也。亚细亚一洲地最大。自土耳其原有之中东两土外,今五印度则属于英矣;中亚细亚游牧城郭诸国,则十之八九属于俄矣;亚洲极北之境,西伯利亚以东,南濒黑龙江,东傅于海,则尽属于俄矣;南洋诸大岛,则分属于英、于荷兰、于西班牙矣;即缅甸、越南、柬埔寨,六〔亦〕分属于英法矣。是亚洲全境,入于欧人者殆已逾十之七,惟中国、日本、暹罗、波斯、阿喇伯四五国尚称自主。而阿喇伯前曾服属于土耳其,势亦甚微。中国地广民众,其可以自强之势,庸讵不如英俄?或且能驾而上之。况以区区之日本,尚知为图振兴,岂中国反不如日本乎?然中国宜为自强之谋,迫矣急矣!不自强,则儳焉不可终日矣!而今之执政者,若不甚措意焉,何也?盖狃于承平时旧习之过也。
二十一日记《叻报》云:防海之法,宜筑炮台于平地。炮在地面之界线下,与水面之界线平,就地挖坑,使炮弹由坑内冲出,直击敌船;炮上用太平盖以避田鸡弹,其盖与地面平;炮后与墙相距数尺,以通风气,取其易散火药之烟。虽今船内康邦机器,均在水线之下,平击不能坏其机器,然船可毁坏,人必痍伤。敌如击我,高则弹子飞空,低则入地;我击敌,遥则仰炮,近则平炮。凡从高击低,难以命中;从下击上,易得炮线。平原旷野,宜用克鲁伯八生后膛,及五管哈乞开司车轮炮、大毛瑟枪,可以击远。若山路崎岖,宜用火箭及呍啫士打快轮、单管哈乞开司炮,改用单轮以行山径;倘守营垒隘口,宜用鱼雷及四管拿腾飞炮。
二十二日记驻法参赞庆常来函云:修约一事,法约有十年之期,而无半载之限。虽已逾期五月之久,如彼此愿修,仍可声明。法议院会议税务,有请仍旧者,有请加重者,尚无定论。据外部总办葛拉物里云,旧章行之已久,商务亦好,似可无须修改;如彼此有小不便处,不妨声明量为变通,现未查出不便之处,等语。盖彼所得利益,无以复加,所以愿仍旧贯也。吕宋地方,日本已设领事而我独无;况日都倭无使馆,以驻法公使兼之,用力少而成功多,令人可愧。驻华俄使葛希尼赴京任事,兼修约章。昨过巴黎,晤谈甚久。西贡设领事,减身税,皆有可图之机。
义国拿波里中西书院,既经教会,学部商定,由书院赔给一万二千佛郎并家具等物,似可就此收场矣。
二十四日记是日为西五月三十日,赴君主寿宴,盖后诞期六日开筵也。
二十五日记徐筱云少司农来书云:“香港设领事,往年未经办到。去岁华尔身来署,述其外部之意,欲在喀城设官。本署未经允许。并告以即如香港,中国欲设领事,英国何以不允?此原是抵制之辞。华使当时即云,如中国许其在喀设官,则香港领事亦可相商。本署恐其遂欲两相抵换,又复用言支宕,遂作罢论。想华使必将问答之语,达知本国,故于阁下请设香港领事,即行允诺以示先施,冀可遂其所请。现在此事势难再拒;且借以牵制西邻,使之有所顾忌,未始无益。若能如来示所云,稍索利益,则更善矣。领事给发准照一节,为西国通例,索之不为无辞。度彼必云,俄领事如给准照,彼亦可以照办。此事能否办到,恐无把握。至其愿照税则纳税,则前数年署使欧格讷早经言之,盖其注意新疆久矣。刻下华使尚未提及。拟俟其开谈,再行函致尊处与之商议,较之在此商办,自更得手。阁下力任其难,曷胜钦佩。此事或须先行奏明,请旨办理,尚须与诸公商酌也。”
二十六日记巴黎《覃排报》云:去冬,马尼布酋为其两弟所废,逃至嘎尔格达。其弟,一摄国政,尊称曰序白拉,将待印度总督之核准;一掌兵权,名扇那蒲低。序白拉为人懦弱;而扇那蒲低则精明强干,甚得民心。印督将以废兄之罪归之扇酋,仍听序白拉久于其位;派驻扎阿桑大臣(印度东北之省,居民四百九十万)经同,前赴马尼布,欲擒扇酋,仅带四百人以往。而马尼布有强兵六千。驻马尼布之英员格林胡特,密告经同,云扇酋非低首就擒之人。经同不听,遂欲诱擒扇酋。届期,扇酋称病不到。经同登门搜捉,格门不胜,与其随带员弁皆被擒见杀,格林胡特亦被杀。英驻缅甸大员调兵进发。马尼布人三万,开仗而败。英国分屯葛依玛、街萨、八募之兵,克期会集于马尼布。印度前月电信云,大兵已抵马尼布,该邦宫殿空无一人。邦主兄弟及统兵之将,皆已逃遁,英官被杀者之尸尚存。邦主潜入山内,英兵跟追,获之以归。
二十七日记于地面仰测诸曜,见其时时行动、异于恒星者,不独日月也,又有诸星。其近且大者,曰水、金、火、木、土、五纬也;其远而难见、非远镜不能察者,曰天王、曰海王。其微而难见者,亦必窥以远镜。近时所以测见者,约有百十馀星;恐未测见者尚多,与小恒星难别也。诸行星之道,亦自西而东。除谷女、武女、天后诸小星外,其道俱近黄道。凡行星皆小于日,然有大如地及大于地者。诸行星上设有动植诸物,其性质必较地面诸物不同。盖诸行星异于地球者三:受日之光热,多不不同;摄力大小不同;体质疏密不同也。土星实径约二十二万五千里,体积大于地球约一千倍。
二十八日记实徽拦江矶地方,形势扼要,沈仲复中丞奏请建造炮台。刻下工程告竣,中丞驰往验收。
印度报云:西历一千八百八十八年,印度茶、锡兰茶运进英国口岸者,重英权一百十三兆磅;八十九年,进口者一百二十七兆磅;九十年,一百四十六兆磅。而中国茶进英口者,一千八百八十八年,一百五兆磅;八十九年,八十八兆磅;九十年,七十四兆磅。恐捋年少一年矣。
二十九日记法属越南之南圻度支:岁入净银七百五六十万圆,而地方公捐杂派不与焉;岁出不及七百万圆,而地方公费不与焉。计入浮于出者七八十万圆。岁入以出入货税为大宗,约得四百万圆;次地丁两税,约一百二三十万圆;次工商之税,约七八十万圆;次杂税,如洋药材木之属,约五六十万圆;次华民身税,约三十五六万圆;又华民进出口及寄居执照税,约六七万圆;又华民于常例之外,另交身税、照税等项,岁约四十万圆有奇。度支出款以俸饷为大宗,工程之费次之。
三十日记南圻赋税之制十有六种。现开稻田约九十万顷(每法地一顷计中国方二千八百丈),岁开新田以万顷计。岁产米九百五十万石至一千万石不等。除供民食外,出口之米岁约八百六七十万石,共得米价约一千二百五六十万圆。运往中国者十之六七,往南洋者十之三四。售米经华商手者十之八九,经西商手者十之一二,故南圻米市之利,华商独擅之。粟米之外,产皮革、材木、鱼、盐、木棉、骨角毛羽、漆、丝、靛、椒、燕窝、鱼翅之类,除本地需用外,每岁出口值价四百万圆左右。进口货以洋布、鱼网为大宗,岁价约五百万圆;次五金之属,值二百万圆;次煤,次杂货,每岁进口价值七八百万圆。凡南圻商务之利,华商得十之七,西商得十之三。
五月甲子朔记石兰莪,亦曰吉隆,去年核计民数,西人、巫来由人、华人、印度人、杂种人,共男女八万一千四百有奇,内华人五万一千一百名。白蜡民数二十一万四千七百有奇,内华人九万四千四百有奇。又统新嘉坡、槟榔屿、麻六甲三府民数,男女共五十万二千有奇。
中俄商务,以茶为大宗,近日华茶之在俄销流者,较昔为盛。盖华茶虽减销于英属,仍倍售于俄邦。然絜长补短,有绌无盈。
初二日记姚文栋禀称:缅甸海口之埠凡三处,而仰光扼其要;沿江之埠二十二处,小者二十九处,而阿瓦与新街扼其要。海口商务,闽商主之;沿江商务,滇商主之。粤商,生意之大不如闽,人数之多不如滇,等诸自郐以下而已。
天津林西铁路,业已竣工。铁路公司接筑铁路,拟由开平、古冶、林西而至山海关,经沈阳以达吉林,已派员在唐山一带履勘插标。
附近澳门有青洲海岛,系香山县属地,周回二里许,矗立海中,在澳门租界之东。葡人踞而有之。英人于岛中建筑楼台,为避署之地。现闻英葡议填塞海面,正对澳门莲峰庙筑马路以达彼岸。
初四日记姚文栋函称:云南边外有孟拱、孟养、木邦、蛮暮诸土司,向属中国。其地为玉石百宝精华所萃,内有红宝石矿、蓝宝石矿、悲翠矿、琥珀矿,种种不可胜计。英人占其地为己有,恐中国索之,是以愿将掸人各地让归中国。缅属掸人,相传有九十九土司,华人经商于其地甚众,民情颇向中国,山中物产亦伙,有乾隆年间所遗界碑及粮台遗迹数处。腾越人毛英德(捐分部员外郎)言之甚详,彼有分号两处在掸人境也。又商人许姓言:去年外部接中国星使照会后,知勘界在即,印度总督派员分道查界,一查北路野人山一带,一查东路掸人一带(此员名华丽)。方两路员弁首途时,有腾越举人张成濂,遣人潜尾其后,伺察彼之所为,以缅文详记之。北路查勘四阅月,已蒇事而归;东路去已六月,尚未回。张成濂生长缅地,熟悉缅文,留心边事,与毛英德同为有用之才。
初六日记诸行星,除水金火诸小星外,皆有月。少者一,多者至六七。月之绕行星,犹行星之绕日也。木星有四月,土星有八月,天王已测得四月,或云六月,海王已测得二月。木星经历代细测,其四月甚明了,绕行木星,亦自西而东。天王四月之绕本星,则自东而西。至彗星借日光而明,无可疑者。盖彗乃薄气积成,能透日光,故内外通明也。盖彗体甚小,而包体之气甚大,体与气俱受日光而明焉。
初七日记海参葳电信云:西伯里亚第一段乌苏里铁路已成。四月二十五日,俄太子首先开车,众人称贺,极其热闹。太子在车站立一银牌,以示不忘之意。此已成之路,不过二俄里半云。
古巴初设领事时,中日所订之约:凡日国准他国设领事之处,均准中国设立。况日本在小吕宋已设领事;日本在西班牙并无使馆,只以驻法公使兼之,而中国在日都早有使馆。然则小吕宋设领事一事,但能认真争论,未必无把握也。
许竹筼星使现即赴荷,欲议噶罗巴设领事事,又恐难允,尚在踌躇。又接西班牙参赞函,小吕宋设领事一层,复经外部驳却,势难再议。
初八日记李伯行星使奏称:中国与日本通商口岸,横滨、神户、长崎设正理事官外,嗣因箱馆、新澙、夷港,商务渐兴,添设副理事官一员。此外,筑地一处,归横滨理事兼辖;大阪一处,归神户理事兼辖。近年大阪商务日盛,交涉渐多;而筑地坐落东京,华民寄寓益众。现拟请筑地、大阪二处,仍归横滨、神户理事官兼辖,惟再设副领事各一员,于随员中择其廉干有为者,分别派充,以资助理。二月十三日奉朱批:著照所请,该衙门知道,钦此。
初九日记俄造西伯里亚铁路,三年前已有人建议。自叨母斯克至欧库资克(一译作耳库池),有一千五百六十七俄里,即一千零三十四英里,为第一段。越拜开湖,自拜开湖之东岸,沿西伦格江、乌大江、希尔楷江,过大金山而至司屈来真司克(一译作司颓屯),有一千俄里,即六百六十英里,为第二段。再由黑龙江顺流而下,至乌苏里,复由彼处造至珲春,有三百八十三俄里,即二百五十三英里,为第三段。加以枝路三十一俄里,即二十里半英里,其路共长二千九百八十一俄里,即一千九百六十七里半英里。其造费与备火车约需俄银一万万二千二百万卢布,即英银一千八百三十万磅。
俄廷会议,西伯里亚太平铁路事宜,限定六年竣工。
初十日记中国所设电线,几遍二十一行省。海军衙门王大臣又以铁路当与电线相辅而行,奏明由林西接至山海关。俟此路告成后,每年由户部拨银二百万两以作经费。再由山海关经东三省而达珲春。芦汉铁路暂议罢筑。
十一日记俄国之教门最杂,计从希腊教者八十兆,从天主教者八兆,从耶稣教、犹太教者各三兆,从回回教者两兆六十二万。
馀前檄派姚文栋查看印度缅甸商务。其所经历之各埠,曰印度:曰麻打拉萨,曰加刺吉打,曰达芝零,曰孟买;曰缅甸:曰仰光,曰岭刺波利,曰万底。除仰光一埠外,皆张芗帅前遣王馀两委员所未到者。华人在加刺吉打通商,已一百五十馀年,开埠最早,生意极大,为亚欧两洲贸易之枢纽。上年驻藏升大臣勘界到此,众商求派领事,允为设法。
十二日记美国朝廷初拟由旧金山设立海底电线通至日本,派水师副提督卑路勒前往查勘。勘至一处,将铅放下探其深浅。至四千六百四十三寻,尚未到底。现已停止兴工。
近来俄境分十一部,每部有大臣统辖。此外,军机处为朝廷为事之所,统理事权者系俄皇季父。教会之事,别有教部掌之。国中省会分六十三处外,又有十四路,每省有巡抚统辖。
十三日记天空除日、行星、彗、月之外,尚有无数光体,大小明暗不等,而相与成方位,永不变乱,故名之曰恒星。天文家测恒星之明暗,自一等至七等,光渐微;自八等至十六等,非远镜不能见矣。恐十六等以下,尚有无数星,今未能见也。前人所测定之等,不尽同,大约一等星二十三或二十四,二等约五六十,三等约二百,总计一等至七等,见于各家表者,自一万二千至一万五千未定。天河为无数小星之光所积而成,更不可数计。盖行星俱受日光;恒星不借日而自发光。或者各自为日,而别有诸行星绕之,固未可知。但远不能测,亦未敢悬断耳。
十四日记天主教入中国以来,教士被杀者前后已有九十人。此次芜湖之变,幸未伤一人。查天主教在华教会有二十五处,以大教士二十九人分治之。传教者计有法人七百五十一名,华人四百二十一名。佐之以教授一千八百五十八名,尼姑三千名,在三十一经院(专教教门书籍,以便学成教士一业)、一千零八十一学塾中,为生聚陶淑之计。
中国现有电线,长二万六千五百三十启罗迈当。今又在甘肃之西设立一线,接至俄西北〔东北?〕边界。中俄新立合同,载明华线俄线接头处,在黑龙江境内之山谷中。
十五日记越南之北圻,以宁平、清华两省为中圻之分画,截长补短,东西广九百里,南北长八百里。河内乃安南历代旧都,城名昇隆,越人谓之东京。其近海之河内等八省,江河萦绕,谓之江套。江套诸水,多发源中国,最著者四。一曰富良江,又名红红(因江水逐红沙以行,水为之赤,故名),发源卫藏,由保胜入北圻,历兴化山,西南会沱江,北会洮江,贯注河内,,发源滇粤群山之间,历太原、北宁、海阳、广安以入海;海防一埠,即太平江入海之咽喉也。富良、太平二江之间,有运河三道,水深六七尺,为贯通二江之渠:曰滩河,在河内之北;曰渡河,在海阳之南;曰竹河,在兴安之南。二江支流环绕,四通八达。三曰洮江,又名清河,发源云南,由开化之莲花滩入北圻,历兴化之北,东会泷江,经宣光而南入富良江,其汇流处即越德关也(在山西、兴化之间)。四曰沱江,又名黑河,发源云南,由土司地入北圻,历兴化南境,东流至石埔闸,转流而北,入富良江。凡诸水上游,为山林矿厂之境;下游为水泽稻田之乡。下游多良田沃野,财赋食货之所自出也。
十六日记华民在谅山、高平者,由广西陆路而来,娶越妇,长子孙,视为熟路。故二省民数,华民居三之二,越民不及三之一。其在各口者,则来自闽、广、琼州,而粤人最众。大抵海道来者为通商,陆路来者为开矿。从前华民在谅山、广安、高平、太原、北宁诸矿者十馀万,而在河内、北宁、海阳、南定各口贸易者三四万。开衅以后,矿厂大半停工,商务为之阻滞。目前各口华民二万有奇,以海防为总汇;各矿厂及边界华民约五六万,而佣工无几。盖北圻生齿极繁,已有人满之患,凡力役之事,越之男女皆优为之,工价廉于华人也。至黄黑旗之馀党,法人目为“华寇”者,亦有数千,而越民之不服法者亦附焉。
十七日记向来英馆每隔一二年或四三年,必请茶会一次。自丁亥年刘前大臣任内曾有茶会,至今已越四年矣。馀到此一年有半,酬应主客官绅,赴招茶会已不下数十次,自不能不答厚谊而联众欢。先期一两月,即分帖延订。是晚十点锺至一点锺,各国公使参赞随员及伦敦著名官绅,会者五六百人。此事由马清臣悉力经营,陈设华焕,花草鲜美,肴果丰洁,佥谓此等排场,为各使馆所仅见云。
十八日记《覃排报》云:马尼布叛酋擒获后,英官连日审迅,以该酋扇那蒲低与英君主大兵抵敌,且杀害英国武员,厥罪难辞,遂判以缳首之刑。
巴黎报云:驻华各使干请中国政府之事,已有效验:中国大皇帝明降谕旨,申明保护西人及教士等一切章程;扬子江闹事各犯,即按律惩办;悬搁事宜亦将速结。闻此道谕旨,并须刑印张挂。
二十日记姚文栋密函称:
滇兵有两营度野人山至蛮弄迎候,英兵欲送至野人山半路之红蚌河交卸,以为彼界在此。已力辞之;并招华兵四人至新街迎接,又函属大营移至蛮弄,驻扎四日而后启行,以微露中国之意:须以新街为界,而蛮弄为吾内地也。缅甸地广人稀,洋兵势弱,故汲汲赶造铁路,不日可由格萨通至嘎尔格达,以便运兵往来。同舟有铁路工师一人,即系经理格萨铁路者。此路由格萨通至孟拱,由孟拱通至阿桑。阿桑本有铁路,接至嘎尔格达。又有兵房工师一人,系至新街营筑兵房,闻为剿抚野人山之计。英兵驻新街者,英人二百名,印度人八百名,皆系新调到者。滇边恐不免多事矣!英派查探北路之员,觅得一间道,可通腾越之古永练;又觅得一间道,可由昔董通至盏西(皆中国土司)。或其意欲为后来潜师入滇之地,出于滇人所不防邪?
二十二日记通商以来,论者虑银钱流出外洋,固矣。然外洋之耗中国,乃黄金,非白银也。西洋制币,皆以金钱计数,零星交易始用银钱。英美诸国皆然。法国银币较重,仍不敌金.德国二十年前尚重银币,近始改铸金币。美国近来金矿渐虚,银矿尚盛。闻昔内地金仅银数两,二十年尚在十两内外,今至二十两以外,与西国金价相若。非西人运往而何往哉?曩者云南出金,经兵乱而止;吉林出金,驱逐金匪而亦土。今惟恰克图边外,俄人所采金砂,经华人窃购,流入中国,转借邻邦漏出之银〔金?〕以供挹注。设彼禁绝私销内地,金源将竭。经营北边金矿,似为时务所宜。据俄矿师云,自恰克图至库伦,中途乌罗河、乌峒山一带,皆有金苗金砂。至于唐努山北、叶尼赛河上游之水,富有金砂,俄人越界淘金,前年驱逐有案。
二十三日记英属阿洲之急打羽因地方稽核户口,西人之居是地者共三十七万七千名,土人一百十四万七千名,合计一百五十二万四千人。
开平煤矿历年共费银二百三十万,近来生理甚旺,所出之煤不敷销售。近又在林西另开一煤矿,只费工本银三十万两,煤质甚佳,其苗较旺。
二十四日记从前水师制胜,端推水雷,西语名曰“托皮惰”。现在新制雷船,如鱼游泳,能于水底驶行。各国式样不一,惟法国价廉,且坚利无前。其式如鱼,长一丈八尺,宽五尺,身圆而短,全以纯铜制成;中坐两人,旋以螺丝,水不得入;进退上落,不用舵而用轮,不用火而用电。比及敌船,即解本船两旁所系之“托皮惰”,潜置敌船之下,引以铜丝,而拨本船至极远之区;仅将铜丝撚合,当即过电,而“托皮惰”声响如雷,敌船立成齑粉。并有铁练,两端系以浮桩,置于敌船之下,瞬即上浮,缠绕重轮,船难行动。此船每点锺能行二十里,入水可深至三十丈;又有收取空气之区,每两点锺能换养气,人坐其中,至八点锺无妨。每船费银不过八千两,约有十艘,便足防护海口。西班牙已仿造矣。
二十六日记葡萄牙幅员三万四千六百方里,比西班牙地得六分之一。旧分十七省,现分境内为六省。从前兼辖巴西,地大于葡萄牙数十倍;道光四年,巴西始改为自主。葡萄牙讲求航海之学,始于宋末元初。迨明洪武年间,国王约翰励精图治,勤于探地行海经商之要务,遂以航海称欧洲之冠,明世所称“大西洋”者也。弘治年间,先至好望角,遂由好望角而至印度,是为欧洲通印度之始。又与日本立通商之约。嘉靖以后,国势浸弱。至今商务亦大逊于前,盖为英人所夺云。
二十七日记近核东西洋各国在中国通商者,统共八千一百七人,洋行五百二十二家。内英国三千三百十七人,洋行三百七家;美国一千一百五十三人,洋行三十二家;日本八百八十三人,洋行二十九家;德国六百四十八人,洋行八十家;葡萄牙六百十人,洋行五家;法国五百八十九人,洋行十九家;西班牙三百四人;俄一百三十一人;瑞典一百五十五人;其馀各国,皆不过数十人而已。
二十八日记俄西伯利亚铁路,自乌拉岭南专利阿排起,穿西伯利〔亚〕而抵海参崴,长七千四百启罗迈当。工部估本四百八十兆卢布,期以三十二年竣工;俄提督项曩谷夫估本三百兆卢布,期以四年竣工。其经费则拟借国债于巴黎。今日自欧运华之货,如煤、面、糖等及种种出产制造各物,每年约值三百五十兆方;俄路若成,冀分其一半生意。又有运往日本之货。且茶叶自华运欧,亦可揽载。从此由伦敦至海参崴,只须旱路十七日,再由海参崴至上海,海程三日耳。
二十九日记昨准总理衙门密电云:
月来教案叠出,芜湖、丹阳、武穴、无锡、金匮、阳湖、江阴,凡七处。武穴毙教士一人、洋关扡手一人,皆英籍。馀皆法教堂。焚毁情形不一。至谣诼所由,因芜湖教堂华妊医,为街上幼孩治病,孩父执送以为迷拐。芜令留押一宿,教士往索即释。匪众遂哗,竟将教堂焚毁。上下游各案因之纷起。当拿芜案首要,正法传首两名,馀罪十名。武穴获十数名,讯实两名拟抵偿。外丹阳获九名,无锡获六名,尚无确供。本处申明条约保护,奏请谕旨明发,以期彼此相安,业经谘会在案。现英法德三使屡次同来争论,尚以我办理未速为词。告以匪犯四散,各督抚已派员兜拿,购线访缉,办理毫不松劲;芜令撤任,五县摘顶,地方官应得处分亦并不姑宽。但拿犯须严密,抵罪须确实,地方官办理如何,亦须全案奏结,方能定夺,断断不能以愤词急索。以上各节,望详告外部,免为一面之辞所摇,致伤睦谊。并转电竹使照办。均电复。馀接此电,除转电俄馆外,又函属庆参赞告法外部。馀自赴英外部,面见克蕾告之。克蕾以笔一一记文,且云此事除失物赔偿外,窃望中国办理严速,以惩匪党,庶可日久相安。
六月癸巳朔记总理衙门三月二十九日吉字七号函开:
昨接夔石制军、序初中丞谘称,据腾越镇总兵张松林等电禀,正月间传闻有野人杀毙英人之事,当即饬人密查。旋探禀洋人因不时失马,带同野子勒令请查,自带帐棚,宿野寨外之山岭。野人夤夜入帐,杀毙洋人三十馀名。洋人烧焚汗董、户董、罗哄三野寨,每寨野人约五六家、七八家不等。又接普洱镇总兵屈洪泰等转据委员刀丕文禀称,正月二十五日抵猛海宣慰司驻扎处所,突遇洋官二员带有洋兵六十名,亦由孟连来到猛海,会该宣慰司后,又来会标下,据称奉镇守缅甸大官饬来踏勘缅属地界,到整控一看,仍转回缅都。又有洋人五六十名,由猛笼到九龙江。谘请查照核办前来,即希照会外部,嗣后遇有差遣洋人,须先行知会中国,免滋事端为要。
初二日记腾越厅镇所禀英兵焚烧野寨情形,系据陇川土司转据铁壁关抚夷排天贵所禀。计被焚汗董、户董、罗哄三野寨,距排天贵麻汤五六十里。洋兵旋进驻麻汤西北山上,又移扎垒弄,垒弄在铁壁关外五十里,麻汤内四十里。又查陇川与缅甸分界,系在洗帕河(一作锡箔河),麻汤在洗帕河以内,垒弄又在麻汤以内,实系腾越厅所属土司地界。
又普洱镇迤南道禀:孟连、车里与孟艮连界。洋人所以到整控踏看地界者,盖思茅之整控江以上,为糯札、喇卡等江,再上,为威远、双江、打环、大{ 奉}等江,为镇边之南北等江,为缅宁之马台等江,其源则丽江府之澜沦江也。整控下游则为九龙江,流经暹罗、南掌,过越南入海。水势至整控下之九龙江较大,只有渡口,并无行船,此水路也。由孟艮至孟连八站,由孟连至九龙江十馀站,由孟艮直走九龙江亦十馀站,由九龙江上至整控江至六站,此旱路也。思茅、倚邦、易武各茶山,俱在九龙江内;运茶出外,过思茅整控江上之糯札江为多,此茶路也。以上俱系内地,至孟连、车里毗连孟艮,自有两土司所管旧界为凭。此中外交界所在也(车里现在宣慰司)。
初三日记《传》云:“或多难以固其国”,吾于今之日本见之。日本自魁柄下移,而平氏、源氏、北条氏、足利氏、织田氏、丰臣氏、德川氏迭起称霸,国主虚拥神器,逾七百年。咸丰、同治之间,德川氏之势日衰,而诸侯并起力争;英、法、俄、美兵船,环伺互逼。于是内讧外忧,纠结莫解。有二三豪杰者流,起而倡议,谓不合于一,不足以御外;不和于敌,不足以靖内。因尽废诸侯而退德川氏,以全国之权归之国主;陆续与诸国通商,步趋西法,名曰维新之政。三十年来,外交之道日益讲求,披隙导窾,措注得宜;工艺益兴,商务益旺,有蒸蒸日上之势。盖日本之地,小于中国不啻十倍;而风气之开,先于中国则不止十年,期所以能转贫弱而渐基富强也。藉非多难以磨砺之,激励之,安能若是?是故国不在大小,而在人才之奋兴;才不限方隅,而惟识时务者斯谓之俊杰。吾于今之日本见之。
初四日记德国皇帝于数日前到伦敦,各国驻英公使均于午刻往谒,会集柏金韩模宫。德皇每见一使,殷勤数语。见馀问:近日想接中国来信,皇太后大皇帝好否?馀答云好。德皇又言:中国近派许星使驻德,已第二次来吾国矣,馀甚欣喜。又言如有信到中国,代我为皇太后大皇帝请安。遂点头而退。午后五点锺,馀又赴英太子宫茶会,英君主及德皇德后皆在焉。
初六日记泰西诸国都城皆有大书库。如法、义等国,以印板精致、装潢华美胜;德、俄、丹、瑞、挪等国,以品类繁多、目录谨严、排列整齐胜。大约各有短长。惟英京之大书库,尤为尽善尽美。库中善本,为数极多;且非止存有本国三百年前印出之书甚富,即存地球各国之书亦甚多。即所存中国书籍,非泰西他国所能企及也。
初八日记《泰晤士报》论法国似蓄狡谋,颇有兼并暹罗全土之意,力斥暹罗优待法人之非,并劝暹廷预防法国新派华印总督设谋暗害暹罗之事。
初九日记《泰晤士报》录莽达拉(一译作满得雷)新报云:密光(译音)河东岸之小山(译音)邦干昌(译音),拟将并入英国所属境内。干昌本介于密光河东西两岸,将来情形究竟何如,尚难定断。从前缅王每争此地为其县邑,现为暹罗不法党羽占据云。
初十日记总理衙门吉字第八号函开:
新金山禁阻华民,本处以此事于华商华工生计大有关碍,曾于十四年七月间与华使再三辩论,酌拟章程六条,函送华使转达政府。迄今已逾数年,尚无消息,则此项章程能否照办,殊难悬揣。
朝鲜遣使泰西,上年曾有改全权为三等使之说,北洋大臣复信有“先谒华使”,如谓无庸挈往。即准予通融“之语,嗣后亦未能遽定。
十一日记法外部总办倪萨尔称:上海领事来电,南方各省会匪蜂起,其扰害西人者,皆会匪之党,恐于中国大局有碍。是以各国协力自守,调兵船二十馀入江巡防。现催李梅加毕,即日启行。俄使与驻法参赞庆霭堂晤谈修约之事,大致尚无扞格,且有相抵之处,不日就道矣。
基隆龙潭渚,出产金沙。当轴设局抽厘,招民淘洗。近经矿师察阅,金苗甚旺,穿山逾岭,其势蜿蜒,自基隆迄台北,绵亘六七十里,几于无地蔑有。现拟节节推广,委员开办。又饬绅董雇募淘夫六十名,在锡口下游择地试办。俟有端倪,再行招徕民人,由近及远,逐渐扩充。
十二日记法议院之斐理党,以德国苛待法商,攻讦外部。议绅亦随声附和。外部尚书李宝请退,各部留之,十二日同至议院转圜。
总理衙门来函,属馀与法外部商议减免西贡华人身税。因查许前大臣前与外部辩论数次,未有成议,系专指中圻、北圻而言,并未提及南圻。此次应包括三圻,意方周匝。馀即函嘱庆霭堂办汉洋文照会稿。
十三日记总理衙门电开:
教案除七起外,又五月抄如皋毁堂三十馀间,未伤人;南昌但拆华教士房一进。现各省严防,尚安静,希告法外部。惟武穴已诛正凶二人,而英领事意在株连,并欲罪及印官,多方作难,并未提及恤偿,尚难了结。庚。
十四日记法国《麦丹报》云:俄太子抵海参崴时,适火车道之铁轨第一条造成,于西五月十二日奉俄皇之命,督率安置。此路将来应抵乌苏里之克拉弗斯该,为发轫之始基。由此展至斯拉多思德,经亚欧两洲二车站,接入乌拉岭一段之车道,与俄境之车道相合。又乌苏里迤逦向北,沿水流以达克拉排禄街,入黑龙江境,转西经黑龙江省城白拉谷维申斯克,并顺江流以达克拉排禄街,由吉林界外环绕而过,将近蒙古进德郎斯培格里,复入西伯里亚境,乃经挤搭、依尔哥斯克、东斯克、卑忒禄把佛禄斯克,及哥尔冈,以合于乌拉岭车道之接笋处。路长八千启罗迈当,程期十四日。若今日自海参崴赴森比得堡,则须二月也。
十五日记《泰晤士报》云:印度民数,十年以来,由二百五十五兆增至二百八十五兆。德国民数,五年以来,增多二兆二十六万五千名。法国民数,增多一百万名。俄国民数,增多十兆。又本年英国查伦敦及威尔司居民,计五百四十六万九百七十六名,十年前不过四百八十一万三千五百名,九十年前仅得一百五十七万五千九百名。
十七日记暹罗由曼谷造一铁路,直抵八克那无(一译作潘干)。暹京十一日来电云,是日暹王亲自兴工,观者甚众。
英相沙侯在议院宣议云:“谣传法人已占据暹罗之朗布拉班(译音)省,却不甚确;馀深望暹罗自主之权,毋为他人侵夺。然欲联欧洲各国,以保比利时之例保暹罗,尚恐不能也。”
十八日记德奥意三国连和之密约,盖隐防俄法两国也。旧约初订五年,近又展订六年,法人闻之不悦。英国初不在约中,而外部与意国亦隐有成议;沙侯曾密许意人,如一旦俄法有事,意之水陆全军可尽力战守,英之水师当代为守护各海口,不必意人分神。其初机事甚密,厥后意王在一兵舰为其武员述之,语渐闻于外,法廷闻之滋不悦。有英人自法归者,称见法人恨英之意,更甚于恨德国,盖因其有助意之密约云。
俄太子在日本遇刺客受惊,伤痕旋愈。日本将遣有栖川亲王赴俄廷谢罪,俄皇发电止之,乃辍其行。
十九日记英自嘉庆二十一年以来,国势蒸蒸日上。即如国债一事,经格兰斯登、诺此谷德、蔡尔夺、哥申诸人办理抽捐还债一法,自咸丰六年至光绪十一年,已还国债一万万佛郎。英伦三岛当道光十七年,居民止二十六兆,今则增至三十八兆。咸丰六年之税,仅三百零八兆镑;及光绪十一年,至六百三十一兆镑。道光十六年出煤二十兆吨,出铁一兆二十万吨;光绪十一年出煤一百五十兆吨,出铁七兆吨。咸丰六年,进出口货价二百六十兆镑;光绪十一年,七百四十二兆镑。道光十八年,商船运出之货二兆三十万吨;光绪十一年,七兆四十万吨。道光二十年,信局分送之信八十二兆四十七万一千封;迨后按照博郎条议,整顿邮政,复于同治十三年成培侯恩城瑞士条约,邮递得以遍通天下,光绪十一年得信一万万四百零三兆封〔此数疑有误〕。以上系进款加增之一证。至于居民在公家行之存款,得英金一百零八兆镑,富户之款置各项公司者尚不在内,入塾之孩,至四兆四十六万五千馀名;且学塾之规制益精。年数亦较昔加四倍。印度则自咸丰九年(一千八百五十八年)起,设一总督以治二百四十兆之居民;澳大利亚洲田皆开垦,有议院,有每年用款,城之繁庶不减欧洲;格那大(一译作坎纳达)自同治八年(一千八百六十七年)改为行省后,居民八兆有奇;阿非利加一洲,英所得之属地足与法国颉颃。以上种种宏业,人皆归美于英主维多利亚之英明果决,任贤使能。五十年来,执政虽分两党,而和衷共济,朝无幸位,是以能致一朝郅治之隆也。
二十日记申刻,赴沙侯所招哈得飞尔花园茶会。乘马车至金司克罗司车栈,坐汽车,约行一点锺到园。园乃三百年前英女主以利撒毕所居旧宫也,厥后以赐其宰相,实沙侯之远祖,故沙侯先世居此已三百年。园地极为闳敞,其室皆如宫殿之制,犹多三百年前旧式。馀复观其男女图像,服饰亦异于今日。大抵昔时之宫室衣服,其形式转多与中国相似者,非若今日之迥然不同也。沙侯因意大里太子兼拿波利王(一译作南柏尔斯王,迩来意国太子皆兼此王号云)到此,特设茶会以款之。是日天气晴朗,官绅及各国公使参赞会者颇众。
《泰晤士报》录俄电云:俄已整备查探路径之人,共五百名,前往中亚细亚之潘密尔平原地方游历,以壮声威。
二十一记近闻部库奇窘,现议开源节流四事:一、裁勇营,一、四品以上廉银减兰给发,一、加抽盐斤,一、准捐举人。
今年英国官册:首相兼外部尚书系侯爵沙力斯伯里,大律师霍尔司伯里,军机处尚书子爵克兰白鲁谷,管印尚书伯爵卡多庚,户部尚书哥申,内部尚书麦丢司,藩部尚书纳子福,兵部尚书斯丹糯布,印度部尚书子爵克罗司,海部尚书哈密尔登,商部尚书喜克司比处,农部尚书车泼林,邮部尚书雷克司。又捡今年各国驻英公使总册:法使华亭登,俄使狄斯德尔,土耳其使洛斯丹巴沙,德使伯爵哈子飞尔德,奥使伯爵代姆,意使伯爵汤义利,西班牙使侯爵狄卡色,皆头等也;二等公使除中国外,荷兰使伯爵狄拜伦德,比利时使男爵琐尔文斯,美使林庚,葡使狄琐佛辣尔,日本使子爵高瓦西,波斯使总兵阿辣爱士,巴西使苏色柯里,丹使狄比尔,瑞典使阿格门,阿真丹(一译作阿根庭,即拉巴拉他国)使多明干士,智利使敦卡罗士,哥伦比亚使安格罗,考斯德立加(一译作哥斯得尔黎加)使巴辣德,希腊使陈纳地士,海谛(一作海地)使辣多久,秘鲁使敦卡罗,皆二等也;暹罗署使侯爵狄忙得里,葛丁马腊(《志略》作危地马拉)使敦克利生多,檀香使火甫能,墨西哥署使马丁乃士,尼葛辣格(《志略》作尼戛拉瓜)使巴利士,罗马尼亚署使南兑杨糯,色斐亚(即塞尔斐亚)使姚维纪记,尤辣干使阿尔白多,大抵皆三等四等也。瑞士向仅有总领事,近闻新派公使,尚未知其姓名。又衣久多国亦仅有总领事。
二十五日记统地球各国约计之,共得男女一千五百十兆二十八万人。亚洲约八百三十兆五十九万九千人,欧洲约三百四十九兆八十七万三千人,阿洲约二百三十兆三十二万一千人,美洲约一百二十一兆三十二万五千人,澳大利亚洲及旁近各巨岛约四百五十万人。欧地凡三百七十一万三千三百四十英方里,每方里居九十四人;亚地凡一千七百十五万零二百十英方里,每方里居四十人;阿地一千一百五十一万四千七百七十英方里,每方里居十八人;美地一千五百三十一万一千四百九十英方里,每方里居十人;澳大利亚三百五十万英方里,每方里居二人;波刺兰各岛一百七十二万八千五百英方里,每二十方里居一人。
二十六日记福州创兴织布局,系巨绅陈伯潜阁学为之倡,在其本乡设局纺织,各曰果善堂。置机千馀架,招男妇学习,愿领机架者听之。惟棉、纱非自种自纺,须由上海贩运洋纱。购布者嫌其著身不暖,故难畅销。然各绅见其办有成效,前年禀请卞制军设立总局,逐渐推广,远近仿效,今省城织布局已有二十九处矣。南台之藤山畔已设有分局,长乐县亦另分一局。
法国由河内筑至谅山之铁路,其首一站现已落成。
客冬德国清查户口,计通国男女共四十九兆四十二万二千九百馀名;追溯五年前户口,共男女四十六兆八十五万五千七百馀名。
二十七日记缅甸稽核户口,英属下缅甸,约有三百七十三万人,较诸十年前增多七十万人;上缅甸约共二百五十万人。
美国纽约一埠,十一年前男女共一百二十万零六千二百馀人;去年稽核户口,共有一百五十一万三千五百馀人。
白蜡,即卑力国也。去年所收税课,共洋银二百五十万元,支费共二百四十四万七千九百馀元。
重庆自通商后,凡挂洋旗之船驶入川中者,须完落地厘金。而商人尚不甚愿,挂旗入川者寥寥。近始有两船前往,尚未知到埠后如何办法。若照旧章完正半税而不完落地厘金,则挂旗之船自必异常踊跃。
二十八日记有议东三省铁路起讫地段者,其言曰:他省之铁路,为自强计,兼为富民计;东三省则但可计自强而已。今议东路起自营口,轮船运货,由此舍船就车;且去沈阳仅四百里,较诸山海关至沈阳近九百里,创造之费较省。惟营口冻河,自立冬至春分,轮船不通者五阅月;天津冻河,由大雪至惊蛰,仅三阅月。且北洋水陆防军之精锐,皆在津沽,则东三省之铁路,不如由津沽起手。查天津铁路已造至滦州之林西,若东展三百馀里,可至山海关,出关三百六十里至锦州府,再二百六十里至牛庄,再二百七十里至沈阳,如此,则东三省与津沽一气贯注。由津沽至牛庄,皆为沿海要区,有事时应援更为便速。况目下官商员董人役,及火车客车货车,可暂与津沽公司通融取用,随后从容购造。且牛庄距营口甚近,牛庄建有铁路,其赴营赴津之两路,货物生意必旺,通年常有车脚进款,无须另筹养路之费。此起处之宜审其也。
又由沈阳经长春府而达吉林,由吉林或经敦化县或经宁古塔至凉水泉,过大盘岭而达珲春,如此设防,似为周密。然先后缓急之间,有宜详慎者。吉林迤东,恒然十里不见人烟,而俄人常欲赴宁古塔购运来粮牲畜;若路接珲春,我无利而俄有益。且无事时游历觊觎,争搭客车,较量运脚,争端难免。且珲春仅一土圩,防军甚形单弱,而距俄卡仅三十五里,虽筑铁路,无可恃以保护;万一失和,彼族古夺,为害更大。至商民稀少,养路无资,犹患之小焉者也。由吉至珲,中间之老鸦岭、张广才岭、海庆岭、大盘岭,皆壁立千仞,天然屏蔽;且遍地哈墉,人过即陷,若因铁路而铲平填实,亦属非计。因思铁路经长春府至吉林,陆路距伯都讷仅三百馀里,水路达三姓呼兰皆顺流东下,足揽奉、吉、黑三省之全局。总之,筑路至吉林后,似宜择地势之相宜,工费之较省者,再行相机筹画,目前暂至吉林为止。此讫处之宜审者也。
二十九日记申刻赴外部,晤副尚书克蕾,与理论芜湖武穴教案缉凶恤偿等事。
《泰晤士报》录俄电云,俄兵部议由中亚细亚之达司哈车站造铁路,接至阿富汗边界之撒拉司。此路于运兵通商,颇关紧要。
三十日记俄报云:欧洲商务以伦敦为最盛,中国以上海为最盛。英沪往来,若经苏彝士河,须历程四十四日;若取道纽约大西洋,则历程三十四日,而川费较巨。若西伯利亚铁路告成之后,由伦敦至浮司罢勒华,仅须三日,再十四日至珲春,又三日至上海,合计之仅二十日耳。
查美国之铁路,计有四条,英属加拿大亦造一条,皆自东海至于西海,计长俱有万里之遥。遣民开垦,征兵调饷,保国致富,通商利民,莫便于铁路。故俄人刻意经营,不遗馀力也。
卷二
光绪十七年辛卯七月癸亥朔记近年户部库帑支绌。治河拨赈,用款已极浩繁;而太和门、祈年殿、颐和园各要工,所费不赀,帑项竭蹶。七堂公拟开源节流十数款,四月杪奉朱笔批准五事:一、八旗兵丁季支甲来,折色银两,岁需银一百三四十万两之谱。自本年五月起,正白、厢白、正红三旗将折色银全数停领,按照例价折给米石。除原有老米二成不计外,其馀八成照例价每石折放实米三斗。如此变通,虽无折色之银,实领米已逾二石四斗;盖因通仓存米甚多,将以散放为盘验也。已由仓场谘复,现计仓储堪备支放一年,俟一年后再斟酌办理。一、八旗文武京官王公世职岁支俸来,向以五成放实米,五成放折色,每石例折银四钱六分,此项岁支约四十万金。今亦一律停支,改照例价,折发老米。亦俟一年后体察情形,米多则放米,银多则给银。似此变通,计八旗兵米俸米两项,岁可挪出银二百万金。一、各省现在水陆马步防营,再行裁汰一成。一、海军衙门经费,暂行停解二年。仍专款解部,另备拨用。一、加捐盐引,每包原定抽捐东钱四千四百文,今再加二千二百文,共抽捐六千六百文。以上各款,专备经营河防、修理要工、建筑铁路之用。
初三日记今年英国稽核户口,伦敦方广十五英里内之人,共有五百六十三万二千六百六十一名。追溯十年前仅得四百七十六万六千六百六十一人,然则十年之间已增八十六万六千人之众矣。
初四日记五行之气,相磨则生光电;五行之味,相炼则化药电。水气土磨生电,木气金磨生电,火气水磨生电,金气火磨生电,土气木磨生电;甘炼咸气则化阴电,咸炼苦气则化湿电,苦炼辣气则化干电,辣炼酸气则化缩电,酸炼甘气则化阳电。盖五行之气,感于火则光发为电;五行之味,化于火则气流为电。是故电以磨气为感发,以化气为流行。天地人物之通灵运动,皆因有此生化之电气也。西制电报用干电,其德律风亦用干电,电灯用湿电阴电,其留声机器用干湿电,石印拍相均用缩电,自来火药水用阳电,救火药水用阴电。惟西人精于格致,帮五行之气为其所用。若不自格致,而徒用其呆法,安能深知五行之气化,以神其妙用哉?
初五日记巴黎初二日《代摆报》云:外部接到中国消息知中国各省现已平静,不复如前日所传之吃紧,福州亦并无闹教之举。又英外部接福州领事来电,亦言并未闹事,且称华官弹压得宜,甚为安堵。
法国官报云:红江至云南之商务,日盛一日。北圻运滇之货,以所产活兽、鱼干、面食、水果、棉花、烧酒、米粟、竹筐、盐末为大宗。四年以来,商家获利颇丰。虽行船不易,而丁亥、戊子两年运华之货,几增三倍,自华运出之货,几增二倍;己丑、庚寅两年转运货物,则增十倍。今而后,云南为东京出产之销场,东京为云南商务之汇,洵可收实效而偿夙愿。至商家得法官之助,整顿红江,驶行轮舶,亦觉日起有功。
初六日记前浙海关税务司葛显理来谒。馀在宁绍台道任内时,曾与同筹防务,人甚稳练。据称此次请假三月,回英养病。由上海五日到日本,又十三日到旧金山,乘汽车五日到纽约,又附轮船七日到伦敦,共行三十日;今回华拟由加那大一路行走,仅须二十八日云。
乾隆二十六年平定回疆,所设阿奇木等伯克,照各边省土司之例,铸给图记。查明回部设立阿奇木,共三十一城,计其大小酌为三等:叶尔羌、喀什噶尔、阿克苏、和阗,为四大城;乌什、英吉沙尔、库车、辟展,为四中城;沙雅尔、赛哩木、拜城、库尔勒、玉古尔、牌租阿巴特、塔什巴里克、哈喇哈什、克勒底雅、玉陇哈什、齐尔拉、塔克、阿斯腾阿喇图什、阿喇古、玉斯腾阿喇图什、英额奇盘、巴尔楚克、沙尔呼勒、鲁克察古、托克三、喀喇和卓、洋赫、克勒品,为二十三小城:俱给与阿奇木伯克图记。
初七日记柬埔寨一国,东西广八百里,南北长六百里。近代以来,国势陵夷,东败于越而失占越,西败于暹而亡北鄙。同治初年,法取南圻,即占越也。柬既与法邻,遂为法、暹两属之国,荷日英葡视为鱼肉,寻割西境以与暹罗,又割南境江套之地以归南圻。初分五十七郡,为王畿者四十有一,为王弟之食邑者五,为王母之汤林邑者三,为丞相之食邑者一,为五大臣之食邑者七。自归法保护后,改制度,废封建,并五十七郡为八省。建都于努邦,在澜沧江之口,四岔口之交,地当要冲,形势雄胜。首省亦名努邦,属县五,曰努邦,曰陆安,曰金锁,曰白获,曰和通。努邦之西为汉埠省,汉疆要区,西南屏障也;属县四,曰汉埠,曰洪丰,曰唐,曰港别塞。努邦之东为巴南省,南圻邻境,下游重地也;属县四,曰巴南,曰塞陇,曰佩文,曰隆德。努邦之北为洪山省,腹地通衢,沿江巨镇也;属县五,曰洛皮,曰洛维,曰三龙洞,曰宾旅,曰韩三里。努邦东北为洪丰峡省,乃哀牢交界之区,东境要害也;属县五,曰洪丰峡,曰皋墨,曰托敦图海,曰千美,曰喀苏定。洪山省之西北为普萨省,暹柬接壤,西境藩篱也;属县三,曰普萨,曰康,曰世丰。洪山省之北为洪丰洞省,亦暹、柬接壤,西北关塞也;属县四,曰洪丰洞,曰志艮,曰洪丰岭,曰巴莱。洪丰峡之东北为剀阶省,越柬苗蛮交会之所,东北门户也;属县二,曰剀阶,曰三宝。凡八省五十六县。
初八日记柬埔寨之西北有大湖,周七百馀里,暹得西境十之三,柬得东境十之七。利甲南海,而湖水消长以澜沦江为枢纽。澜沦江发源卫藏,经云南、南掌、暹罗,贯柬埔寨全境,南入于海。柬境以上三千馀里,山峡滩险,节节阻隔。柬境以下七百里至南圻,又三百里入海,水深丈馀,轮舟畅行。江流上下,以努邦城之四岔口为关锁,江至此分为三。一折而北注于大湖,曰湖河;一折而东,分四支入海,曰前江;一折而南入海,曰后江。二江下流皆在南圻,咽喉已为法所扼。每值夏秋,江水盛张,泛滥下游,漫溢湖滨方千馀里,水退后变为稻田,米粟饶富。但各省陆路,恃江流为命脉;江路一塞,势成坐困耳。柬境东西北三面皆山。东山与越南横山同脉,为横山之西南干,蜿蜒迄于海表,是为澜沦江之东壁。西山与暹罗之横山同脉,为其南干,逶迤至海,是为澜沦江之西壁。江流夹于两山之间,倾注而下,溜疾水猛,拖泥带沙,积淤于尾闾,沦海桑田,岁数十顷。下游之地,活壤日增,而南圻亦得分润。故水田之利,与南圻相表裹焉。
初九日记乾隆六年,中国男女共一垓四京三兆四亿一万一千五百有奇。十六年,共一垓八京一兆八亿十一万一千有奇。三十六年,二垓一京四兆六亿零三百有奇。五十六年,三垓四兆三亿五万四千有奇。嘉庆十六年,三垓五京八兆六亿一万有奇。道光二十二年,四垓一京四兆六亿八万六千有奇。统扯每十年内,添二京七兆一亿人,约得一大省户口。
泰西各国日报,德国有五百六十种,英国一百六十九种,法国一百二十八种,意大利一百五种,比荷二国共四十九种,其馀各国共二百五十种,美国日报九百六十二种,南美洲共一百十五种。中国各报除《京报》外,自始至今共有七十六种,大抵以西人教会报为多。其华人主笔而现存者,则有《循环日报》、《中外新报》、《维新日报》,皆出香港;《广报》出广东,《沪报》、《申报》出上海,《时报》出天津。此外,按月出者,有《万国公报》、《中西教会报》、《闽省会报》;按季出者,有《格致汇编》
初十日记近来英法俄美等国每因捕鱼之故,致起争端。海上渔家,美国最多,每年得鱼约值银二千八百万两。英人获鱼岁值银二千万两,多则二千五百万两。加拿达在美洲之北,获鱼约岁值银一千五百万两。外有纽芬兰海岛,获鱼约岁值银四百万两。法国、那威国,获鱼约各岁值银一千二百万两。盖鱼莫多于美洲东岸,水又不深,故渔人多聚于此。按各国章程,本境十里之内有鱼,不准外人网取,十里之外则任渔焉。美国西境有大鱼,渔人烹熟,装入光铁盒,每四十八盒装一箱;每年一百万箱,分运各国,远游者携作食品甚便。美国多出蚌蛤。英出青鱼,又有鳘鱼,肝可作油。日本出鱼最伙,土人食大米饭烹鱼,无二味。其海参惟华人食之。印度南有一岛,蚌蛤皆有珠,岁获珠值六七十万两。中国捕鱼之具,甲于五洲;十年前英国赛鱼会中,土人啧啧称之。
十一日记柬埔寨民分四种。一曰柬民,本华印之苗裔。华裔来自秦汉时,取道黑水,称扶南人。印裔来自汉晋时,取道南海,称牁莫人,盖随佛教而至者。历年既久,化为土著。二曰华民,乃近代航海贸迁而来者。三曰越民,乃越南流寓之众,而风教语言则迥不相同。四曰杂夷。陆有苗蛮,来自北境;水有岛夷,来自南洋。约计柬民一百四十万有奇,华民十四五万,越民十二三万,杂夷七八万,共得一百八十万众,此户口之大略也。今柬民分五类,曰旧世家,曰新世家,曰道士(系印度婆罗门教),曰僧徒(系佛教),曰齐民。新旧世家及僧道共十馀万人,皆免赋役,取给于民,故民生日困。民又习于惰逸,好佛信巫,故利权多操于华越商民。华民有商有农,努邦(柬邦名)约九万有奇,居都城者二三万,馀居沿江村邑;汉埠省约二万五千,剀阶省约二万人,其馀各省约五六千人。努邦居民约五十万有奇,得全境人数三分之一。华民虽多于南圻,皆耕耨佣工之辈。富商不及十之一二,大半来自南圻,随时贸迁,未尝久居。至西国商民不满二百,盖惮柬地水土之劣,视为逆旅而已。
柬国法令烦苛,官墨民疲,吏治远逊越南。故事有三王,一为正王,一为前王,一为副王──即正王之弟。又有护国教主,君民奉若神明。自归法保护后,改制革弊,废前王、副王之名,削教主僧道之权。柬王诺洛敦,本法、暹所立,今专属法,不受暹封。置丞相一,操进退黜陟之柄。大臣四;曰廷尉,曰司农、曰司工、曰司马。外省设总督,各县设县官。法置总部护使于柬都,兼丞相之位,参谋国政,仍受华印总督节制。设四司,曰收发司、文案司、方言司、杂务司,每司置法官二三员、华柬官吏数人。各省置都护正使,稽察吏治;其下置按察使、邮电使、掌榷使。柬官虽众,皆受制于法官。柬王则听命于法使,徒拥虚名。法亦以其恭顺,未肯灭之,非若越王之隔膜猜嫌、尚图恢复者比;而国势陵夷,则更甚于越矣。南圻官商早有兼并之议,为今总督拉纳桑阻止。拉抵任后,赴柬都与王通款,王亲至西贡报之,情意相洽,浮言顿息。
十二日记柬埔寨赋税向准什一,第官吏苛征,数倍正供,民不聊生。自归法保护后,改定新章。岁入大宗款项有十:一,出入口货税,洋银三十五六万圆;二,洋药烧酒税,约三十万圆;三,丁税,约十二万圆;四,渔税,约十万圆;五,客民身税,约六万圆;六,赌税,约六万圆;七,田赋,约五万圆;八,堤税,约三四万圆;九,林木胶漆之税,约一万圆;十,丝棉烟靛等杂课,五六千圆。每岁共得一百三十万圆。而洋药烧酒出入货税,均有法官征收,岁得六七十万圆,以充法国官俸兵饷一切经费。洋药改为官办,设厂销售,如南圻办法。烧酒包与华商纳税。出入货税向皆值百抽十,今改行法国总例,加税数倍,商民深以为累,税课顿觉减色。且法于各省遍设税关,縻费滋多,此赋税归法征收之弊也。其仍归柬官征收者,岁得四五十万圆,以充柬王官吏一切经费。第法人言语不通,情形捍路,柬官苛征,莫能稽查。以民为鱼肉,以法为怨府,此又柬官自征之积弊也。柬王屡以裁冗员节经费为请,恒为西贡法官所格。今华印总督拉纳爽深知其弊,柬王欲借其声望,以收权利而杜后患。拉虽许诺,恐难挽回。
柬之食货,以江湖为渊薮。湖以鱼称,江以粟著,二者为出产大宗。惟民惰农疲,田野荒芜,沃壤虽广,垦者不及十之五六。所产之粮,虽足自给,无甚盈馀。其土产杂物,如棉、丝、烟、糖、胶、靛、槟榔、肉桂、樟脑、香料、颜料、材木、药材以及皮革、骨角之属,华民皆得分其货利。出口货约值洋银二百六七十万圆。其大宗为咸鱼,岁销四十馀万圆;次鲜鱼,销十二三万圆;次烟,销十五六万圆;次米,销十万圆;次胶,销十万圆;次棉,销九万圆;次木料,销八九万圆;次胡椒,销六七万圆;次丝、麻、皮革等,销一二万圆至四五万圆不等。而陆路由暹罗、老挝出入之货不与焉。
十三日记柬埔寨在秦为扶南,在汉为九真。后为真腊国。吞并占越,为占腊国,战胜攻取,威震南洋。自佛法流入国中,始化强悍为懦弱,变勤奋为惰逸,遂为暹罗、越南所困。法得其地,易如拾芥,君臣俯首,恭顺无违。然数年前,柬王之弟名倭达者,惧社稷将危,起兵恢复,四方响应,鏖战不屈者三四年。厥后法军出境,重立盟约,但归保护,永不兼并,干戈始息。今法兵驻柬者仅三百人,为都护诸使之守卫,而柬王则无兵以守,法亦不敢灭之。至其水道咽喉,并于南圻,陆路关塞,归于暹罗,固足制其死命。然暹未敢图柬者,畏法为之保护也。
十四日记午初,偕马清臣、张听帆赴干白雷池省,答拜英国前任驻京使臣威妥玛。乘汽车行一点零十分锺。此地向多大书院,系四五百年前所建,学生三千数百人,专攻格致、星算、舆地之学。威君年已七十四,而步履甚健。导游各处,风景清幽。书库藏书甚富。另一大间储中国书籍,皆系威君四十年间购觅于中国者,凡经史子集应藏大部之书,几无不备;尤难在多精板初印,大半于中国兵燹以前所得。若兵燹以后,则虽出善价,无从尽得之矣。酉刻,乘汽车还使馆。
十五日记瑞士居欧洲腹地,东界奥,西界法,南界意,北界德。当赤道北四十五度四十八分至四十七度四十九分,北京西一百十度三十四分至一百零五度五十九分。东西最长处一百八十英里,南北最广处一百三十英里,全境江湖不计,为地一万五千二百三十三英方里。得户四十万五千,得口二兆八十万。岁入四十兆四十四万二千佛郎,岁费四十二兆八十一万八千佛郎。此皆光绪四年数也。境内多山,为欧洲冠。山脉自阿耳魄来者,由东而西,环绕南境,岩壑高下,不仅全境之半,尽于来因江岸之沙搿;自及腊山来者,则由西而东,绵亘北境,山势升降,乍险乍夷。二山之间有平地,袤百里,广或二三十里。唐宋间听命于日耳曼。元成完末年,叛日耳曼,逐日吏而自立。嗣后累岁用兵,屡胜法、奥、德三国之师,邦基益固。国朝嘉庆三年,为法所灭。十二年,复立为国。道光二十八年,内乱既平,国事更新,立联盟公会,公议国政。若乌黎、若翁德尔瓦黎的、若埃奔塞尔、若卡拉利斯、若给里孙、若瓦来斯诸部,则民权尤重,无论贵贱皆得入院议事。律法本日耳曼。教尚耶稣天主。国内学校极盛。进口货以盐、粟、生丝、棉花、腌鱼、果实、各种热地物产及金类合制锺表之用者为大宗;出口货以绸布、木料、木炭、首饰、时辰表、畜类、牛羊脂(制烛之用)、乳油、乳饵为大宗。
十六日记天空本有电气,雷亦电气也。是气之为用极广,收之可以镀金银、燃炮火、通文报、代灯烛,皆可以人力制之。然最忌五金之物,一遇铁器,便顺流而下。观于电气行所储之电,引以铁物,下必贴近瓶边,即相离四五寸,瓶中火光激射而出。故西人言大船桅杆及屋中,皆不可用铁柱,恐近天空,电气即乘之而下,以致轰击也。中国雷之所击,亦往往在千寻乔木,或旗杆等物,时遭雷劈。西人言人之遭雷殛者,乃天空电气偶然相触,死于火,非死于击;死于气,非死于神。
十七日记大东公司已与荷兰商准,由槟榔屿设电线以达日里埠,期以一年竣工。
从前中国货物,如丝、茶、皮、草帽辫等类,皆由恰克图陆运到俄,再运欧西各国。自苏彝士河开通后,华货轮运出口者较前加多,而中俄陆路生意日衰。近五年内,俄国税项少进八百八十三万两,所以不能不著意于西伯利亚铁路也。
中国海关自光绪五年至十六年,通共十二年中,进口货值银一千一百二十二兆十七万八千馀两,出口货值银九百三十兆八十六万五千馀两。实多出口银一百九十一兆三十万两有奇,收税银一百二兆六十五万二千两有奇。
十九日记越南国王阮福时,于光绪九年卒。立其弟,卒。立其弟之长子,又卒。立其弟之次子,出亡被执,幽于法之阿尔治里属部。立其弟之三子,又卒。宗室阮本林立,年甫十岁,生于光绪四年,即今在位之王也。太王太妃有贤德,与闻国政,抚育幼主。
美国将军色蛮有云:水师中不必用极大之炮,而炮台中当造更大更灵之炮。陆路炮五,可抵兵船中炮一。兵船之中,保护汽机,船身固欲其厚,且宜护以铁甲;若炮口舱门,则不宜于厚而宜于薄,薄则炮弹之出也便。即防海炮台之上,亦当如是。所宜变通尽利,不可徒执成见。
二十日记近者美国试验钢板,用钢板三种,一纯钢板,一镍钢板,一双层钢板,以八寸口径之炮,用二百十磅之弹试之。纯钢板有裂痕而弹碎为三,镍钢板则洞穿而弹在洞中不碎,双层钢板则粉碎而弹更深入于钢板后护土之中。此次试验之后,知镍钢之足恃。海部将令其新造之炮台船,悉用镍钢板云。盖金类之中有所谓镍者,一名德国银,其性较韧。
前年皇上大婚,英君主特命锺表匠名手,专制全银大锺一座,高五尺,周围嵌宝石,镌刻极细花纹。
美国上下议院,请其总统商于英国,并商于墨西哥国,禁自英之属地加那大(一作坎捺达)与自墨西哥而往之华佣。英外部未允。
二十一日记俄报言,俄皇偕其后幸墨斯科(一译作模士高),以圣彼得堡乱党太多,有迁都墨斯科之意。或谓俄欲创新都,未免轻弃旧业,不知墨斯科实俄旧都也。按俄国古都在诺弗哥罗,至西八百八十二年迁都基辅。一千一百六十八年,俄王安得罗迁都乌拉的米尔。一千三百二十五年,俄王伊高第四始迁都墨斯科。当时屡被元兵所扰,攻破三次;迨蒙古渐衰,元〔?〕裔稍振,计俄都莫斯科者,三百七十馀年之久。至西一千七百零三年,即康熙三十三年,彼得罗崛起称帝,并有波罗的海之地,创都城于屁洼河,名曰圣彼得堡。通海道,便转输,筑炮台,兴制造,卒成一大都会。俄帝仍往来两都,未尝废旧都也。一千八百十三年,法皇拿破仓举兵袭俄,直逼墨斯科都城。俄皇亚力山德弃其旧都,撤城堡,输粮食于僻地,全郡皆成焦土,遂得大破法军。自是,俄皇始专驻圣彼得堡。
八月壬辰朔记馀前与英外部商定,香港设领事,新嘉坡领事改为总领事官,于正月间具折陈奏。奉旨交总理衙门议奏。会有沮之者,总理衙门遂久搁不复。而外部亦乘机稍有翻异,谓香港领事先给试办一年准照,如不侵英官之权,不违华民之意,即可换给常年准照。而沮之者因得益以为辞,欲罢此事。馀屡发电争之,相持未决。至是,适因新嘉坡领事左秉隆,以亲老多病,告假回籍。左即拟调香港领事者也,馀乃为调停之法,电致总理衙门云:拟暂缓港事;请先议准新嘉坡总领事,并发凭,以便请外部给准照,此事关系南洋合局,亦不牵涉他事,且为英待中国与他国一律之据,似应受之。旋接回电云:“新嘉坡总领事已奏准,以黄遵宪充补。香港领事暂缓,可告以一年之议未惬,看其答复如何,再由尊处请旨。”
初六日记喀什噶尔边外之帕米尔地方,为中、英、俄三国交界之区。英人闻俄有占踞之意,恐其为中英两国患;而阿富汗北界外之瓯脱地,英人以隔一大山,不易收管,且其地硗瘠无用,欲会同中国勘明地界,以其地让归中国,俾免俄之来占也。兹外部送一秘密节略,嘱马格里转呈于馀。内云:
中国使馆马参赞昨在外部谈及,兵官杨哈思班近日到帕探路,并到喀什噶尔游历各节,欲请将印度政府所以派杨兵官前往之故,明白示知,以便转禀中国钦差。当时已告知该参赞,一则考查该处地方官暨居民等,有认定实在界限,能指明何处属阿富汗、何处属中国与否。因阿王与英交际,英廷视为甚关紧要故也。据杨兵官禀称,查悉旧有界限,足备考证之用。此界限自玛司达克(一译作麦司德)及兴都哥士两山毗连不远之处而起,有一大山岭可以画分南北──南为音达司洼地,北为叶尔羌与奥克色司江;自此山岭起,由克里克山峡而西,共分六段云云(其说已见公牍书函中)。以上所开界限,图说并观,便知详细。此次所开界限,未审中国政府以该处所辖边界认为相符与否?英国之意,认此为无误。倘中国亦以为然,希即示知,即当知照印度政府办理可也。
初七日记前接总理衙门电开:“疆抚文函喀什噶尔道禀:英兵现侵坎巨提部落,酋目告急,请询外部构衅情形,作何了结?”馀遣马参赞赴外部询问。据山特生云:克什弥尔回王,去年开辟新路,筑一炮台,颇近坎境;然尚隔一河,并非侵坎。馀既电复总理衙门矣,昨又接外部函云:
宝星巴克雷因坎巨提一事复来见我。印度政府认坎为克什弥尔之属部,且坎酋岁领印度政府津贴银两。本处必先问印度总督,俟总督回文来后,与印度部尚书察核,然后方可答复,稍觉耽延时日。至本国未曾攻坎,惟克什弥尔于坎界之外,开辟一路,并筑一炮台,派兵驻守,此系确音。再,敝处接得兵官杨哈思班来信,喀道已留心西首边界,派兵巡视该处有何举动。
初八日记法外部接中国来电,宜昌教堂及西商房屋,均被乱民焚毁,有比国教士一名、义国道姑(道姑一名童贞女)二名均被重伤,生死莫卜。此处教堂为佛郎希斯该教会公产,义、比二国教士所管之地。如义、比欲作专案,则自行申诉,或即归并英、法各案完结,皆未可知。馀谓法人用意,欲专收保护天主教之权。既非法人这事,何必任其包揽?自应专与义使比使商之,隐披法人之势。
初九日记是日拜发密陈教案治本治标之计一折,根查教堂拟索赔款实数一片,缉治哥老会匪一片,遴派随员翻译一片。
初十日记四五月间,沿江各省教案叠出。总理衙门请旨严饬各督抚,迅速筹办以靖地方。兹录其折稿如左:
奏为各省教案叠出,请旨严饬各督抚迅速筹办,以靖地方而弭后患,恭折仰祈圣鉴事。窃臣衙门于四月初间闻芜湖教堂被毁,当即电致南洋大臣调拨兵轮弹压保护,一面派员驰往查办;又因安庆、上海等处,同时均有匿名告白,布散谣言,并令饬属加意防范。嗣据南洋大臣、安徽巡抚电称,芜湖之事,因谣传教中女医迷拐幼孩,群疑莫释,聚众滋闹,遂将教堂焚毁。旋经拿获首犯二名正法示众,地方业已安静。乃未几丹阳复有焚毁教堂之案。湖北之武穴地方,教堂亦被焚毁;并闻杀害洋人二名,尚未悉详细情形。此外,若江宁、九江,亦有匪徒滋事,幸经官兵保护,登时解散。似此纷纷滋扰,中外人心不无惶惑。推原其故,盖由沿江各省游勇会匪,所在多有,张贴告白,无非借此摇惑人心,乘机生事,决非安分良民之所为也。
查泰西之教,本是劝人为善,遍行于西国,由来已久。自各国通商以后,条约载明“凡在中国,或崇奉或传习天主耶稣教之人,皆全获保佑身家;其会同礼拜诵经等事,概听其便”等语。其教中施医育婴,皆属善举。近年各省被灾地方,教士等捐资助赈者颇不乏人,其乐善好施,亦属可嘉。即或从教之人良莠不齐,然同系中国子民,仍归地方管辖。遇有词讼案件,教士亦不能干预,是民教本可相安。乃好事者往往捏造无根之言,转相传揪,致起群疑;不逞之徒,又复借端滋事,意图抢掠。若不早为严防,诚恐中外商民皆将不得安居,于大局殊有关系。应请旨饬下各省将军督抚,出示晓谕居民,切勿轻听谣言,妄生事端。倘有匿名揭帖,造言惑众,即行严密查拿,从重治罪。各国商民教士,地方官必当随时设法保其身家,勿涉大意;倘防范不严,保护不力,致启衅端,即应据实参处。至此次滋事各案,除芜湖案内首犯业经正法外,其馀各案,应由两江、湖广、江苏、安徽、湖北各督抚迅饬查拿首要各犯,从严惩办,以儆将来。至从前各省未结各案,各该将军督抚亦应设法从速办结,不得任听属员畏难延宕,以清积牍。为此恭折具陈。是否有当,伏乞皇上圣鉴训示遵行。谨奏。
十一日记庆霭堂来信云:“西国政教,判为两途,故遇事易办。中国则混而为一,动成巨案。徒使各国居间权衡其事,借此要挟。此非教会所愿,亦非中国之利也。此次教案须银二十馀万两,可以了事,难保外部不索虚价以挟我,或为意外之诛求。若与教会自行商办,必有减无增,省却许多争论,保全中国体面。彼教士在华托我庇荫,必不敢为无理之求。此釜底抽薪之策,捷足先登之著也。”馀因属霭堂,赴各教会密询暗访。旋据称:江苏、安徽教堂为耶稣会教士之公产,江西教堂为辣萨里教士之公产,均属教王管辖,另立会首于罗马以总其纲。耶稣会最富,他会次之。此次闹教,耶稣会受害亦最重,偿款居十之七八,而以芜湖一处为最多,拟索赔十三万两有奇。他处各数千至一万两不等。此苏、皖偿款数目也。江西教堂受害最轻,约索二三万两。通计三省赔款二十万两有奇,均按房产物价券契底帐,开单寄驻京法使,教会自称毫无浮昌,不得核减。而法使有无虚价,则不可知。然以二十五万为度,则有减无增矣。
十二日记昨接总理衙门来电云:
接鄂督电,英领事偕水师总兵来呈节略,以奉本国札,饬会同地方官保护各国民人,遇有匪徒聚众滋闹,于洋人身家性命遭有危险,即用枪炮击散,等语。鄂督告以保护弹压责在有司,即或焚毁受伤,亦必办匪恤偿。现中国正力任保护,若外国兵船卤莽用武,难免伤及无辜,别生枝节,等语。即祈转告外部,电诫兵官,非有华官知会,约其帮助,万不可轻率登岸,致伤及无辜,办理更形棘手。除由本署面告英使外,特电候复。
馀遗马格里往告外部,据云系海部之意;再三与商,始允劝海部电告兵官审慎行事,非到万难忍之时,暂缓用武。外部又密告云:接华尔身电,称各使接总理衙门复文,心滋不悦,订期会议,以为无可复商;又以前奉上谕,未发京报,不慊于意;又谓总理衙门告以查禁匿名揭帖,非国家之事,为大不协;各使已皆报其国家,怂恿启衅。此间法、德、义各使,屡往外部探问消息;法人尤以全力联英外部,劝英勿速结武穴案。而宜昌新案、吉林殴教士案复出,鄂督许给恤偿费一万一千镑。华使谓数非不足,然今非议恤偿之时,宕而未复。惟闻芜湖道成章已撤任,前作芜湖王令已复任云。
十三日记徐仲虎来信云:法人来华,准其传授天主教,地方官应为保护,原载条约;而在教之人,应由地方官管束,荷兰约第四款亦有明文,并有历办成案可援。即洋人教士住居中国者,地方官必有管束之权,方任保护之责,本是各国通例。其教堂之内增设育婴、妇女等堂,和约中并无此款。中国定章,凡此等善举,如系民捐民办者,应先禀地方官批准给示,方能举行;平时所办各事,亦须造册汇报,俾便稽核而杜弊窦;如有匪人生事,官府方为弹压。若不先行禀候批准而私设善举,虽不生事,如为官府访闻,或被他人告发,例应封闭,尚何保护之有?今以外人来此设教,于约章之外私立善举,又不照华民之例,禀请地方官批准,本在封禁之列,自然易生猜疑。则与民不和,滋生事端,亦是自贻伊戚,不能责地方官以保护不力,为索赔之地也。
昨准总理衙门电开:“八月初十奉朱笔,薛福成补授大理寺卿。钦此。”
十四日记今年香港稽核户口,欧美两洲人及水陆军兵,共得八千五百四十五人;较十年前多五百五十五人。华人及附近村民蛋户,共得二十一万零九百九十五人;较十年前多六万零三百零五名。此外各国旅寓之民,共一千九百零一人;较前多一百七十九名。总而计之,十年前共十六万零四百馀人,今岁共约二十二万一千馀人。
十五日记中国电线发源于京畿,分三大支;又从镇江分二支。兹详其脉络如左:由京师至天津,天津以西达肃州为一支,中经保定、获鹿、太原、平遥、侯马、潼关、西安、泾州、固原、兰州、甘州、凉州是也。天津以东,达珲春、爱珲、海兰泡为一支,中经紫竹林、北塘、大沽、芦台、山海关、锦州、营口、旅顺、盛京、凤凰厅、吉林、宁古塔、伯都讷、齐齐哈尔至爱珲是也。天津以南,至山东阿城为一支,中经白塘、德州是也。自山东分三支者,阿城以南至济宁,自济宁西至曹县、开封府为一支;自济宁东至威海卫、刘公岛,中经济南、周村、潍县、胶州、沙河、烟台、高村为一支;自济宁至台儿庄、清江浦、扬州、镇江为一支。从镇江分两支者,西则至下关、金陵、芜湖、大通、安庆、九江、汉口、荆州、沙市、襄阳、宜昌、夔州、万县、重庆、泸州、成都、毕节、贵阳、云南、大理、腾越是也;东则至无锡、江阴、苏州、上海、南浔、嘉兴、杭州、绍兴、馀姚、宁波、镇海、竹溪、浦城、建宁、延平、福建、马尾川、石山、淡水、基隆、台北、新竹、彰化、嘉义、台湾、打狗、安平、澎湖是也。此外又有两支,一自福建而西,则泉州、厦门、漳州、潮州、汕头、海丰、惠州、石龙、香港、广州、黄埔、虎门、肇庆、梧州、昭平、桂林、浔州、横州、南宁、龙州、凭祥、百色、剥隘、广南、开化、蒙自、蛮耗、河口至云南府;一自安庆至广州,中经九江而至南昌、吉安、赣州、南雄、韶州、英德、连州、连山,由佛山以接广州,又自广西之横州,南至崖州,中经廉州、钦州、防城、北海、高州、雷州、琼州、海口、海头、岭门、陵水,以合于崖州而止。
十六日记欧州各国山之高且多者,瑞士第一,奥斯马加第二。奥国著名之山有三,曰阿尔魄士,曰汉斯纳,曰卡丕宣恩。阿尔魄士山自瑞士入境,延至多恼江,东边有卡丕宣恩山,西边有阿尔魄士山,匈牙利全境平原之地,围绕其中;阿山南抵意国之折阿海口并亚得亚海,北抵德境来因河并康司腾司河东南岔,至法国之罗尼河,直东多恼江〔按:此处疑有误〕。匈牙利境截长补短,约计占地七万七千五百英方里,而奥斯马加占其三万三千五百英方里。或称奥斯山景,比瑞士尤佳。汉斯纳山在奥境占地三万二千英方里。卡丕宣恩山在奥斯马加最为广大,两倍于阿尔魄士,起于多恼江之中间,迤至西南环绕匈牙利,又至西北、正北、东北、正东及东南,至夏沙浮境止,即多恼江之下游。该山占江之长,约有八百英里。
奥斯马加国有二十四万一千英方里,大于英伦四倍。欧洲大国,奥居第三。极北至极南约七百英里,极东至极西约九百英里。多恼江从拜晏国(即巴华厘)入奥境,流至东南,过匈牙利,为欧洲第二大河,亚于俄之伏耳加江。适为两山夹道,南有阿尔魄士并蒲尔耕山,北有汉斯纳并卡丕宣恩山。匈牙利南界之赛甫江并特莱甫江,皆汇流于多恼江,由东阿尔魄士山发源。宣斯江横流南界,贯通匈牙利全境,发源卡丕宣恩山;商贾云集,并多鱼,亚于多恼江;下流与多恼江会合,长约八百英里,占五万六千英方里,并占东半匈牙利之境。
十七日记南洋群岛中有白蜡者,一名卑力国,又译作霹雳。近接槟榔屿,由屿对岸陆路可通,绵亘数百里,层峦叠嶂,向为巫来由(一作穆拉油)人所居。洪荒初辟,近属于英。同治间,华佣始来采锡,苗旺产多,英人设关征税,岁得数十万金。通岛分大白蜡小白蜡,二境以一河为界。草创之初,民多茅舍,今始有灰泥版筑者,土产槟榔、椰、山竹、榴连、婆罗诸果。此岛产锡最多,惟彭亨兼产金,白蜡亦偶产翡翠玉石。土番无部落,不相统属。间有强酋,亦自君其地,不能兼辖他境。其地无官无兵,故其酋与民无所区别。性悍戾好门,亦常劫杀过客。英人得白蜡后,虽有轮船往来,不能驶入内河,近拟造车路以便行旅。
十八日记总理衙门电开:
武穴正法两名,军流徒杖八名,英领事复函无异议;惟恤偿六万五千圆,只收文牍,原款存候英使批,云英使闻须商允各国乃决。金匮议偿六万六千圆,阳湖议偿一千四百馀圆,丹阳偿八千四百两,此三案教士均签字允从。如皋四千两,丰利五百两,江阴九千元,无锡七千圆,此四案南洋报结,未叙教士签字。芜湖已枭两犯,馀仍饬拿;议偿十一万一千圆;教士索堂外空地两段,已准令另案与订,以杜规求。地方官保护不力,南洋顷奏参五员。各案匪犯,拟定军流徒杖二十一名。凡此办法,足顾邦交。各使犹以各电本国恫喝,因将确切情形电请转告英法外部,并电竹使告德外部。电复。
十九日记馀昨电致总理衙门云:“寒电已分告英法外部。庆常禀称:法外部云接沪总领事电,各口西人朝不保夕。答使谓:中国疲玩成习,煌煌上谕,视为具文;口舌难争,拟即绝交。会商各国为自全计,又送节略,谓中国如无严厉痛切办法,难再顾睦谊等语。探各国有添兵船、分据商埠之议,俟再出案即下手。英外部于登岸耀武,持之甚坚;且谓各埠暂安,赖洋轮保护之力。此权一失,后患无穷。可否再电饬各省,悉力保护,有教堂处暂扎哨勇,多派兵轮分巡要口;查禁匿名揭帖;前奉上谕再饬遍贴,声明不准删节;处分最迟延者一员。力任保护之权,隐寓自强之计。祈酌定电示,以便答复外部。”又电致李傅相云:“各使与总署绝交,应请钧座转圜。此次各国联帮,非仅一国为难,与烟台、越南等役不同。关系重,幸留意。”
二十日记湖北省之教堂,均系佛朗希斯该教会产业。此会有三,二属义大利,一属比利时、荷兰,宜昌本系第三会传教之处也。
法国所筹安南东京等处费用,年少一年。如四年前有法银六千二百万佛郎,逾年而减至五千一百万佛郎,又逾年减至四千五百万佛郎,去年仅三千八百万佛郎,今年减至三千六百万佛郎矣。
二十二日记英报云:中国煤矿较欧洲多二十倍,即湖北一省之煤,已足抵欧洲。此外,山东之金、银、铅、铁、煤各矿,满洲之南与直隶有出煤之地二十五万方里,山西有十四万方里。中国之煤,即年用三百万吨,足供天下二千四百三十三年之用。
二十三日记德国克鲁伯厂,为俄造一大炮。炮身系铸钢所成,长四十英尺,炮口大十三英寸半,重二百三十五吨,每分时可放二次。经驻德俄官在德国爱森地方试放,以十九寸厚之铁板为靶,其弹既洞穿而过,复直至一千四百码之远。计每放一次,药弹之费英金三百磅。
阿非利加一洲,虽经英、法、德等国开辟,然旷土山林,从古人迹不到之处尚多。其中树木阴森,干霄蔽日者,约计有二万万二千四百万英亩。
夏初,吉林将军长顺函致总理衙门云:海参崴华民二万,为俄所虐,亟宜筹设领事以保护之。
二十四日记南北亚美利加之间,曰中亚美利加。有一土颈甚狭,曰巴拿马。西历一千八百七十九年,法人立公司以开通其地,预估十二年而成,并筹十万万佛郎之费。今逾十年,所费亦已不赀,尚未竣工。惟是河成后,每年修河及管理之费,须一千万佛郎;初开后三四年所得之净利,以三千八百万佛郎为率,以后可得五千万佛郎,十二年后可得六千一百万佛郎。是河成后,可仓比亚政府允给一百二十五万英亩于公司。其地饶矿产,开采必能获利。
欧洲各国虽人烟日密,然树林之地尚多。德有三千四百五十九万六千亩,俄有四万万九千四百二十二万亩,奥斯马加有四千六百九十五万亩,瑞典有四千二百万亩,法有二千二百二十四万亩,西班牙有一千九百七十六万亩,意大利有九百八十八万亩,英有二百四十七万一千亩。以上皆西亩,大于中亩约六倍。
二十五日记印度烟土,近来所出日稀,价亦日廉。西历一千八百六十年及六十一年,每土一箱约可售至一千八百七十罗比(一译作劳卑);至一千八百七十一年,每箱仅售至一千二百罗比;本年西三月,每箱降至一千零十一罗比。又查一千八百八十六年,出口烟土尚有四万一千箱,迨一千八百九十年,出口烟土仅二万八千箱而已。
二十六日记南北美洲各国,从天主教者四百十七兆二十万人,从耶稣教者三十兆人,从希腊教者无之。欧洲各国,从天主教者一百四十七兆八十万人,从耶稣教者七十一兆八十万人,从希腊教者七十兆二十万人。亚细亚洲各国,从天主教者四兆七十万人,从耶稣教者一兆八十万人,从希腊教者八兆五十万人。阿非利加洲,从天主教者一兆十万人,从耶稣教者一兆二十万人,从希腊教者三兆二十万人。澳大利亚各岛,从天主教者四十万人,从耶稣教者一百五十万人,从希腊教者无之。
二十七日记马来斯之地(马来斯一作巫来由),印度佛经称为“苏佛尔那波米”,译言金地,盖佛教来此最先也。宋宁宗庆元六年,暹罗人至其北面,同时苏门答腊之马来斯人亦至其南面。其地以麻刺甲一城为最古,故称全境亦曰麻刺甲;而兵政商务所荟萃之处,则在新嘉坡。新嘉坡译言狮子城,在马来斯土股极南,与柔佛隔一萨赖当博罗海峡,亦称旧峡,屹然为南洋重地;地据两大洋中间,又在土股尽处,遂成印度极东总汇之所。光绪十一年,英政府联合新嘉坡附近各地,定其名曰海门属部,而设一总督以统辖之。
先是明正德六年,葡萄牙人始据麻刺甲,其时号称极盛,为泰西人极东最大商埠。崇祯十四年,荷兰人夺之。本朝乾隆五十年,英人从吉德购得槟榔屿。道光四年,与荷兰立约,以苏门答腊之万古累,易麻刺甲。而新嘉坡一岛,则嘉庆二十三年向柔佛购得之。此岛当中国海、印度洋之冲,为诸海国之中市。英人据以通商屯兵,称天下要口。盖百年之间,垦辟经营,几全有马来斯之地矣。
二十八日记马来斯即巫来由之转音。南洋之人,多巫来由种也,因以名其地焉。实即《梁书·海南诸夷传》所称“扶南海崎上之顿逊国”,《元史·外夷传》所称之“麻里予儿国”。按:曲岸曰崎。泰西地志称“马来斯”,或谓之土股,或谓之地嘴,以其三百临海,一百濒岸也,《梁书》所谓“海崎”者是已。《元史》言麻里予儿与暹人旧相仇杀,后渐归顺。今马来斯诸国虽多属英,然昔固属暹也,则西志所谓“马来斯”,以音求之,盖麻里予儿是已。至《明史·外国传》之“满刺加”,只据今麻六甲一城言之,非马来斯全境也。其地狭而长,斗入海中,海水环其三面,惟北面接暹罗。东有暹罗海湾及中国海;西有秘古海湾及麻六甲海峡,与苏门答腊隔海相望。自赤道北十三度三十一分暹罗海湾起,至赤道北一度二十二分三十秒阿罗马尼角及新嘉坡岛止,共长一千五百三十启罗迈当(合中国三千馀里)。地形自北趋南,又自南斜伸稍向东。其极狭处曰克老,在赤道北七度,宽只七十启罗迈当。其极宽处曰卑刺克,在赤道北五度。自北京西十二度零七分至十八度零七分,宽约三百三十启罗迈当。
马来斯诸地,有旧属暹罗或进贡之国,有新属英吉利或保护之国,有马来斯苏丹自主之国。暹罗所属之地,自赤道北三十度三十分起至四度止,约长一千一百四十五启罗迈当;克老以北各部,其民多暹罗人,其酋皆由暹罗派之;六昆以南各部,其民与酋多马来斯人,皆进贡暹罗,为其属国。至吉德、大呢、吉兰丹诸国,则系自主;虽亦入贡暹罗,然一年一次,不过金花银瓶而已。若英国属部,则有威利斯雷省、麻六甲、丹定斯、槟榔屿、新嘉坡诸地;归其保护者,则有白蜡、石兰莪、芙蓉诸国。昔时以印度总督辖之;今则别立海门属部,复设一总督治其事焉。
二十九日记马来斯自主之国凡三:曰柔佛,二万零七百二十启罗迈当方里,居民十万;曰彭亨,二万五千九百启罗迈当方里,居民五尤;曰尼格利桑比郎,先有合众九国,今只有五国,曰绕阿尔(或曰爪诃拉),曰泗里忙打尼(或曰美囊底),曰宗波尔,曰质赖(或曰遮利),曰乌鲁茅(合赛嘎麻为一国),五千一百八十启罗迈当方里,居民三万。
暹罗属国及进贡之国凡五:曰六尾,四万四千零三十启罗迈当方里,居民五万;曰吉德,九千三百二十四启罗迈当方里,居民三万;曰大呢,一万二千九百五十启罗迈当方里,居民三万;曰吉兰丹,一万八千一百三十启罗迈当方里,居民二万;曰丁葛奴,一万五千五百四十启罗迈当方里,居民五万。
英国保护之国凡三:曰白蜡,二万零七百二十启罗迈当方里,居民十一万;曰石兰莪,一万二千九百五十启罗迈当方里,居民五万;曰芙蓉,一千二百九十五启罗迈当方里,居民一万四千。
英国海门属部凡五:曰新嘉坡,五百八十启罗迈当方里,居民十三万九千二百;曰槟榔屿,二百七十七启罗迈当方里,居民九万九百五十一;威利斯雷省,六百七十八启罗迈当方里,居民九万七千九百五十;麻六甲,一千六百五十七启罗迈当方里,居民九万三千五百七十九;丹定斯,五百五十启罗迈当方里,居民二千。
以上统共十九万零四百八十一启罗迈当方里,居民九十五万七千六百八十九人。
三十日记俄报云:西伯利亚铁路种种利益,关系颇大。自开工后,截至西历七月,计在乌苏里第一段之一百浮而司德中(每一浮而司德,合一千零六十七迈当),造成路基二万立方沙然恩(每一沙然恩,合二迈当有奇);石块工程(即桥梁山洞等)造成一百二十五立方沙然恩;在佛拉堤复司多克(即海参崴),造成车栈基址一块,石砌方基一块,又医院房屋完工。所用之人,计陆兵二千五百名,苦工犯人九百名,充发犯人三百名,俄工匠四百名,中国、朝鲜工匠一千七百名,俄国泥匠一百二十五名,中国泥匠三百九十名。铁道界线,已划至尼谷尔司葛爱。所有克夫司该至街排罗佛克划线之事,亦已开办。至黑龙江上之桥,拟在街排罗佛克下游相距七浮而司德处起造,车栈则离越三浮而司德起造。近又有划线人员起程,办街排罗佛克至斯忒来当斯克划线之事。九月壬戌朔记日本通国肄习洋学者,几于十居四五;往泰西读书学艺者,络绎不绝,拔取医学、矿学、律学者皆有其人;译西书为日本文字者,汗牛充栋。询以西事西学泰西掌故,无有不知者。惟汉学则微矣,谓其无所用之也。
至地球各国日报之数,约计之共有四万四千种。欧洲居其大半,有二万四千种。欧洲之中,德国最多,有五千五百种,法有四千一百种,英有四千种,奥有三千五百种,意大利有一千四百种,西班牙有八百五十种,瑞士有四百五十种,比利时、荷兰各有三百种,其馀各小邦有其零数。欧洲之外,美国有一万二千五百种,加那大、澳大利亚各有七百种。亚细亚洲共有三百种,而日本居其二百。
初三日记初记八月二十日总理衙门密电:
各国公使领事电报危词,几伤睦谊。其实,刻下各口防范周密,何致“朝不保夕”?无论如何摇惑,在我断不驰保护之责。连日分电南北洋添派兵轮,沿江巡防。今年教案纷起,本疑会匪作崇。昨(初十日),沪关盘获私运洋枪三十五箱,由香港运至镇江,系英人梅用(一作梅生)经办;又经镇关于梅用行李搜出炸药五磅。梅为镇关司税帮办,当即解沪。据供英人爱司美,在香港代镇江会匪购办军火,内有头目英人泰山,另有不知姓名洋匪六名。均住虹口。现经本署照会英使,迅饬领事捕拿会讯,并饬赫德电沪、镇各税司究查。现教案未结,洋人又串同会匪谋乱,办理愈形棘手。望详告英廷,俾知闹教实缘会匪,而匪党却有英人,洋枪运自英属。请其电属英使秉公商办。来电,法以办匪、劾官、偿恤三事办到,允电李梅和平商办。是前此“绝交”、“耀武”各节,当不再恫喝。至洋人串谋近事,婉告有约各国,并分电许、崔。
初八日记《泰晤士报》录上海电云:“中国不知时势之吃紧,所筹兵备,尚嫌不足,恐仍不免多事。盖刻下北洋馀剩之兵船,皆仍在波得阿尔达(即旅顺)海湾内停泊;在上海及吴淞者,统共兵不满五千人。”
“俄国拟守局外之例,不与欧洲各国会同用武,以与中国为难,致失其与中国友好之情。然俄国亦防将来有开衅之端,是以于西伯利亚建筑铁路,一旦有事,便可发大股之兵至中国边界。”
初九日记丝、茶两宗为中国利源,近以日本、印度、意大利各种茶桑夺我厚利,而中国之丝茶日形减色。查光绪十四年闽、汉茶叶运载出口者,共五十三万七千九百零四担,次年有二十七万八千五百六十六担,又次年有三十四万六千三十四担,本年有三十六万四千二百五十五担。上海、广州丝绸出口者,光绪十四年共有五万五千九百七十九担,次年有五万三千六百七十四担,又次年有五万七千三百三十六担,本年有七万三千七百十六担。综而计之,茶务虽日形减色,然于减少之中仍有增加之处;若丝绸则固未尝不畅旺也。
十一日记庐山在九江、南康间,磅礴郁积,峰峦层叠。其支干绵延,在鄱湖中曰虾蟆石,在长江侧有回风、乌石等矶,或显或隐。回风矶去湖口十馀里,颇宽广,居民环绕成村落。循南岸而上,距九江二十里许为乌石矶。矶分三墩,在上为拦江矶,洋关设塔灯于此以利轮舶;中即乌石矶,矶小而坦,上有古庙;名白石矶,最险恶,舟误触之立碎。光绪十六年四月,德晓峰中丞(馨)阅兵至此,筹款委前南城知县任国铨购立铁柱为标识。会水涨不能立,署德化知县张鸣珂,先置水鼓于江面,复就岸旁架琉璃灯以烛之。入冬水涸,矶石毕露,乃获坚立铁柱于上。而矶之左右,巉石齿齿,岝{Ф}怪伟,不可名状,以篙刺之,坚逾镠铁。遂募石工凿孔,纳火药于中燃之,轰去大小礁石七八十处。而舟行无滞,化险为夷,则德中丞与任、张二令之力也。
十二日记袁爽秋来信云:
喀越驻英员一节,孙莱山尚书尝问之,云:此事薛大臣极谓有益无损;而筱云侍郎力持以为,浩罕边境中国小部落尚多,英借驻喀为名,渐渐煽诱诸回部归英,俄必生疑,何厚于英而薄于俄?于是亦启瓜分之心,则疆事去矣。予始亦以薛大臣之论为然,而筱老力持之意甚坚。究竟其说孰长?谨答之曰:喀什噶尔以西,与俄以依尔克什唐为界,布鲁特部已尽割入俄境,此外别无未归俄之小部落;叶尔羌、和阗别有通西藏一道,俄之费尔干省八城,紧逼喀城,将来心窥伺西四城,渐为入藏之谋。喀城得英驻员牵制,使俄人不测,中英协谋,彼将有所忌而转求好于我,真目前长算也,薛大臣议是。莱公终以筱老坚持,不能不和衷共济谢之。
户部自阎相去后,库款匮乏,十四五六年岁计簿并无刑本。沪关积年存出使经费一百九十万两,从前文文忠公煞费经营,谓此款关系紧要,无论何项急需,不得挪动。前月海军衙门以园工支绌,奏提一百万两作万寿山工程矣。
十三日记光绪十六年,由香港出洋华工四万七千名,往南洋者为最多;由外埠过香港回华者九万九千人。香港土产虽少,而地当津要,实为商货总汇之区。港界连穗垣之东南海滨,共地面丁方十英里,居民约四十万;每年出入口货物,约值银四千一百万磅;总督每年养廉三万二千圆。
北亚墨利加洲之冰疆,常出大龟。龟背上生有异草,可疗气痛之症,其效如神。
十四日记俄人筹办铁路,先在中亚细亚竭力经营。欧亚两洲分隔之山曰乌拉岭,造成之路,早经越此。庚辰年间,距中国之塔尔巴哈台仅四千里,虽有土耳其战事,而此工不辍。其电线之设,则北至恰克图,西至伊犁,东至黑龙江,几遍于中亚细亚矣。
西伯里亚者,俄之东陲也,有大江三。一曰沃皮江,江面广阔,所经由处皆繁富地也,与喀什噶尔一带贸易甚便。沿江产皮货。经拔奴城,产铅铜极旺。经汤玛斯克省,为五谷皮货聚会之所,人民繁盛,约百万有奇,大半开矿为业,铁路即在此交会焉。用轮船驳货至珊迷派,由陆路车行至图尔齐斯坦,地产金石,层叠可揭如螺甸,尤光彩陆离。西伯里江中,岁有轮船往来数十艘。有一地曰区明,设立制造局,宏敞异常,所制之物,与满洲交易,生意颇形热闹,非有铁路不能致此。
其先增造铁路,自裹海东北岛伦伯克耳,以致撒马儿罕,计长二千六百五十俄里。每俄里估费为六万五千六百七十九乌鲁伯,共费一百七十四兆五十万乌鲁伯(即罗布)。俄于珲春设立船厂,兵船损坏,可以就近修整。轮船之取道也,由黑海、地中海、红海经印度太平洋直抵珲春。铁路自珲春造至格兰孚司吉地方,系沿太平洋岸造至乌苏里江上,按俄程计之,约四百俄里,已派造费二百九十万罗布。夫西伯利亚与中国接壤,每座界石相距各亘三百里;铁路之限,似当先与申明,毋越界石一步。界间有二水直注俄境,而发源则在中国。俄人近察得金矿之总脉,故谋使界线作弓背形以据之云。
十五日记沪电云:北洋兵轮由波得阿尔达(即旅顺)海湾开来,仅有二只。
《司丹达报》谓:俄兵游历帕米尔者,占中国之地约二万英方里;占英属阿富汗之地,约万二千英方里。英之游历兵官杨哈思班被俄兵所逐,遂回印度。
德国沟通波罗的海(一作保耳剔克海)与北海者,盖在溪耳地方开一运河至哀耳孛江口也。河长六十一英里,四年前早已兴工,今已告竣。河面阔一百八十六英尺,河底阔八十五英尺,深二十八英尺。自有此河,凡行商于波罗的海者,大受其惠云。
十六日记雪之为用,俄人既以之成堆以御枪弹,今又为墙以御炮弹。曾未〔抹〕雪墙二道,离六百码远放之以炮,炮弹仅过墙,后十八英尺而止;若炮弹之来较远,则雪墙尚可较薄。俄步兵亦曾筑雪墙试枪,墙长五十英尺,厚十八英尺,高四英尺半;墙后相间,置以四靶,每靶放枪一排。离百步而放者,弹入九英尺;二百步而放者,弹入五英尺七寸;八百步而放者,弹入四英尺。是可见隆冬有战事,雪大可为保护兵丁之用也。
十七日记奥斯马加户口之总数,同治八年共得男女老幼三千五百六十三万四千有奇,而匈牙利(即马加)得一千一百十一万七千有奇。光绪十二年,奥斯马加之民三千九百六十四万有奇。居民各种分十一类,曰徐克斯,曰日耳曼,曰波尔斯(即波兰国人),曰罗生纳斯(即俄国人),曰施洛文斯,曰克罗茨并搜孛斯两种,曰曼搿野斯,曰意大林斯(即意国人),曰罗马尼斯(即罗马民种),曰渠斯(即犹太种),曰佛立嗄斯(系杂种)。
十八日记巴西在南亚墨利加诸国中为最大。幅员之广,合欧洲俄、德、法、奥、丹、义、瑞典、挪威诸国之地,尚有过之无不及焉。地当赤道北纬四度三十分至南纬三十三度,京师西经一百五十一度二十九分至东经一百七十度三十一分;最袤处二千六百六十英里,最广处二千七百零五里。海岸自北至南约四千英里;而近〔近字疑衍〕南亚墨利加各国,除智利外皆与接壤。全国疆域约三百二十一万九千英方里,几占南洲之半。明弘治十三年,葡萄牙人始寻得之。道光二年,巴西民不悦葡政,奉葡王子为巴西王,复上尊号为皇帝,称自主,是为汤伯禄第一。光绪十五年,逐其皇啤度路,改为民主。户口除土番二十五万外,其贵贱男女老幼共十二兆十六万五千(光绪十三年终之数)。大江曰亚马孙,曰拉巴拉他,曰凡悉,曰马提耳腊,曰巴拉圭,曰巴拉那,曰乌拉乘,曰泊腊那亦罢。光绪十一年,岁入之款一百二十兆五万一千七百密累(葡钱名,巴西同。每一密累值二仙令),岁出之款一百五十兆四十九万五千八百密累。
十九日记俄人御枪弹之新法:以积雪堆成六英尺之厚,即可御隔三百步之枪子;若雪堆坚结,即五英尺厚已足;若浇以水,使其结冰,则虽四英尺厚已可,且在三步半之外,弹不能入。
美国人数约有六千二百五十万。惟阿辣司楷土人所居之处,并土人之未服教化者,均不在其内。较十年前已增一千二百三十二万有奇。然所增之中,有他国人迁往者,计五百二十四万六千有奇。
二十日记阅《光绪十六年通商各关贸易总册》,合进出口税、船钞半税、洋药厘金计之,统共收关平银二千一百九十九万六千二百馀两,较之十五年多收十七万二千四百馀两。进口洋货,较十五年货价多至一千六百二十万九千馀两。内有进口免税之洋米,值银五百万两之多,以顺直等省荐饥故也。棉货进口,价值骤增至四千五百万两,较之上年溢九百万两;其故由棉纱运进更多,而推印度为最盛,进口值银一千九百三十馀万两,较上年增至六百万两之多。中国若以机器纺纱,定获厚利。又洋米进口,过九龙关运销于广东一省者,值银至一千一百五十万两之多,足征该省人民繁盛,贸易畅旺。出口土货,较十五年价绌九百五十万两;其税少征七十五万九千馀两。茶叶出口值银二千六百六十六万三千馀两,较上年短银一百六十万馀两矣;追溯至光绪十二年,则出口茶价尚有三千六百五十万两也。湖丝出口值银三千二十五万馀两,较上年短银六百十五万馀两。
二十一日记光绪十六年,天津一口洋货进口价值银一千七百十三万馀两;而十五年则系银一千五百三十七万馀两,十四年则系银一千三百五十七万馀两。所以年多一年者,缘是年顺直各属水灾极重,出产稀少,不能不仰给于进口之货;且洋货俱由本口运往河南、山西、陕甘等省,故能畅旺若比。土货出口价值银四百九十七万馀两,较上年多银二十七万馀两。其中径运外洋之货,仅有七万三千馀两;而运往通商各口者,乃有四百九十万五千馀两。盖天津一口情形,向来大致如此。土货之不敌洋货,所以相去悬殊者,一则北方数省,物产究远逊于大江以南各省;一则水运不便,铁路未兴,土产运销不多,民情遂安于偷惰,以致地有遗利,人有馀力,当事所亟宜设法也。
烟台一口,洋货进口价值银八十九万馀两,较上年少四十四万九千馀两,以洋布棉纱减色也。土货出口价值银三十九万四千馀两,与上年无甚悬殊。其沿海贸易,原出口之货,共价值银四百四十二万馀两,较上年少一百一万馀两;复出口之货,共价值银二十三万六千馀两,较上年多八万馀两;复进口之货,共价值银七百三十九万九千馀两,较上年多一百七十万馀两。综计洋货进口,实估值银五百八十一万馀两,土货进口,实估值银二百二十三万馀两,二共关平银八百四万馀两;除去完纳本口税厘十三万五千馀两,再除赚利及各费(以每百两去七两计之)共五十五万三千馀两,实估银以上岸为定,计七百三十五万八千馀两。综计出口货物市价银四百八十一万馀两,加完纳本口税银十六万七千馀两,二共四百九十八万馀两;再加赚利及各费(以每百两加八两计之)共三十八万五千馀两,实共估值以下船为定,计五百三十六万七千馀两。
二十二日记上海一口洋货进口,按时价估算,共约关平银二千二百二十六万馀两;如除去进口税三百四十二万馀两,栈租、零费等项计百分之七,约一百三十一万八千馀两。起岸时计净值银一千七百五十二万馀两。土货出口,按时价估算,共三千二十万馀两;加出口税八十二万九千馀两,又栈租、零费等项计百分之八,约二百四十一万馀两,下船时共估值银三千三百四十四万五千馀两。至进口货,因夏秋间镑价较贱,商人有利可获,是以生意甚旺。华商恐日后镑价昂贵,乘机置货,因此存栈货多,来岁销场恐须滞塞。出口之红茶,货色似较往年精进,内以下等之红茶为最;绿茶相同;平水茶货尚均匀,恶劣者少。丝项生意总未见佳。新设织布、纺纱两局,一照英美两国之原布,组织成布;所纺之纱,闻与印度之货可以相比。两局作工均尚未全,其能否畅销获利,尚难预拟。深盼中国实力保护,以至畅旺;从前总办局员未能得法。据西人观之,纺纱局之利,较织布局尤厚耳。
现闻各国兵轮在沪者十艘,在长江各口者八艘。
二十三日记宁波出口绿茶十五万一千馀担;闻所产较佳,炒制亦似精洁,内地收价廉,商人得少沾利益。福州一口,十六年进口货价计银五百三十四万九千馀两;照卸船时估计,已将税银及经手七厘用金各费并加在内,实仅四百九十一万馀两也。出口货价六百四十六万九千馀两,再加税银一百六万九千馀两、经手八厘用金各费五十一万七千馀两,则出口货实价八百五万馀两矣。茶叶一项,光绪六年出口七十四万担,十二年减至六十六万馀担,十四年减至五十五万馀担,十六年减至三十九万担。较之前十年,商民少得之银约有四百万两,税厘少征之银约一百五十万两。
推原其故,一则闽茶年逊一年,久为英人所弗喜;一则印度茶日盛一日,英人以其味浓,乐于购用。三十年前,茶为闽省独有之物,其价颇昂,中外商人皆大获利。印度人遂仿而植之。初未谙种制之法,出产无多,亏本甚巨;既而渐有起色。咸丰十年,印度出茶八千担,同治九年至十万担,光绪六年至三十万担,十六年至一百万馀担。因印人讲求种茶之法,树宜易者易之,宜植者植之;摘茶合乎天时,制茶需乎机器;故货色均归一律,虽天气不时,无虑也。不数年后,恐印茶愈盛而闽茶愈减矣。闽省种茶买茶之人,均不肯留心讲究。据洋商云,印茶味色之美,因其种制得宜。闽人则不肯渐易其老树,以致所出之叶,难以制作好茶。果能幡然改图,茶务仍有振兴之日,否则不堪设想矣。今闽省种茶之地,已有改种地瓜者,其人亦有别谋生计者,宜亟仿印度种制之法以整顿之也。
二十四日记淡水一口,进口货价银二百二十二万馀两,除去税厘各项并该商所得利息溢款,应作实价银一百八十三万馀两;出口货价银三百三十万馀两,增添完税并该商所得利息溢款,应作实价银三百八十九万七千馀两。出口以茶、煤、樟脑三项为大宗,馀货寥寥。淡茶至美,其超等上茶尽可获利,无如该处茶户种制未能得法,不及印度之良。基隆煤矿欲求起色,当厚其资本,多备机器,慎选干才为要。从前樟脑出口本少;本年起色之故,因外国新法,创制无烟火药必须用之也。打狗一口,进口货银一百六十二万馀两,除去完税及各用,实一百四十九万三千馀两;出口货价银一百九十五万馀两;再加完税等项,实二百二十万九千馀两。进口以洋药为大宗,火油次之;出口以糖为大宗,樟脑次之。
二十五日记去年厦门一口,进口货,除复出口之处,值银九百二十一万九千馀两,除进口税及洋药厘金并杂费,实银七百八十一万馀两;出口货值银二百二十二万九千馀两,加税饷及杂费,实银二百五十八万馀两。出入货价相去悬殊,盖闽南山多地瘠之故。然洋货除洋药、火油两宗,馀者亦属寥寥。进口货中,土货由他口来者,值银至五百五十馀万两,以淡水茶叶、北口豆饼、上海棉米为大宗,然不尽销于夏门也。
汕头一口,洋货进口价共关平银八百九十四万八千馀两,土货进口价银八百十七万八千馀两,共一千七百十二万馀两;除去税项及各费及洋药厘金,实银一千四百八十三万馀两。土货出口价银七百七十八万八千馀两,再加税项及各费,实银八百八十一万馀两。复进口之货以豆饼豆子为大宗,是年运到豆饼二百八十七万馀担。潮人用以粪蔗,故甘蔗旺则销豆饼愈多。土货出内地,商人不向洋关请给税单,故土货不由轮船出口者,洋关即不能知其数。各关所载土货出口之数,实尚不止此数也。
二十六日记总理衙门议复馀《奏请添设香港领事折》云:
此案于光绪八年二月间,经前使臣曾纪泽以互交逃犯一事,照商英外部于香港设立领事。十二年三月,前两广督臣张之洞亦经奏请催设香港领事,谓此举有通商、保民、交犯、巡缉、防海之益者五。又前出使大臣郭嵩焘暨总税务司赫德先后筹议香港情形,亦谓若于该处设官,实多裨益。近年以来,均因英外部支展迟延,迄未有成。闻此次于香港领事仅允试办一年,日后有无异言尚未可定。应请旨饬下薛福成察探情形,究竟英廷之意是否不至反复,或明告以试办一年之议中国未能满意,略作停顿,看其如何答复,再行商办。悉由该大臣妥慎筹议,请旨定夺。奉朱批:依议,钦此。
二十七日记许竹筼来信云:游历帕米尔之俄兵,据俄外部称已于八月回塔什干营。其时确有一王爵由喀什噶尔赴印度,乃另为一事。与王爵偕行者,有英馆参赞日爱里鄂脱,已先加俄,亦称俄兵已归,自可信也。
去年广州一口,进口洋货价银一千一百二万馀两,进口土货价银九百九十九万五千馀两,两共二千一百一万馀两;除去税厘及各费,实仅一千八百四万馀两。土货出口价银一千七百四十六万六千馀两,再加税项及各费,实共银一千八百十六万馀两。所产红茶内工夫茶一项,味可中等;花香茶一项,色美力胜,惜其搀末太多。计此年岁厘并算,大约按值百抽二十一之谱;比十五年按值百抽二十九之例,则见轻矣(原订值百抽五,因茶价年减一年而税不减,所以见多。每年茶价低昂不同,所以按值所抽之多寡亦不等)。
澳门葡官议招徕商旅之法,欲设轮船往来墨西哥国,以为该国招工开造铁路之用。有德国轮船至澳,装载华工四百七十名前往墨国;旋又有轮船至澳,欲载华工六七百名赴墨。或谓数万之众,佣工于无约之国,并无领事官弹压保护,诸多可虞;不若先订和约,然后赴工,始无窒碍。
二十八日记琼州一口,进口货价值银一百二十三万九千馀两,除去税项、洋药厘金及经手七厘用金并各费,实银一百六万馀两;出口货价银八十四万馀两,再加税项及经手八厘用金并各费,实共九十三万五千馀两。
北海一口,进口货价银三百七十一万馀两,除去税项药厘及各费,实银三百二十二万八千馀两;出口货价银八十三万馀两,再加税项及各费,实银九十三万七千馀两。
龙州一口,进口货价实银一万九千馀两,出口货价实银一万二千馀两。查广西全省销售洋货,每年约值银二百万两;土货出口,每年约值银五十万两。洋货价甚昂贵,有逾香港三倍甚至七八倍者,以厘金重叠故也。
去年四月朔,中国龙州电报与法国北圻电报,在镇南关接线。
二十九日记蒙自一口,每到冬令须封河数月,又红河间有劫盗之虞,而所收税课仅四万三千馀两;因照丁亥续议商务专条减海关税则,减三成收纳,出口土货减四成收纳,进口货价实银五十七万七千馀两,出口货价实银五十二万八千馀两。
九龙一口,查核去年粤海关各厂贸易情形,最为畅旺,综计进出口货物,估值银三千八百五十万馀两,较上年增至六百三十七万馀两,较前年亦增三百二十九万馀两。是年进口货价内,洋米已居其大半,足见内地各县收成非甚丰足。居民购食洋米,其资财亏耗已甚,似非兴旺之象。
新报云:上海英按察司审判英人梅生私通会匪购运洋枪一案,已定监禁做苦工九个月。
三十日记朝鲜通商三关,曰仁川,曰元山,曰釜山。统计去年进口货,值洋银四百七十二万馀元,出口货值洋银三百五十五万馀元,共八百二十七万馀元。溯光绪十一年,则进出口货价仅二百五万馀元也。出口土货以米、豆、牛皮为大宗,共计三口所收税五十一万四千馀元。三口贸易,仁川最盛,釜山次之,元山为下。
十月壬辰朔记《泰晤士报》接电报云:日本地震,死者约二万四千名,坏火车路七十馀英里。有一地近海滨,全城被水冲去。海水变热,如锅中沸汤,激上边岸,尽成泽国。盖地之初震,由东而西,遍经全国,以致居民不易逃避。
巴黎报述伦敦接沪信云:英人梅生私运军火至镇江接济会匪一案,现定二年苦工之罪,并罚洋五千元,驱逐出境。其同党之欧洲人不少,业已密查暗访矣。据梅生自供情节云,伊所以干涉此事,实因用此军火者诱之以良法美意也,谓会匪如能成事,所拟章程一、判划封疆,分裂土地;二、裁撤厘卡,进口货税则值百仅抽一厘半;三、裁减茶捐,惟外国之白糖、葡萄酒仍应照征,煤税暂免,棉花纱线税裁减;四、筑铁路,筑坦衢,创行马车,并浚河渠;五、海军、陆军、海关、巡捕及征收钱粮等职,准用西人,并准西人入内地贸易。
初二日记本年八月朔日申刻,日月合璧,五星联珠,惟木星稍远。考日月合在张五度,火星在星三度,土星在张十五度,金星在星四度,水星在张十三度,木星在危十二度。斯时日月南北并行,五星东西一串。福建邵武府知府董毓琦,谓会合在八月朔,且在张宿文昌之宫,为数百年罕觏之事。应在今科乡试,可得经天纬地之才。因上条议于闽浙总督,请变通考试章程:第一场先考古学,兼及机器、算法、船炮。如已入选,即出榜示,有名者始准入考。第二场再考文章,两美兼收,如能中的。第三场策论,半出天算、机器、船械、炮法、矿电各题。武试于弓刀石之外,另试后膛枪炮;默武经时,亦询以船械、炮法、沙线、风云,庶异日可为轮船管驾。
初三日记印度以孟买、加尔各塔(即嘎尔格达)、麻特拉萨为三大埠。孟买有居民八十万零六千,加尔各搭有六十七万四千,麻特拉萨有四十四万七千。
埃及国度支,自英国派员襄助以来,日形饶裕。今年赋税所入,共有英金一千零二十五万镑,较去年多五十万镑。以后铁路更将推广;书信电报各局之取资,亦已核减。
从前法越之畔,粤省之虎门海口,用船石堵塞,以阻法船进口。今年大宪飭令员弁工匠速将船石捞起,以利舟行,刻下已起尽矣。无论大小舟楫,可以照常行驶,不必再行绕越。
俄国矿产甚多,大半未开。近五十年来,西伯利亚之东一处,已出金英权二百十六万磅。所有银、铅、铜等矿,加以煤与石油亦多。一旦铁路告成,则矿中所出必倍于今日矣。
初四日记缅甸产翡翠、玉石、碧霞犀、红蓝宝石、猫眼石、琥珀之类。从前中国白玉玩器,多出和阗。自白彦虎、阿古柏之乱,新疆肃清后,和阗遂不产玉。内地近日所货者,皆缅甸玉也。产玉之山,去阿瓦尚十馀日程,由薄摩溯流而上至蒙江,由蒙江入山尚须数日程。其地林深箐密,为生番出没之区,岚瘴甚盛,水土有毒,群商所不敢到;买玉石者,多在口处及蒙江左右候之,俟蛮人携出,则群集争购。采玉之法,先掘地见石,乃伐薪以火攻之,使石裂,然后采用,可谓拙矣。碧霞犀虽间有之,不及玉石之为大宗。
每年地上出产之物,统地球计之,共值洋银二千二百四十一兆十亿四万馀元。
初五日记日本自设工艺学塾以来,仅十有七年,其工艺大学院之设仅十年,造就人材已不少。大学院中董劝之人,皆贵官爵绅,有二西人赞襄其间。而其工艺之精进,有出人意料之外者。
俄国森彼德堡京城户口,共有九十五万六千馀人。
俄国现拟造铁路,由裹海东省通至波斯西北境之萨腊克斯地方,在茂甫城直南。论者谓俄人于亚洲,志在南下矣。
初六日记泰西诸国,近十五年间所得新法,以利用者尤多。若电学内之代拿模(又名互生)电机,若电气灯,若德律风即通言器,若记声器等;又如天文学内之极大折光远镜,火轮车之新式机器,刑印新报机器,照相印书器,开矿制金器,医家所用之哥哥爱嗯(即闷药),更有印写机器、照相新法,此类不胜枚举。
代拿模──即互生电机──器,二十年前止能用常力磁铁,力不甚大而费资反多。同治七年,有德国人名西门斯者,英国人名辉子敦者,查出新理,凡平常鍒铁内,亦略有馀磁;如造互生电机,可不必用常力磁铁矣。遂设新法,将平常鍒铁造成此代拿模,可用人力或汽机以运动之,则自生电气。转动愈速,则电力愈大。费省力巨,故其用处愈推愈广。有作电车、电灯者,又可传力于数十里外者。
初七日记草木丛生之区,能引雨下降;空旷不毛之地,易催雨外散。间有树林阴翳、花草蕃芜之处,经火焚过,且烧坏泥中滋养植物之料,则土枯泥败,草木不生,即不能引雨下降。必须栽种树木花草,使地转有生机,则雨能年多一年。尝见旷野黑云密布,久之散而不雨、有若云霓者,盖云中水气落至半空,全力地面干空气吸收,不及坠于地面而散,因地面无湿力摄引之也。如近地一层,空中已含草木所放之湿气,则能引雨雾下降。且地面空气常湿,则能生云;云中之水,仍降为雨。若无草木之地,空中积雨过多,必致有大雷电使雨骤降,河不能容,必至涨溢泛滥。故多植草木,可免旱灾,亦免水患。
初八日记《叻报》述教会中所出报章云:西历今正,核计中国各省传教堂共有四百十处;另有土人传教而受薪水者一百八十七人,不受薪水者五十四人;各堂同食圣餐会友三千零三十八人;去年内新奉西教者四百二十四人;自内地传教会兴办以来,奉教者四千六百馀人。按:此盖专指耶稣教言之,似非天主教也。
初九日记近来印度通国铁路共长五万馀里,往往白蚁为灾。无论何等木料,均能啮坏,动辄变为木屑;唯铁路下之木座,车常往来,受大震动,蚁即避去,为害尚轻。现造之路,多以铁为之,较属妥当;电杆亦屡为蚁所蚀,今改用铁柱,空其心,节节相套,下端粗如人之大股。
印度铁路,向为国家所设。近有集股开公司者,国家保其每年洋百元得息五元,过此数则国家与诸股均分。又有许工人抽存工资、按时给息者,公司资本既得充裕,而工人亦得储财之道,且可固结人心,俾工人不敢旷怠。
西人谓黄河在甘肃境内者,清而不浊,两岸多引河水为渠,灌田获利。今为害于河南者,在甘境则至宝也。自兰州至开封,河行四千馀里。若于兰州、宁夏、归化城等处,设立电局,春夏间上游水势涨发,立报开封,可于水到之前十馀日或二三十日,早设备也。
初十日记恭值慈禧端佑康颐昭豫庄诚寿恭钦献皇太后万寿,谨率参随等员望阙叩头遥贺。
海战要诀有六:一、与敌船相近,须用轻而速放之炮,势若连珠,使彼水手兵丁,无论在舱面桅上或炮门处,皆不得停身,势必走避;又必细看敌船大炮显露之处,并烟通与各了望孔及露置炮架处,多放轻小快炮。二、与敌船近至二千码,始放中号炮(即六寸炮),宜向望台舵房螺轮或无铁甲处,连放不息。三、离敌船一千二百码,始放大于六寸之炮;若到六百码以内,恐易受敌水雷之害。四、战时切勿以本船撞敌船,空费撞力,我船行过,彼船或左或右。反可施放水雷;即使撞著,亦难免本船受伤,利不胜害。若已击伤敌船,宜再用大炮打穿其船壳。彼若放大炮,宜用机器炮、连珠炮连放不息。使彼不及放大炮。五、见敌败遗有小船等物,不可往取,恐遭爆药水雷等害。六、我船最宜慎者,摆舵之器须备双副,且须易拆易换,受伤可赶速修补。智利秘鲁之战,凡兵船败者,皆因击毁制舵之器不能急修也。
十一日记法报云:帕米尔称为地球之脊,恐将变成战场。英俄两国互相猜恨,盖英知帕为俄据,则印成危境也。现此山为无人收管之地,一任启尔徐野番自来自往。山景遇冬时毫无足观,寒署针可降至一度下之四十四度,甚至水银冻冱。尤可异者,同日同时,太阳不到处寒署表降至一度下之十度,太阳照处升至七十度。跋涉之难,全在冬时,夏则险阻全消。地势虽高,草木亦浓郁畅茂,或云此为天下最美之草料,即极瘠之马,到此即可肥硕。登山原属费力,但非竟不能行。山距海面约高四十迈当。内多羊肠鸟道,皆可深入;大道千条,绮交脉注。介乎杠戈尔及亦西戈尔之间,有一道极易行走,如筑成之堤。堪备马行之道,亦所在多有,四通八达。俄炮队穿过最高之阿米岭,未十分吃力也。盖帕米尔在英属印度、俄属图尔齐斯坦(一译作土尔给斯丹)中间,如一天然屏障,乃行军之头等险要也。俄据此即与英为贴邻矣,英人所深惧者。某爵绅曾虑及印度之叛,谓譬有人凭墙窥我园也,此极险也。
宜昌有各国教会三起,一为苏格兰礼拜堂,二为天主教之善就易德会,三为佛郎希斯该贞女会。
十二日记《勒当报》云:各国公使于中八月十三日联衔照会总理衙门,请其赶办教案,如劾官、缉犯、赔偿等事,并有诘问数端,日本公使亦与名焉。总理衙门搁而不复者九日,一面电饬各省速即清理赔款。各省遵办电复,遂于八月二十二日照复各使。并谓本署应办之事,毋庸各使干预,业已显而有征;现既诸事办结,应请各使会同中国办理善后,妥议章程,由地方官为各教堂保护稽查,免致再生变故。各使处此,反觉为难,聚议两次,由十国公使画押(日本公使亦在内)。大致言乱后应谋所以惬人心之处;将来如何保护,罪人如何议罪,应有切实凭据,此数事实由外国政府特派人员议办。至所请议立章程、保护教堂、并解释民教怨嫌等事,各使暂未能允,须俟赔款清结,保护有切实凭据。士子尤为种种病根,须俟若辈明白道理,而后可议善后。旋闻总署复文,仍未能满人意;各使于中八月初六七两日会议三次,议后所定办法,较前益形利害。
十三日记制造战舰最要之事,如船上要害处必护以铁甲,放炮之人必设法遮护,多备小炮与中号炮,俱用速放法或机器放法,最大之炮可不必备,因其弊多利少也。凡用大炮,必有压水器起落之法,又另备手工起落法;装放者身藏不露,压水器为敌击毁时,仍可以人力起落,惟装放较慢耳。
光绪十三年前百年,即乾隆五十二年也,西历九月,美国初定立国章程。彼时土字,南北二千六百里,东西二千二百五十里,与近时德国相埒。今日美地由赤道北纬二十五度至四十九度,自伦敦西经六十七度至百二十五度,是广七千八百里,袤四千八百里矣。疆域东临大西洋,西濒太平洋,北至五大湖,南滨墨西哥海湾。商务较前已扩充千百倍。向时民数四百万,今则六千万矣。
十六日记西洋之造自来火,始于道光十六年。从前俱用布纸等炭质,击火石引火,此旧式也。以旧式取火,多费时刻,少成货物,即少得银,是费时刻无异费银也。近有人核计,英国全境因易用自来火,一岁节省英金二千六百万镑。而造办旧式火具者,未免衔恨;然得利者广,失利者寡,只能听之,久则失利者改就他业矣。石油一物,向来蜀人以代兰膏,焚爇继晷。道光二十六年,英人伯来佛在英国见石油泉,始炼为烛。又设一法,将层石所含之油,蒸出制烛。其价更廉。今美国亦以所产石油制烛矣。亚洲之裹海,石油最多,有运往欧洲供燃灯者;以致鲸鱼油、菜油所制之烛,多乏销路,人皆改业。
十七日记黑龙江漠河矿务局,共本银二十五万三千馀两,内股份银二万九千馀两,官商借款十二万九千馀两,此外则保险、公积及上届节馀等项。光绪十五年,第一届所提结馀银三万两,照章作二十成分派,股主馀利十成,黑龙江省兵饷六成,员司花红四成。
朝鲜国有七奇:一、温泉,在剑山都内,凡疾病疮疥,洗浴立愈。二、两泉相去不远,一苦一甘,一水常满,一时满时涸。三、冷岩,虽盛署,大风不歇,极壮之人不能在岩口久立。四、杉树一枝,并无枯巧,火烧斧斩,立即生发。五、有石立在离宫前,两人牵绳,可在石底刮过。六、有一热石在山顶,极冷之时,摩手若炙。七、有庙一区,相传佛祖在此挥汗,庙周才三十岁,光平如砥,不生寸草,并无花卉,鸟雀不敢下,牛羊不敢践。
十八日记台北铁路,由基隆海口直达龟仓岭,迤逦二百里,一律告成。火车每日行驶三次,有火车章程十七款。
泰西诸国迩来考得文字记实之古石甚多。光绪九年,由巴比伦西伯拉城得一绝古者,乃五千六百三十七年前所立之石,较中国唐帝尧元年尚早一千三百九十八年。所以英法二国屡遣人赴巴比伦尼尼微地,寻古砖瓦石中之古迹云。
俄国之创铁路,在英、法、美、德、奥诸国之后。道光十七年,始于北京圣彼德堡城造成短路。咸丰元年,自圣彼德堡达墨斯科旧都城。初建自国家,已而归商家公司经理。迨与英法鏖战之后,益兴铁路,由国家扶助商民公司,遂成四万五千里长之铁路。光绪六年以后,欧洲境内成路已多,俄乃专在亚洲开路。高加索山铁路六百里,同治十一年毕工,为俄在亚洲首创之路。葱岭以西,裹海黑海相通连,兵部所造之铁路,经始于光绪六年,阅三年而工竣,此中国西面之路也。又于中国以北近恰克图之处,亦造铁路,年复一年。俄路皆宽五尺,以调兵运饷为主,不甚重商务也。管理之法,多师德奥二国。
十九日记美国巴拿马地方,西七月四日午刻,古士高处忽有流石从空飞越,五彩缤纷,光芒有尾,恍若彗星,距地不远,自南而东;未几,石又倏然而起,爆然而炸,声若巨雷,突然四散,小者如拳,大者如盎,纷纷而坠。此地三十年前曾见流石一次,今复遭之,亦异事也。
粤人有游羚羊峡者,并至禄步地方。一日登山,见有一峰,虽非峻峭,然巉岩突兀,尽有奇观。询之樵人,则云此火山也,常有火焰乘风飞出。及登山顶,复见一洞,洞口呀然有声,隆隆如千军万马。瑟缩抖战,不敢久立。循径而下,复询樵人,则云此风洞也。阴翳之时,常有风出自洞口,土人以物塞其口,亦被吹去。此洞之深,不知其极,投之以石,逾刻犹闻其响。常有鼠出洞中,其毛茸茸然,捕之必不能获也。
二十日记许竹筼星使来函云:“帕米尔一案,俄外部谓此处地界不清,若会中英俄三国派员分画定界,可免以后争论。现已转告总理衙门,不审如何察核。窃谓回疆西四城,界地袤广。目前力量,但使扼守已定之界,不令强邻侵占,已为幸事;若再谋葱岭以外,实是鞭长莫及。惟帕米尔在三国之间,各国声势皆主进取;中国颇难退处局外,专让俄英之所为,进止殊费斟酌耳。”
黎莼斋来函云:“香港领事之议,恐将废格,徐筱翁持之尤力,欲以抵制喀什噶尔添驻英员之举。今日时局,以馈遗敷衍为能,决不喜人办事。使臣在外,尤属无拳无勇,似宜虚与委蛇,以待转圜。”
二十一日记玻利非亚,在南亚墨利加洲西境。道光五年,始建民主之国。旧称高秘鲁,地当赤道南纬八度至二十三度,京师东经一百六十度三十一分至一百七十六度一分,与秘鲁、巴西、巴拉圭、阿根庭(《志略》作拉巴拉他)、智利拉壤。全境旧称八十四万二千七百二十九英方里,光绪十四年确计之,实四十三万八千一百七十五英方里。丁口于咸丰八年得二百三十万三千,其中土番过半云。光绪五年至九年,联合秘鲁与智利战,大败,尽失滨海诸地。旧存朴硝(用制火药)古阿奴(用以肥田)不少,亦并失之。又偿军费巨款以和。光绪十四年,岁入款合英金六十一万馀镑,岁出款七十三万馀镑。都城今在休克尔。国中人种甚杂;西班牙人侨寓者,婚配土番,其种曰敦洛斯。国之得为自主者,皆此类人之心思才力所成也。天主教为国中大宗,他教亦所不禁。全境虽居热带,天气随地势之高下而殊,物产遂与寻常热带诸国不同。矿产甚富,数百年所出金银铜铁锡,获利最丰,计先后所产银约值英金六百兆镑,今每岁亦得三兆镑以上。政权归伯理玺天德,副伯理玺天德辅之;例以任事四年为期,然今如限退位者甚鲜。
二十二日记《新嘉坡新报》录有造雨奇闻一则。而《华盛顿报》则云,美国人有名知邻科者,亦能酿雨,其术尤精。近来密兰地方,天时亢旱,农民延之往试。制一气球,载轻、养二气,使之上腾。约至一英里之高,球忽自炸,轰然大震,远近四十里皆闻其声。斯时赤日行空,天无片云,风雨针亦下降下。复以纸鸢数具,系以炸炮,乘风而起,俾轰散空中霰飞;又以火药布于地中,计有数里之遥。未几,炸炮在空中轰发,知君从下焚其火药,烟焰腾起,有二百馀尺之高;于是阳气销除,约十分锺之久,黑云满天,风雨针为之陡降,俄而巨雨倾盆,被其泽者计有数百里之遥,平地水深尺馀。人皆拍手称奇,以为得未曾有。
二十三日记香港、新嘉坡两地,均为英属东南洋要埠。据核本年岁饷,香港可收至二百零三万九千元,新嘉坡可收至三百八十九万七千元。港税加于去岁二万七千元,坡税减于去岁三十七万二千元。观其一增一减,而两地之衰旺情形可见矣。
西人以商务为重,以工艺见长。无论攻金、攻石、攻木,悉以机器运之,其大端不外水运、火运、水火运三法。水运者,顺水之性以注之,水流而轮动。火运者,拂火之性以迫之,焰急而轮奔。水火运者,以火蒸水,积气以激之,而其力更巨。其制,则大都设平竖二轮,纵横相加,各环之以齿,承之以机,机动则轮齿相啮以转,而用著焉。此外,又有金运、石运、人运、牛马运四法。金运以钢拨轮,石运以重物引机;凡机之小者,金石皆可运,盖水运之馀事也。机之大者莫若汽机,如轮船、轮车及耕田开矿引水,皆以汽运之;有不能设汽机者,以人与牛马代之。究之水火汽运,皆不外发机转轮,无机则轮不动,无轮则机不行也。然其质至重,其力至宏,有一触即坏之虞,故必时加拂拭,使尘锈不生,枢纽不窒。苟或不慎,机捩一松,则其力不能适均,其机即不能流动,故其坏亦易也。
盖尝考之,机器之制,肇自三皇。庖牺制浑仪,轩辕作刻漏。《书》言“璿玑玉衡”,说者谓玑为转达,衡为玉箫,运机使动,以箫规之。汉张衡以漏水转铜仪。唐僧一行尝为木人,每刻击鼓,每时击锺。张思训更为摇铃撞锺击鼓之制,木偶按时而奏,分秒不忒,即自鸣锺之权舆也。后泰西有俄汝者,始造水自鸣锺,或谓得思训之遗法,而金运石运之锺表继出焉。又周偃师作傀儡,不手而自舞;公输子作木茑,不翼而自飞;诸葛亮作木牛流马,不胫而自走:其巧思洵出西人之上。至“水火既济”、“火水未济”两卦爻辞,皆曰“曳其轮”,是隐言以水火曳之矣。《周官》挈壸氏有以火爨鼎水而沸之之法,是又气运之嚆矢也。昔人言火轮船为木牛流马遗法,岂虚语哉!丁韪良尝言,周公作指南车,盖用磁石定方向也。磁石吸力同于电气,其法似由中国流入西洋。人谓丁君是言不忘本云。
二十四日记馀率翻译随员等四人,以十一点锺由伦敦采林克路斯栈登汽车开轮。是日白雾氤氲,大街行人,对面几不相见。既出伦敦,行半点锺之久,天气晴明,豁然开朗。一点十五分锺,到度甫海口登舟,开轮。二点三十五分锺,抵法国之加利海口登车,五十二分锺开轮。七点三十五分锺到巴黎火车栈,换马车,八点十五分锺抵使馆。是日渡海时稍遇顶风,十人中有一二人哎吐者。
二十五日记《代摆报》刑伦敦信云:英国驻缅大臣请于印度总督,在冈波昌河之西岸开一兵船埠头。此河流入太平江,距八募约六十五启罗迈当。自八募至边界之半道,拟设兵驻守,以护往来缅滇之商人,务俾印缅中英之商务益加开拓。英政府又令广开铁路,由印度穿缅甸及掸人境以联接华界。现从柏谷尔贩货至云南省城,其费每吨英金四十五镑;倘在模尔绰兴造铁路,则至滇运货之费,每吨只须二镑。英布贩滇者,其价可减百分之三十三。滇省穷民购用英布,绰有馀力矣。
二十六日记俄报云:帕米尔自光绪二年俄人据得谷冈一地后,至今未结。其时帕米尔四国,尽系小土司所辖。近则阿富汗等国颇多占据其地。东境则有华人。华人自逐阿古柏出喀什噶尔后,渐向西进。而迤南之帕米尔,又为英人所据。自废克什弥尔自主之权后,英人权势向北展拓,所有摣忒沙、耶三、冈锄等处,尽行归顺。以近日消息而论,帕米尔中尽有佳壤,可以生聚民人,开挖地利。
法议院核定东京饷项共四十二兆方。内兵饷二十五兆方,系以巴黎协饷十七兆五十五方、西贡税捐提款六兆五十万方及兵部偿款一万〔?〕方相抵。至地方经费十七兆方,由东京就地筹款。
二十七日记丝茶为中国出产之大宗,近则外洋各国效中国之长,夺中国之利。茶则印度、锡兰、日本种植日多,烘焙亦日讲究,色香味俱佳,洋茶销路日见畅旺,华茶销路日见耗竭。丝则法、义、日本等国养蚕得法,出丝日旺,剔选极精,缫制极良。同治初年,华丝每岁出口者六七万包,今不过二三万包,已减去三分之二。夫茶市所以日坏者,由于采摘失市,烘焙未善,而又加以搀杂,遂让洋茶以日盛。丝市所以日疲者,由于饲蚕未合其宜,拣种未察其病,缫丝未得其法;与洋丝比较,未免相形见绌。今欲筹补救之法,惟有劝华商精益求精,勿以伪物欺人,并减轻税额而已。
二十八日记法报录伦敦《斯丹达报》云:柏林访事人谓,各国兵船在中国海面拟示声威一节,因俄国不允共事,作为罢论矣。各国现拟各自保护其商民。
英《太唔士报》刑沪电云:风闻蒙古马贼已据热河之朝阳县城;或云匪势猖獗,业已向南进发,近畿州县颇形震动。
爪哇岛在赤道南五度五十二分至八度四十六分,自京师西一度五十三分至十一度十五分(巴黎东一百二度五十二分至一百十二度十四分)。自东而西,岛形狭长一千启罗迈当,纵宽一百至二百启罗迈当;合附近小岛,共得十三万一千七百二十三启罗迈当,较之荷兰本国大至四倍。南界印度海;北界爪哇海,过此即婆罗洲;东界巴利海峡,过此即巴利岛;西界巽他海峡,过此即苏门答腊岛。其地今分二十三省,合之为三大段。西段五省,以巴达维亚为都会,《瀛环志略》所称噶罗巴也。中段九省,以萨麻郎为要埠,即所称三宝垄也。东段九省,以苏拉巴亚为要埠,即所称泗里末也。岛以山为脊,冈岭矗叠,若连若断。火山四十五,东面已熄,西面今尚出火。其大者曰煞拉克,在巴达维亚之南,《志略》所称火焰山也。因之岛中时有地震,或颠崖迸裂,火石飞空,泥土泄流,烟焰毒厉,陷地伤人。江河深通,可行轮楫,如索罗江发源于美勒比山,给的利河发源于蹇迈鲁山。其口岸可湾泊者,如巴达维亚湾、三宝陇湾皆是;而苏拉巴亚湾尤足以避风停船,因马都拉岛在其外,为之蔽也。
二十九日记台北大稻埕,江干近大龙洞,建有铁桥以便火车来往,计长十馀丈。西人常到此间游,颇称佳景。
爪哇,故南洋巫来由番国。宋文帝元嘉中始通中国。当时皆奉佛教,厥后改奉回教。唐昭宗天复间,全岛归土酋治之。明洪武初,东西二王分治其地。未几,西王攻灭东王。万历二十四年,荷兰人始至万丹,地在岛之极西。后设商埠以兴贸易,造炮台,屯兵丁。越二十年,荷兰遂设总督,驻扎于噶罗巴,改称为巴达维亚,为荷兰属岛要口,岛中商务兵事总汇于此。复分占全岛各部,服属附近各岛。其故有之土番苏丹,或归建置,或就来绝,鲜有存者。国朝嘉庆十四年,英吉利以舟师大炮攻巴达维亚,夺之,荷兰不敢与敌。越四年议和还地,复属于荷。凡华人至其地者,自明迄今已数百年,置田园,长子孙,其魁杰者为荷之甲必丹。故今爪哇二十三省,无一处无华人。
卷三
光绪十七年辛卯十一月辛酉朔记爪哇中东西三段,共二十三省,方十三万七百十四启罗迈当。华民十九万八千二百馀人,泰西二万八千六百馀人,土番一千八百五十五万九千五百馀人,此光绪五年清册也。七年,增至一千九百十二万九千馀人。内有陆军泰西人一万六千八百馀名,土军一万六千二百馀名;水军西人二千八百馀名,土军一千六百馀名;共计水陆军三万七千六百馀名。居民耕种稻田,居十之五,其他田地则又倍之;产米虽多,尚不敷本地之食。近来商务日盛。光绪七年出口货,值法银四万四千万佛郎,以粮、因、蓝靛、加非、锡为大宗;进口货值法银三万五千八百万佛郎。创设铁路于巴达维亚、三宝垄、苏拉巴亚各埠,共长五百六十二启罗迈当,皆由官经办者也。
伦敦报馆接北京电云:中国闹事有二处,一在奉天之锦州,一在开平北之大口。官军已出山海关赴锦州。天津淮军由轮车驶往大口,该处教民三百馀名皆被戕害,比利时教士亦无免者。
初二日记巴达维亚,在爪哇岛北岸西边,左为万丹,右为井里汶,中国称为噶罗巴,为爪哇之会城。明万历四十七年,荷兰总督在亚细亚各岛寻驻扎之所,遂据其地;明年建城,改称今名。现有华民三万三千人,居于城河西岸,街道店铺,宛有粤东风景;合散处各地者在内,则共有七万二千五百馀人。三宝垄,在岛之中段北岸,濒爪哇海,城建于三宝垄河口,西距巴达维亚四百二十启罗迈当。华人居于城之上游三宝垄河左岸,现有一万四千二百馀名。苏拉巴亚,在岛之东段北岸,即《志略》之士里莫,今作泗里末;华民一万一千七百馀人。
初三日记阿富汗一国,在北纬二十九度至三十五度,巴黎东经五十八度至六十九度。其地自北而南,约计一百四十利月(每一利月约中国八里),自东而西,约二百利月,大小与法国相等。东以苏来芒山为界。此山绵亘向北,直至新河之拜石费爱山为止,与英之印度分界;南为俾鲁芝,西为波斯之勾拉上省,北为沙漠及印度孤司之雪山(一作兴都哥士,或作兴杜库施,实即印度身毒之转音也)。大势分为四部。一为加布利思当部;二在苏莱芒山之东,因人迹罕到,知之不详;三为冈大亥部,四为射思当部。(加布利思当,《志略》作喀布尔,阿富汗都城也。冈大亥作堪达哈尔。射思当作济斯尼)。全境地面,高山居其五分之四;论其形势,实山上之平原地也。最高之峰,名大克的苏来芒,合英尺一万二千八百三十一尺,合三千九百十迈当,山顶亦有平原之地,为数大河发源之所。东北一带,与中亚细亚之高地相接,由孤司岭直接至西麻来亚山(洪图作伊玛拉雅岭即西藏最高山),中有无数高峰,有过二万英尺以上者。
初四日记阿富汗除加布勒、爱力孟两大河之外,小河颇多;又有无数小河,自山发源,流行平地,为沙土所蚀,不能通至大河。爱力孟河自山而下,势趋西南,河长约二百利月;他水来会者甚多,并流入一大湖,湖名阿离亚巴累,又名射鱼当,又名阿们。而加布勒河身最大,长七十五利月云。地势既高,天气寒冷,青草不能蕃盛。物产以毛货为大宗,以织成之各种毛布为最佳。贸易大路,东与印度相通,西北与中亚细亚俄罗斯相通,另一路与波斯相通。土货出境者,曰颜料、干果、鲜果、丝烟、羊毛、铅、硫磺、马、驼。
酉刻接总理衙门来电云:
十月十七夜,热河朝阳、建昌等县,突有金丹教及在理教匪揭竿为乱。蒙古敖罕旗贝子被戕,建昌、平泉居民多被枪杀;天主堂亦被毁,杀华教士一员、华教民多命。叠奉谕旨,飞饬北洋大臣、东三省将军迅派马步队赴剿,归直隶提督调遣。二十四日小获胜仗,各路军兵厚集,不难扑灭。惟口外教堂甚多,法使不愿地方预查,亦不列单知照,本署直不识该堂设立何处。此时事起仓猝,只有飞电北洋,飭令派出将领,保护其告急而未遭害者;如永平、迁安各堂,亦派练军驻守,并严札地方文武保护。祈转达英法外部,并分电许、崔。
初六日记总理衙门九月初四日函云:
俄兵瞰边一事,前以英使来告,即电询竹筼,复电谓事属子虚。八月初,英使复面称,俄确有副将游猎帕米尔,图据其地;如地本属华,冀我自保,权勿旁落,等语。因又电石泉制军转行新疆,派员酌带弁兵前往巡历,察看情形,与其部长联络羁縻,俾为我用。并电竹筼诘问外部。旋接复电,外部仍以游猎为词,显系掩饰。近接新疆来谘,六月间塔什干总督带马步三百馀,声言赴帕巡阅,径出华属黑孜吉牙克卡、苏满卡、阿克素睦尔瓦卡及塔敦巴什等处,并驻队苏满等卡;且于笔依比达阪竖立木杆,阿克他什粘贴俄文,安抚阿克素睦尔瓦及黑孜吉牙克,声称今已属俄,等语。以上皆系华属卡伦。樊篱不固,隐患何所底止?昨电竹筼转告外部,速电俄督,将越境兵队撤回。复接竹筼电云,外部言塔什干兵已回,并允转告彼督,以后勿令弁兵越界,所立木杆听由华官撤毁。又石泉制军电云,魏护抚电,喀道接张旗官禀,俄越我外卡兵勇,已全撤回,地方安静;塔什干督只到阿拉依,未入华属,惟俄兵头擅给华属回谕帖,派充伯克。
初七日记教堂各案:芜湖一起,七月二十一日皖抚电称,法教士戴兰第、沪白禄两人,于赔款外添索近堂之识舟亭地,又名八角亭,即鹤儿山,又领事署旁山咀一块。已饬道将索地事另办,勿牵合正案,以期速结。李梅抵沪后,八月二十日聂道与教士现议,若以此近教堂,防人作践,可圈筑围墙派守,殊属两便。已电李梅,李复云已饬总领事与聂商。旋据聂电,围墙已允,仍索两地为坟,种树不建屋,是以未能签字议结;赔款十一万一千元亦未付。丹阳天主、育婴各堂被焚事,江督谘称,现与司铎施方礼议赔八千四百两,三期交清,七月初九立议单完结。通州如皋案,七月廿八江督谘称,如皋赔四千两,丰利赔五百两,莫令另出三百馀元添补买堂完案;并据领事函,代各教士鸣谢。阳湖案,八月廿三接江督谘,给洋一千四百九十一元,七月十一完案。金匮三里桥一案,彭安多初索甚巨,后减至六万六千元,添索教堂西首同源兴及望亭基地,并将前置各县教堂公产一体税契,均经完结。江阴议赔九千元,无锡七千元,均谘报商妥。此南洋赔款大略也。至苏属教案,共获犯二十一名,讯系附和愚民,从重定军罪二名,徒杖五名,枷杖十四名;并获会匪曹义祥一犯,讯系同谋毁堂,即须严究重惩,一面严缉馀匪。丹阳令已参革,无锡、江阴、阳湖、金匮令均摘顶,如皋令记过,各该管汛弁亦摘顶。此南洋参劾属官大略也。
初八日记湖北武穴一案,鄂督电称,所获各犯,领事派教士观审,照殴人致死律拟抵,郭、戴二犯于绞罪上加重斩枭,从犯分别重办。领事允服。外与关道议三条:一、龙坪司巡检及炮船哨弁请奖励;一、马口司巡检请摘顶;一、广济令前请撤任,请勿庸议。均允之。又谘称:恤款商定四万元,赔修二万五千元。领事函称未奉驻使札复,先收照会,暂不收银。总署于八月十六照会华使主持,迄未接复。各案甫有头绪,忽又有宜昌之事。江督电称:七月二十九日,宜昌游姓失落小孩,在圣母堂查出;又搜出男女六十五人,内有数人闭目。堂内及西人住屋,旋即火起。县镇护教士上船。法国巴教士被石伤额,已平复。讯据女教士,云孩系吴有明抱送,曾给吴钱二千,现悬赏缉犯,等语。英法以此事各派兵轮前往。江督电商派拨兵轮自护:北洋派两轮往沪,递换南轮赴鄂;南洋派“南瑞”驻鄂,“测海”往来游巡。
初九日记沪电云:官兵与叛匪遇于朝阳城外十五米尔之遥。官兵四千五百;叛匪三千,大半马队,甚形勇敢。约战两时许,官兵以炮火冲之,叛匪阵乱,且战且退。死者一千一百人,叶提督亦受微伤。官兵追寇甚勇,贼窜入山内。
初十日记梅生私运军火一事,英领事以案无原告,不能会审;须令见证人作证,始可延请律师。总理衙门商之南洋,案由沪、镇两关盘获,该税司及洋关委员均可作为证见证。八月十四日,聂道与斐税司讯录梅生(即梅用,又名翼升)口供。二十六日,赫德又将梅生与裴税司所谈节略,送到总署。大抵谓洋人入会甚多,镇江各处购藏军火不少,并牵涉镇江委员陈兴嗣、焦山炮台兵官易某。并译六洋人名姓,曰泰森,曰计因,曰马革里戈,曰莫里森,曰里得,曰敖斯瓦。而沪关译出劳税司面交梅生杂记内,又有约福建海关细崽徐春山、镇江细崽徐春庭起事之语,并未叙及陈、易。此事亟应彻究,乃英领事既托词推卸,华使复文绝不提及。赫德言华使先欲派员往办;继谓沪关既经拘讯,即不与闻。而领事接外部电,令其国家律师威金生主控。梅已拿禁,律师谓须押候缮供齐后审讯。
九月初,又据法使及赫德到总署言:福州罗星塔,有匪徒谋据船厂。天津紫竹林洋人夜半忽然然惊徒。德税司复于进口之太古轮船名“松江”,查获来复枪五百杆,不悉私贩姓名;船主已罚五百金,似系私贩图利,无从根究。沪道知照领事,将船主及大小副、水手、买办人等研诘究办。并谘粤督照会港督,查察华洋商及各轮船严防私售军火。福州城内洋人亦一夕数惊,密查实无匪党踪迹。
十一日记李傅相来函云:
洋人入内地传教,民教往往构衅。地方官拿犯赔堂,百姓辄指为偏护洋教,愈激愈怒;若稍宽宥,各国公使领事据约力争,谓地方官不加保护。其尤难者,民间纷纷传说,谓教堂惯用邪术,挖眼剜心,迷拐幼孩,诱奸妇女,种种藐法之事。官既无从得其确有此事之实据,以折服彼族;亦无从得其确无此事之实据,以解释群疑。惟有忍心害理,专用刑罚,只求目前了事,不顾日后隐忧。官吏岂尽无良?盖势有不得已也。西人传教虽条约所许,而民教不和,势同水火,终非久计。同治四年,法国洪主教移川省会审局员文内,谓“川省教民事务,设局经理,各案将尽完结。欲弭未形之患,宜为先事之防,酌拟规条,俾期永久”,曾经成都将军谘达总署。可见民教不睦,教士亦怀畏心,乘机订立妥章,所谓因势利导也。本年沿江教案叠出,前有樊安两主教托津海关税司德璀琳呈递节略,言中国传教,约分六路,以六主教总之,拟请先由教王分派承充,遇事准与地方官商办;随后再由教王遣使驻京,无须法国照料,教务当易办理。法国每遇教案,辄以兵船挟制;教王无兵,固无此虑。敝处曾将其函送总署。如能办到,教务或有裨益。然教王所辖,仅止天主一教,英、德、美等国所习之耶稣教,并不在内也。
十三日记《勒当报》云,中国皇上现习英国语言,总理衙门上折谏阻,皇上置诸不理,盖有皇太后之鼓励故也。
仰光电云:猛卯中国官场似有烦闹之事。因英人在南邦江(似即太平江,一作达冰江,又作槟榔江,或作红奔江)设立兵房,该处土民惊惶。行文英官,请其撤去。英官告以奉印度总督之意,不能撤退;又称已商准中朝,许其在此设立兵房保护商民,即指此猛弄与南邦也。南邦地方已添英兵二百,猛弄亦添兵矣。
十五日记九月二十六日,即东历十月二十八日,日本神户、大阪迤东直达名古屋,地大震动,以致火轮车脱轨,电杆亦悉偃仆。数百里内,死者二千七百馀人,伤者三千四百馀人;毁房屋三万五千馀户,半坏者约九千户。
英德两国铁路,五年以来,德多于英。光绪十五年,德有铁路二万四千八百五十二英里,英有铁路一万九千七百七十六英里。若以人数土地相较,则德法铁路较英尚少。而造路之费,德廉于英,获利遂厚。然英路虽少于德五分之一,所备客车货车汽车,皆多于德。德之汽车,岁得英金四千二百七十六镑;英汽车岁得四千四百四十四镑。客车之费,前一年英得三千零九十八万四千馀镑,德仅得一千五百四十九万六千馀镑。盖德国之人虽多于英约有千万,而富者较少,故乘车者亦少也。德路每英里经费一万七千三百馀镑,英路每英里经费三万七千四百馀镑。
十六日记芜湖教案,已由沪道会同法总领事华格臬商办妥洽。教士前索之鹤儿山一层,作为罢论,而略加偿款。九月十八日订立合同三条:一、议赔偿教士规平银十二万三千六百五十四两,由上海道交付法国主教。二、芜湖教堂西北毗连之高地一块,名八角亭,即系舟亭,应由华官自行围筑坚墙,须高一丈二尺。其墙如何定界,由地方官会同教士,相度地势,妥酌办理。自围之后,该地不准起造房屋、出入闲人,并由华官派人看守,自行管理。三、准教士在教堂左近,随时自与百姓妥商购地,地方官按照条约,帮同办理。
十七日记西教士韦立生偕洋友二人、金陵友二人,至宁波售卖教中书籍。由象山石浦而抵南田。九月二十四日过蝴蝶峡地方。适有土人掘沼,深至八尺,下卧石碑,字式甚古。韦立生见而爱之,因将随带印像机器,如法印出大字六个,小字五个,均古体穗书。金陵戴友能识其文,为言碑中大字,乃“越英王诸郢墓”,旁小字则“嗣王二年表”云。其石碑霉脆如灰,有形无质,再掘其下,亦无棺木骸骨,想系周时古墓,故<曹少>朽不堪如此。而适遇西人拓印其文,借存人世,则似有鬼神嗬护,留待赏音也。
奥使于本月初十日在承光殿觐见皇上。先是,法俄二使将递国书,请在宫中首殿。奉旨在承光殿,定斯初十日。法使称病;俄使竟言有碍国体,仍照前录送副本,临时将觐事奏罢。洋使好事挑剔,日甚一日,可慨也。又阅昨日巴黎《费格罗报》云,法使李梅于中历十五日见大皇帝。此次在便殿召见,非进贡使臣之所,盖用最优礼貌以相接云。
哥老会匪,创立某山某水某堂名目,散给飘布,传授口号;妄谓入会之人,出外有人保护,有事可保身家,借以敛钱惑众。愚民受其诱胁,同罹法网。钦奉谕旨,著严饬地方文武随时留心,实力查缉。如有访获会匪首犯,一面严行惩办,一面准将出力员弁,照异常劳绩随案奏请优奖。地方良民有误买匪徒保家伪票呈缴地方官者,免其治罪。其有向充会匪,自行投首,密报匪徒姓名因而拿获者,亦一律宥释。准予自新。
十八日记李傅相来书云:
执事移总署书,谓帕米尔部落,检文卿新译《中俄交界图》,在中国界线之处,亦非俄属。疆抚魏午庄电,帕米尔地名甚多,现英使所指俄兵所到之地,则在喀什噶尔西南隅,为各外部入华孔道,该处布回皆系中属,不仅羁縻。饶子惟来函,帕米尔长千馀里,在乌斯别里以北者属俄;以南曰大小帕米尔,为中国与什克南交界,英人什人皆知之,不惟非俄属,并不交俄界。文卿新译图,正在舒克南与中国交界处,其考订颇足证明也。
十九日记英之本国有英伦、苏格兰、爱尔兰三岛之地。英伦幅员计五万七千九百六十英方里,人口一千四百十八万有奇,大部落五十三,小部落四百八十五。苏格兰则西历一千六百零三年英始灭之,以伊灵马社为首部,合计三万九千六百英方里,人口二百三十六万三千八百有奇,大部落三十,小部落三百三十八。爱尔兰一岛,在伦敦西少北;先为法兰西所辟,继属丹马,后乃属英;以腊墨领为首部,合计三万英方里,人口七百七十六万七千四百有奇,大部落三十二,小部落四百四十二。而其所割据之属地,则地中海岛有人口十四万,阿非利加海滨新地有人口三十五万三千五百,印度各藩属有人口八千馀万;美洲加那大有人口一百二十万,其洲东群岛有白黑居民八十二万;而澳大利亚一洲及北般鸟等岛尚未计也。今天下有居国,有行国。英国之在五大洲散收诸属地,则非居非行,遥遥相制,以师船为藩卫,以商船为生聚,则谓之行国亦可也。
二十日记奥、法、俄三国使臣先后入都,应以抵京先后为序,依次觐见。惟各使以紫光阁为接见蒙古外藩之地,迭启争辩,总以改择合宜之地为请。经总署上递封章,请旨酌裁。嗣由署迭与奥使和衷商榷,拟改于西苑团城中承光殿觐见。此殿不仅外藩所未至,即中朝臣工亦不克轻到。彼此议定,签押立案。又上封章,奉旨著于九月二十五日在承光殿觐见,钦此(后不知何以改在十一月初十日)。届期九点锺,奥使毕格哩本率翻译官赴西苑;由三座门入,与总署堂司官相晤,即同进琉璃门,于值房少憩。逾二十分,皇上驾临承光殿升宝座,堂官偕使臣翻译入昭景门,至承光殿,由殿东门趋进。初进殿时,毕使翻译向上行一鞠躬礼;前行数武,复一鞠躬;至龙柱间应立处,又一鞠躬。毕使捧国书,致洋语,翻译以华语译之。毕使捧国书向前,至纳陛中阶下;庆邸由左阶下,迎接国书,转陈御座前黄案上。毕使再一鞠躬,皇上点头答之.使臣退回柱间原立处,皇上温语宣慰。使臣翻译将出殿,复向上一鞠躬,然后次第而出。当是时,殿内外王公侍卫官员、凡百执事,拥卫排班,静穆无声。及奥使退出昭景门,皇上启銮还画舫斋。
二十一日记光绪丙子,自沪上之天后宫起,至吴淞四十里间,有洋商价买基地,造铁路,行火车,但搭客而不载货。每日开车,往返七次。上等车价来回一圆。旋由中国给价银二十六万两;买回拆毁,然其旧址尚在也。今日风气大开,廷议已准造铁路,似莫如用新式之高脚铁路,较为费省工速。此路创于英国拉尔提格厂,其在沪总办者,则总兵衔、权授中国副将麦士尼为能也。路如人字形,以钢条安置地上,占地无多,车脚等系纯钢制成。尤妙在单条行驶,较之双条稳而且速;即有房屋坟墓河水桥梁,以有高脚之故,易于避让。路之商低不等。或离地三五尺至二丈有馀为止。其行驶,用煤、火力、电气力皆可。其价,每一英里离地四尺者,需英金八百五十镑。其铁路之斤两,每一里重英权七十五吨。脚愈高,则价银斤两亦大而重。总之,较双条者约省费一半。若淞沪再造此路,只十馀万金足矣。近闻英、俄、德、法等国,以其价廉物美,相继而造者已数千里矣。
鄂省沿江一带,已拿获会匪著名大头目李典、叶坤山、高德华、杨清和、濮云亭、陈花魁、李紫荣等正法。二十二日记是日为长至日,谨率参随等员望阙叩头遥贺。
查光绪九年英国造册,本国男女共二千六百万人,瑞典四兆五十七万有奇,俄国八十二兆四十馀万,法国三十七兆二十馀万,德国四十五兆三十七万,日本三十六兆七十馀万,中国约四百兆。
二十三日记轮舟往来天津,在北河日浅,难到码头,或云码头恐将移于唐沽,则紫竹林必寂寥矣。若以开平铁路接至唐沽,其势甚易,则煤之销运亦必加广。唐沽距大沽口仅八里;去紫竹林二百馀里,陆路亦有百馀里。北河水势日浅,又有沙埂以阻之。近来唐沽之地价渐昂,盖有逆料码头将移此者,故皆购地以谋获利也。
明季西人之首至京师者,葡萄牙则有阳玛瑙,日耳曼则有邓玉函,义大利则有熊三拔,而英法无闻焉。万历二十四年,英女主欲修好中国,遣使具书币,驾巨舰,途遇飓风而没,事遂寝。崇祯十年,有舟师率货船五艘,由苏门答腊至澳门,葡人阻之;又至虎门,具道通商意,复为葡人在粤者所沮。故《明史》谓有洋船四艘,由虎跳门薄广州而西。而西人马利逊《约史略》亦谓英来通商,始明万历间,盖本诸此。国朝康熙二十二年既平台湾,英人颇通市于浙粤焉。《明史》,南洋有满刺加者,法人欲开通市埠,据而有之,东行入澳门、粤东等处。正德十三年,遣使来贡请封,诏给其方物之值而遣之,久留不去;十六年,又携土物求市,复拒之。万历视,巡抚林富陈许佛郎西互市四利,部议从之;遂得入香山澳为市,又越境商于闽,往来不绝。二十六年,巡抚朱执严海禁,其人无所利,遂内犯漳州之日港、梧屿,副使乔柯等御之;纨被劾而海禁复除,法人益逞,遂于香山澳筑城台以自固。
二十四日记美国各矿所出之铜,年多一年,去年共有二万七千八百六十一万磅,较前年多三千三百零三万四千磅,此皆由公司开采者也。至出口之铜,去年值洋银八百五十四万八千馀圆,前年值洋银九百八十六万七千馀圆。
美国自改用无烟火药,欧洲各国之向业火药者,相顾失色。此药屡经试验,异于寻常火药,盖无烟无气而火力又久,并无渣滓,且可久存不坏也。
二十五日记华人愿往墨西哥国开垦者,墨人永免田赋。遂有华人挟资,至墨南境招徕彼处华农,设法开辟新疆。
耶稣一教,分门别类,所行规矩,亦各不同。有所谓洗礼会者,十年前自英来华,不过数人,经费只英金二千镑,今则接踵至者二十馀人,费用亦数倍于前矣。
印度去年出煤之数,共有二百四十五万三千五百馀吨。
统计英国商船,现有帆船五千六百六十八艘,轮船六千四百零三艘。
二十六日记今暹罗国王,年三十八,在暹人中已称魁梧,其才德亦较前王为优。通国赋税,岁得英金二百万镑,又有杂税等项约百万镑;惟用款无多,除支销外,销有盈馀。通国人约十兆,而华人居其半,他籍人亦皆有之。国内敝俗甚多,必须设法革除,方能振兴国势。
二十七日记法京巴黎隶于赛纳府,有狱十所,其八在城中,其二在城外。城之东南蒲尔瓦提特罗大街,有狱曰“伯列藏麻寨”在焉,“伯列藏”译言狱,“麻寨”其名也。馀与庆霭堂、张让三、王省三往观,先期函告总办。车行三十分锺,入门,总办导观各处。屋巨墙坚,内外两重,中隔复道,外施铁门,有兵守之。其中为巷六条,每巷楼三层,每层有房七十间,其房宽约六七尺,长一丈二三尺。有教士讲经之台,适居全狱中间;而六巷之首,环列台处,每七日教士唪经,则开巷门,使狱囚得听焉。先观监禁之所,为犯者初捕尚未定罪之狱。捕入时,必令浴身更衣,不许携带铁器各物;乃审其身貌,书之册,并照相留之。又重犯之狱为一巷,拐骗、劫盗、奸杀皆有之,各居一室而不作工。有三犯居一室者,盖通同为恶,又恐其自尽也;有疯癫者,恐其害人也。又轻罪之狱为一巷。作工皆有常程,不令得暇,粗工、细工、粗细兼半之工,各视其所长而派之;工作之赀,悉归本犯,不充公款,俾自购食物,甚有积赀者。各巷尽处皆有黑狱,凡重犯违禁而多事者,轻犯怠于工作者,入之;惟日给膳,夜不给烛,或数时,或数日,鲜满七日者。各犯日凡三餐,有面包;每七日与肉食二次,每次牛肉约一斤有半。房中有窗户、床衾、厕所及一小桌,门外有锁,有洞以递钦食而便监视。每日必令出步片时以得天气。地下窟窒炽炭,以送暖而御寒,虽届冬令而巷中甚温,此狱每冬炭费三万佛郎。有药室,有病房,以待病者。有书库,以待各犯之愿观书者;凡各学诸艺,以及游历、教门之书,无不有之;亦使之散闷,且警觉改悔也。有犯者亲友相见之所,隔以铁栏铁网;犯者坐内,亲友坐外,可以对谈,仍有官以监之。厨房在大门之内,狱房之处,即以罪犯执其役;所具馀馔甚精,盖罪犯除官给日食之外,如做工有馀赀,或素丰于财,皆可在此买饭也。法国律例,亦有暂决,一岁中犯诛死刑者无几人;次则流荒岛,作苦工;次则监禁,自数日、数月、数年以至终身不等。凡罪犯由此移彼,始以铁索系手牵之;其在狱中则行坐自若,并无拘挛也。
二十八日记土耳其为“突厥”之转音,盖本突厥遗种也。欧洲好古之人有掘得古碑者,读其文为番汉合璧。一边汉文,系唐初某年册封突厥之文,文用骈体;番文本不可识,然依唐文读之,知为突厥文。后复搜求旧籍,连得古碑,有番汉合璧者,有专刻突厥文者,辗转寻绎,考究益博,遂解彻突厥字体。于是知今之土耳其文,实以突厥文为根源;而详考土耳其之先,乃突厥之苗裔也。又有掘得古碑者,一边亦系汉文,观其年号,知为西汉时物,文气古茂,确系西汉之文;一边文不可辨,似与蒙古文相近,要决为匈奴之文,惜尚未得佐证,将俟搜访云。
夫匈奴突厥,皆极强盛,断无无文字之理。史册失于纪载,乃一二千年后,考古之士能求得之,亦奇矣。(西人考得回纥亦有文字,与土耳其相近。突厥也,回纥也,土耳其也,文字虽有异同,而同出一源,大换由突厥变为回纥,由回纥变为土耳其也。)
二十九日记俄属西伯里亚,即“鲜卑”之转音。鲜卑在东汉时已强盛,其国势不过稍亚于匈奴,其种族亦甚繁炽。流入中国者,迄于南北朝时,数百年不绝;自唐以后,日就衰微,渐徒而北,去塞绝远,中国遂不复知有鲜卑矣。后为蒙古所逼,益徒而北,立国于今之西伯里亚境内,以其地荒寒,得以久存。迨俄罗斯既灭其境内之蒙古,遂逾乌拉岭辟地而东,至明中叶始灭鲜卑。今尚有鲜卑故城,俄音谓之西伯里亚,遂建西伯里亚省于此。
西伯里亚省所采之金,自西历一千八百三十四年至八十七年,凡五十四年中,计得二千九百八十二万五千两;其黑龙江及太平洋沿岸产金,尚不在内。又一千八百八十八年,采得二十万三千两;八十九年,采得二十四万二千两。合之前五十四年中所得之金,已值英金一万二千万镑。
三十日记地震由地中火郁久而发。与火山炸烈,同一飞灾,殆非人力所能挽回。盖五行之形质,如水土金木,无不流露于人间;而火系最发扬者,乃独依物以呈形。草木有火,金石有火,膏脂有火;而不有以引之,则盈天地间又不见有火。然火若必依物而见,则火当寄于各物之中,不必列于五行矣。今既列于五行,则必如水土木金,各有归宿之所。天壤间既无处可以藏火,则必藏于地下无疑。火性炎上;久郁于地,难免发扬震动。考之《易》,一阳居于二阴之下,其卦为“震”。盖阳气必升;以二阴而抑一阳,雷之所以震惊百里也。地震之道,亦犹是也。
十二月辛卯朔记今英属印度之境,计八十三万一千九百六十三英方里,居民一百八十四兆,岁入之款五十兆镑,戍兵十八万七千人。土王所辖之境,计五十六万五千一百有六英方里,居民四十兆,岁入之款十五兆镑,兵丁三十一万五千人,炮五千三百尊。土王军内,所用火药、弹子、士乃得枪、后门炮,有开厂自造者;所练之兵,亦饶精锐。印民纳税贡金于土王,较之直隶于英者更形踊跃。
俄属中亚细亚,商务日兴。英于中亚细亚亦有属疆,仅能与之争利;无如转运之路,必出俄疆。俄之税,于本国取百之二五,于英商取百之四十,复禁印度英茶售于俄境,防范严矣。
初二日记日本有论人类社会者,不知始于何时,曾著一说,名曰《人类社会变迁说》。兹摘其大略云:
地球非不大也,而陆地面积不过八百六十四万七千六百七十日本方里。邦国非不多也,然统计亚细亚洲,有中国、日本、朝鲜、暹罗及俄属之西伯里亚、法属之越南、英属之缅甸、印度、俄属之吐克斯坦恩(即图尔齐斯坦),又有亚业加坦(内有属俄者)、皮路直坦(即俾路芝)、土耳其、阿喇伯、波斯(内有属俄与土耳其者),共十四国(所云十四国者,盖以图尔齐斯坦、西伯里亚作两国算);而其自立之国,惟中国、日本、暹罗、波斯而已,此外皆服属于欧洲诸国者也。
阿非利加洲之埃及,土耳其半属国也;其全洲之海岸,则为法、英、德、比、葡诸国所据;其内地,有为未辟之野番者,有分裂为小部、亦不能成其为邦、而听命于西人者;其馀膏腴之地,则并为西人所垦辟,分属诸国;四周海岸土地,皆欧人行主权之地也。
亚细亚洲以南,南洋诸大岛,如新金山、婆罗洲、噶罗巴、吕宋、苏门答腊等,及大小群岛二十有四,则皆为英吉利、荷兰、西班牙三国所占。
欧罗巴洲有英、法、俄、德、奥、义、瑞士、瑞典、希腊、土耳其,比利时、荷兰、丹马、西班牙、葡萄牙、罗马尼亚、塞尔非亚、布加利亚共十八国,除罗、塞、布三国外,皆俨然独立之国也。
亚美利加一洲,本为欧洲人所开辟,分南北中三大部。以美国为最大,大抵非欧人之子孙,即欧人之属地,得行其主权者也。所有土人,仅成小部落,依栖各处而已。
然则今之地球,虽有大小八十馀邦(合德属之日耳曼二十六国等在内),非欧人之子孙。即其属地。其能自立者,仅六七国,其面积不过一百万日本方里耳。吁,此世界其终为高加索人所领欤?如以阿伯亚人、巫来由人、亚美利加之铜色人,自古不能自建邦国,今犹蒙昧蛮野,故为高加索人所领。至蒙古一种,其势向甚强大;成吉思汗几统一亚洲全部,且侵略欧洲之大半,有一统世界之志。无如坟土未干,外藩先丧,卒亡其国。若高加索人,则风气已开,各国皆同,实有根之木、有源之水也。今者,朝鲜为西人香饵,势将归俄保护,台湾被逼于法,支那之四周已在高加索人重围中矣。日本则东洋一孤岛,而萨格连全岛前被俄人侵夺,小笠原属岛亦将为西人所占,岂可不寒心耶?我三千有馀万兄弟,其奈此国家何!其奈此世界何!
是日为西洋元旦,各国公使例集王宫致贺。馀于未初一刻,率庆常、吴宗濂,潘承烈、世增至王宫。俟头二三等公使齐集,排班立定,法总统率宰相、各部大臣出而相见点头。总统立于中间。各公使致贺年颂词,由教王公使读毕(教王公使向为头等公使之首);总统亦宣读答词毕,乃走至各使前,每人寒暄数语,握手致殷勤;宰相各部大臣亦以次与各使相握手。然后各使向总统点头而出,总统仍握手送之。颂辞云:“今值履端伊始,本公使等敬来祝贺。愿大法国兴隆日臻,大总统福祉康泰,祈天永命,遐迩胪欢,谨以为颂。”答词云:“承各国公使大臣吉语祝颂,具见邦交之笃,欣感交加。今值改岁,愿各国共享升平,俾得尽心于国计民生之事。我国一切权利,虽无所变更,而交际之道,以和为贵,应与各国共勉为之。并请转达各国国家,以表和好之意,有厚望焉。”
初三日记日本一国,火山甚多,时有发扬迸裂之虞。每当火山轰炸,地维即为之震动。当地震时,有某员之妻,出门观望,倏而坤舆坼裂,陷入隙中;其女趋出,欲救其母,复陷入焉。于是尘土飞扬,遮蔽天日。越数日,工人掘挖所倾之屋,微闻窟中有声,启而出之,即前被生埋之母女二人也。绝去水粒七日不死,亦异矣。有一山,左右俱耸高峰,内有三穴,阔约六十尺;若由穴口抛掷石子,必阅数点锺其声始寂,则其深可知。迨未震前一日,此穴镇日有声,隐隐如雷之响。震时右峰崩倒,空中沙飞尘卷,滚滚如烟雾之迷离。更有几处山矣,尽削其髻;亦有变更形状,低者忽而轩昂,高者忽见平坦;亦有基址移往别处者。楼台屋宇,道路桥梁,倾圮迁徒者不可指数。有一河,平日淤浅,今则忽流如箭。又有一山甚高,山顶神庙一所,今皆沉没。居民于十日前目击山顶浮露青云,终日瀑泉飞泻云。
初四日记海军衙门,本假煤渣胡同神机营后院以资办公。前经醇贤亲王择购西四牌楼粉子胡同奕将军宅,拟建海部京廨,迄未开工。近甫由庆邸饬移衙门于此,将原屋拆去,改建署门大堂二堂各股公廨及档房库房。
日本有一河名基苏,当地未震之前,河底俱属沙屑,全无石粒搀混。既震之后,多有石块,且有一石巨如小屋浮于河面,并有污浊之水,由河底之孔涌出云。
初六日记电学有无穷之妙,其大用不外四端:
一曰治病。五百年前,罗马人有用以治瘫症者;今则所能治之病更多,如溺水、梦魇、酒醉、悬梁为时不久者,头疼、牙痛、筋痛、肉麻者,皆有奇效。此法实有三益:一,能运行筋脉,感动精神;二,可在细管催水随备络运行,以通脉污;三,如病在一臂一股,用电气急治,不必按方服药,以免全体胥受药力。
一曰传报。电路以铜丝或铁线为之,惟铁线一秒内仅行二万洋里;而铜丝一秒能行二十八万洋里,较光行尤速。
一曰传声。西人贝拉所造,曰传声器,一名“德律风”。造法用吸铁杆,围以包丝细铜丝圈,装入木壳内,接以远外之电线;吸铁杆前端有极薄圆铁皮。人口对此铁皮言语。彼端亦有此同式之器,人耳对此铁皮听之,即闻言语。
一曰燃火。地雷水雷,多可用电气放之。其法,将火药装于铁壳内,或沉水底,或埋地中;以铜丝为电路,复以细钢丝或铅丝,接于二铜丝之中以通火药,可轰敌于数里之外。
以上四端,皆实用之载在电学书者也。此外,用以镀金,可饰器皿;用以代炬,可照昏宵;用以运机,可助工艺;用以航海,可得南针。信乎,格致之学之精妙也。
初七日记西报:朝鲜永清海湾,有一埠名刺沙利辅者,颇为洋人所注意。法水师提督率舰往游,而英水师提督亦往驻焉。因此湾冬季无冰,与俄之珲春相若也。
广东南海庙有二铜鼓,大小各一。大者径五尺,唐时高州太守林霭得之于土酋,以献节度使郑𬘡,纳于庙中。其制,中空无底,腰束而脐隐起,旁有两耳,通体作络索连钱及水縠纹。其色微青如铺翠,铜质欲化,金精独存,盖千数百年物也。其边际旧有蛙六,今已无存。小者径四尺,出浔洲铜鼓滩。先是,滩水湍急作铜声,一日水涸,铜鼓见,太守取之,悬于四面楼。鼓边有金虾蟆五,被人窃去。后归庙中。其色纯绿,作鹧鸪斑,斜纹纤丽,隐然作八卦象。每岁二月十三日祝融诞辰,粤人击一鼓以娱神。其声镗鞳铿鍧,宛若雷行于天,近闻声小,远闻声大。鼓内均镌有“汉伏波将军铸”字样,盖征交趾时所遗也。说者谓,三代铜器用阴识,其字凹,秦汉用阳识,其字凸;阳识易成,阴识难铸,此为汉物无疑矣。或又谓,南方卑湿,革鼓多不能鸣,故以铜为之。凡为鼓,红铜为上,黄铜次之,其发声在于脐上。今粤中铜鼓师仅有数人,盖其挟术甚秘,不传于人,仅传于子,故渐稀矣。
初八日记今地球大势,颇似春秋之后、战国之初。俄罗斯以一面制三面,诸国畏之忌之,如六国之摈秦;而俄之日趋强盛,颇如秦献公、孝公之时。英之国势,与俄相匹,而富强过之,殆犹楚宣王威王之时,初并吴越,地广人众,而衰微尚未见也。法兰西本霸国之馀,拿破仓第三其犹齐闵王乎?德意志用贤才以勃兴,地不甚大,而国势可抗英俄,殆犹赵之几与秦楚相匹乎?美国僻处一洲,自辟疆土,亦犹燕之僻在一隅,而战争之祸较寡焉。奥斯马加、意大利四战之国,犹韩、魏也。中国尚文德而不兢〔竞〕武力,颇有宗周气象;然犹似在春秋之前,非若战国二周之弱小也。土耳其处两大洲之中,为英、俄、法所窥伺,孰先得之,皆足以广地而张国势,恐不免如战国之宋,为齐、楚、魏所分裂也。日本国虽小,常有与诸国颉颃之意,其犹中山乎?其馀诸国,殆如泗上十二诸侯焉耳。呜呼,天下事有始必有终。今之形势,吾不能测其所终极。倘有如佛经所谓金轮圣王者出乎,当在一千年以内,未可知也。
初九日记俾路芝,东界为印度西之英国新省地,北界阿富汗,南界海,西界波斯全境。自东而西,约九百启罗迈当;自南而北,约五百启罗迈当。在巴黎东五十五度至六十七度,北纬二十五度至二十度零半分。境内高低不一,低下之地多在临海,高敞之地多系内地,形势与阿富汗相似;极高之地,距海面有二千迈当。地气迥殊,洼地与印度热地相同,高地与欧西凉地相同。近西沙漠,地极荒瘠,物产稀少;偏东稍有出产,草木丰茂。民奉回教。民类约分二种,其一土著,称为白拉乌衣,多居东境;一为波斯阿喇伯分来之人,多居西境。兽有狮、豹、虎、狼、山猫、野狗、狐狸、山羊、野驴、猴,鸟有鹰、雕、雁。海岸鱼极繁,濒海之民,多以捕鱼为生业。
十六日记西人天文格致之学,不外测算。如勾股和、较方圆,以至于弧角、八线、浑圆、椭圆、平线、抛物线等,各有定法,不失毫厘。近来制造一器一物,必测准分度,详列表数。如开花炮弹,平常重九磅者,内藏药九两五钱;重十三磅者,内藏药十两;重十六磅者,内藏约十八两,其新式劫海奴、开思两种开花炮弹,测量远近,更为精密,即炸药配准质料,计其能力,炸弹中藏有时引药一种,每燃一英寸,历时七秒半,线尽药发,适当其可。又如光学中折射光行速率,积累而计,百不失一。要非精于测算不为功。
迩来福州织布局共有六十馀所,惟所用之纱尚须购自外洋,利源外溢。现购纺纱机器,十月间已到闽垣,不日将择地建厂。又南台三山会馆布行中人会议,谓闽省每年除洋布外,销售苏松机布约三百五十万捆;自卞制军会同陈绅宝琛兴创机器织布局以来,福州本布出产约有一百万筒,此为民兴利之大者也。
十八日记加那大共有华民九千数百人,其六千皆系为商,其三千则往来无定者也。
沪报云:户部将常年入款逐细核计,每岁各省海关所征洋税银一千五百馀万两,地丁银一千馀万两,盐课厘等银一千二百馀万两,常关税银三百馀万两,厘金银一千三百馀万两,茶税、当税、盐商捐输等银三百五十馀万两,各省杂税银一千五百馀万两,裁撤长夫等银五十三万馀两,合计约八千数百万两。馀谓此帐与馀平日所闻,大约尚无甚出入。惟杂税银一千五百馀万两一款,似有讹舛;而洋药厘金八百馀万两,则漏未叙入云。
十九日记土耳其君士坦丁海峡,为欧亚两洲中道,可以出黑海而入欧洲。西历一千八百四十一年,英、德、法、奥、义五大国暨土耳其定约,凡兵舰均不准过此海,若必不得已而过,须将所因何故,向土廷报闻,求取凭照,始能过境。商船往来,亦须报明地方官。其平时管钥之司,则土耳其任之。迨一千八百七十一年,复在伦敦酌议。七十八年,俄土战罢,又在百灵共议。今年,俄船不向土廷请照,突将战船载兵驶过,各报咸谓俄欲故挑土衅也。
英皇长孙,初定明年正月二十六日成婚。此人当继君位,各国拟派头等公使致贺。馀电达总理衙门。十二日总署来电云:“齐电已进呈,即由贵大臣赴外部恭代致贺,毋庸办给国书。”旋闻皇孙于十四日病故,盖迩来伦敦疫气甚重也。馀又电达总理衙门,十八日衙门来电云:“本日奉旨,薛福成电已悉,即著该大臣赴外部遵旨致唁,钦此。”馀已于十七日发一洋文电致英外部,申吊唁之意。今日复发洋文电云:“本大臣接奉本国国家电谕,大清国大皇帝闻贵国主长孙克兰斯侯薨逝,悼惜殊深,即令电达贵国大君主并大太及及大太子妃,以申吊唁之情,而示休戚相关之意。本大臣奉此,即请贵大臣奏明贵国大君主为祷。”
二十日记中国刻书,由来已久。《五代会要》:后唐长兴三年,即西历九百三十三年,命太子宾客马缟等,充详勘九经官,于诸选人中,召能书者写,付匠雕刻,每日五纸。汉隐帝乾祐中,《周礼》、《仪礼》、《公羊》、《穀梁》四经,皆已镂版。后周广顺三年,尚书左丞田敏,进印板九经。据是,则中国刻板印书,在西人前五百馀年矣。西人印书,喜用活板。创其制者,德人瞿登倍也。其法,铸铅为短条,约半寸许,薄且窄,一端刻一字;依文稿字序,并合成板,四周围铜片紧束之;置诸机上,涂以墨,以纸覆之,重压其上,揭其纸,已印文字,朗若列眉。其始,行于灵纳城,继行于斯德辣步城,日耳曼各方争相仿效。罗马初用其法,在一千四百六十七年。又三年,巴黎行之;又三年,伦敦行之。俄人仿行在一千五百五十三年。自是愈传愈广,至今不过四百馀年。前此恒用写本。则西人实师华法也。华书刻板,在西人前五百馀年。惟西人初创,遽用活板;而中国则始用镌板,后用活板。活板起于宋,大约在西历千一百年。活板之字,宋人用泥,明人用木。国初又用铜铅,逼肖西法。只印机为西人独倡,迩来中国亦多用之。大抵木板与活板,各有利弊,不相掩也。
二十四日记马格里来信云;
昨遵总署来电,赴外部问滇缅界事曾发电戒饬管理缅甸大臣否。外部答云,英兵未曾实入中国边界,总署亦未指明英兵所在地名,是以印度部不能发电,等语。总署来电,仅言腾越西北地方。腾越西北,无论何处皆系穆雷江之北,本非缅甸所辖。英虽战胜缅甸,此地不归英属,昔曾侯已明告外部,今中国若不欲失管辖之权(此地即穆雷江之北,厄勒瓦谛江之东),现在必须竭力索问。此处即出翡翠之地,虽非尽中国人,却皆中国一类之人;风俗教化衣服,皆与中国同。中国可云:“向归我辖,现仍欲管辖下去”,必能有效。从前中国四面皆有属地。今则俄在北边,既割黑龙江大股之地,又欲觊觎喀什噶尔之西;朝鲜已为自主之国;日本灭琉球;英人踞缅甸;法人取越南;暹罗不肯再进贡中国。中国所有属地,仅馀西藏而已。非中国之不能管辖各地,实由中国于边界之事,太不加意。甚可诧也。
二十五日记八月十六日《字林报》云:“致远”轮船由香港到沪,被海关查出军装,实系镇江洋关写字梅生所运。由香港装船出口,共有三十五箱,诡称钢条,尚未露出破绽。其时《德臣西字报》已有风闻,由香港电达沪关。及“致远”抵沪,起出快枪百杆、弹万颗,对面笑五十杆、弹五千颗,洋枪五十杆、弹万颗;另有炸药约二十五磅,在梅生行李中。梅生由沪回镇,经官拘获,置之英国“来的茂克”兵船上;又以三轮船押解抵沪,禁之沪关“凌风”小轮船中。
二十七日记西人精研汽学、化学、电学,以得御水、御火、御风、御电之法;而一切制造,遂能极人巧而夺天工。余尝问西士,将来尚能得御云之法乎?西士云,云于天地间最无力,不过乘风气以飞扬,恐不能得其用也。大抵水火风电,其力皆甚大。西人窥其奥妙,驱而用之,无不如志,遂致富强。若云气之出自山川,虽能顷刻布,弥满天地,不过借风以行耳。盖云本自无力,则其不能致用也亦宜。
二十九日记《字林西报》云:北京西友来信,恭闻皇上神圣英武,万几馀暇,典学不倦,现欲通英国语言文字,侍读者为同文馆中之两教习云。
中国自蔡伦作纸之后,继起者争奇竞胜。美其名曰蚕茧,曰乌丝;或以松花为之,或以栲皮捣就。然皆以竹素为盛,类能欺霜浣玉,滑泽晶莹,格物可谓精矣。近日欧洲新法,更能用破布败絮及鸟毛、鱼皮、兽皮等制纸。质坚价贱,即起蔡伦于此时,亦觉后来居上。今又有美国人以麦心之皮制纸,光滑耐久,其化学之功更妙矣。格致之学苛精,殆可使天下无弃物欤。
三十日记中国已开之矿,开平煤有九层可开,现只开五层,煤质之佳,甲于各处,南北洋兵轮大半用之,视洋煤尤胜。近又开出佳泥一种,可供涂修锅炉之用。基隆之煤,火力甚猛,可合轮船之用。以上二处,皆有铁路以便运出海口。潍县煤质颇佳,开出者日以吨计,惟不用机器;距海口甚远,又无铁路,仅供周围百里之用,积煤甚多,销路甚缓,入夏遂停开挖。淄川之铅,所出亦饶,可中炮弹之用,近运沪局溶炼,其用不亚洋铅,而价则较廉。云南铜锡诸矿,日见起色,京铜不但无欠解,并可预解。个旧之锡,运至上海虽不甚多,而汉口则销用甚广。徐州利国之铁,矿产虽美,限于资本,未能大举。漠河金矿如照旧章,所获必可如前。贵州青溪铁矿,仅开小炉,尚未能开大炉;闻因布置未善,运路窎远,恐亦将以款绌停止,殊可惜也。惟沪局开炉炼钢,极为得法,前时试炼所开者,小炉也,而所炼之钢,与外洋无异,价又廉于洋钢,故近日大开炉火,决计自炼,可勿需洋钢矣。
光绪十八年壬辰正月辛酉朔记馀在巴黎。适值天气晴朗,格外和煦,午后驾轻车赴大树林驶行,观览而回。
婆罗洲为亚细亚群岛之至大者,正在赤道之下,自赤道北七度六分起至赤道南四度十一分止,京师东二度五十二分二秒起至西七度二十九分十八秒止(巴黎东一百六度三十八分起至一百十七度止)。合附近小岛,共得七十四万八千七百启罗迈当方里;较之法国之地,盖半倍之。西界中国海;北界苏禄海;过此即吕宋群岛;东界望加锡海峡,过此即西里百岛;南界爪哇海,过此即爪哇岛。其地北境今属英国;东西南沿海各地皆属荷兰,或归保护。内地尚有土番部落,有人所未至者。地湿多雨,南境尤洼,北境稍高。居民皆处海岸,缚木水上,筑室以居。
岛中有大山,自东北而西南,划分界限,土番称为一千一百岭,即《志略》息力大山也。《明史》“封浡泥国后山为长宁镇国之山”当即指此。其江河,在浡泥者,曰浡泥江;在东北岸者,曰庆那伯当冈,此北般鸟萨巴之河;在西北岸者,曰沙拉洼克,此西般鸟沙拉洼之河;在南岸者,曰班热马生,此马神之河;曰达亚哥,此戴燕之河;在西岸者,曰马当,曰邦的亚那;在东岸者,曰哥的,曰巴昔尔;皆河之大者也。天气渐热,不能养人,濒海寒署表二十七度至三十二度(法国表度)。
初二日记婆罗洲,在唐曰婆罗(《唐书·南蛮传》),在宋曰浡泥(《宋史·外国传》)。虽据全岛而言,其实,古婆罗国即今埔尼国(《外国史略》),只有北岸之地,古大今削,固尚存也。在明曰婆罗,曰浡泥,不知其为岛之北境一国;曰文郎马神,即今班热马生(制造局图),则在岛之南境。洋文译音则称“般鸟”,或称“慕娘”,土人自称“蟠尼阿”,盖皆婆罗、浡泥一声之转耳。自唐迄明,土番分部而治,或奉佛教,或奉回教,其大者朝贡中国。明正德十六年,葡萄牙人墨瓦蜡始至浡泥;后西班牙人亦至焉,然未据其地也。万历三十七年,荷兰始至西岸。由是而南而东,或踞其土,或夺其权,浸削浸灭,濒海之地皆为所有。昔日诸部土酋,今皆归荷兰保护。道光二十六年,遂定为荷兰属部,今所称东、西、南般鸟皆是也。岛之北岸,则东为萨巴,今属英,即所称北般鸟;西为沙拉洼克,今属英,亦称西般鸟;其中埔尼国,即古浡泥,已归英保护,为属部焉。内地多戴燕人,沿海多巫来由人。华人则处处有之,凡开矿、经商、种植诸事,皆赖以办,亦已渐入渐深。然岛中大半榛狉,未尽辟也。
初四日记去年美国编造丁册,民间产业共值洋银六万二千五百兆圆,此合十三兆户之民生计言之也。内十三万五千户,每户每年有利十八万六千圆;又教会中人四百户,每户每年除动用处,净存馀利五十万圆;又八千户,每户每岁有二万五千圆;又十万户,每户每岁有十万圆。共合每年一千四百兆圆,可知美境民产之富。
浡泥国,或作埔尼,亦称文莱,通中国最早,全岛亦蒙是名。城在赤道北四度四分,京师西一度三十分(伦敦东一百十四度五十八分)。唐之婆罗,宋之浡泥,世居于此,号为大国。至明,则东夺于苏禄,西侵于荷兰。近日东西两境皆属英国,益复不振。城濒浡泥江,江宽二启罗迈当,两岸有小河穿城而过。此城当明嘉靖间,居民约十六万人,今只有一万人矣。
初五日记萨巴,即英之北般鸟(译音即勃里的次诺斯般鸟),在婆罗洲东北。自赤道北三度五十二分古拉山起,至七度二分三十秒桑邦忙休角止,京师西一度八分,至东二度四十六分止,共得七万八千九百四十八启罗迈当方里,疆域之广过于锡兰。居民逾二十万。其地斗出海品,踞全岛形势。西界浡泥,南界荷兰属部,西北濒中国海,东北濒苏禄海及曼陀罗海。
昔时萨巴之地,分属苏禄、浡泥。乾隆二十七年,英人始至其地。同治年间,英商丁地始租地为公司。光绪三年,复租其北三省之地于浡泥王,岁给洋银一万五千圆。未几,奥领事复将所辖之地售与丁地,遂号为北般鸟公司,全有萨巴之地,时光绪七年也。于是禀请英廷保护,开埠通商,派官监理。分为九省,即以管理之人名之,曰阿尔哥克,曰嘎力夫,曰丁地,曰答乌鲁斯,曰哀勒非斯多纳,曰几贝尔,曰麻尔丹,曰美居尔日。设一总督统辖之。本地饷项,即由地税、人税、烟酒税抽收。进口货,如米谷、布匹、机器、铜铁器、煤油、鸦片、各种酒及水之属;出口货,如屋料船料诸木、沙藤、树胶、螣黄、胡椒、雪茄烟、燕窝、淡菜之属。开矿淘金,获利已多。光绪十四年,进口货值洋银一百三十万圆,出口货值五十二万圆,税饷赢馀四十万元。矿产有石煤、金沙,已由华人设立公司开采;又有铜、铁、锡矿,有金刚钻、水银,有盐泉,有铁木,楢木、潮脑、冰片。山打根城,为北般鸟之都会,濒海依山,英人所新建也,在赤道北五度五十分二十二秒,京师东一度三十九分。贸易种植,权利俱属之华人。土番有戴燕人、武吃人,种类不一,而巫来由人为最多。
初六日记王夔石制军来信云:
滇省西南边防,以腾越、龙陵为门户;腾越、龙陵,又以缅甸为藩篱。自英人袭缅,藩篱撤而门户寒矣。新街本即蛮暮旧土司之地,乾隆间曾颁给宣抚司印,至今尚存腾越厅库。自腾赴缅,路凡九条,皆总汇于新街,故新街为腾越之锁钥。曾惠敏欲索回此地,诚为卓见。然新街据大金沙江上游,犹长江之有武汉,且自缅都赴孟硔玉石厂,必出此道,乃咽喉形胜之地,英人未必肯还也。老八募俗称蛮弄,即野人山之西口。山中现有一军,以保护商驼为名,时至其地。惟野人山绵亘南北,自大路九条外,小径丛出,议者颇病其防不胜防。如能收回老八募,边防亦属有益。至掸人乃缅属通称,其实,中国之耿马、车里、孟连等土司外,不华不缅之野人亦正不少;大约以卡瓦葫芦国为最著,在顺宁、思茅、普洱以外,居潞江、澜沦江之间。潞江以东归我一说,亦只能就永昌所属之孟定土司以南而言;若孟定以北,则龙陵、腾越两厅已在潞西矣。目下英虽派员查勘,而尚未驻兵。南掌本入贡之国,与普洱为邻;何时属于暹罗,尚未考究得实也。
初七日记散维齿群岛,亦称“山域治埃兰”。“山域治”,盖散维齿之转音;“埃兰”,译即群岛(制造局图作散得蔚齿群岛)。泰西谓檀香为“散维齿”,此岛产檀香甚多,因以得名。或称哈歪伊群岛(《志略》作阿歪希)。在北太平洋之中,自赤道北十九度起至二十二充十九分止,京师东八十三度十一分起至八十八度四十三分止。由东南而西北,错列斜上,凡十三岛(一作十五岛),而有居民者仅八岛。以夏威仁(即哈歪伊)为最大,以阿亚湖(一作瓦湖)为最要。其会城王居及通商口岸,曰贺挪鲁鲁(《约章》作汉拿老路),即在瓦湖岛中。其介乎夏威仁、瓦湖之间者,曰麻维(一作毛伊),曰麻拉开(一作摩罗喀爱),曰赖恩拿(一作拉那爱),曰开特老(一作喀呼拉威);在瓦湖西北者,曰高哀(一作考爱),曰纳河。共六千五百八十七英方里。
乾隆间,英人可克始行船至此。每岛各有土酋,不相统属,土番共有四十万人。后传教者踵至,嘉庆末,建耶稣教堂。道光二十四年,群岛合为一国,以贺挪鲁鲁为都城,其酋为共主。自欧美人来者日多,而土酋衰减日盛,咸丰后华人又麋至。光绪十四年总册,群岛居民共八万六千六百馀人,内华人二万二千九百九十七,欧美人一万九千六百馀;较之二十五年前,华民多至二十倍,而土民只有昔日十分之一。土田肥沃,气候温和,寒署表自六十度至八十八度)英国表度;洋海微风,间以小雨,足以养人。高原产麦最佳,低地产棉花、桑、蔗、烟叶、甘薯、大芋、椰子、加非。山中旃檀极繁,因砍伐太甚,今渐稀少。畜多绵羊,亦有牛马猪鸡。西距香港五千二百八十海里,东距旧金山二千一百二十海里(师船表遵《数理精蕴》推得一海里为中国三里又一百二十步,盖依西法,以六十海里当赤道一度也)。
去年,檀香山稽查户口,土人共三万一千五百有奇,野人六千,哈歪伊人而为外国父母所产者七千五百,美人二千,德人千二百,英人二千,葡人九千,华人一万五千,日人一万三千,别国人一千三百。
初八日记近年檀香山国岁入税饷,约英金五十七万二千五百镑;岁出经费八十七万八千是镑;国债五十一万九千九百镑。进口货值英金一百零八万七千七百馀镑,出口货值二百八十万七千七百馀镑。
夏威仁岛,盖火山土石迸聚而成。其山峰之高,火焰之奇,为地球之冠。今尚出火者,其山曰麻拿洛哀,曰启老伊。光绪七年,火山崩裂,烟焰冒出,灰水横飞,几满歇罗城(城濒东海岸)。今登启老伊火山观之,深壑下俯,烈焰上腾,积火成湖,蔽日烛夜,亦大洋海独绝之景也。
初十日记恭逢皇后千秋节,谨率参随等员望阙叩头遥贺。
伦敦新报:葡萄牙有售出属地之议,已派员到伦敦与英廷商办。其所欲卖之地:曰吉尼,即《志略》之畿内亚,阿非利加西土也,赤道之下,物产蕃衍而甚酷热,英法皆有属地;葡仅一隅耳。曰威达,制造局图作怀塔,即畿内亚之一地,东界英属,西界德属。曰卡本达,局图作喀班塔,在阿洲东土之南,畿内亚公额河北。盖河南葡人创两大部,名载《志略》;河北蕞尔土,不相联属,故葡人欲割弃之。曰摩山比克,即《志略》之莫三鼻给;壤地绝大,北界德属之桑给巴耳,新属于英者也,南界英属之好望角东部,隔海大岛即法属马达加斯也;而莫三鼻给海道,尤为南北阿洲必经之路,英若不取,德法必取之,现议以英金千二百万镑购之。曰谛模,即《志略》之胎墨尔,在南洋各岛中,澳大利亚洲北,葡得东半,荷兰得西半。曰澳门,本中国属地,而葡人租之者也。大约葡卖属地,阿洲小部二,大部一,南洋则两小部。然澳门虽小,在中国视之,则关系绝大。且本中国之地,葡人擅欲卖之,尤为天理,亦与近订条约相背。已饬驻英马参赞探听实情,以便与葡人理论。
十一日记佛家论宇宙,为地、水、风、火四大合成。西人论地球之质,则曰土、水、气、火。土即地也,气即风也。而《洪范》所列之五行,则又有金、木而无风。夫金、木,不过土中所生之二物,洵不足与土、水、火相配。窃谓《洪范》之五行,只就民生日用所最切者言之,是论其用而非论其体也。若论其体,则但云土、水、风、火,而金、木自包括在内矣。西士尝论太空中地球,其始或由日中流出馀火,或系彗星所存之火。旋转空中,终古不熄,亘数百千万年,而火外渐生皮壳,色火在内,愈长愈厚,遂成坚石。久之而石在太空,不能不积受寒湿之气,而其内又极热,于是寒热相搏,燥湿相乘,而石之上有泥有沙有砂子三者生焉;久之而积泥稍厚,不能不生草木;草木腐烂,复为泥土;积土益厚,大地遂成,于是石之凸出者为山,土之凹陷者为川。盖土之含孕既厚,未尝不积收太空中亘数百千万年之湿气在内,而又与空中之湿气相感,故能呼吸流通;其由沙土中喷涌而上出者为泉,其由太空中凝润而下降者为雨,皆水气也。地心之火,终古不熄;外与太阳之火、空中之火相吸引,其发而为声则为雷,激而为光则为电;而钻木击石无不有火,则地球之上无处无火气也。风则流行于空中,所以摄此地球而不坠;而水火之气,亦未尝不借风气以运之。盖自土、水、风、火咸备而植物生;又久之而化生湿生之物生,虫鱼是也,又久之而卵生之羽族生;又久之而胎生之毛族生;最后,人类蕃育,而地球于是乎大成。
十四日记中国之在理教,盛于直隶及东三省。教有首领,每年一会。大较以不饮酒、不吸烟、不服艳服为教规。入教者皆秘密异常,夫不告之妻,父不传之子。至于喇嘛僧,分为红黄二教。闻有妖术,能以咒语生死人,然亦无目睹者。白莲教盛于昔日,明季徐鸿儒之乱,嘉庆间川楚教匪之变,皆白莲教也;今则死灰不复燃矣。此外邪教:有所谓糍团教者,当诵经之日,不作粥饭,惟制极大糍团,群捧而啖之。有所谓果子教者,教中人纳钱于教首,示期摆斋,咸集斋堂,喃喃宣梵呗,饥则啖果子,若狝猴然,竟日水米不得沾唇,夜分始散。有所谓大被教者,其首每年二次巡行各村,聚入教者于一室,制成大被,长短广狭恰与室符,夜集被中,默念南无阿弥陀佛;然深自掩饰,惟自称吃素人,亦能为人超荐阴魂、解禳星宿;始而乡曲颛愚信奉之,凡遇丧病,延之讽经礼忏,且诋僧道为不虔;继而士大夫亦有崇之者,而大被之教遂密布南方各州县中矣。
十五日记总理衙门函称:热河朝阳教匪,或曰在理教,京津营口党羽实繁,而萌蘗在津。此辈以劝人戒烟酒为名,入教者吸其茶膏,虽老瘾而七日可断,每年销售茶膏不少。其煎熬茶膏,向在口外蒙古草地,既配他药,亦挹草露,所以吸者有效。而其煎熬既多,蒙古人渐以为厌。彼教未必肯如民人租种蒙古地亩之例,主客之间,遂成嫌隙。西教天主堂之在口外者,建昌县之三十家子地方,华教士林道源为最悍。在理之徒,自树一帜;两教相轻,仇怨日积。又值热河春旱夏潦,收成甚歉,在理教匪乘马贼出没之时,托言与蒙古及天主教为仇,揭竿为乱。始而敖罕贝子被戕,府第被毁;继而三十家子教堂被毁,林道源被杀,支解其尸,悬首树上;又杀教民百十家,分股燔毁,平泉州教堂教士先遁获免。关内永平、迁安各教堂,亦均与在理教狭恨,飞电北洋,设法保护矣。
十六日记有论中国物产甚富,宜设制造学堂,以教学生而谋富强,收回洋商所夺之利者。此固探源之论;不如此,不足敌其朘削也。英国商务最精最广,所属如印度、澳大利亚、加那大,皆土沃产丰而少工作;英乃兴其艺术,自机器行而成物愈多愈精。如洋布、呢羽、锺表、五金器皿,及玻璃、油皂、针钮一切日用之物,贩运出口;所制洋布,其棉花皆购自美国,所织之布,皆能仿效华制,而花样牌号时时翻新;洋伞以绸制钢骨牙柄者为上,每柄须洋银五六圆或十馀圆,中国到处通行,或用为送礼之物;洋灯以瓷罩保险灯为上,价视寻常洋灯数倍。今中国务本之道,约有数端:一,广种植以兴农利;肥田之料,须本西人格致之学;不特振兴茶桑已也。一,精制造以兴工利;如有能制新奇便用之物,给与凭单,优予赏赐,准独享利息若干年,不许他人仿制,而又酌其资本,代定价值。一,广开采以裕民用;硝可肥田,金可范器,硫石制药,煤可养火,均相地开采,加以熔炼;更设铁路,散运各处,岂非收回利权之要道邪?
十七日记凡人之心,虚灵不昧,非若肝、脾、肺、肾之仅各司一职。故能用心者可至于圣,不能用心者可至于狂。诚以人之灵明,多在一心,其所以能思虑能记忆者,皆心也。此中国数千年来相传之训也。近古以来,亦有验得悟性在心、记性在脑者。乾隆年间,齐次风侍郎博学多识,十三经二十四史,几于背诵如流。后因翻车倾跌,脑浆迸流;高宗使名医治之,补以牛脑,虽完复如旧,从此健忘过于常人,经史及一切典故无复记忆。于是记性在脑之说乃益审矣。
泰西医书及格致诸书,咸谓人之记性悟性皆在脑。馀每晤西士,诘以人之记性悟性在脑,有何证据。西士云:人死之后,每称其脑,凡其人生平愈睿智者则脑愈重焉,愈愚蠢者则脑愈轻焉,试之百而无一或爽。又征之于物,牛虽大于猴,然猴灵而牛蠢者,以牛脑实轻于猴也;兔虽大于鼠,然鼠黠而兔悫者,以鼠脑稍重于兔也,亦试之百而无一或爽。至心之为用,不过能由大小血管送血以通于脑,以充于周身,而身之百骸活焉,而脑之精气足焉;精气既足,而脑之思虑自益锐、记忆自益牢。或有用思过度,以致血管迸裂者,则心血不能送入于脑。大抵血管尽裂,则其人立死;或裂其半,往往有中风不语、偏痹不仁诸症,稍久亦终致不治。其有调养得宜,使血管绝而复续者,不过十之一二耳。西士之说,大旨如此。果若听言,是心不过顽然一物,虽与脑有相为维系之用,而其不犹自擅思虑记忆之能可知,似与中国千古圣贤之说相背。然人虽终日思虑记忆,其妙用究竟在脑与否、在心与否,人亦不能自知也。馀既不能实指脑之能思虑记忆以证西说之确,亦不能实指心之能思虑记忆以辩西说之诬,只有暂置不论而已。西士又言:人之神明在脑。人死则脑腐,脑腐则冥漠而无知、澌灭而无存矣。是中国之所谓鬼神,外洋之所谓灵魂,实皆无有也。馀诘以鬼神灵魂既皆无有,何以耶稣有天堂地狱之说,西士默然不能对。
十八日记昨接总理衙门十五日电云:
疆抚电:坎巨提头目报称英兵犯坎,于上年十二月初二日在卡外战。据云,英欲坎修路,不允,起衅。续又电:英兵与那格尔部战,又与坎战。十一月二十八等日,坎部头目男妇五百馀人逃至塔敦巴什卡外。查上年七月尊处篠电,英外部谓克什弥尔筑炮台,近坎境,非侵坎。今则明是侵坎。请即询诘外部,因何开衅,遽尔交兵?先行电复。
馀以英兵之驻缅者屡逾野人山窥伺滇边土司,又通匪济械之梅生判罚太轻两事,须与英外部争论。今坎事又棘,乃于本日十一点半锺,挈翻译武弁各一人,由巴黎启行,赴喀雷海口渡海至都甫口,以晚八点锺抵伦敦使馆。海中风浪甚大,馀亦为之呕吐,颇觉疲惫。然巴黎伦敦同日得雪,疫气当渐息矣(一月前,疫气最盛。伦敦每七日死七百人,巴黎每七日死三百人)。
十九日记申刻,率参赞马格里赴外部,晤首相兼外部尚书侯爵沙力斯伯里、侍郎山特生,及印度部侍郎一人,议论两点锺之久。
坎巨提事:沙侯云,英廷万无欲碍中国权利之意,亦决不阻坎之进贡于中国;但修路所以防俄,乃欲罢不能之事,坎酋出而拦阻,咎由自取,理所难宥。馀与往复理论。乃云印度总督初议欲立坎酋之子,未知究竟如何,允发函电与印督妥商。
滇缅边界事:据云华尔身任满将回,秋间拟调欧格讷任之,与中国商议分界之事。馀答以驻缅之英兵,方出入滇边,致土司诸属地骚扰不安,恐即启衅,不及待到分界。沙侯允电致驻缅大员,嘱令小心,勿生事端。
梅生判罪事:则山特生言之,似有不肯加重之意。馀拟俟其回文到时,再行文与之辩驳。
因先将坎事致电总理衙门云:“咸电诘外部,据云英兵修路通至炮台,坎酋合那格尔拦阻,英兵攻之。坎酋出奔,扬言借俄兵恢复。印督以坎酋弑父虐民,不能还,议立其子,尚未定。钧署再向华使坚持,或办到。”
二十日记新疆沿边一带,界俄之外,又与各回部毗连。其附属中国、岁纳贡金者,惟坎巨提一回部(坎巨提一名棍杂,每岁贡沙金一两五钱,领赏大缎两端)。光绪十四年,据该头目禀称:英属温都斯坦所属之音底部,率众入坎,欲夺其喀普骆驼地方;经邀同纳噶尔(即那格尔)并力拒战,擒获多名。而英公使华尔身照会则称:并非音底部攻坎,实系坎酋纠同纳噶尔头目,直入印度所属之克什弥尔,攻扑喀普骆驼炮台,逐去戍卒(该炮台在克什弥尔境内,先于光绪二年被坎人逐去戍卒),仍前进攻,即被击却;坎巨提久属克什弥尔,胆敢肆行滋扰,印度总督必不容其幸免,等语。十七年,疆抚文称:英兵移驻奇里堤地方,距坎部仅四十里,并运有大炮,欲在彼修城。英人志在开通新疆西南一带道路,以分俄人之势,或欲借端并坎,自在意中。
二十一日记西人谓一星即一地球,殆经千百年才智之士测量推算,而始有此论,与我中国旧说迥殊。馀无以断其说之或确或否,兹姑述西士所言,而参以馀之臆见,更为推而演之,扩而大之。夫星之布于太空者,无穷也,而日之阳力足以引之。日之悬于太空者,亦无穷也,而太空之无外,无不容之。吾人目力之所能见,只此一日;而不知目力之所不及者,尚不可以数计也。一日之力,能统摄群星;星之质,有大于吾地球十倍百倍千倍者,亦有小于吾地球十分百分千分者。惟日之大小亦然。日愈大,则所摄之星愈多,此固必然之理。日之为体,似系纯火,亘古不熄,人不能测其所以然。而太空中之彗星行星,常有被吸入日者。彗星亦纯火也,行星即地球也,议者以为日之得此,犹火之添薪焉。
昔释迦牟尼与诸弟子说法,因云,我与汝一说法之顷,不知多少世界成,多少世界毁。夫佛氏所谓一世界,即一地球也。地球之成,馀前已言之。地球之毁,厥有数端。其最甚者,莫如被日吸入,或为彗星之芒所触,则立成灰烬,无复留遗。又或行失缠次,两球相碰,其摩戛之力,足令全地生火,则人物销灭,而球亦陨坠于无何有之乡。然虽历千万年之流移陨坠,而太空之中莫不有日有星,虽不为此日所吸引,而他日之力又足引之;浸假而生水土,浸假而生人物,而地球又成。又或因地中之火迸裂以至飞陨,再阅千万年而地球又成。又或因地中之火渐寒,不生人物;虽流转于太空之中,必阅千万年后,别遇生火之道,始能复生人物。又或行失轨道,为日所不照,而人物自息;必待千万年后,再受日照,而人物复生。是故有以一地球而屡毁屡成者,有以一地球裂为数地球者,有以小地球合于大地球者,有地球屡到将毁未毁之时,积久乃复成者。夫天汉大矣,实系众星丛积而成,因其离吾地过远,故其光在明昧之间。可见吾人目力所能见者,地球殆如恒河沙数。
余尝盛夏露坐纳凉,虽不过数刻,而天上常见流星,亦有空中有声,光熊熊如巨灯,良久乃没者,斯殆地球相碰,或迸裂所流之火。佛氏说法之言,于兹益信。然并非毁球之易,乃益见地球之多。且吾所见空中之光,未必全球俱毁;亦有地球一处炸裂飞腾太虚,而全球实未坏者。其火或飞到吾地,则凝而为石,人乃谓之陨星。然其流转空中,如弹丸,如车轮,终古不消者,斯亦一最小之地球。但气力太薄,则人物不生;偶行近吾地,则吸附于吾地。人见以为陨坠,实则为吾地之力所吸耳。或曰:地球可毁之道,如此其多,然则吾辈所履之地,岂不危哉?馀应之曰:吾地之在太空,殆不仅如沧海之一粟;则所谓或碰或裂或日吸或彗触者,并无数万万分之一。盖行星被吸入日,西士亦不过设为此说,尚非实有所见。且空中诸地球,吾不遑论,但言吾地。吾地所行之躔度,推步者能知大略,断无日吸彗触之虞。大抵地球所虑,以地中火熄或日光不照为较多;然就吾地而论,亦总在数万年数十万年之后矣。况此系大数,虽造物者亦无如何也,又奚待乎子之抱杞人之忧?
二十二日记天圆而地方,天动而地静,此中国圣人之旧说也。今自西人入中国,而人始知地球之圆。凡乘轮舟浮海,不满七十日即可绕地球一周,其形之圆也,不待言矣。若天之全体,则星也日也,布满于太空之中。太空无外,空之又空,至于不可终穷,殆不能以方圆言矣。西人又创地动日不动之说,以为地球绕日而行,每日运转一周,积年而绕日一周,而日则终古不动。其证据确凿,亦足自畅其说。然则与吾圣人所谓天圆地方、天动地静者,不大相刺谬乎?
馀谓西人所测方圆动静,言其形也;圣人所谓方圆动静,言其道也。夫阴阳始终,寒署往来,循环无端,岂非天道圆乎?华岱江河,各有定位,不能移易,岂非地道方乎?圆之故,由于动。夫日虽不动,而二十八宿之灿布于太空者,不能谓之不动也。且地绕日而行,安知非即日之挈地以行?人既在地,不能复测日之所以动;然西人以远镜窥太阳,见面有黑点时时移动,故知日亦能自转也。自转,则动也。方之故,由于静。镇之以山而不重,流之以川而不泄,皆静也。譬如大舟行海,舟中之窗户几席,虽与舟俱动,而在舟中未尝不静。圣人在地言地,则谓之静而已矣。
或曰:《中庸》有言,“夫妇之愚,可以与知焉,及其至也,虽圣人亦有所不知焉;夫妇之不肖,可以能行焉,及其至也,虽圣人亦有所不能焉。”地球之圆,岂非今之夫妇所知,而古之圣人所不知乎?环游地球一周,岂非今之夫妇所能,而古之圣人所不能乎?应之曰:古之圣人,不能环游地球,审矣。若谓不知地球之圆,则未必然。但未到其时,圣人不肯显言;未涉其境,圣人不必赘言耳。
坎巨提,即《西域水道记》及《新疆识略》之所谓乾竺特,胡文忠公《一统舆地图》之所谓喀楚特,洪文卿侍郎《中俄交界图》之所谓棍杂,其实一地也,不过译音之互转耳。坎巨提回部辖众八千人;那格尔回部辖众约万人。
二十三日记克什米尔,五印度极北大部也,与格拉伯新格接壤,近年归英保护。在京师西经三十六度四十八分(即英京东经七十九度四十分)至四十二度五十八分(即英京东经七十三度三十分),赤道北纬三十二度十七分至三十六度十五分。全境居伊玛拉雅山平地,东界西藏(西名剔倍脱),南界伻及拔(即本若,印度部落),西界伻及拔与阿富汗,北界克拉考仓模山(从东土耳其发脉,今图作喀喇阔鲁穆岭),方二万五千英里。居民前有七十五万;厥后地震饥疫,今仅存二十万。其地南分两省,一名克什米尔,一名拉达克,跨伊玛拉雅山两旁。内分五小部,曰克什米尔,曰薄尔的,曰及模,曰克许塔华,曰拉达克。四面皆山,川原中启,印度河诸水径焉。
境内峰峦层叠,皆伊玛拉雅山脉,高者距海面万五千尺以上,东境最高之峰一万七千八百三十九尺。山道十二,经岁冰雪无阻者,四道而已。有伻及尔山石,作灰及铁黑色。有五金之矿。全境水利,哲拉穆江为大(入印度江)。有三水注之。地既高寒,终岁飞雪。山地饶沃,物产米为大宗,有大小麦、珍珠米、瓜果、蔬菜、莲藕、烟叶、棉花、油纸、印度麻布之属,而蜂密尤佳。土人伟躯有力,妇女美容止。善制绒巾,贩西藏羊毛织之,运至外国最珍贵;数年前出口岁约三十万镑,今已销减,因麦赫拉社仿造也。馀如皮料、马鞍料、纸扎、玫瑰花、油、刀件、玻璃器、宝石,皆为出口之物。民多回教。千五百八十六年,全部为挨开拔王攻取。乾隆十七年,属阿富汗。嘉庆二十四年,属锡克斯。道光二十五年,为伻及拔之麦赫拉社大酋管辖。其冬,锡克斯攻英边境,大败,英遂进据拉花挨地。于是割皮斯、阴杜斯两地,及克什米尔全部,以抵所偿兵费,而印属格拉伯新格之北境遂扩。然地虽属英,民事皆归自主,和约内英许彼此保护、以御外侮。近数年内,闻克什米尔回王为英所废,别立一王,则克部自主之权恐亦渐削矣。
昨馀论天地方圆之理,尚有应补之义,乃前人所未详者。夫地球滚滚,日夜旋转于太空之中,故无不圆之体。即日也月也及诸行星也,其理皆如是也。地球既圆,而地面所发轻清之气,积之既厚,遂为苍苍之正色;人之视之,作大圆形,若近若远,而不知所止极,则指而谓之天。今人乘轻气球者,逾四十里则不能复上,盖其气愈轻则愈淡矣。以理度之,设令再上越数百里或数千里,渐轻渐淡以至于无,恐并苍苍者亦不可见矣。盖苍苍之气,为地所发,包裹于圆球之外,故仍作大圜形。人一刻离天气则死,犹鱼之不能离水;人日在天中而不自知,且又不知天之实与吾地球相依附也。若夫日也、星也、月也,则皆在吾地球数十万里、数百千万里之外矣。人因隔气以望之,疑其在苍苍者之中,而不知迥在苍苍者之外。
昔人谓“自地以上皆天也”,此言最为名通切实。盖地上轻清之气,固谓之天;太空之悠渺,亦谓之天,即灿布太空中之日月星,皆谓之天,斯足括一大之义矣。余尝见舟人以篙点水,晕而成纹,无不圆者;盆水起泡,无不圆者。又见人系绳于竿,系物于绳而急旋之,无不作圆势者。此无他,依天地自然之形也。又尝观人之首,与夫目之睛、耳鼻之孔,无非圆者;草木之枝干,无非圆者。此无他,得天地自然之气也。是故论其道则天圆而地方,论其形则地圆而天亦圆,惟太空则无可名焉。
二十四日记缅北野人山地,在厄勒瓦谛江以东者四分之一,与云南接壤,除八募一处外,其馀野人山地,距赤道北二十四度以上;在厄勒瓦谛江以西者四分之三,距赤道北二十四度二十五分以上。中英如将野人山地对分,似可以适中之地,距北京西五十度三十八分为界(即英界六十五度五十分)。如以厄勒瓦谛江为界,中国少得地南北六百里、东西二百里;又江源尚难确据,细流改道亦所时有(可用人力填塞改道),指为说西,后必多事,不如以经纬度立界为妥(美国北界,除太湖外皆以纬度为凭)。
旧说谓天有九重:最近者曰月轮天,曰水星天,曰金星天,曰日轮天,曰火星天,曰岁星天,曰填星天,曰二十八宿天,最远者曰宗动天。宗动天已为人之目力所不到之界,故不能见其星。是人力所能窥测者,仅八重耳。惟金木水火土五星,皆绕日而行,地球亦绕日而行,而月又绕地球而行。是此七重天者,实一重也。再合之地球,则八重而为一重。又火木二星相距轨道之间,有十四小行星为一重;又填星之上,有天王大星为一重;再上海王大星为一重。是十一重而为一重矣。其馀绕吾日之诸小星,为远镜所不能见者,当尚不可胜计也。若夫二十八宿诸星,离地已甚远,因其光甚大,故吾地之人能见之,西人谓之定星,实皆日也。日之旁亦有行星有月,西人用远镜测之,虽能窥见一二,然恐其不能测者尚多。是知此一重天,所占空界甚远。其或以一重天而分为数重或十数重,固理之必然者也。然则旧说所谓九重天者,质言之则为八重(去宗动天),统言之,不过两重而已矣。
观吾日所居之一重天内,如水星直径长九千里,离日有一万万里;金星直径二万三千一百里,离日有二万万里。其他诸星相距之远,大抵类此。夫以九千里及二万三千里之直径,而位置于一万万里虚空之中,宜其升降上下,无所阻碍。即使有不能窥见之小星,绕于其旁,必有互相维系、互相吸引之理。斯所以能终古不离不忒,不碰不陨也。吾又尝以理度之,凡吾地之上下四旁,可见之星有十馀重,可见之日有两重,则推之至宗动天之中,并出乎宗动天之外,其虚空之界无终极也;虚空之中有日有星,亦无终极也。窃谓有日有星之天,虽扩之千重万重万万重而莫能穷其究竟也,是以圣人存而不论也。接总理衙门二十二日来电云:
疆抚电,英令那格尔与坎修道通帕米尔。坎、那合兵拒英,不胜,英遂据那、坎,逃众已至塞勒库尔。坎酋欲奔俄请援,被英防阻。查坎入贡中国已久,该酋即有不是,英应与我会商,岂宜径自加兵,且谋废立?上年俄兵入帕,本署电知竹使告俄外部,即允撤兵,并告该督以后勿令弁兵越界。今英侵坎,势将及帕,俄人岂肯甘休?希向外部辩论,英如占坎,俄必占帕,我无词拒之,应即速电印督阻止其质,勿待俄人有词也。
申刻,馀率参赞往晤沙侯,照总署意致诘,约议论一刻返署。即复总署电云:“外部似疑我置帕度外,乃先动手。告以在帕立界牌、修墩台、派兵巡历,彼欣然,称立电印督妥商回复。又云我受坎贡甚微,无管辖权,实非属国,合先声明。复与力辩,彼始无言。”
二十五日记帕米尔居中亚细亚之中,为全地球最高处。其平原之高,计万三千英尺。东接天山;南接伊玛拉雅及兴都哥士山过脉之岭,南距平地四千至五千尺,最高峰离海面二万五千五百尺,两山毗连处多深谷,故名曰帕米尔;西界陡下,即图尔齐斯坦(一译作土尔及斯登又作鞑尔靼斯丹)沙地也。全境势如建瓶,天气寒署皆酷,并多大雪及大风雹。扣歇石之地,入夏为羊牧场,贩者麇集,地名称著;买克破罗人至扣白拉坑,亦必经此地;产鸟兽甚夥,马勿隆(羊类一种)即出此。水道交错,河〔湖〕之大者,一名坎勒克尔,面积百二十英方里,一名歇佛可尔,面积百方里。
二十六日记馀昨扩天有九重之旧说,以为天实不止万万重,其说似奇而创,然《中庸》已先我言之矣。《中庸》言地曰“及其广厚”,言山曰“及其广大”,言水曰“及其不测”,独言天则曰“斯昭昭之多,及其无穷也,日月星辰系焉,万物覆焉。”夫曰“无穷”,则虽扩之万万重而莫能穷其究竟也。馀之前说,不过“无穷”两字之注脚也。馀又曾论日月星相绕相吸之理,则一“系”字之注脚也。至馀所论诸星位置于虚空之中,升降上下无所阻碍,所以能终古不碰不陨,则又为“道并行而不相悖”一句之注脚焉。夫然后知圣人虽有所不论,而一字一句,义蕴宏深,实已无所不该。馀又读“声名洋溢中国”一节,“舟车所至,人力所通,天之所覆,地之所载,日月所照,霜露所坠,凡有血气者,莫不尊亲,故曰配天”,始确然知后之圣人,必有统一五大洲之一日,而孔子之道,亦必遍行于五大洲,为所尊亲无疑也。抑馀又在外洋阅历二年,深有味于《论语》子张问行一章,忠信笃敬,蛮貊可行,实为颠扑不破之道。呜呼,圣人之言,何其神也。
帕米尔在中国之喀什噶尔、俄国之图尔齐斯坦、及布哈尔、兴都哥士、喀喇阔鲁穆之间。一在东面,系高阜之地;一在西面,系多山之地。自赤道北三十六度四十五分起,至三十九度四十五分止;京师西四十度五十三分起,至四十七度零八分止。东面之地,有七万法方里,居民二万户;西面之地,有八万法方里,居民五十万户。其中北面有喀尔提锦、达尔瓦斯,南面有罗善、什克南、巴达克善诸小部落,有山地方则为草地帕米尔。盖两帕米尔地处高山之中,北有天山,南有喀喇阔鲁穆山,西有中亚细亚大岭,又通至伊玛拉雅山(即雪山),东有昆仓山,又通至喀什噶尔山。
虽高地诸小部,自古未有著名大国。然唐贞观中,玄奘法师求经西域时,帕米尔已有什克南及罗善等国。此自主高地诸小部,周围有大国环之,如浩罕、布哈尔、阿富汗、喀什噶尔皆是。因之达尔瓦斯属于浩罕,哈萨尔属于布哈尔,瓦罕、罗善、什克南属于阿富汗;而喀什噶尔为中国所得,浩罕、布哈尔为俄所得,今帕米尔遂成中、俄、阿富汗平分之地。中国有塔哩穆江岸及塞勒库尔高阜一带,俄有阿来岭及哈尔果什高阜一带。盖帕米尔高阜地方,除为俄所据外,皆属中国也。什克南、达尔瓦斯各土番,称其头目曰伯克,树土为城,驻兵其中,土番纳税受役维谨。例贡于伯克者,有鸡、羊、呢衣、木鞋、盘铲、油面之属,及铁五斤。
二十七日记或戏问于馀曰:洋人创造火轮舟车及电线,巧夺天工,遂能将五大洲联而为一;自明以前,华人岂知欧美诸洲,尚有绝大世界乎?今人于地球已能遍历矣,然智巧日生,器用日精,即如轻气球之属,尚可开拓其用,渐臻美备;意者数千年后,必有穷极造化之妙,为人思虑所不到者乎?如谓行星即一地球,究竟与吾地相离过远,人力所不能达;惟月轮距地最近,意者吾地之人,必有到月轮中通商之一日乎?馀曰:西人所恃以夺天工者,多借水火风电之力。若太空之中,则水火风电俱无矣,惟日星之光或尚可借而用之。然吾恐光之为力,不知水火风电之力之大也。且西人尝乘轻气球矣,四十里以上则鼻中出血,渐致晕绝;盖人不能一刻离气以生,去地稍远,则地上所浮清气,渐轻渐淡以至于无也。月轮离地虽近,尚有六十九万四千馀里之遥,人安能飞度此六十九万馀里无气之界乎?是故谓地球之上,将来尚可寻得巨岛,实在人意料之中;谓月轮中可以通商,则吾不敢知。
福州茶务向来最旺,十年前茶叶贩运英国者,值英金七十一兆镑,去年仅值十九兆镑。
二十九日记馀观西洋人议论及其律例,大抵最重奸盗拐骗之罪。凡犯此者,虽平日密友,皆绝不与往来,恐被浼也;而惩治之法,虽不抵死,亦必与以终身监禁、苦工之罚。盖犹中国所谓私罪也。至于隐图弑逆篡夺,或谋为君主,或要结众心谋为大伯理玺天德,虽未成,发觉,亦只驱之禁之而已,不甚予以重辟;而舆论非惟不贬绝之,转有钦佩其为英雄者。盖犹中国所谓公罪也。夫大逆不道,不能不重其辟者,所以定一尊而禁邪谋也。故胜则为王,败则为寇,古今通义。今西人则于其败者,并不指为寇焉,人孰不思侥幸以希神器哉?即如法前兵部尚书布朗热,谋为法国君主,事败出奔,而法人之讴思者至今未衰,并不斥其觊觎之罪。欧美诸国若此类者,不胜枚举,此不知《春秋》大义之故也。
台北暖暖地方新得金矿。矿沙四五十里,无不出金。淘沙者日三千馀人,晨往夜返。有人购金沙数十两、黑沙数两,化分考验。大约纯金得十之八,一分半为纯银,硫质、炭质五六厘耳;黑沙则纯金可得十之三四,惟化炼稍难。
二月庚寅朔记鞑尔靼斯丹之地,在伊玛拉雅与兴都哥士两山相接处,克什米尔、巴勒特斯坦(《志略》作巴勒提)之西,阿富汗之北,兴都哥士山之东之南。地图或称为嘎甫利斯坦,皆鞑尔靼人居之。其地亦名巴勒提,亦名小西藏。自东而西,有四百启罗迈当。其东面及中间一带,自几勒几山谷起,至身毒江止,已入克什米尔。其馀各地尚称自主,号为亚什斯坦,北、南面分为小部落,或为小民政国,各有酋长。
那戛尔,鞑尔靼斯丹村也。在雅辛东南,几勒几河左支、棍杂河(或名那戛尔河)右岸。
塞勒库尔,一作萨雷阔勒,中国图尔齐斯坦之地,为帕米尔长形高阜处。在赤道北三十六度四十五分,至三十九度三十分。南北长三百六十启罗迈当。东西宽二十至五十启罗迈当。会城曰塔什库尔,译言石山也。城内居民一万七千五百人,其馀散居村庄。地为边境孔道。居民波斯种较多。虽属中国管辖,然不过羁縻而已。
初五日记中国上古之圣人,不可考矣。其可考者,伏羲、神农、黄帝、少皞、颛顼、帝喾、尧、舜、禹、汤、文、武、周公、孔子,皆圣人也;而皋陶、稷、契、伯益、伊尹、傅说、召公、太公、颜、曾、思、孟,亦圣人之亚也;宋之周、二程、张、朱五子,亦未必非圣人之亚也。是中国五六千年以来,可称大圣人者十四,稍亚于圣人者十七,其大较也;而伯夷、柳下惠之圣,尚不计焉。欧洲各国自耶稣未生以前,则奉摩西为圣人;耶稣之后,则但知有耶稣而已。其说以为后之圣人,较前之圣人尤精尤备,则前之圣人可勿道也。至如耶稣之弟子,曰彼德、曰保罗者,西人亦以圣呼之,然不过因称诵耶稣而兼及之。西人之敬耶稣如天,殆有统于一尊之意。今耶稣之教,盛于欧美两洲,而亚洲阿洲亦颇行之。
生耶稣之前者,则有释迦牟尼之教,近尚盛于亚洲;生耶稣之后者,则有谟罕默德之教,今行于欧亚阿三洲。此三人者,皆中国以外之圣人也。若论其所行之地之广远,则耶稣之教为最,回教次之,佛教又次之。馀于此三教未暇考其深浅。然如谟罕默德者,不过以市侩而兼奸雄耳,称说天神以愚弄其徒;不服其教者,则兴兵以击之。其所以得尊为圣人者,大都恃智力以取之,非真圣也,馀姑就彼教之所谓圣者则圣之而已矣。虽然,释迦牟尼生于印度,耶稣生于犹太,谟罕默德生于阿喇伯,皆在亚细亚洲境内,而欧美诸洲从古无一圣人焉。意者,其人之生性,长于形而下之器,究不长于形而上之道欤?抑天地清淑灵秀之气,锺于亚洲,故笃生中国诸圣人之外,复以其馀力启彼所谓三圣人者欤?而耶稣之庇荫泰西尤宏矣。
今俄国及美洲之北冰海,所出獭皮甚多。獭在层冰之下,捕鱼为食,然不能吸受天气。捕獭者凿冰为洞,獭游行其下,甚觉舒畅,渐至洞口,吸冰外之空气;人伏伺于洞边,见獭则以铁叉取之,百无一失。然后知所谓南北冰海者,皆不过结冰于上面;而下至水底,则仍有温气,故可不冻也。但地愈寒则凛烈之气愈盛,斯结冰愈厚耳。
初六日记馀于初三日接总署电,谓坎酋即有罪,能从宽不废最善;必不得已而立其子,亦须疆抚派员到坎,与英会办,等语。即遣马格里往告外部。外部既闻此说,大不谓然,谓光绪十四年华使照会总署,早已声明坎事,当时并未驳回;中国向不管坎事,今忽欲干与,已未免多走一步。旋闻印度总督回电已到,愿存坎而立其子。外部亦不来告,及往询,则云因有续议,难送回音,大有并翻前议意。今日馀往晤沙侯,索印督回音,沙侯仍伪云未到。于是与之辩论磋磨,约五刻之久。始允仍商印督,立坎酋之子,由中国派员赴坎,会同英员选立,后不援以为例。
前辈论洋务者,每谓美国自守一洲,并无蚕食邻封之意;其人亦和平公正,愿亲中国,可以结为强援。有非之者,曰:彼既但知自守,虽于中国初无恶意,又恶能为我援哉?此说是矣。馀谓驱逐华民之事,他国之人所顾忌公法而不敢为者,美人独悍然为之,澳洲之人始出而继之;虽曰埃利士人之意,然行其一切新法者,美之政府也。大抵民主之国,政柄在贫贱之愚民;而为之君若相者,转不能不顺适其意以求媚。夫至可凭者,民情也,所谓“天视自我民视,天听自我民听”也。至无定者,亦民情也。彼其人杂言庞,识卑量隘,鼓其一往之气,何所不至,是以不能无待于道之齐之也。美国之政,惟民是主,其法虽公,而其弊亦有不胜枚举者。即如他国公使,狠愎固多有之,而美之前使西华,独以黩货著名。每受商民之路,屡与总理衙门饶舌,甚有驶兵船以肆挟制者。馀在渐海关道任内,惟美领事司提文动多挟制,意在助商人以讹索。徐询其故,则因彼国家给俸过轻,不能不事搜罗也。客岁教案,惟英、法两国教堂多遭焚毁,而美教士之受损者无闻焉;乃彼不惟不自恧其前此迫逐华民之举动,转有派兵船责问之说。然则谓美国之可亲者,其义果安在哉?夫然后知数十年前,美与中国交涉之情形,或不至如英、法之构怨;若至今日而谓美可恃为援者,皆耳食之谈也,皮相之识也。
初七日记袁爽秋来信云:俄使喀希尼照会,引雍正五年俄使萨瓦在太和殿觐见故事,称欲在宫内首殿觐见递国书。李梅亦云然。而旨意已定在北海之承光殿。届期李梅称病,函请改日;喀使则照称,外部令其照成案,托总理衙门代递国书。现已函致许竹筼星使,询商俄外部矣。
初八日记十一点锺,率翻译武弁等坐汽车,于一点锺抵都甫海口。登舟渡海,二点二刻抵喀雷海口登岸。复坐汽车,于七点二刻抵巴黎。换马车,八点锺抵使馆。是日海中风静波平,天日晴丽,惟值两次降雪之后,寒气侵入。
英士有核计地球人数者,亚细亚东方教人共八万七千四百万人,回回教一万七千三百万人,犹太教八百万人,天主教一万九千五百万人,希腊教八千五百万人,耶稣教一万三千五百万人,全地球统共有十四万七千万人。
初九日记馀因坎巨提事致电总理衙门云:
磋磨数日。彼虑我会办,坚靳前议。现与言,派员会立其子,显两属明证。彼允商印督,称回音难速。或嘱华使要求他事,现宜坚拒。争滇边及梅生事,如华使探问,请答以交敝处办理。禁军火,当照商民限。法有事,暂回法。
近十年来,英国每年所用之费:酒一万三千六百万镑,面包七千万镑,牛奶油、牛奶饼三千五百万镑,牛乳三千万镑,糖二千五百万镑,茶叶、加非等二千万镑,房租七千万镑,田地租六千万镑,绒货四千六百万镑,棉花货一千四百万镑,学堂费一千一百万镑,竹布华六百万镑,行教费一百零五万镑。
十一日记缅甸海口有三埠,曰暮尔缅(即马尔达般),曰德瓦(一名吐瓦),曰丹老(本暹罗滨海面境),以漾贡握其总。核计海口华商,约二万四五千人,巨商则闽多于粤。至沿江各埠,生涯全属滇人。计轮船停泊、装卸货客之大埠二十三,小埠二十九。而滇商之众,首数阿瓦,约万二千人;次则新街、猛珙,不下五千;其馀各数十百人。至行商货驼,年常二三万,秋出春归。
缅之薮泽利源,多在土夷土司增内。该境两倍腹地,自东北而西南,共分九十九司。其境广民殷,以省腻为第一;然江东、慕乃、锡卜(似即锡箔)、耸泽、稳祚、摩谷、勒洽、泽抓、南坎九司,亦为富庶冲要之地。省腻,即木邦也;缅人改易其名,犹猛密改为摩媒,新街改为八募也。木邦、蛮暮、猛珙,同为内属之三司,书志可考。
十三日记自普法战后,法人始知白鸽传书之妙用,足补电线所不逮。国中炮垒,无不豢鸽,讲求教道驯熟之法。今就通国计之,约有驯鸽十万头,巴黎约有八千头,其畜之笼中而待训练者约一万头。近又知燕子能认故巢,亦将练为有事之用。法国人特司保尼者,陆盘克地方人也,曾将教练之燕子,由法京纵之而归,竟能至于其家,虽路隔一百四十英里不误也。与鸽并飞,又能略速,是燕优于鸽矣。
法人欲得暹罗鲁万弗来拔地方,今法兵已将踞之矣。法兵之在越南、暹罗交界者,又时越界以与暹人为难。鲁万弗来拔,在澜沦江之东,地名而亦省名也。
亥正,率庆霭堂、吴挹青、王省三,应法总统之请柬,赴王宫观跳舞会。子初返馆。
十四日记英与荷兰所议婆罗洲岛分地之事,今已定约画押。其地自极西至英京以东经度一百十七度,又自北纬四度二十分而至海,复经雪拔的克一岛之北,皆属于英;馀仍属于荷兰。此英荷中分婆罗洲地之始也。
英国阿尔兰人,七十年前户口居英三分之一。乃去年丁册,仅居英国户口八分之一,盖以轻去其乡、出洋谋生者之多也。
十五日记古巴一岛,自明弘治四年,义大利人之仕于西班牙曰可仓波者(即可仓比亚)航海觅而得之,移民设官,遂为藩属。其地南近赤道,与台湾相准;而幅员三倍于台湾,分为六省。土客居民,合计一百四十馀万人。设总督一中同,巡抚六员,提督一员。额兵二万七千,义勇六万六千。物产以蔗糖、烟叶为大宗,合之五金、木料、药材,每年出口货约值银九千万圆;而出入货税,收至五千馀万圆。从前西班牙视为外府,取其羡馀以赡国用;近来用人多弊,商务渐衰,所入仅敷所出。自道光季年,华民闻古巴易于谋生,陆续前往。截至同治十二年止,来古巴者共计十四万三千有奇。光绪六年查办以后,华人始知古巴官吏之苛虐,裹足不前。今虐政虽革,华人仅有四万馀名,为商者百之一,其馀尽属佣工。古巴西偏夏湾拿省,康熙三年,法人破之。乾隆二十六年,英人踞之,乃割北省壸罗列打以赂英,始罢兵而去。同治六年,土人以税重起兵,与防军血战,不胜而归。
十七日记西人之以姓氏行,犹华人之以姓名并行,馀既志之矣。乃中西之俗,又有不同者:中俗以直斥其名为贱简之意。西俗非尊而敬之,则不呼其名。凡寻常之人,只有姓氏;即或有名,而人亦未必知。惟曾封五等之爵,乃赐宝星者,始以其名冠於姓上。一国之人有尊之之意,始兼呼其名姓;尤尊之者,乃置其姓而独称其名。至于用其名以名其子孙,名其鸟兽,名其器具,而敬爱之意乃愈挚矣。故西人有以父母之名名其子孙者,人即谓之孝于父母,以其不忘父母也。即如英国今之君主,名维多利亚,虽未必即系其幼时之名,大约介于名与号之间;英人或以名其舟车,名其狗马,名其厂栈,名其山泽,而其国家功令,非但不以为禁,且转表其有尊君亲上之志焉。此殆与周人讳名之训相反。虽有殷人尚质之意,然而近于野矣。
十八日记泰西诸大国,自俄罗斯而外,无不有议院,实沿罗马之遗制也。其所由来,数千年矣。议院者,所以通君民之情也。凡议政事,以协民心为本。大约下议院之权。与上议院相维制;上下议院之权,与君权相权相维制。英国有公保两党,公党退,则保党之魁起为宰相;保党退,则公党之魁起为宰相。两党互为进退,而国政张驰之道以成。然其人性情稍静,其议论亦较持平,所以两党攻讦倾轧之风,尚不甚炽,而任事者亦稍能久于其位。
法国有左右中三党,而三党之中,所分小党甚多。又有君党民党之别。其人皆负气好争,往往嚣然不靖。凡宰相所行之政,议院中是之者少,非之者多,则宰相必自告退。宰相退,而其所举之各部大臣莫不告退。由伯理玺天德另举一人为宰相。其被举者,必先自审其党友之中,可为各部尚书者若干人。若尚阙而不备,则必力辞不敢居位,而伯理玺天德又别举焉。法自庚午年改易民政,二十二年之中,已易相二十七次。其人虽多喜事,而强横之势稍逊于前者,亦实由此。夫宰相不能行其意则告退,颇有不得其职则去之意。一相退,则众大臣牵退而退,一相进,则众大臣汇茹而进,亦稍有中国古风。然一国中之有才德声望、众所愿推为宰相者,不过数人,可屈指而计。既进不难骤退,既退亦常复进。即如法之现任兵部大臣茀莱西尼,已三为宰相,五掌兵部矣。
十九日记中国有惜字会,大抵始于学士文人。其说以为文字者,圣贤之精神,造化之机缄,而一切立德立功立言之秘要,赖之以传者也;敬之惜之,罔敢亵也,罔敢弃也。此风不知始于何时,大约一二千年以来,相承久矣。无论智愚贤否贵贱,皆知存此心。偶有不知此义而秽亵字纸者,则鬼神罚之,雷霆殛之;虽半由因果家附会之谈,然亦有威灵显著,为众人之耳目所共闻见者矣。泰西之俗则不然。尝见有身坐车中,阅新闻纸,随阅随弃,任其抛掷于沟渠污秽之中,不问也;或揩洗器物,皆用字纸;男女右厕,无不携新闻纸为拭粪之具。虽西人皆知敬畏上帝,从无以秽亵字纸而受罚于上帝之说。岂蟹行之体,不如虫书鸟篆之根源;字母所拼,不如会意象形之体制乎?然其为道术所寓,学问所寄,政教号令所系,事务记载所关,则一也。馀谓惜与不惜,存乎人心。中国风气,人人皆知惜之,则天地鬼神亦从而惜之;偶有一二不知惜者,造物亦得致罚于一二人以儆其馀。若外洋则本无此风,人人皆不知惜,而天地鬼神之威亦有所穷,则听之而已矣。然中西风气,必有大同之一日。则惜字一会,亦必由东而西,其在数百年之后乎。
二十日记泰西风俗无男女之别,馀意其自古以来相沿久矣,而正不然。闻三四百年以前,法国某王始改妇女之礼,其用意专以谋致富强为主,而欧洲诸国从而效之者也。古者欧洲妇女守礼之严,大旨亦与中国相似;男女不同席而坐,不共几而食,恪循闺训,不出户庭。法王思致富强之术,莫先于人民之繁庶;繁庶不可骤几也,则莫如化妇女之无用为有用;欲求妇女之可用,则莫如略其礼法,去其防闲,于是毅然以改俗变礼为务。其初不得不用非常之劝惩,驱迫于无形之中,厥后风气浸成,而妇女之为用,果不异于男子。用之战守,则男子荷戈,妇女馈饷矣;用之学问,则男子精锐,妇女沉静矣。于是通国之中,向之有十万人者,不啻骤得二十万人,向之有百万人者,不啻骤得二百万人。此由于地不甚广,民不甚众,而欲创霸国之雄图,不得已而出此也。迨其计既行,其效既著,欧美诸洲各国无不效之;今各国之人视为当然,渐忘其所以然,且有见中国之礼而笑之者矣。俄罗斯在西洋之中,风气较晚。其改妇女之礼,始于彼得罗皇帝,亦已二百年矣。西俗宴会则男女杂坐,行步则男女携手。俄之妇女初有不愿者,至杀数人而其风始渐开;然至今俄国皇宫茶会,男女犹分列左右两行,非若他国之男女杂遝。则较之诸国,犹稍存古意焉。
二十一日记阿根廷国,即《志略》之拉巴拉他、巴他峨拿,在南亚美利加之南境。拉巴拉他者,阿根廷之大江,又为不宜诺塞利(阿根廷都城)之首府。阿根廷今为合众国。幅员多未开之土,共得一百十二万五千八十六英方里。明嘉靖间,西班牙人开为属土,全境旧为秘鲁之一隅。嘉庆十五年,国人自建政府,有自主心。道光四年,竟为自主,西班牙亦无如之何。同治年间,合巴西与巴拉圭战。不胜;然自是坚忍图治,百废俱举,国势蒸蒸日上,为南美洲之最。荒土日辟,国政一仿美国,制造工作极力讲求。境内多沃壤,分十四省。人口,光绪二年为二百九十四万二千有奇。国债,英金四十二兆五十万镑。进款,光绪十三年英金九兆七十万镑;出款,九兆四十七万五千镑。电线一万五千英里有奇,铁路三千三百五十英里有奇。口岸,沿江者曰洛撒里约特、曰三达非、曰哥连德、曰巴拉那,沿海者曰勃黑阿勃兰喀、曰爱散那大为最著。都城不宜诺塞利,建于拉巴拉他江口,为绝大海埠,气象闳阔。民多天主教,而他教亦不禁。
二十四日记巴拉圭尼主国,在南亚美利加腹地。国以巴拉圭江得名,江流自北而南,分全境为二,称日东、西巴拉圭。东巴拉圭,为巴拉圭正界,在赤道南二十二度至二十七度二十分,京师西一百七十度二十九分至一百七十五度九分,幅员得九万九千英方里,与巴西、阿根廷二国为邻。西巴拉圭,居丕耳考美肴、里约内搿洛二江口之间,西与玻利非亚接壤,幅员约得十四万二千英方里。巴拉圭于明嘉靖年间,西班牙辟为属土,为秘鲁之一省。本朝嘉庆十五年,南美洲各国皆叛西班牙,改为自主,巴拉圭亦成自主国。同治四年至九年,与巴西、阿根廷、乌拉乖构兵,不胜,乃议和,户口耗去十分之八。人数仅有二十二万一千。国债英金四百七十万四千馀镑。铁路尚不甚多。物产则巴拉圭茶销售甚繁,又多印度麦、米、加非、橘、烟、蔗、靛青、药材、蜂密、密蜡、染绛之虫。近来商务蒸蒸日上,出口货值英金五十九万七千馀镑,进口货值三十四万四千馀镑。国家岁入款八十二万四千馀镑,出款约如之。教务以天主教为大宗。
二十五日记湖北江夏县之马鞍山煤矿,自辛卯夏开采以来,出煤极旺。大冶县之界山,出煤亦佳。又兴仁港地方煤苗颇旺,现正开挖,用泰西机器凿孔之法,做井字架掘采而下,工省利倍。各矿煤炭质极佳,可供轮舟生火之用。官设矿局,委员监销,无论绅商准自集资本采贩。去腊,帆墙络绎,运出之煤数百万后,载往湖南、江、皖销售。黄石港下游道士洑设有官局,监督销售,以兼顾运出长江之总口。黄石港内数十里某山,铜苗极佳。富池口有银山者,苗亦甚旺。均议筹款采炼。
去年英国各口岸与东方互市之数,由英运华花纱,比上年约少一百五十万磅;匹头约少三千六百万码。惟羽毛织造之物,比上年略增。锡及铁路等料亦远逊于前。华茶运英,以银数计,比前年约少四十万磅。华糖停止运英,已两年矣。
二十七日记泰西各国专设邮政大臣,岁俸至少亦英金一千五六百镑。其下有文案记录官,有专司收发员弁。中国总税务司赫德,曾于海关创为邮局。寄送各处信件,一例洋码五分;仅寄本处,概取二分。英国邮局章程,有散封,有密封。密封者,要信文件是也,每重一两寄费约洋一分五厘。散封者,书籍日报是也,每重一两约洋五六厘。皆须预购信牌,华人谓之“人头”,西人译称凭印纸,粘贴其上,如信赀一分者,则贴一分信牌,由此加多。如有重价要件、汇单银票,当向邮局挂号,多出挂号之费,取回收到执照,谓之保险;但保险之价,不得逾百镑之数。
二十八日记墨西哥为北美洲最南之国,系联邦民主,合小邦二十七、总部一、属部二而成一国。南北袤二千英里,东西广自一千英里至一百三十英里。国在美洲为最古,辟于李唐之世。其民勤能任事,学艺皆精。明正德间,西班牙取为属地。矿产甚富,西人驱土人采之而坐收其利。道光元年,始逐西人为民主国。幅员之广,几等于英、法、德、奥及马加五国。通国计七十五万一千二百六十九英方里,人民十一兆四十八万七千二百十。
二十九日记墨西哥境内大半高原。最高之岭,皆高于海面一万数千英尺。诸火山皆已熄灭。国中矿产甚富,开采最早,银矿所获尤丰。自前明嘉靖至今日,所铸金洋元一百十四兆三十八万有奇,银洋元三千一百五兆九十七万有奇。国中有铁路五千五百英里,大半为英商公司建造。国债有英金十兆五十万镑。每岁进口货,值洋银四十四兆五十万元;出口货值六十兆十五万馀元,各类矿质出口数,岁计洋银三十八兆七十八万馀元。国政大致同米利坚。伯理玺天德一人,四年一举。岁入之款约英金四兆九十六万馀镑,岁出五兆八十七万馀镑。通国电线三万二千四百英里,德律风线四千三百英里。民间多奉天主教,而境内绝少教堂;耶稣教亦兴盛;又有墨西哥新教,其源盖出于耶稣教云。
卷四
光绪十八年壬辰三月已未朔记波斯十一年前民数,约在七百六十五万五千内外。幅员大于法兰西三倍,而人民缺至五倍。或云波斯民数约得一千五百万,或云五千万,此甚不确。其地分四大省六小省,设四总督六巡抚治之。波斯王称为沙特,如犹太教中之总督。旧王系回教祖师谟罕默德弟子阿利之子孙,今王则土耳其国加乍尔之可汗,人奉之为王者也。波斯向无国债。二十年前,岁入之款约合四千七百五十万佛郎,岁出之款约四千三百九十万佛郎。又五六年前,出口货为一万零九百十五万佛郎,进口货为一万四千四百二十万佛郎。矿产多金、银、铜、铁、铅、煤,亦间有白玉及宝石之矿。
初三日记英国电报总局在伦敦近诺尔抛斯脱亚非司威斯脱。局设于同治九年。有发电机器,长三百英尺,宽九十英尺(每一英尺合关平尺八寸五分零),盖电机之至大者也。总局每年经费英金二百二十九万三千八百四十五镑。其每年俸薪,电报总办英金四百五十镑,帮办三百镑,机器总管一千二百镑,机器副总管兼设立事件九百五十镑,总教习一人,七百镑,头等副教习四人,每人四百二十镑至五百五十镑二等副教习八人,每人二百镑至四百镑;管理陆线及水线总办各一人,每人英金六百七十镑,管理水线帮办一人,英金四百镑,司机总匠头四百六镑,机器匠头十三人,每人四百二十镑至六百镑,总巡二人,每人二百八十镑至三百五十镑。考英国电报局,昔不过数十所;今则遍处皆是,每与书信局合办,或由火车栈兼理。有城中分局、各郡各镇分局,大率相辅而行。有电报机器厂,有收核所,有工料栈,有修理局,有照料局。通国电线共十七万五千英里(每一英里合中国二里又三百二十步四尺六寸六分五厘)。即以伦敦城中言之,电报局共有三百所。每早八点锺开,晚八点锺闭。其昼夜常开者有七所:一在圣马听斯勒格郎书信总局,二在圣攀恩克勒司火车栈,三在攀定吞火车栈,四在维多利亚火车栈,五在肯司克罗司火车栈,六在威斯脱司脱兰恩特火车栈,七在维尔士登近克新火车栈。凡寄电报,每字不过十个字母者,费半本士;住址地名照字核计,外加签名六本士。寄电英属各岛,每字自六本士至一先令,不加地名人名之费。此外视地之远近,为费之多寡,皆有章程,不能悉述。至德律风有两公司,共计用此者一百二十馀家,近亦渐盛。此英国电报之大略也。
初四日记西字报综核英、美、法、德之民产:就美国而计,若均其贫富,每人可有家产英金二百八十镑;英国每人可有家产二百四十七镑;法国每人有二百二十四镑;德国每人有一百四十镑。综核新金山之货财产业,约值英金三千一百三十六兆镑。
朝鲜向例岁贡中国黄金百两、纹银千两、米粮一万斛、绢绸二千匹、罗绫三百匹、布一千匹、公麻布四百匹、纯麻布四百匹、纸货大小各千张、利刃二千柄、虎皮百张、獭皮四百张,国王遣使臣亲自赍纳。
申刻后,偕庆霭堂赴下议院,听院绅议政事。各国星使皆有坐位在楼上,无日不可往听;但须持票与验,乃肃之登楼。是日事甚少,议一点锺即散。左边有一议绅曰格来孟叟者,年五十许,霭堂指告馀曰,此人即攻退茹勒斐礼者也。当中法争越南时,格来孟叟力主和议,谓得越南无益,而徒滋劳费,厥后斐礼卒为攻退。法之宰相,被其议驳而告退者,七人矣。盖其人强辩有风力,议绅往往多韪其言,然今日则默默未赞一辞云。
初五日记偕世益三游巴黎东南面之硕孟。“硕”者,译言暖也;“孟”者,译言山也。由使馆乘汽车往,约行一点锺。山不甚高,有南北两冈,中隔一河,通以长桥;山顶有亭,俯视一切,颇敞爽。有假山,有瀑布,然多以人力胜,终乏自然之致云。
俄罗斯之东部,如西伯利亚等省,在乌拉岭以东,黑龙江以北。其地广莫无垠,去中国绝远,又为瀚海所隔,自古未闻有著名大国也。然闻其地多古迹,西人之往游历者,极意搜罗,或于地中挖得最古金石,设法携出。渐为俄人所觉,关津之吏,逻禁綦严。盖西人好古如性命,而俄人亦防之如寇盗云。馀谓此等旷绝不毛之地,至俄始稍稍开辟,其先则皆鸿荒也,而何以亦有古迹?岂书契以前,尝有极盛之国于此耶?抑汉魏以来,匈奴、鲜卑、柔然诸族,或被逼北徒,遁逃至此,时有挟持耶?两说者,后一说为稍近之。
初六日记复偕世益三登铁塔。此塔造于四五年前,计高三百迈当(一迈当合工部营造尺二尺八分)。初上一层,每人买票给一佛郎;上第二层,再给一佛郎;上第三层绝顶,则给两佛郎;乘升高机器而上。塔纯以铁为之,其式凌虚,可以四眺;其料结实,可以耐久。其第一层占地宽广,约可数亩,有饭馆、茶馆、照相馆,及售一切用物者,无不具。从前造铁塔者,皆用实铁铸成,所以塔不能过大,即不能过高。法国有一工师,思得此嵌空玲珑之法,集股营造,凡用四百万佛郎。是年适值赛奇大会之期,登此塔者共有五百万人,以每人四佛郎计算,已有二千万佛郎(初成塔时,每人登第三层须用五佛郎。然亦间有仅登至头层二层者,故仍以每人四佛郎牵扯匀算);除稍去费用外,凡购股分票者,一年之中已获倍利。今其股票价仍腾踊,盖因再阅五六年后,又将逢赛会期也。而创造之工师,则已致富不赀矣。近闻美国亦已照式造一塔云。
初七日记英国邮政衙门,在伦敦圣马听斯勒格郎,每年经费英金五百五十九万八千五百五十一镑。伦敦总局及苏、阿两岛分局,每年经费一百五十九万二千四百十六镑。其每年俸薪:邮部尚书英金二千五百镑,侍郎二千镑,支应总办一千五百镑,三等总办一千四百镑。帮办三人,每人一千镑至一千二百镑;大写一人,九百八十镑;头等总写字十人,每人六百二十五镑至八百镑;二等总写字十人,每人五百镑至六百镑;头等写字十六人,每人四百镑至五百镑;二等写字二十二人,每人二百六十镑至三百八十镑;二等写字二十九人,每人一百五十镑至二百五十镑。总管邮船信件一人,总管火车信件四人,每人一百六十镑至二百六十镑;总管分局信件三人,每人一百六十镑至二百六十镑。邮部尚书有正参赞一,英金二百镑;副参赞一,英金一百镑;候补参赞不给俸薪。侍郎有参赞一,英金一百二十镑。其设立局所:有办理邮政总局,有伦敦书信总局,有各省书信分局,有伦敦地道火车书信局,有各属地书信局,有寄包局,有汇寄银钱票局,有兑换银钱票局,有废信局、留信局,有制印信票所。
其信票章程:凡寄英国三岛及沿海各小岛,每信重不过半盎士者(合中国关平三钱七分五厘),贴信票一本士;以次递加。每信或每包,寻常保险费二本士;格外保险费三本士,须用英二寸零四分之一信封。除保险费外,再照各信轻重量贴信票。凡寄各国各埠,每信重不过半盎士者,贴二本士有半;亦以次递加。凡寄英国三岛及沿海等处新闻纸,每张贴半本士;寄各国各埠,每张贴一本士。其寄包局(光绪九年倡设),每包重不过一磅者(合中国关平十一两九钱九分九厘),寄费三本士;过此每重一磅加一本士有半。惟其包或长或圆,必不得过英六尺,重不得过十一磅,保险及赔偿费亦不得过英金十镑。其汇寄银钱票局,凡寄英国三岛等处,每票英金一镑,费二本士;过一镑不及二镑,费三本士;过二镑不及四镑,费四本士;过四镑不及七镑,费五本士;过七镑不及十镑,费六本士。凡寄各国(如德法荷奥等国)每票英金二镑以内,费六本士;五镑以内,费一先令;七镑以内,费一先六本士;十镑以内,费二先令。凡汇寄银钱票,皆不得过英金十镑。其兑换银钱票局,每票自一先起至一镑止;票费少则半本士,多则二本士;无论何处票局,皆可支取。
其称留信局者,假如有人自法赴英,未定抵英后寓处,其亲若友之信,可迳寄该局留存,本人在英自向取阅;然亦须护照凭据,始允交收。其称废信局者,假如送信不到,或其人他往及不留者,皆转送是局,以待原寄者来查,或限期烧毁。伦敦城中送信共分六段,每日自六点锺起,至十二点锺换班,按距总局远近,随路递送。城中及各镇皆有信筒,寄信者可以投入,下午以五点三十分锺为限;若寄伦敦城中及各镇,以六点锺为限。逾时可送大总局,以七点四十五分锺为限,信票加贴半本士;寄外国者,以七点至八点锺为限,加贴一本士至四本士。印票信片通行国中,每十张值五本士有半或六本士。又有转回者,其价加倍。每逢礼拜日,不送往来信件,寄者投入信筒,俟礼拜一日头批分送。共计伦敦城中信局及信筒凡二千所,雇用送信人凡万有一千,其各镇各埠尚不在此数。此英国邮政之大略也。
初八日记暹罗地土饶沃,每岁产米约可得一百二十万吨。除本国所销七十万吨外,尚有五十万吨贩运出口。
酉刻,宴外部侍郎哥辣斐理(一作葛拉甫里)、外部属地股总办哈诺多、司务股总办柯洛吉(一作哥罗偕)、交涉股总办郭尔色、交涉股总办儒思朗、总领事德微理亚、律法股帮办雷诺、属地股帮办贝诺、仪注股帮办穆拉尔、司务股帮办嘎瓦里、仪注股帮办鲁儒于使馆,循年例,联邦交也。陪客者为前肄业监督思恭萨克,前提督衔日意格之弟宝星日意格,前税务司吴秉文,参赞庆常,翻译吴宗濂、世增。未到者为外部侍郎尼萨(一作尼塞尔)、仪注股总办多尔梅松、帮办拉布梅、前署驻京公使林椿。盖法外部所分各股,曰律法股、司务股、属地股、仪注股、交涉股;又有事务稍简者,曰文卷股、经费股。又有隶于交涉股者,曰领事股、东方股;隶于文卷股者,曰新报股;隶于律法股者,曰词讼股云。
初九日记卡瓦葫芦国,在云南永昌府东南徼外,距永昌十八程。卡瓦者,蛮种之称;葫芦则其国名,自古不通中国。乾隆初,有石屏州民吴尚贤,与其酋长大山王蚌筑,开茂隆银厂,出银甚旺,聚众至数十万;同时有桂家宫里雁者,故明桂王遗裔也,亦据波{立甩}银厂,生聚盛而兵力强,势与尚贤相埒,厂场又与茂隆相连。两厂皆缅甸所畏。尚贤劝缅入贡,求封葫芦王不能得,怏怏去;将出边,忽为滇中当事者追回,饿死,于是厂徒散,边地空。而缅兵亦破波{立甩}厂,宫里雁为永昌府杨重谷所诱杀。木邦土司亦降缅扰边,缅酋浸尽吞噬诸土司矣。论者谓吴尚贤、宫裹雁不死,边患尚不至此,盖保厂所以绥边,生财即以驭众,惜乎其计不出此也!今波{立甩}厂,洋图译音一作博东吉厂,亦作白兑洋厂,实在木邦之南,锡箔之北,两濒潞江,而茂隆厂又在波{立甩}之东,葫芦国居孟连之北云。
初十日记近来英、法、德、比、美等国所制无烟火药,炸力极大,甚不合小军器之用。炸烧之力极迅极猛,每一药裹限定份剂,若多加一厘,即增炮膛涨力,每方寸处加有一万五千磅之涨力。小军器用之,欲分剂一律匀称,则甚难;施之大炮,试演不多,莫能测其究竟。八寸径来福炮,用一百三十磅药,每方寸处涨力三万五千磅,速率每秒行一千八百尺。
十一日记西人性情亦爱名花,然馀终谓西洋之花不如中国者,以其皆草本而又无香气也。尝谓中国上等之花,不满十种。如蜡梅也,红、绿梅也,山茶的,海棠的,牡丹也,兰也,荷也,桂也,菊也,皆上等也。其馀如玉兰,如紫薇,如芍药,如桃李,如木芙蓉,已不免稍次矣。上等之花,西洋所有者,惟茶、菊二种差堪与中国相颉颃;兰与牡丹,则其种之佳、花之丽,究有不如中国者;荷则不能茂盛,其小如拳;海棠而所谓垂丝、贴梗、杨妃、西府各种,皆绝无之,仅有秋海棠一种;梅与桂则绝无所见,盖其地土不相宜也。且中国之花,惟秋海棠有色无香,其馀皆色香俱美;外洋则花虽鲜而绝无香气,其勃然有香者,则又皆不甚美观,此其所以尤逊也。至其所谓名园,皆不过多巨干穹林,郁然深茂而已;其下绿草如茵,颇多葱蒨之致。其花皆莳以人力,虽觉斩齐精致,然究不如中国之花天然可爱云。
十四日记鱼雷创自德国匠师白头。外具鱼形,内镶机器。首配爆药,其力甚猛;中蓄空气,其机最灵。冲锋摧敌,莫利乎此。北洋设立营厂,延请德国匠师哈孙克,遴选生童,传授新法。夫鱼雷者,其形如鱼,磷铜为身,首尾毕具,长德尺四尺五五,圆中径三寸五五。全体分为四节。第一节为鱼头,锋尖如箭,内装爆药、棉药、轰枪、炸弹等物。第二节鱼腮,又曰深浅机,为全雷深浅升降之枢纽。第三节鱼腹,又曰气缸,为蓄全雷行驶之空气,运动轮机,犹人身之有气力,气动则体行,如身之使臂、臂之使指也。第四节鱼尾,其物有五:尾之前戴曰机器舱,镶行雷之机器,有气管通入气缸,中隔气门,闭则气蓄于缸,开则气运其机,推动轮叶,如鱼游行,舒翅摆尾,洋洋自适,犹舟之转动舵橹也;次截曰浮雷舱,内系空膛,用以浮雷,使其在水不沉,犹鱼之有泡也;三曰四轮箱,内存坡轮,系助轮机以转轮叶;四曰十字架,所以定其行止左右远近,不致偏倚高下,犹指南车之有针也;五曰舵架,是鱼尾尽处,左右各镶铜舵扇,接于深浅之机,机动则舵扇随之,载沉载浮,所以能自行升降之关键也。此乃刷次考甫厂所创鱼雷之形,似制造之窾窍也。
十五日记鱼雷演放之际,必先较准雷内机关,校量深浅左右、远近浮沉,然后方可将雷装入雷艇两旁之雷筒,将筒吊离水面,免阻水力;俟指准敌船,然后将筒松放在水,拉动气门之绳,使气门开度,运动轮机,则雷自离筒,乘势冲出,直撞敌船矣。虽数千百吨之船,一遇鱼雷,立时瓦解,真冲锋之利器也。夫水雷虽能守口,转碍我国行船。鱼雷之妙,如挽弩而射潮,如磁石之吸铁,犀利无前,钩深致远;且深浅浮沉,由人遣用,左右远近,有度较量,所以进可战退可守也。
十八日记馀昨偕庆霭堂、张让三往观赛佛尔官瓷新窑,在巴黎西赛纳瓦斯府东北。其地背山濒江,由此而进,即散格罗大林草地,风景绝胜。乾隆十年,法国在文散纳设窑造瓷,后移至赛佛尔,是为旧窑。以公司集股为之,嗣归国家经理,由是制造大兴,通行渐广。复受法于日耳曼之萨克索国,寻取泥于巴黎南之里母市,遂建新窑于旧窑之西南。始事于咸丰十一年,竣工于光绪二年,即今官瓷窑所称为泰西第一者也。下车入门,有总办来迎。
先导观瓷器博物院。中厅置花瓶,高八九尺,径一尺有奇,葱翠润泽,系为议院所制,价五万佛郎云。又有白地青花大瓶,制仿中国瓷,尝陈于赛奇会者也。其馀各器,璀璨耀目。中厅左右各有长厅,厅凡三间,以厨隔之,每间有厨,面背各五。左右两厅,为间凡六,每间为厨凡十。左厅之厨,有埃及希腊古瓦器,古朴斑驳,夏商时物也;有罗马及法国古瓦器,亦秦汉时物也。瓦器有花者,素者,似篆籀虫鸟书者,著色者,堆油者,残缺分裂、只存片瓦零甓者,大率得之古矿荒野。盖泰西陶器,虞夏时埃及已有之,惟瓷器仿自中国,得法稍迟。又有各国新旧瓦器、石器、砂器、各色玻璃器,有中国、日本、朝鲜、印度、波斯、土耳其诸国瓷器。
右厅之厨,有法国各窑瓷器;其称上品佳制者,有中国诸瓷,日本瓷,又有英、俄、德、奥及萨克索瓷。萨克索瓷器在泰西最早而精,尤佳者与中国瓷埒,惟赛佛尔能及之。油色既佳,绘画尤妙。有淡青色如董窑者,有象牙色如象窑者,有如朱砂红、鹦哥绿者;惟天青不如柴窑,纯白不如定窑,矾红不如饶窑。又有以铜作身,以瓷作饰,如古所谓大食窑佛郎嵌及戗金者。其画有人物、花果、虫鸟、鱼藻之属,方之中国古窑佳瓷,殆无以过。壁间所挂哥热班尔所写花果瓷画,值二万佛郎;盎利底斯《巴黎得胜图》瓷画,值四万佛郎。闻法人始造瓷器,尝取中国瓷之油色泥料,细刮精研,用法化分,求之既久,方得其诀,盖制瓷必赖化学也。中国之窑横而长,西洋之窑椭而圆;而上安泥坯、下烧柴火,则同。
十九日记西洋各国通例,有子立子,无子立女。女复传其子,则以外孙为孙矣。又有立其姊妹之子者,则以甥为子矣。即如英君主维多利亚,赘日耳曼某国公为夫,生子为太子,是英之国统,暗中已易姓矣。在中国必有莒人灭鄫之嫌,且有“不歆非类,不祀非族”之说。然耶稣之教,本以祭祀为非,英人视之,并不谓为易姓也,以为仍系旧主之后人而已矣。即从前有立姊妹之子者,亦谓旧主之后人而已矣。今荷兰西班牙诸国,亦皆立女为王,而俄皇实非彼得罗皇帝之后,盖日耳曼某国公爵之裔也。馀是以知西人辨别族姓,究不如中国圣人之精。
二十日记智利亦南亚墨利加民主国也,在全洲西界,西滨太平洋,东界安达斯山。地势南北形长如带,北起赤道南纬十八度,而至极南之脱拉特弗搿,正当南纬之五十六度矣;其国北界秘鲁,东界玻利非亚、阿根廷,西及南皆滨太平洋。智利者,古秘鲁文译言雪也,盖以山颠多积雪,故名。明正德间,葡人蛮搿兰始探得其地。嘉靖间,西班牙复遣兵探之;瓦尔的维亚始建桑的亚哥城,即今智利京城也,辖入西班牙版图,由秘鲁总统遣员统治之。国朝嘉庆十五年,智利叛西班牙,西师征之。道光六年,竟成自主之国,以爱坎累达为伯理玺天德。
同治三年,秘鲁与西班牙战,甚得智利援助之力。光绪五年,智利与玻利非亚战,旋与秘鲁构兵。秘鲁舟师来攻,智利沿海戒严。是年西八月,秘鲁铁舰呼阿斯喀,为智利考喀,为智利考喀累恩及爱坎拉达两兵舰所获;进攻秘鲁,又获其兵舰数艘。七年酉六月二十一日,陷其利马都城。九年西十月三十日,始定约议和,智师乃退,割秘鲁之地。海疆自赤道南纬二十三度至二十五度,取之玻利非亚;他拉泊加一省,取之秘鲁。又得秘鲁二省,曰阿而立喀,曰他克那,为议和费。又巴他峨拿以南各地,及其南其西北诸岛,旧与阿根廷争界未定者,皆归智利;而脱拉特弗搿全地,智亦有之。十七年,国又内乱,总统兵败自杀,立蒙脱为伯里玺天德,然后国定。
二十一日记智利南北地长二千五百英里,东西地广自四十至二百英里不等,合二十五万六千九百六十九英方里。安达斯山自北而南,两脉平行,直贯通国全境。两脉之间,中有平原。其北江河短浅,其南最大之江曰梅坡、曰卯勒、曰薄薄,最要之江曰勃攸拿、曰坎而次而。安达斯山颠积雪,全境皆见。阿公加瓜之最高峰,高至二万二千八百六十七英尺。光绪十一年户口册,二兆五十二万四千有奇。十三年,进口货值洋银四十八兆六十三万元有奇;出口货值洋银五十九兆五十四万元有奇,矿产居出口货六分之五。铁路纵横四达,无所不通。国债四十兆十万元,民债四十八兆三十三万馀元。岁入之款三十九兆元,出款三十九兆六十一万五千馀元。兵舰四十九艘,其中铁舰三艘。电线约九千英里。
二十二日记俄人于珲春一埠,立船厂,筑炮台,修造船坞二处,炮船分巡洋、守口两项,又有小炮船、小雷船以辅之。珲春内地,广开铁路以便转运。俄国炮船分头二三等。头等三十六艘,派驻波罗的海者二十八艘,驻黑海者八艘;二等四十八艘,派驻波罗的海者三十八艘,驻黑海者十艘;三等八十八艘,派驻波罗的海者四十九艘,驻黑海者二十九艘,馀七艘驻裹海,五艘驻珲春〔按:数字不符〕。
去年,招商局与怡和、太古两公司贬价招徕,互相倾轧,货价只取三分之一,计三公司共耗去洋银二百六十万元。今已议和,另订合同。
二十三日记西国古时书籍,但有钞本而无印本,印书起于近三百年内,悉治活字版排印。各国俱有印书公会。其藏书之富:法国有书楼五百所,藏书四百五十九万八千册;英国书楼二百所,藏书二百八十七万二千册;俄国书楼一百四十五所,藏书九十五万三千册;奥国书楼五百七十七所,藏书五百四十七万六千册;义国书楼四百九十三所,藏书四百三十五万册;普国书楼三百九十八所,藏书二百二十四万册。法京巴黎有一书楼,宏敞异常,藏书最富,独得二百七万九千册。普京伯灵亦有一处,独得七十万册。罗马有一大院,萃四方之秘籍,储上古之珍函,别有钞本书二万五千册,细若蝇头,尤各国所未有也。
中国《四库全书》,缥缃之富,超轶前代。他如扬州之文汇阁、杭州西湖之文澜阁、镇江金山之文宗阁,皆得四库副本,亦藏书之公所也。其私家藏书之富,则有鄞范氏之天一阁、卢氏之抱经楼、吴门黄氏之滂憙园、钱塘吴氏之瓶花斋、常熟钱氏之绛云楼、昆山徐氏之传是楼、石冢严氏之芳椒堂、南浔刘氏之螟琴山馆、杭州汪氏之振绮堂、邬镇鲍氏之知不足斋、昭文张氏之爱日精庐,搜罗皆称宏富。近今储藏之多,则推归安陆氏之皕宋楼,较之范黄诸家,有过之无不及焉。别以明以后刑本及寻常钞帙,益以近人著述之善者,建守先阁以储之。复请于大府,特奏于朝,归之于公,以供一郡之搜览,沾溉艺林,可谓至矣。
二十四日记馀率眷属及随员供事武弁等,于十一点半锺由巴黎登火车起程。三点半锺抵喀雷海口登舟,四点锺开船,五点四十分锺抵杜甫海口。登轮车,六点一刻锺开驶,八点半锺抵伦敦。换马车,九点锺至使馆。
二十六日记行回教之地,骤强而易亡;行佛教之地,久存而易弱。谟罕默德以鸷忍为体,以诈力为用,有不服其教者,则兴兵攻之,故其势无不强;然人所以从之者,劫于威也,非心服也。回教未兴之时,则有秦始皇;回教虽兴而不必存尊奉回教之心,则有元太祖。其道皆暗与回教合。然秦得天下,二世而亡;元太祖力征经营,威震宇宙,其后裔之所以能绵延至于今日者,则以佛教行于塞外,蒙古各族皆转强而为弱也。释迦牟尼以清净为宗,以慈悲为主,其要旨不过做到与人无患、与世无争而止;然以之经纬区宇,非特不知富国强兵之术,亦不讲经世宰物之略。若论大学次序,则但有诚正一截工夫,而于修齐以下缺焉;且所谓诚正者,并不从格致入手,则已有毫厘之差,此其道之不足以治国也审矣。惟彼之处身应世,一以柔弱为务,故亦无太刚则折之患。然馀观南洋各国盛行佛教之地,近皆受制于人,其效亦可睹矣。於戏,本末兼该,体用兼备,裁制得中而无可訾议者,舍儒教吾谁与归!
二十七日记馀于二十日在巴黎时,重游法国天文台。台在加西尼街(加西尼系意国天文名字。以名命地,志不忘也),创造于康熙六年,工竣于十一年。聘请意国人加西尼抵法,整顿台务。台有四面,正对四方。房顶皆有圆洞,共两层,天文表在第二层厅内。巴黎度数,起线之法,乃加西尼所测算。天文镜之极大者,口有一迈当又半,重二万斤;又有一万八千斤者,价三十七万方。仪器中之最佳者,观日月星辰围绕之器,量日光迟速之器也。台内有总天文生、正天文生共六人,候补天文生十人,司事一人。台中有议院,院有总天文生、天文首领六人,每月会议一次,每年在学部会议一次。总天文生由议院各单内挑选,馀皆学部所派。正天文生每年薪俸,自八千方至六千方不等;候补天文生每年薪俸,自六千方至三千五百方不等;帮办天文生每年薪俸,自三千五百方至一千五百方不等;司事岁俸三千方。三年一考,以定黜陟。此巴黎天文台之大略也。
闻地球各国天文台,推法为第一,美第二,英第三,俄第四。考泰西之有天文台,始创于亚洲之巴庇伦、阿洲之埃及国,又亚勒散得造天文台,则在周赧王时。厥后明嘉靖二十年,有哥俾尼克者,始造子午线仪器。而各国之创造天文台,丹国哥卑纳给则在康熙六年,英国格林威治在康熙十四年,德国柏林在康熙五十年,俄国森彼德堡在雍正三年,美国华盛顿在道光二十二年;至旧金山等之造台,则已在光绪年间矣。
二十八日记地球五大洲各国,或君主,或民主,大要不外此两端。民主之国,其用人行政,可以集思广益,曲顺舆情;为君者不能以一人肆于民上,而纵其无等之欲;即其将相诸大臣,亦皆今日为官,明日即可为民,不敢有恃势凌人之意。此合于孟子“民为贵”之说,政之所以公而溥也。然其弊在朋党角立,互相争胜,甚且各挟私见而不问国事之损益;其君若相,或存“五日京兆”之心,不肯担荷重责,则权不一而志不齐矣。
君主之国,主权甚重,操纵伸缩,择利而行。其柄在上,莫有能旁挠者,苟得贤圣之主,其功德岂有涯哉。然其弊在上重下轻,或役民如牛马,俾无安氏自得之趣,如俄国之政俗是也;而况舆情不通,公论不伸,一人之精神,不能贯注于通国,则诸务有堕坏于冥冥之中者矣。是故民主君主,皆有利亦皆有弊。然则果孰为便?曰:得人,则无不便;不得人,则无或便。
二十九日记奥国阅兵,试出连珠机器枪之弊,以其发弹太快也。整师而出,鼓行而前,两军相接,如荼如火,及至紧要时而弹已罄。有数队拔塔令往攻,枪柄内弹窠皆空,若果遇真仗,则殆矣。初发弹裹各七十个,嗣当加倍发给。车再改轻,前带一日粮,日后带三日干粮。兵部现议改用更轻之枪,较前须轻一半,只用阿鲁米宁制造。阿鲁米宁,即铝也。
三十日记朝鲜派员赴巨文岛察看形势。该岛与釜山及对马岛鼎峙海中,口门最狭而内亦深广,可容兵舰数十艘;又为俄船由北而南之要道。
英员滑脱,论中国近来岁收鸦片税厘,约英金一百五十万镑;印度收税,除耗费外,岁入约得五百五十万镑。
四月已丑朔记中国唐虞以前,皆民主也。观于舜之所居,一年成聚,二年成邑,三年成都,故曰都君。是则匹夫有德者,民皆可戴之为君,则为诸侯矣;诸侯之尤有德者,则诸侯咸尊之为天子:此皆今之民主规模也。迨秦始皇以力征经营而得天下,由是君权益重。秦汉以后,则全乎为君矣。若夫夏商周之世,虽君位皆世及,而孟子“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之说,犹行于其间,其犹今之英、义诸国君民共主之政乎?夫君民共主,无君主、民主偏重之弊,最为斟酌得中,所以三代之隆,几及三千年之久,为旷古所未有也。
(缺文件7)0000111111111111111
天上之电,其类有五:有一种电,俗名立闪,白光一道,长约数里,状如蛇行,似有旁岔,常在阴云厚处。云内电性最大,天气不能阻;电或与他云相触,或与地面相感,皆立放电发光,最能震人致死,身有伤痕。电发之味,如屋内旋转生电机所嗅之味,因电感空中养气,以致养气缩浓;养气一缩,其味即出也。此电能劈沙地,或劈铁条,亦能将铁条感成磁石焉。又一种电,光发一片,每有光彩,有蓝色、深红色、红青色;在二云相触处见之,不关地面相感也,因同时有云数万处,所以发光成片也;其力不甚猛烈,虽偶震人致死,然不常毙人也。又一种电,俗名露水闪,夏夜有之,而无雷声;大约电发在天边之外,因发电之处太远,故雷声不能到耳,所以见光者,天边有云返照故也。又一种电,西国名为雷弹,状如火球(即天火),落地上跃,炸裂之声,闻之甚远,势甚危险,每致轰人;有云因空中湿气感雷,愈聚愈浓,浓气由云际下落,渐渐堕地,每历十秒之久,目能视之。又一种电,航海桅顶,常见发火是也,军行时士卒执长枪,枪尖每见发火;此二者,均云际所感而然也。
七月癸亥朔记雷喜入临近之物,又喜入通电之物,如高山高树高楼,船上高桅,以及五金之类,皆能引电。故雷发时,人不可憩于树下,宜入屋避之;亦不可在平原旷野,因四面俱平,一人独立,亦能引电,每致危险。野兽被击,职是故也。如人执铁器,适遇雷电,宜掷远处,卧地以避之。至于台阁楼塔,宜用防雷尖叉以避雷电。其安设尖叉之法,有八要焉:一,叉质宜用通电之物,铜虽通电,其质太脆,不如用镀锡之铁,可免生锈。一,铁质宜粗,以免电过被焚。一,铁由房顶以至入地,宜接为一条,不可隔断。一,铁宜直入地,不可弯曲;入地宜深,若通至潮湿近水处尤佳。一,铁顶宜锐尖,宜镀白金,以免生锈尖钝。一,铁尖宜出房顶高数尺。一,安叉之处,宜距房上他处之铁较远。八事备,而雷电可避矣。
初二日记《格致汇编》云:天地之成,有一定不易之理,亦有一定不易之例。实有无所不能之天,主宰于天地未有之先;匠心独运,默定权衡,故天地皆依次而成。先为气质,继为流质,因旋转而成球形;其后流质又成定质,再后则地壳分水陆。陆地成泥土,而植物生焉;植物生后,又生动物;最后,人类出焉。苛非无所不能之天主宰乎其间,安能若此有条不紊哉!
又云:地球未成之先,本与日球为一,因旋转之势而分。始分时,为极热之气质;渐凉,而成甚热之流质;再凉,而凝成定质,即地球之外壳是也。壳外皆水,水上皆气,其气较今之空气更为浓厚。又云:地球初成,外壳皆水,本无陆地。然外壳虽成定质,而其内仍为甚热之流质。外壳渐凉渐缩,流质被其挤压,因将外壳涌起,高出水面,即成陆地,其地甚小,如海岛然。陆地初成,皆为石质,并无泥沙;其后历受波浪之冲击,空气之侵蚀,与冷热之涨缩,于是极热之石变为石子,石子渐变为细沙,细沙渐变成泥。
初三日记《格致汇编》云:地之所以为地,如五谷之种,其生也必由芽而苗而秀而实;又如鸡蛋,其中之黄白本系流质,得母鸡之热渐成小鸡。地球之逐渐结成,亦犹是也。故地能成今日之地球,必已历千万年之久。又云:地学家之查考地壳者,知土石皆有层累。最古者在底,渐近则渐上。在底层所留之物迹,动物则肢体未分,植物则枝干未备,而品亦极贱;渐上,则动物之迹,肢体渐分,植物之迹,枝干渐备,而品亦渐贵。植物初生,如莓苔、木贼、凤尾、大苇等类,而海中亦生海藻;厥后,种渐变,品亦渐尊,乃生松、柏、檀、楠等贵重之物。动物则水中先有珊瑚、蛤、螺之类,而后有鱼;陆地先有蛙与鼍之类,而后生飞禽,再后生走兽,最后始生人,为万物之灵。
初四日记地学家论地壳之厚薄,其说不一,或谓六十里,即英里二十;或谓六百里,即英里二百;而人只能掘深三里,故未能得其确数。若地壳厚六十里,则较之地中流质,同为甚薄,犹蛋壳之与黄白。盖地球对径二万四千里,即英里八千,其壳只能得四百分径之一;若地球与蛋同大,则壳较蛋为愈薄矣。
地球初成,其外皆水,故水成石平列地面,毫无欹侧。然地中之流质,时有变动,地壳亦从而改易;高者忽塌,低者忽涌,故水成石有竖列,有斜列,有平列。其行列虽不同,而层累秩然不紊也。
海除鱼盐之外,其大用有三:一,使陆地不至甚冷;日光晒于地面,受热易,散热亦易,海水受热难,散热亦难,空气即传其热,故陆地可不甚冷。二,为云为雨,以滋生禾稼。三,为水之总汇,免泛滥横流之患;而利舟楫,便商贾,抑其次也。
初五日记法国,耕种之民渐少而出产尚佳,又能用器具以合土地之宜,故地价较二百年前已增四倍,然农务究不如工商之有起色。而葡萄为法出产之一大宗,五十九府内皆有之。畜牧之政,亦日见蕃盛,通国牛有一千一百七十二万馀匹,马二百七十四万馀匹。矿产除铁之外,均极稀少。而工艺所出之物亦为大宗,有不用人力之手工,或用气力、或用水力者,而纺纱局、织布局、织呢局、造纸局,各有数百处,每局有机器各数百架。商务因其地三面临海,产物亦盛,故能畅旺。通国铁路有二万二千七百七十六启罗迈当。
初六日记英开四尺八寸半宽之铁路。如每码重五十五磅者,而所铺硬石等料深十五寸至十八寸,则每英里长五千二百八十英尺,其价金钱四千五百元至五千五百元之谱,此轻铁路也。又如铁路重而坚实者,每铁条一码重七十五磅,所铺坚石等料深二十四尺〔寸〕,其价每英里金钱五千五百元至七千元。以上之价,所有工程一切在内,却不包地价在内,亦不包客车、货车、汽车在内,但包停车场房屋并铁路桥梁而已。至各国所造之单轨铁路,每一英里以金钱七百至一千元,足敷备常用之各种车辆。又如山中开洞,每长一码,约价以金钱二十五元起数,或至四五十元不等。如造寻常双轨铁路,则穿山所开之洞,每码需金钱四十元至九十元不等;其工价之贵者,每码金钱逾百五十元。凡造双轨之路,较之单轨者,每费百分另加五十分或至七十五分。其预备房屋车辆之费,双轨比单轨不过加费百分中之十分,或至三十分。如果贸易畅旺,自以双轨为合算。
初八日记器因时转,人随事迁。将来西国陆战之法,必更日异月新。
一、铁路日增,与战事大有关系也。同治九年,普法之战,军士火器粮饷皆能速运,皆得铁路之益。三十年前,南北花旗之战,已知每兴兵十万,用单轨铁路每长一英里,应有汽车二十五乘、货车六乘。在交战时,铁路运物料往,载伤兵回,又须运兵往战,且运粮与军火,恐不敷周转,故单轨必改双轨尤妙。又必使兵能自成铁路,而自理其各事,愈妙,故各国每遇战时,皆派兵若干营专理铁路之事。而又必专谋设法以毁敌之铁路,须有马兵数千,或直冲敌前,或绕其左右,以毁其铁路、马路、电线、粮食、军火等项,则事半功倍矣。
一、电灯宜用也。两敌相持,遇夜可燃电灯以照于紧要之路,防敌劫营或溃围之举。如有攻城已击破者,夜中能照其破处;如见人修补,即用群子弹击而散之。
初九日记一、轻气球宜精研也。气球创于百年之前,法国战事初用其器。后阅七十年之久,视为废物;三十年前,始复兴用。一千八百五十九年意国之战,及南北花旗之战,与德师困法京,俱用气球。近十年前,始更精求其理法,以便多用于战事。惟今所放气球,仍用绳牵而松放之,气球尚未多进益。近来法国于其电气机器考求益精,将来或能造船形气球,迎风逆气,或借旁风而速前行,则或借以请兵解围,或通信营垒,其益最大。
一、火器宜讲求也。近来放枪放炮,最速最远,用药无烟,燃放无声,可谓精矣。数年前,炮兵皆谓放炮多于二千五百码者,已属无用,以目力所难到也。迩者,试放寻常磔弹七个,所落俱在五十尺宽之方内,量其相距,知为三千三百码之远。德国炮兵以为距三千八百码尚可命中,如用最精千里镜于天气晴朗时,地形合式,弹能及二英里半之遥,攻击密列之步兵。因此知步兵离敌炮约三英里,即不宜密布成队,须疏散排列;又可见成阵布列,必在距敌三英里以外,方为稳妥。步兵虽能放枪命中于千三百码之远,又能燃放最速,阻挠炮兵使不及放炮;然若有炮二副,则每分时放磔弹三四个,足击敌营使其兵马靡乱矣。
初十日记近有新法,用无烟无声火药燃放枪炮。如兵藏篱内或密树后,连放枪数分时候,敌军已毙多人,而无从辨我军之所在。后护兵与分用小阵兵,能用此种火药,则敌人不知攻击所在,更可得利。且药既无烟,炮手、枪手了敌更易清楚,攻击必准,而枪炮之害较前更烈矣。
有英、德武员讨论攻守之事,究竟孰利。德员谓利在攻者,英员谓利在守者。德员云:临阵之时,如及于备择所守之方位,则前行之兵,可掘濠堑以护身,或据所有泥堆沟壑以遮身;如不及备择,则兵可平卧地面,借地稍凹凸处以资蔽护;如此则敌兵最难放枪命中。英员云:守者能预知各处相距,或用镜测,或用尺量;其相距处,或石或小河,或路或泥堆等;敌兵向前进,必露全身,则可放枪纵击。且敌兵行动时,足趋手动,方位常改,测望颇难取准;又执枪不稳,难以命中;此皆攻兵失利之处也。
十一日记暹罗之地,自赤道北四度三十分至二十度,值京师西九度十七分五十八秒至十八度十七分五十八秒。按飞鸟道,东西一千六百十七里有奇,南北三千五十四里有奇。然论其国版图,只自赤道北十二度起,至十七度止,并有濒海各地。此外,掸人、老挝各部落,以及柬埔寨之西南、麻刺甲之东北,或土番,或小国,虽属于暹罗,不过一年一贡,而其地与民皆归土王及酋长管辖。迩者,英取缅甸,法取越南,土酋皆不能自主。暹人亦惧其逼也,乃遣官分驻其地,为之保护;所有公牍往来,皆由暹官与土酋会同商酌,加钤印信方可通行。每岁进款洋银一千万元,多则一千五百万元,有各属贡品、地丁、钱粮、房税、船税、杂税。综计居民有一千二百馀万人,凡暹罗土著三百五十馀万,华人及暹产华种亦三百五十馀万,老挝人三百馀万,缅甸、越南、柬埔寨、日本、印度、巫来由及各种土番共二百馀万。
十二日记暹罗于乾隆三十七年推掷昭为王,由犹地亚迁都曼谷(一作万国,今译作邦考克)。光绪十一年,暹罗入泰西各国之邮政会,安设电线,南始曼谷,北止景迈,中通各城,又东至西贡,西接下缅甸,共有电线五千一百四十里有奇。近且议造铁船,自曼谷至哥赖脱,长四百九十馀里。土地肥沃,尤宜稻而易熟。稻凡四十馀种。湄南江之水,岁以五月涨,八月退,淤泥泛滥,粪田极肥。每岁出米九千一百万石,又产香漆、象牙、犀角、牛皮、茶叶、烟叶、藤黄、蓝靛、沙藤、木棉、苎麻、橡胶、包谷、芋薯、沙谷米、罂粟花、甜瓜、黄瓜、李、桔、荔支、椰子、菜蔬;花生榨油,甘蔗制糖,竹器竹席,各物具备。其树木质坚材巨,如楢木、乌木、文木、铁木、松柏,以及苏木、黄木、染料之木,皆有之。其矿产:铁、锡、宝石。鸟则孔雀、山鸡、野雉、鹰、鸦为多。沿海山洞,海燕造窝甚夥,为南海珍品。厥兽多象,调驯驱使,人家皆畜之,白者称灵兽;又有虎、豹、犀、熊、箭猪、水牛、红角野牛、狼、狐、猿、玃、麅、鹿、黄羊、海骡、灰鼠之属。每岁曼谷出口货值洋银二千六〔百〕万元,进口货值一千六百四十四万元。
十三日记伦敦夏间极热之时,可御单衣两层,而纱葛无用也;冬间极寒之时,可御棉衣两件,而重裘无用也。然英人夏必居海口,名为避暑;冬必居海口,名为避寒。凡达官富商,于海口及乡间名胜之区皆有别墅,其通年居伦敦者不过三四月。大抵海口及乡间,天气晴爽,迥与伦敦不同。西洋医家又谓海气于人之养生有益,人能多吹海风,多浴海水,则精神爽健,身体坚实。故无论贫富贵贱,皆以避暑避寒为名,而命意则在多受海气,兼以游目骋怀;至于避煤烟,避昏雾,避人户稠密之浊气,尚其次也。习尚相沿,浸成风俗,而避暑尤亟于避寒。侭有无力避暑之人,杜门不出,客至,则谢以避暑下乡者,是不在得其名,而先欲袭其名矣。
然伦敦每至春杪夏初,即通衢亦稍觉寂静,约计人民十少六七,但见辎重累累,无虑皆避暑者也。馀到伦敦两年,未尝乡居。今岁伦敦降雾独早,闰月以后即连日阴雨。馀姑从宜从俗,议避暑七日。先于英伦之迤南,租定房屋。下午四点锺,挈眷及翻译武弁各一人赴维多利亚车栈,四点半锺火车开行,共行五十英里,五点三刻锺抵白雷敦海口。此处亦英之名胜地也,有小伦敦之称,户口十一万五千;高甍巨厦,栉比云连,凡避寒暑及游览者皆必至焉。
十四日记馀与翻译王省山乘马车周行白协敦街市。此镇东西长而南北短,由极东至极西约四英里,南北仅一英里有半云。又至海边旧堤,纳受海风。此堤在街之东隅,南面陡入海中,长约半里,盖植桩于海滩,复以铁链驾木为之,而铺土于木上,其堤之尽处则用石砌。基势较宽,可列坐数百人或千人。有乐工一班,奏乐以娱游客。凡到此者,每人须出本士二枚。西望相距约一英里有一新堤,而新旧两堤之间又有新筑一堤,工程尚未及半。洋人之说,每谓海滨虽可多受海风,尤不如在海中者,四面为海气所涵,获益更多,故必筑堤突入海中以憩游人。大抵皆集股所为,而收游费以偿工本。馀以巳正往,至未初而返。但见海边习凫水者甚多,大半皆系妇女,盖谓身体沾受海水,可以一年无病。其馀则有驾小艇者,有放小火轮者,溯洄游泳以为乐。
十五日记馀与王省山赴新堤纳凉。新堤在旧堤之西,其长与旧堤相等,而宽阔约四倍之;惟无土石,而专用木板,其下亦密钉木桩,人行其上,转觉稳固。又有水族院在海滨。凡海中鳞介羽毛之族(羽族如鹭鸥之类,毛族如海狗之类),无物不有,较伦敦水族院尤为完备,多有奇形怪状,生平所未见者。有一种岛,分张两翼,飞于水中,盖形似鸟而实鱼也,却又与飞鱼不同。有一种鱼,下生六足,能游水中,亦能行水底。又有一物,专以蟹为粮,平时在水中蛰伏石间不动,见蟹至则追捕而食之。其行甚捷,既不似鱼,又不似蛇,亦难辨其头尾口目。即有七八蟹在前,能并捕而齐食之,霎时间喷出蟹壳。遍体有大小数十百管,能自闪动,似系呼吸者。闻系来自美洲云。
十六日记馀与王省山赴小花园憩览。旋乘马车游泼辣斯登派克(“派克”者译言园林)。此地局势宽展,林木葱蔚,布置甚为佳胜。遂绕至大野克特拉意甫,纵观村景,盖其地踞白雷敦山岗之脊,登高远瞩,后面乡村一带风景悉在目中。又到圣爱恩斯怀而观一古井。“爱恩”,人名也;“怀而”,译言泉源也。传言钦此水者,一岁中筋骨强健。来游此者颇多,来者每人须出三本士,购水一瓶者价四本士。省山钦水半杯,据言味稍苦亦微有铁气,馀不敢钦也。
此间夜半后尤凉,非拥厚棉被不可;然闻冬令亦不过如是,故避暑避寒,皆必到此。大抵水性无甚寒甚热,冬夏一律。冬间,水面为寒气所侵,不免结冰,然愈下则愈觉其暖;非真冬水之暖也,以与隆冬冷气相形,则觉其暖也。夏间,水面为炎日所晒,不免发热,然愈下则愈觉其寒;非真夏水之寒也,以与盛夏暑气相形,则觉其寒也。夫天气有寒暖而水气无寒暖,海乃水之所归宿也,则海滨之便于避暑避寒也亦宜。
十七日记明日为与外部、印度部会议滇缅界务之期。馀前已派马清臣往议两次,尚未就绪;约计必再会议数次,方有眉目。馀因发电,召清臣来此面商。告以就目下情形而论,须以力争野人山地为第一要义,至少须以大金沙江为界,然后沿边诸土司可以稍安;其次,则争大金沙江为公共之江;又次,则争于新街北岸划一地与我,立埠设关;而争南掌掸人之地,为最后焉。因其地十之六七早已划与暹罗,又与越南之界相错,既不值受彼虚惠,亦恐致与法国分界又生枝节也。
十八日记馀偕王省山乘马车赴六汀腾海口游览。六汀腾距白雷敦约四英里,凡居白雷敦者皆往游焉。馀车循海岸而往,循山径而回。其地本非大镇,而乡村临海,颇有疏野之趣。一路山不甚高,垦田者皆在山半,大麦甫经收获,风景绝佳。中途过一贫孩院,叩户入观之。该院总办,款客殷挚,导观各处,规模闳敞。院中男女孩凡三百馀人。有厨房,有书库,有浴室,有饭厅,有读书堂,有讲经堂,有做工所,有演艺场,有洗衣所,有男孩卧室,有女孩卧室,秩然不紊。养牛二十五头,日取其乳以供院中之用。凡贫孩二岁以上,即可送入院中;迨二十岁左右,皆成一艺以去,俾能自给衣食,无饥寒之虑焉。
是时适值午饭之后,须赴场操演,以舒其筋骨,总办邀馀观之。有孩一班,专奏兵乐,其馀则演枪法阵法,无不手势娴习,步伐整齐,盖游乐也。而操练之意寓焉。又邀馀听诸孩奏乐,年皆不过十岁左右,而按之乐谱,悉协宫商。又邀馀听七岁以内诸孩演唱,调皆一律,虽甚幼稚而意象严肃,无有敢跛倚哗笑者。其教导皆用女师,亦颇爱诸孩如其子。聪颖之孩,常有成学业以去者;其次则出为兵丁,为乐工,为画师,为木匠,为裁衣,及一切众技,岁有苦干人。诸孩所造器皿,无不精巧,即代鬻之以供本孩之用。於戏,至矣尽矣!毫发无遗憾矣!吾不意古圣先王慈幼之道,保赤之经,乃于海外遇之也。
十九日记老挝,种人之称,本哀牢夷种,遍于西南徼外,支裔繁衍。老挝始见于《明史》土司传,不过老挝部落之一,嘉靖间始称南掌。盖雍正以后入贡之南掌国,实即《明史》之老挝土司也。今考老挝全部之地,当赤道北十五度至二十一度,京师西九度至十八度(巴黎东九十六度至一百五度),共得法里四十万方启罗迈当。北界云南,东西南与越南、柬埔寨、缅甸、暹罗为界。其牙错午贯于暹罗者,殆三分之二;故暹罗属地,以老挝为多。老挝分两大部:南称暹罗老挝,多老挝人:北称缅甸老挝,即掸人。掸人亦分两种:东曰白肚番,其大部曰缆掌,即南掌也;西曰黑肚番,其大部曰景迈,即古大八百媳妇国也。南掌景迈之北,有大部曰景东,亦曰鲁瓦掸人;其上游曰鲁瓦野番,盖即中国所称为卡瓦者也。其附近曰麦岔,曰卢鹿,即中国所称为罗罗者也。老挝人性愚而懒,然务耕种畜牧,亦能铸造纺织。多奉佛教,故皆好生恶杀。地产五金各矿。稻则有粳有糯,多包谷,少粟麦,有靛、漆、藤、竹、麻、棉、椰叶、桃榔、甘蔗、槟榔、豆{艸寇}、烟叶、芝麻、花生,而以松木、楢木为最多,野草可制绳织席。象、牛、为用最大,种亦极繁;景迈有象八千只,兰贡有象一万只云。
二十日记酉刻,挈眷及翻译武弁等,乘火车由白雷敦回伦敦使馆。
南掌为老挝东面部落之最强大者,其都曰隆勃刺邦,当湄公江上游。江由东折而南流,南冈江自东来会,城在山下,适当南冈江会流处,水即穿城而过。值赤道北十九度五十四分,京师西十四度二十二分(巴黎东九十九度四十五分);东北距越南之河内七百四十七里。居民十五万人,城中二万人。此国尚号自主。每越八年入贡中国,每次贡象二只;自咸丰七年贡道梗阻,遂不复贡。亦进贡于越南、暹罗。今号为暹罗属国,而法人亦有窥伺之意。地多名马、孔雀、文雉,稻一岁四获,土地肥沃。同治十二年,有云南人盗据其地,今尚为所有云。
农盖,老挝东面部落冲要之地也,其会城在南掌东南四百二十里湄公江右岸,江自此曲流向东;值亦道北十七度五十五分,京师西十三度十六分。居民六千有奇。农盖长官入贡于暹罗,管辖二府。
二十一日记老挝东面各部:有曰邦赛者,在湄公江之南,农盖之东,居民八千有奇,值赤道北十八度一分,京师西十三度二十八分。有曰萨亚布利者,在邦赛之南,居民七千有奇,城在湄公江东南岸之左,值赤道北十七度三十八分,京师西十二度。有曰几麻刺地者,城在湄公江右岸,值赤道北十六度三分,京师西十一度十九分。
景迈为老挝西面部落之最富足者,即古“大八百媳妇国”,元明间称为“八百土司”者也。城在湄南江上游,湄滨江左岸。今地已入暹罗,为暹地极北之境,东南距曼谷一千七十八里;值赤道北十八度四十八分,京师西十七度三十四分。滇商、暹商转运货物,必以景迈为中路行栈。土地肥沃,产米颇多,山中楢木尤盛,附近有银矿。居民三十万人。滇商运售绸缎及五金各货,转贩米、棉花、象牙、紫梗、白蜡、香料以归。至坚硬木料,多由水路运至穆尔门,为外洋造船之要需云。景线,古“小八百媳妇国”也。城值赤道北二十度十三分,京师西十六度三十八分。其地水陆交冲,自北往南,以景线为必由之要路;土沃人稠,物产繁伙,稻米充溢。
二十二日记兰邦,在景迈东南四十四里,城跨湄滨江之湄光河两岸,值赤道北十八度三十五分,京师西十七度二十九分;居民一万二千人。此城为宋徽宗建中靖国年间建,至今称为富庶之地,产稻米、楢木。兰贡,在景迈东南一百六十里,城临渭滨江之湄南斐河岸,南邻暹罗;值赤道北十八度十七分,京师西十六度五十七分。居民二万五千人,产棉花、稻米、漆、楢木,有铜铁诸矿。山中多象,喀邻人圈获以售于市,故此地亦以象市著云。猛奈,值赤道北十八度四十七分,京师西十五度四十四分。猛波勒值赤道北十八度十分,京师西十六度二十三分;两地皆近湄南江,土脉肥沃。
老挝北面部落,景东最大,即所称掸人国,进贡于缅甸者也。地处湄公、萨尔温两江中间,为老挝最高处,山耸水陡,皆会于此。城当赤道北二十一度十九分,京师西十六度四十五分。部落广袤,东至湄公江岸之江垦,西至萨尔温江岸之莽宁,共三十二城皆隶焉。景东之北,东有江洪国,在赤道北二十一度五十四分,京师西十五度四十分,当即十三板纳土司地;西有葫芦国,在赤道北二十一度五十八分,京师西十八度十二分,当即卡瓦葫芦国地。
二十五日记中国与各国衡富强之术,百不如西人;然有一事足以自豪者,则国债独少于诸国也。二十年以前,中国本无所谓国债。左文襄公西陲之役,需饷紧急,始派道员胡光墉商借洋债两次,然不过数百万金耳。光绪甲申、乙酉之间,法兰西争越南,驶其兵舰,扰我海疆,各省调兵设防,糜费甚巨,于是广东、福建诸省,皆向洋商挪借钜款;而神机营、总理衙门,亦或属出使大臣贷诸西洋,为购炮造船之用,奏明由各省各关按年归还本利。计国债最多之时,约有二千馀万金;迄今逐渐偿还,当已不满一千万矣,东西洋诸国,或地不逮中国十之一,而国债动以数万万计,盖有十倍百倍于中国者。赋税所入,大半以偿债息。其所以百废具举者在此,所以不能不厚敛于民者亦在此。
曩岁,李傅相创议借货洋债白金三千万两,用以兴建中国铁路。此固至急之务,亦至善之计也。然馀意不甚谓然者,盖恐中国风气未开,承办之人未能事事核实,难免侵蚀亏短之虞;而铁路之获利,尚无把握,转恐加岁月津贴之费。夫养路修路既需巨款,而三千万金之偿息亦岁不能缓,则中国两受牵累,财用必日朘月削,恐致一蹶难振。倘竟欲造铁路,毋宁枝枝节节而为之,虽无速效,亦免巨累,较为稳著。馀之愚计如此。既而承办洋债之陈季同,果借借债之名,骗款累累以供私用;如是则所借之三千万金。并恐未必能全到中国矣,幸而廷议早罢之耳。馀于是恍然于风气未开之时,筹办一事,难若登天。往往利未形而害已随之,非必筹画之未精也,得人之难也。
二十六日记英法各国有所谓高车者,亦谓之公车,闻创制不过在二三十年以内。其式格外高广,内层可坐二十四人,上层可坐十六人。通衢大街,络绎交驰,佣工等人随处搭坐。每行二三里,仅需一二本士。然此车生意甚旺,每车每日约可获英金二镑;以一镑养两马两舆夫,尚觉绰然有馀,所剩之息,总在一镑以外。每造一车,约需工本二百镑,而购马在外。伦敦一大公司,有车千六百辆云。尝远而望之,有似楼房驾空而来者,高车也。馀谓《春秋传》所称“巢车”、“楼车”者,殆有类乎是。夫楚子登巢车以望晋师、解扬登楼车以告宋人,今其遗制虽不可见,意者其高或过此车,而宽广或不逮也。
二十七日记《春秋传》:“陨石于宋五,陨星也。”其解确矣。厥后,史传纪陨星者甚多。今伦敦博物院中有陨星石,其色黑,其长不过数尺。然或以为一石即一星,则大不然。盖一星即一地球。地球之气,或太阳与慧〔彗〕星之气,飞散空中,则当时望之如流星。久而旋转太空,其大者数百千里至数万里不等,又分为一小地球;其小者化为一拳之石,或偶近吾地则吸附于吾地矣。又考《春秋左氏传》庄公四年夏:“恒星不见,夜明也。星陨如雨,与雨偕也。”夫至星陨如雨,馀意空中必有与吾地相近之星,或者全球迸裂,火星散布,故猝然见为“夜明”,见为“星陨如雨”;其或飞至他地球,则必化为石,盖受此石者,不止吾地矣。观于吾地诸山之石,不可殚纪;则孕结成石者,无日无之,其初皆气也。而气之偶散入太虚,亦何足为异也。
二十八日记总理衙门来电云:
华尔身言,外部电云,执事停商滇缅界务,恐是本暑意,然英仍愿和衷相商。已告以并无是意,或因议论不合之故,当属再商。华使又力辩昔董非华界,挟《一统图》为证。考《一统图》成于乾隆年,盏西土司收抚昔董在嘉庆年。附闻,备辩论。馀复电云:
屡催昔董撤兵,外部忽造停商之说,冀耸听闻,足见气馁。拟请坚持,即可就范。昔董兵退,则滇西土司皆安,界务迎刃而解。请告华使,以地即非中属,敝处所争别有道理,英不能不认,况早经收抚,又由恰克图递一电,云:
昔董亦野人山地。英去昔董,必退至大金沙江以西,即可划江为界,以保固诸土司。乙酉旧议,英虽灭缅,而野人山地数千里,本非缅属,勘界时尚须两国均分。夏间向沙侯申此议,沙云颇有道理。今争划江为界,英自无辞,因江以西野人山地尚赢两倍也。
二十九日记英国上下两议院,凡制度、刑法、军政、度支,悉由院中定议而后举行。上院诸员,均系世爵旧牙及教中大长等,贵显异常。但政事均由下议院议定,而详诸上议院;上议院照行者十之七八,驳改及暂停者十之二三。下议院诸员,例由民间公举,凡诸郡县各举一人。预其选者,即为该郡县建白一切事宜。其权甚重,故有宁弃封圻之任,而以举授议员为荣者。英国下议院人员之额,向惟六百五十二人;嗣因国中郡县增多,光绪十一年已增至六百七十人。英伦举议员四百九十五人,苏格兰举七十二人,阿尔兰举一百零三人,此现在定额也。
英民俗尚,向称敦朴。然至今推选议员,亦觉隐弊丛生。一则植私党以广扶持,一则散货财以延虚誉也。即如六月间所举诸员,格兰斯登为公党首领,其党得举者二百七十五人。沙侯为保党首领,其党得举者二百六十九人。此外,阿尔兰党七十二人,巴尼路党九人。更有公党之人,而持论又常与其党相违者,共四十五人。其后,阿尔兰党又为格兰斯登所笼络,党势遂盛,故得居相位云。
三十日记美国近有格致士,格得新法制造异样气球,升至空中,了望敌营。又有新式火器一种,并非伤人之具,不过其烟极浓,掷下敌营,立即烟气飞腾,使敌人目迷不睹,而我军可望烟浓处燃炮击之,蔑不胜矣。意国造军烛一种,略如弹子,以炮击之,所著之处放大光明,无异电火,借可了望敌人(军烛一名星弹,现印度亦试用之,能令兵丁昏暮攻敌,可望心中)。法国近出新式药弹,以最毒药物置于炸弹之中,被击者无不毙命,即在旁触其毒气,亦必立死。又前创连环快炮之麦心工厂,现复造飞天机器,能载士卒及炸炮等往来空际,可以升至半空,施放炸炮以攻敌营、此器两旁张二巨叶,恍如飞鸟之有翼,来往空中,进止自如。至连环炮,一拨其机,炮即连环而发,每一分锺时能发九百门,其快极矣;又有连环巨炮一种,炮身甚巨,系用开花弹子,每一分锺时能放五十门。近日欧洲又出新式水雷,其机置于岸上,施放者在岸握其机线,能使此雷从水底来往,非铁网所能隔,回环转折,或沉或浮,均由人意,虽数千吨之铁舰,触之无不立碎。呜呼,杀人之器,愈出愈精,而苍生之受毒无穷期矣。
八月壬辰朔记日本步趋泰西,制造一项更锐意讲求,如大阪制造铜铁等物,东京制造绸缎布匹,横滨制造密酒、荷兰水、火柴等物。其出口货载往香港及中国各口者,以铜纽、铜灯管、洋伞、火柴为最盛。其胜人之处,一则地在东方,与各口相距非遥,易于转运;二则工料皆廉,成本较轻;三则煤薪产旺,制造更易。具此三者,故出物日精,价复廉贱,欧洲生意转为所夺矣。
光绪十七年中国洋关报单:各省所出土药,三十三万担有奇。华人之销用此土者,仅有六分之一;惟于种植罂粟之法,日精一日,将来必可与印度洋药并驾齐驱。此岂华人之本意哉,亦不得已而思其次也。
初二日记滇缅分界一案,已力催英廷速撤昔董屯兵。馀意为争野人山地张本,盖欲以大金沙江划中英之界也。外部来函,欲馀办文书申说其故;馀既于七月二十六日照会外部,据理论势,层层剖晰矣。今日部外尚无复文,馀遣马清臣往告山特生云:中朝意在必得此地,就情理势三者而论,英国断无说以拒之。与其费笔墨,烦口舌,到结局时仍不能不与;不如速与之,示若出英人之本意,以彰公道而联睦谊。且野人山地,在厄勒瓦谛江以东者四之一,在厄勒瓦谛江以西者四之三,英得其三,而中国得其一,在英已大占便利。从前中国不勤远略,于边徼瓯脱之地向不介意;今则渐明利害,欲保体面,故于此等事不肯放松。然中国能自立,则俄、法不能肆其蚕食,英之商务亦不至受损,固英国之利也。英国胡不稍让荒地,以成中国之美,而示他国以榜样,则俄国帕米尔之兵,亦可速撤。帕归中国,固英国之大愿也。盍亦通盘筹画,轻小利而成大计乎?山特生曰:印度部数日内必有回音。握手而别。
初四日记光绪十五年,法国各公司本有之铁路九千九百九十五启罗迈当,新造之铁路九千九百九十一启罗迈当,私设者一百四十四启罗迈当,国家设者一千六百四十三启罗迈当,各小公司所设者一千零八启罗迈当,阿勒日内各公司七百零七启罗迈当,综计二万二千七百七十六启罗迈当〔按:总数不符,疑有误。〕法京左右,多有尚未联合一气者,往往彼此互绕,颇有不便。而是年两次在议院议后又增铁路,并原有者共四万二千启罗迈当云。
法国各河,多不相通,宽窄深浅不一,闸口大小亦不一,来往货物,必须换船转运。七十年来,铁路方兴,人心财力全注于铁路,故河工稍缓。近时议者又知货由铁路,所费甚巨,故仍欲修理河道云。
初五日记法国一千八百七十七年,进口税二万五千五百零一万六千馀方,出口税二十五万六千七百方,船税五百二十三万九千馀方,杂税九百二十八万二千馀方,通共二万七千三百七十九万五千馀方。
法自改为民政,国之大权,归两议院,奉行条例之权,归总统。议员出于公举,一社公举一人;如一社过十万家外,则再计其人如近十万之数,准多举一员。上议院员约三百人。内有四分之一,永远不换,此三百人亦系考试而得,如有乞退乞假则补之;四分之三由各府议员推升,以九年为限满。合甲而为社,合社而为县,合县而为府。总统七年期满,上下议院公举另代,或留一次亦可。国之政务得失,其责任不归总统而归议院。总统之责,在议院议定后画押,并管理水陆军务而已。然有用兵之事,亦非议院议定不可;而选择宰相及各部大臣之权,则归于总统。
初六日记法国步队,战兵一百四十四营,二十三万六千三百人;猎兵三十哨,一万八千二百四十人。马队,甲兵十二营,龙兵二十六营,轻骑三十三营,共五万八千一百人。炮兵,每营分十三排,共三十八营,五万五千二百四十人。又十九处学堂之军:乐工共七百六十人;桥兵二营,三千人;匠艺兵十营,一千八百六十人;精巧工兵三营,三百十五人;修路兵五十七营,五千一百四十人;共六万六千三百十五人。海军有行船者,有捕鱼者,十八岁至五十岁止,共有十五万人。
法国帑项,支销甚巨,加以累世用兵,国债累累,故进款不能不多,较之各国为最重矣。国债一万七千五百兆方。通年出款二千七百八十兆九十七万馀方,通年进款二千七百九十三兆十七万七千馀方。
初七日记法国近年进款:税项三百九十二兆十一万馀方,加重之物税项二十五兆六十一万馀方,房主买卖之税六百三十八兆零四万方,树木之税三十八兆七万馀方,海关税二百八十三兆二万方,国家自买卖物之税一千零五十六兆六十二万馀方,信局税一百十三兆八十七万馀方,人口税三十四兆九十七万馀方,电报税十八兆三十一万馀方,当差人俸中所出之税五兆零六万馀方,阿勒日进项二十五兆八十九万馀方,工人工资之税十八兆三十五万馀方,杂项七十兆十九万馀方,阿勒日境内公司之税三兆五十万方,股分票税六十九兆五十二万馀方,通共进款二千七百九十三兆十七万馀方;而以国家所自卖之物税为最大之款(内国家自卖之烟,可得税三百二十一兆四十七万馀方,此外盐、酒、糖、纸、自来火、油皂等项是也)。
出款:刑部用费三十四兆四十一万馀方,外部十二兆七十一万馀方,内部一百零九兆四十四万馀方,学部一百十四兆八十六万馀方,农部商部四十二兆五十五万馀方,工部二百三十四兆六十万馀方,兵部五百三十八兆二十六万馀方,海部一百九十三兆九十五万馀方,户部二十兆三十六万馀方,各项善举二百四十一兆三万馀方,国债利息七百四十七兆二十二万馀方,国债抽还本银三百十六兆三万馀方,官差退职养老之俸一百二十四兆九十八万馀方,残兵院养老养伤之费二十三兆六十万馀方,各处刑官之俸十兆三十八万馀方,杂用十七兆二万方,通共出款二千七百八十兆九十七万馀方。
初八日记阿尔兰,英国三岛之一也。古时各部自立酋长,号称自主。民俗强悍善战,常持短棒赴阵,死亡弗恤。西历五百五十年,即中国南北朝时,有耶稣教士巴力门,至其地宣教,用以柔制刚之法,专以性善之理激发人心,民稍化之,然犹未属于英也。至一千一百五十四年,英王显理第二得国。值阿内乱,群酋互争。有一酋赴英请救,英出劲旅临之,阿人望风奔溃,全境遂属于英。然其风俗教化,与英内地稍殊。英王惹迷斯第一在位时,已大费经营,欲革其旧习而不能。至一千七百九十二年,即乾隆五十八年,阿人因新旧教积不相能,遂自结党,各曰报国党,起与英争。先是,英人奉耶稣新教,而阿人仍奉天主教;既多不协,英复设法制之,凡属阿省议员,均由新教党人推举。众情不服,潜结法国谋叛,入其党者五十馀万,潜立文武百官,俨为一国。英举兵征之。六年,乱魁就擒,复歼其馀党,法人救之不克,阿境始平。一千八百零一年,其地始与英国两省合而为一,议定阿省一切事权悉如英制,并准公举议员百人列于下议院,又世爵贵族二十八员、总教士四人入于上议院,自是可相安矣。
一千八百六十八年,议院中欲课重税于阿尔兰之奉天主教者,名为维持国教;是时格兰斯登为公党之魁,在议院力争,卒废其法,遂为阿人所推戴,得为英相。一千八百八十二年,阿省诸佃户相率抗粮,而巴尼路党复袒护之,声势益雄。越三年,格相罢政,沙侯为相,屡更律法,尽为惩办,始渐敉平。然阿人久怀分治之图。麦加底党之附于格相也,先与约曰,吾辈合力戴公复相,但事权在握,他日开院集议,须首议阿尔兰分治之事,听其自立议院,无须英廷过闻。格相诺之。今果复相矣,故英人惴惴焉。谓阿尔兰若果分治,英事将不堪设想也。
初九日记许竹筼星使来函云:
会催俄退兵一节,据英署使称,外部电告俄兵未到阿富汗境,不便与中国会催;将来有交界事件,可以帮助等语。俄兵现已启行,将回费尔干省,盖因天气已寒,不能久扎之故。阿富汗兵已退出苏满卡。总署电转据陕督电报也。
馀昨亦接总署电云:帕米尔俄兵已撤。因查各新报,谓俄将乔瑙夫未到帕地之先,中国已调回华兵之在帕米尔俄界者;又云俄兵四十四名,近进塔什库尔干,为中国所驱出云。而柏林又有谣传,俄将发兵一万二千,属乔瑙夫,为明春巡帕之用,则甚不确也。
浩罕全境,于光绪二年为俄所并,属于费尔干省。哈萨克,一译作葛辣格尔纪士,为昔之最大回部;自咸丰十年(西历一千八百六十年)至同治九年(一千八百七十年),尽为俄所吞并。
初十日记万国公法,凡遇友邦开战,应守局外之例,不得济一国以粮饷军火;如有阴助此一国者,则彼一国可援公法以诘责之。此数百年旧例也。自庚午年普法之战,英商运军械于法者,接踵获利;普相毕士马克诘问英廷,欲令严禁。英恐自碍商利,答以普之水师尽可在海搜捕,如拿获充公,英廷决无异言。然英法海口相距甚近,法之水师又素强于普,普人竟无如之何也。自是以后,各国援以为例,凡值友邦开战,均不禁商人贩运军火矣。惟开战之国能否在海面搜捕,则视其水师之强弱。如距英海口三英里,在海面搜拿英商私运之军火,英廷默然听之而已。甲申乙酉间中法之衅,法之水师颇在海面拿获英船运华之军火。是时,中国各省在英厂订购军火甚多,相戒不敢起运。后乃先运香港,起货存栈,再相机运至中国地界,于是军火络绎于途。法人虽明知其为中国所运,亦无如之何;盖英给护照运往香港,而法船捕之,英水师可与开仗,此项公法尚未废也。
十一日记槟榔江之北,有曰札赖江者,一名麻里江,洋音或译作穆雷江,自东而西,经流巨石、万仞、铜壁诸关之外,首尾六七百里,至新街合大金沙江。
云江《三江水利考》云:“大金沙江流至孟养,阻陆地,有二大水自西北来,一名大居江,又名大车江;一名槟榔江;二水至此合流,又名大盈江。”而黄茂材《槟榔江考》则云:“槟榔江至干崖宣抚司,与腾越之大盈江会,土人呼为海珀江。”
野人山本中国土司所分辖,如陇川、孟卯土司之地。以野人山地之洗帕河为界,麻阳(即铁壁关)、汉董两隘,尚在其内。此边民所共知也。
允帽,一译浑门,一译黄麻,扼古勇、昔董两隘之口,在野人山外厄勒瓦谛江东边,为盏达土司之属地。据厄勒瓦谛江上游,形势亚于八募。对江即为孟拱,江中有两大洲。
南甸土司与旧时蛮暮土司,以野人山中之红奔河分界。红奔河,一译作红蚌河。
十二日记《泰晤士报》昨俄京来信云:游击乔瑙夫于西九月十四日(中七月二十四日)由帕米尔归费尔干,日内可抵玛尔格兰。至所带兵数,或谓数千,或谓仅马兵数队,皆无稽之说;实共马步军七百人,计马兵二营,步兵二营而已。乔瑙夫固不能于帕米尔荒野度冬。三年前,有格郎出夫司者,在帕属之克什米尔边界,几至冻毙。
十三日记日大于地球一百三十万倍;地球大于水星十四倍,大于金星少许,大于火星三倍;土星大于地球一千倍;木星大于地球一千四百倍。金星离日二百三十八兆里,轨道在水星与地球之中,距水星一千八十五万里;距地最近时约九百四十五万里,疑有生气包罗星体之外。其象颇似月轮,亦有上弦、下弦、光满、光丰之形。其行与日渐近而伏,伏时或见其过日面,如小黑圆斑,群史所称“日中有黑子”也;此必行星过交线而地球亦在交线,乃有此象,与日月食之理相同。乾隆三十四年,金星过日面,同治十三年又过日面,光绪八年又过日面。本年闰六月二十八九日,沪上忽传昼见一星,盖“太白昼见”云。
十六日记《泰晤士报》西十月初五日(中八月十五日)俄京来信云:乔瑙夫已于前日归自帕米尔,抵费尔干之玛尔格兰,浩罕之旧都城也。该游击于西九月十四日自帕起程,途中行三礼拜,计程四百英里,马步七百名。来年一交春令,恐不免复出。
甲申乙酉间中法有事,张芗帅方督两粤,创立牙捐,各项货物每价银一两,抽捐三分,藉充军饷。己丑年芗帅去粤,裁去此捐。李筱帅因海防善后需款浩繁,遂仍仿照牙捐抽收,易其名曰台炮经费。近闻刚子良中丞拟裁此捐,冀与小民休息云。
十七日记统地球每年银矿所出之银,约共得五千万元。英国出七万磅,法国出五千〔?〕磅,奥国出九万零五百磅,瑞典、挪威出二万磅,西班牙出十三万磅,普鲁士出十三万磅,意大利、瑞士、俄罗斯出五万八千磅,比利时出四百四十磅,共约出五十万磁。中国银矿甚多,惟每年所出银数无从稽核也。
金类之中,铁最多,功用亦最大,质性最便于制造,利益远胜于他金,洵天下之真宝也。格致家云:铁可熔成流质,铸成形式,可抽极长极细之丝,可轧极广极薄之皮,弯曲任意,磨厉有锋;退火可柔,淬水能刚。格致工艺,农田战守,在在攸赖;又可合制药物,大有补益。其性宜人,能存于身,非若他种金类,性与人不合也,故凡动物之有脊骨者,其血内心含之。地产数层土石之内,多藏其矿,备人采取;制炼之,可为生铁,为熟铁,为钢。
十八日记凡取银于矿有两法,一用汞引法,一和铅炼法。汞引法又谓之湿法。取银先磨矿为细粉如食盐,十分加热,令变为银绿;再加水银及铁硫或铁沙,使汞与银和合。汞须六倍或八倍于银,时调搅之,使易与银合。汞与银合成膏形,冲水洗去其泥,并滤出多馀之汞;再将银汞膏置罐内,升去其汞,即得净银。比和铅法更有益,因能省烧料也。和铅法谓之干法。将含银之矿,和以铅而熔之,得其含银之铅;此铅或径用吹风法取银,或用别法提炼而得纯银。此为最旧之法,凡银硫矿、银𬬹矿、银绿矿等俱可用之;然工繁料费,故今不多用。
石者,山之骨、地之壳也。然石之中亦含金,金之中亦含石,金与石恒相丽也。石亦矿学之一门,惟其类甚繁。尤可宝者,曰金刚石类,曰晶石类,曰玛瑙类,曰玉石类,曰宝石类。
二十日记《格致汇编》云:太古之世,混沌未开,大地之体,质软而热,俨如火球,沸荡天空,若一小日,惟体无光,亦无太阳之热,然其热气亦不小。细考今日地球,形非正圆,南北二极大有收扁之势,其径较地腰赤道径小约八十里,足征古之地球,体软而有流动之形也。盖凡软体绕轴速转,则中腰之质,必向外伸涨而生离心之力,即离本轴而外涨也;中腰既涨,势必牵动轴之两端,向内瘪缩。地成扁球,亦同此理。至地之内质,今仍含流火之势,故火山恒喷热汁,火力奋发,大地震动,皆其证也;又有温泉热井,多处发见,或吐暖气,或喷热水,足征地内火力之厚。是今日地球,尚大半为火质,吾人犹居火球之上也。
二十一日记酉刻,接准总理衙门电开:二十一日奉朱笔,薛福成补授都察院左副都御史,钦此。
《格致汇编》云:地壳厚薄,各处不同。最厚不过三百里,即抵地心之火;亦有仅厚一百二十里者。较之全地,犹隔一墙耳。又如居蛋之壳。吾人所谓极坚厚者,实一薄层也。惟地内所发热气,由全而散于天空,而地气反渐凉渐缩,地壳因此即渐增厚,亦渐坚实。日久年深,地壳必将甚厚,其下无火力鼓荡,地震必将自止,如月面今日之势。今试以远镜窥月面,有甚大火山,周广多里,似已熄灭;盖月体大小仅居地球四十九分之一,或疑其体今已凉矣。然近见月内一火山又有变形,故又疑其仍有火焰吐发也。
地球径约二万四千里,周约七万五千里,综核面积有六万万方里;其质共重二千秭磅,各料合积之重,大于水五倍有半。地体较太阳之体尤重。太阳大于地球一百二十六万倍,其重仅加于地球三十二万倍,故知地体更重于太阳体也。
地质一立方尺之重,比水一立方尺之重,胜五倍有半。
二十二日记古时地球所以极热者,或者本近太阳之故。厥后,渐远渐凉而散其热,地面乃有薄壳。复经火力奋发,熔汁外溢,屡次升高陷低,坚磐松散为粉,遂成泥土,而地壳增厚。初时地壳甚薄,火力易于穿透,故火山吐焰,较今时为多;如令每年发二十次者,古时必岁发千馀次。每发时,喷吐流汁,即掩覆于旧磐石之上;继长增高,地壳渐厚亦渐凉,水气即远包地球之外。水气热者,复升更高,渐凉而缩,凝落为雨,雨聚深渊,成为洋海。如此久之,地面浓雾渐散,清气分明,遂显太阳之象,渐转生机,先生草木。可见地球必历数千百世,始凉成硬壳;必经受苦干变化,始成世界也。
地球大体,循行天空,每小时有二十万里之速。吾人附丽地面,随时游荡于天空,不坠不撞,岂非上帝智力无边,仁慈莫量,预赋地球以摄力,以成神妙不测之能事也哉?
二十三日记炼钢之工,数千年来无甚进益。泰西诸国近百年内格致大兴,工艺愈盛。西历一千七百二十二年,西人路暮儿者设法造钢,以熟铁沁于熔化生铁内,令变为钢。千七百四十年,西人痕支曼以硬性熟铁条熔变为钢。千八百三十九年,英人墨希德以锰炭之质,熔和铁条之内,使变成钢。千八百五十六年,别色麻设法吹风入熔化生铁内,烧去其炭质若干,使变成钢。明年,墨希德设法于别色麻炉所炼之钢,添以含生铁料,西名“司拜古来孙”者,得成细钢。又其后,西门子设煤气炉于罐内熔炼钢料,大能省煤;前炼钢一吨须枯煤二吨半者,今用此炉只用粗烟煤一吨半足矣。又西门子与马丁二人,设新法炉,能成上等好钢,所需之料,为零铁或生铁或铁矿。又陪尔奴与本沙德二人,设炉较前更精,可以用更粗之料变好钢,又能用别色麻炉提出铁内所含磷硫二质;二质有损于钢铁,提去之,则下等铁可变为上等钢。
二十四日记格致家以化学论钢之性,佥谓钢有五异质,大能改变其体:一,炭;二,磷;三,矽;四,锰;五;硫。议者各宗一说。如钢含炭质,或喜其多,或喜其少。钢含锰质,或谓足增钢之韧,否则热时必脆;或云上等之钢不可含锰,含锰则不坚。钢内含磷,利弊难定。德国著名金类家云,钢含磷不能使钢变硬;英国格致家则云,令钢变硬之异质,磷为最要。钢内含硫,亦难定其利弊,然皆谓含硫与磷,愈少愈妙。钢内含矽,人皆谓足令钢质匀而加硬;亦有反其说者,谓有损无益。
钢内提磷之法,各国尚未通行。最稳之法,莫如仍用不含磷硫之矿制炼成钢,比之用下等铁矿制炼而后去其磷硫者,更为足恃。如欲以下等铁矿炼成上等之钢,恐易致误;且其法烦旨,需本过昂,是提磷之法无甚益也。
二十五日记生铁与熟铁之别,在含炭之多寡。生铁含炭多,冶之易熔;熟铁含炭少,极难熔化。生铁置炉,以风箱鼓风,即能融化;熟铁置炉烧之,止能热至白,使焊连而不能融。又有别者,生铁能受挤力,熟铁能任牵力。无论造房屋、造桥梁、造器具,应豫知何处需挤力,何处任牵力,而配其料之尺寸焉。汽机、机器等件,定而不动者,大半受挤力;常行动者,大半受牵力与扭力。故动件以熟铁为之;定件以生铁为之,间有以红铜或黄铜为之,因过薄之件,生铁恐易损坏,故用黄铜为更稳。
前人以熟铁为定质,止能加热捶打,粘合而不能熔化。近有英人别色麻者,异想天开,别创新法,能将熔化之生铁,于数分时变为流质熟铁或钢;不必另加烧料,止烧其生铁内之炭质,即径变为熟铁。其法创于一千八百八十五年,精思两年,始有所成。以小风箱吹风于炉面,亦能烧去其铁内炭质,使变韧性;且不独使风遇铁外面以烧其炭,并可喷气入铁内,使遍烧之,则能自生大然。或云日本三百年前已用此法,但不及别色麻之精耳。
二十六日记厄勒瓦谛江之两支江汇处,西江名迈立开,东江名恩梅开。迈立开江从艮的(即坎第)岭顺流而下,其地正当齐要尔山谷南界。恩梅开江,源流尚未详。有一岭曰拨横拉姆坪,为野人山极北之峰,在北纬二十六度十五分,距迈立开江及恩梅开五十七英里,距八募二百零八英里。
恩梅开江冲要水部曰律铿那,渡西岸而下,至萨勃克泰拉海口,遂前至梅汤拨横;再至掸人所居之迈格纳,为厄勒瓦谛江东岸,距麦开引脑(即米纪纳)上约两英里;麦开引脑踞开阳(即古勇)要路云。
穆雷江水道甚佳,雨后大舟可至门茅,商运佳埠也。再东南经稻稌之地,陟高山,至伻伻边,境绝佳,秘穆雷江发源处,清澈可观。穆雷江及大盈江之间,野番所居,大半开钦斯种类也(又名钦隆斯)。自穆雷江至恩梅开江,皆系自主之野番,并无统属,不如南界土番尚能与缅人、掸人交涉也。
由浑门至泰朗,计三十五英里,一路皆宜稻稌。数年前被缅兵劫掠,又为开钦野番残破,故昔时皆为良田以供浑门、开克、姚孟莫、泰洛四城之食者,今俱变为小村落矣。
二十七日记野人山高,得中之数二千至三千英尺,又有无数山谷。土宜罂粟,华商运贩出口,开钦野番亦能自往交易。八募北四十英里,有地曰升蟠。由八募至升蟠,筑路甚易,如有铁路,可避江水奔泻之险;现已由八募筑至木兰超之添稍,拟定接至升老及孟坪,以至孟拱江口之升威陉。孟拱乃的山谷,为华商采取玉矿、琥珀矿及橡树皮之通衢,而橡树皮尤为出口大宗货物。总计野番地面,约积至三千六百英方里,或再加一千方里(因与四川西藏接壤,此中界址未定)恩梅开江测量得三万三千五百英方尺,迈立开江得二万三千英方尺。恩梅开江天气较冷;其江源不能加长于迈立开江,且不能受西藏吕江之水。
二十八日记别色麻设法炼钢之源流,仅二三十年之久。法行于世,为制造之最有益者。前者,果得设掉铁法,熟铁一业为之大兴。尼勒生设热风法,熔炼之费为之大省。至痕支曼以熟铁变钢,墨希德以锰炭熔钢,皆为新法。
别氏立法,起于何时?昔英法之助土攻俄也,别氏以光膛炮放长弹,能旋转,与螺丝炮弹同;可免炮膛车割螺槽之费,而现成之光膛炮俱合就用。报其法于英国,英摈不用。报之法国,法人用之,多造新法长弹,大半为三十磅者。放以四寸半径之炮,弹出如法,与放螺丝弹同,观者叹服。惟炮皆光膛,生铁究不甚坚;别氏考校炮料,乃造小炮一尊,以上等生铁为之,色白如钢,惟较当时之生铁炮料更韧。从此专究制炼生铁之法,不惜资本,不遗馀力。
二十九日记别有造钢之法,将熟铁条入箱,令与木炭相切,连加大热;阅数日住火,使渐冷取出。其铁则质变为钢,面有大泡,谓之泡面钢。此熟铁变钢之理,化学家尚未能知也。泡面钢剪成短条,用铁丝捆缚,锻至粘合,以汽锤打连引水,则质匀密。宜作剪磋,谓之剪钢。再剪叠成捆,和木炭入炉,锻打一次,则谓之双剪钢,其质更佳。五十年前英国所出上等钢,俱此法所造也。又新法,以上等瑞典熟铁,成泡面钢,打碎盛火泥罐内,加大热熔之,熔时加以木炭粉,倾铸成块,其质坚而匀细,较剪钢尤佳,此之谓铸钢,亦谓之生钢。后有人以锰与养和入炭粉,乘钢熔时每百分加以一分,能使钢质更细。
别色麻能于熔化生铁内,鼓风烧去异质,而变熟铁变钢;惟炼时热度极大,常炉不堪任受,而热尚难足用。久之,乃造大罐形炉,能盛熔化生铁,鼓以空气,历三十分时,已成熟铁。初,小作炉仅容十磅至二十磅。后造大炉,能容七担,已甚得法;他炉之热,无更大于此者。后造炉渐大,能容一吨至五吨。进风之法,于炉底通数管。必先鼓风,而后进熔化生铁。如先进铁料而后鼓风,铁料易塞。
三十日记倒焰炉为炼钢旧法,印度等处小作炼钢铁者,古来用之;然考得全益而合大造者,乃近数十年内之事,且思索多年始成善法。究此法者,一为西门子,一为马丁。西门子本格致名家,如电学、工程学、炼金类学,皆所研究。一千八百四十六年,始考节省烧料之法。盖烧料若干,应发热若干,生力若干,本有定数。西门子见各路烧炉,烧料甚大而生力不足,显有糜费;因设回热炉,使其热不散而渐显其应有之力。至一千八百六十一年,始造成回热煤气炉,大为得法;知用于炼钢之倒焰炉,必能合用,乃代数厂造此种煤气炼钢炉。有一处用此炉,熔化生铁与零碎铁块成钢。西门子在英国考求此法之时,法国有马丁者亦考得相类之法,能于倒焰炉炼得上等钢。其稍有不同者,马丁将熟铁和于碎钢,置于熔化生铁内制炼成钢;西门子则以生铁或铁矿,径变为钢,是以异也。变通二法,合而并用,则谓之西门子马丁炼钢法。
此法炼钢,有一大难,盖炉内必得极大之热。寻常火砖极易熔化,必择用极能耐热之料,法以净石英轧碎成粉,每百分加生石灰若干使有粘佳,则见太热不熔;炉底铺以白沙,沙内配易熔之细沙,和匀加热,至钢熔度则结成硬块。用西、马二法炼钢即能耐其大热,用之多次不必换其火砖。如炉底偶有损处,再加以沙,即能熔化补平。炉内所烧煤气,不可过快,烧之缓则火焰长而能得全势。炉长二十馀尺以为常。
九月丙戌朔日记光绪十二年,日本出口丝价洋银一千九百五十四万馀元;十四年,增至二千八百三十四万馀元;十七年,日丝出口者九万五千包,共值洋银四千万元矣。其搀夺中国湖丝、广丝之生意,殆将日盛一日。其贩往外洋者,美国最多,英法次之,恐将来新金山各埠亦必畅销。夫日本蚕丝并非良于中国,西人所以多购之者,其价廉也。日丝之廉于湖丝、广丝者,以中国缫丝概用人力,而日本制丝多用汽机也。中国诚能多购机器以缫丝,而于西北各省教以蚕桑,出产既宏,人工亦简,则丝价必较日本更廉矣。
初二日记防海有四要,曰筑炮台、精火器、储人材、节财源。炮台必与船坞相辅。船坞须地基宽广,形势巩固,转运近便,地险水深。海口辽缓而纡细,能与内地相联络,则妥善矣。造告必取材异地,洋师洋匠,德为最宜,美、丹次之。英制最良,原可取法,然其人或难驾驭,必有经纬以用之。台炮,重足以镇守,长足以及远,必使敌船之炮不能及我,而我炮足制其死命。台后必设重炮台,所用者为攻炮、战炮、连珠炮,务使近炮与远炮相间,长炮与短炮相维。水雷以鱼雷为上。其兼船炮雷三项之用者,德国之艇,裹以铁甲并安大炮,可攻铁舰,且可御哈乞开恩连珠炮,每艘费约需九万两。枪炮式宜一律,不可参差。至用器之人,船舶贵能驾驶,枪炮贵能施放,进退疾徐,皆以敌船为准,能占上风者胜。此外,在能辨识风云沙线,测量经纬度数,预知趋避之方,则储材不可缓矣。平日宜于海口设水师学堂、武备学堂,渐收其效。节用之法:曰裁撤废舰,如拖罟、红单、鹰嘴等船,宜省修葺添制之费。专造炮艇,即英人所谓“根钵”也,亦以火轮行驶甚速,狭流浅水无不可用。曰汰除冗费。曰归并额兵。曰酌收丁税。曰遍查渔船。
初四日记纺织必用棉。元太祖征西域,始得木棉之种,携回中土,教民树艺,纺织成布,衣被群生。五经中无“棉”字,只有“绵”字,从帛从系,则绵固丝属也。至纺花之工,先去其子。当未有机器以前,去棉子者多用人工;自英人怀德尼创为机器去了,纺棉者皆用其法,而利乃千倍于人工。以人工轧去棉子,每人每日仅得净棉三斤馀。而植棉者每亩岁收花六十六斤,是六亩之花可足一包之数。以一人而去六亩花之子,必须九十日工程。自有机器,而九十日之工可以六日成之。近来机器愈灵,每人日可得净棉三千斤。又去子之后必纺纱。纺纱以一人掌车,转而运之使成纱线,以至上机,为工甚繁。自有机器,则合二千馀车之纱,可并为一机,以三人掌之,已足织而成衣矣。若夫织布,每人每日至多不过二三十尺。自有机器,一人可掌六机,一日成布四千馀匹。售出之价以每十尺获利一分计之,每人每日可得银四两有奇,工作获利之宏,无过于此。近日又出新法,由轧棉而至织布,皆可以一机器连而属之,更觉事半功倍矣。
初五日记现所常用西门子与马丁法:先将生铁熔于炉底,再添熟铁零块或圆块,由渐而入,必俟先添者熔化后始再添;以勺取其熔料少许,倾冷水淬这,试其韧性,验其剖面,以定火候后,每百分添以“司拜古来孙”六分至九分;俟熔则开炉放出,倾于模内。用此法每生铁百分,须配熟铁或零钢料三百分至一千分。如炉内置生铁料十吨至十二吨,熔炼七八点锺之久,渐添熟铁等料,则七日内能成钢块一百吨至百二十吨。每成钢一吨,需煤十三四吨。另以炉烧成煤气,通入炼钢之炉,用此法于炉内,亦可添上等铁矿炼之。
西门子与马丁法之倒焰炉,有一大益:欲成上等钢,不必限以定时。炉内之料,可取出少许验之,如不合宜,则添零钢或生铁或铁矿,配其所需炭质数;而后加“司拜古来孙”若干,所配之数,亦有一定。无论何种零钢碎铁,皆可变为美钢。近来多将废铁路条,变为上等精钢,又能铸成极大钢块。又凡造紧要之器物多用之,而不敢代以别色麻钢。
初六日记别色麻钢、西门子马丁钢之外,尚有法国人陪尔奴炼钢法、英国人回特活德制钢法,皆创于二三十年之内,亦各有妙用。
今造铁路,多改铁条为钢条,即修理旧路,亦以钢代铁;统计欧洲岁造钢轨料,有四百馀万吨之多,盖钢条比铁条耐久数倍,有胜至十馀倍者。近来造船家亦多用钢,因钢皮比铁皮更轻而坚也,故渐废铁皮而用钢皮;钢轻于铁约四分之一,故钢船吃水浅而进出口岸较易。近来造锅炉者用钢板,亦大得益,盖锅炉体可小而轻也;坚过熟铁,内受汽之抵力虽大,亦大致险,所需烧料更少。近来造炮、造弹、造铁甲,亦多以钢代铁。炮体轻而装药更多,放弹更远;造甲足御锐弹,甚难攻穿;造磔弹则体薄而多容磔药。此外钢之为用,不胜枚举,如大小钢丝,或钢丝绳、钢链,汽车之轮轴、轮牙,兵商船之空心钢桅、钢悍、钢绳,以及钢笔、钢锺、钢刀、钢器,不一而足。前者,生熟铁与钢,三者分立局厂;今合为一。盖炼矿成生铁,止加热一次即可制成铁块钢块,轧成条板薄皮,一火而成,大省烧料。故今之钢价最廉,与生熟二铁无甚轩轾也。
初七日记法国圣沙门地方有炼铁家陪尔奴者,设立新法,造底炉以炼钢,并可炼熟铁与掉钢。炉底能转动,炉盖与火膛等定而不动;四面有门可进料,又有四孔关以生铁门,以便开门用铁悍掉拨灰,膛门以熟铁为之;炉栅下有进风门,以轮扇法进风于炉栅,填煤若干,燃火即发,煤气通入炉内烧之。炉为圆形;转底为圆盆形,以熟铁皮为之,边有铁圈;炉底铁板下有齿轮等,能使底转动,以二三马力汽机转之。炼钢时,有水向炉底喷之,借煤气以生热。与西门子马丁同,而每日成钢更多;稍有流弊者,已成之钢从炉底流出,时有变坏耳。
一千八百六十五年,回特活德设立新法,将熔炼之钢铁倾入坚横,以压水柜加大压力,使钢坚实。模以钢为之,分二半,以螺丝螺盖连之甚牢。加大压力之后,钢汁每长一尺,缩小一寸有半,所成之质极重而坚。所加压力,每平方寸大略六吨。压时有多气放出。及钢冷,再加以压力,免其内外凝结不匀之弊,用之造炮,能任最大之药力,迄今各国造炮,均不及回氏钢炮之坚。
初八日记英国初创铁路在纽卡司尔,康熙十五年皮蒙所造,专为运煤而设,由煤矿至江边。其轨以木为之,其车适合乎轨,其路直而平,其车四轮单马。能运一百八十英斗之煤,煤商便之。乾隆三年(即一千七百三十八年),劳氏始创铁轨。嘉庆十八年(即一千八百十三年),威氏始创行远之机器头,乃废马运而用火运。嘉庆十九年(即一千八百十四年),乔氏始创机器头每一点锺能行六十英里。道光九年(即一千八百二十九年),劳堪氏所造铁路,每一点锺能行二十五英里到三十五英里,而后日新月盛,推行尽利矣。今英国东北铁路公司称,机器与火车如皆上等,每一点锺能行八十六英里。
至造路工价,各处不同,英国地价甚昂,议院需费亦巨,每造铁路一英里,计费英金四万四千七百馀镑。其最贵之路,则伦敦地下绕城之铁道也,初系两公司议论,曰末脱罗怕立吞,曰笛斯得立克脱,每一英里计费自六十万镑至一百万镑。从鼻隙不路至歪临墩街地下铁道一段,同治二年兴造,至光绪十年竣工;又从槛林克洛斯至铅能街地下铁道一段,长有两英里,并有大行台、大车栈,大桥以过泰晤士江,每一英里计费英金一百万镑。若夫乡镇铁道,工费较轻,为国家允准,不收议院之费,而所造铁轨材料亦稍逊焉。
英国三岛铁路总办去年所出报单:通国铁路所用资本,约英金八万九千七百万馀镑;通年所获之利息八千馀万镑,抵通国所入赋税之数;而用款须去四千三百馀万镑,所养夫役约五十万人。
初九日记美国铁路,通盘核算,每一英里工价不满一万二千镑。澳大利亚每一英里约四千四百馀镑。瑞典国上等铁路,每一点锺行三十英里者(途中停留在内),每一英里价八千镑(每一英码铁轨重六十四磅);次等铁路每一点锺行二十英里者,每一英里价四千镑(每一英码铁轨重五十磅);三等铁路每一点锺行十二英里者,每一英里价二千镑(每一英码铁轨重三十五磅)。造桥凿山,工费无定。倘所开山道系平常泥土,每一英码费约一仙令或一仙令三本士;坚实之土,须再加二本士;若系坚沙顽石,则工费又酌加焉。盖熟铁为轨,始用于英之施叨克吞及大林吞,每一英码铁轨重二十八磅;嗣后贝色麻钢轨通行天下,而轨之重渐加,每一英码有重至八十磅及八十五磅者。盖汽车以英国为最速,每点锺能行四十四英里;法车次之,每点锺行三十六英里;俄、瑞典车最慢,每点锺行二十九英里。堪纳达于光绪十七年新成铁路,每一点锺能行三十六英里,从黄可浮至白洛克维而(即纽约之对岸),共行七十七点锺,计程二千八百英里,此往中国最捷之径也。印度从孟买至嘎尔格达京城,每一点锺行二十五英里。
迩来,天下通改铁轨以钢轨。以钢轨耐久,胜于铁轨三倍(钢轨耐用五十年);而价又相等,或且较廉,以今炼钢之法,转易于炼铁也。英之钢轨价最廉,以各物进口无税也;法德钢轨价最昂,以进口税太重也。
初十日记光绪十七年,各国所有铁路总数:英国三岛共有二万零七十三英里,法有二万二千五百八十六英里,奥有一万六千四百馀英里,皆起造于道光八年;美有十六万七千英里,起造于道光七年;比利时有三千二百十五英里,德有二万五千九百馀英里,皆起造于道光十八年;丹马有一千二百馀英里,瑞士有一千九百馀英里,皆起造于道光二十年;俄有一万九千馀英里,起造于道光二十一年;义有八千一百馀英里,荷有一千八百馀英里,皆起造于道光二十二年;堪纳达有一万四千英里,起造于道光二十七年;西班牙有一千二百馀英里,起造于道光二十八年;墨西哥有五千八百馀英里,起造于道光二十九年;瑞典有一千六百馀英里,秘鲁有九百九十四英里,皆起造于咸丰元年;智利有一千九百馀英里,起造于咸丰二年;脑威有九百七十英里,印度有一万六千九百九十六英里,皆起造于咸丰三年;葡萄牙有一千二百馀英里,巴西有五千七百馀英里,皆起造于咸丰四年;埃及有一千四百九十四英里,起造于咸丰六年;土耳其有一千零九十六英里,起造于咸丰十年;巴拉圭有一百四十九英里,起造于同治二年;阿根廷有五千七百九十八英里,起造于同治三年;委内瑞辣有四百四十一英里,起造于同治五年;希腊有二百三十九英里,乌拉乖有五百三十七英里,皆起造于同治八年;哥伦比亚有二百三十英里,起造于光绪六年。
十一日记驻英税务司金登博干,送到《光绪十七年通商各关货洋贸易总册》:凡进口正税七百十五万九千八百馀两,较上年赢六十三万九百馀两;出口正税八百二十万五百馀两,较上年赢六十六万七千三百馀两;复进口半税一百三万九千九百馀两,较上年赢九万四千一百馀两;船钞三十九万一千五百馀两,较上年赢六万一千七百馀两;内地半税五十二万八千二百馀两,较上年短一万二千九百馀两;洋药厘金六百十九万七千馀两,较上年赢六万八千八百馀两。统共二千三百五十一万八千馀两,较上年赢一百五十二万一千八百馀两。总校华洋贸易货物之价值,计合关平银二万三千四百万两。此为通商以来鼎盛之年,亦居税课最优之数。至洋药税征二百三十五万五千馀两,此即括在进口正税之内。
是年进口洋货之价值,总计关平银一万三千四百万两,较上年多七百万两;出口土货价值一万零零九十四万两,较上年多一千三百八十万两。
十二日记西洋各国设邮政局,有邮部尚书理之。凡各港埠轮船入口,到局报明何日出口,何时开行,所至何口,所经何港。该局将官署文件、商民书函,汇于一匣,名曰信箱。凡寄信必到局购人头,人头粘贴信面,多寡视程途之遐迩。英国邮政局,一千八百七十年进款英金五百七万四千镑,除出款三百六十六万九千镑,赢馀一百四十万四千镑;一千八百九十年,赢馀三百四十四万六千镑;其数不为不巨矣。又如欧洲电局,只有大东、大北两公司。一千八百八十九年,大北公司约进利息银二十八万镑,大东公司上半年约进利息银三十五万二千馀镑(此似除去官利言)。
十三日记光绪十七年各洋关征税,统共二千三百五十一万馀两。内江海关征六百八十三万馀两,比前数年加百万两内外。江汉关征一百八十二万馀两,比前约减二十万两。闽海关征一百六十四万八千馀两,比前数年减三十万至五六十万两不等。潮海关征一百六十四万四千馀两,比前年约加二十万至八十万两不等。浙海关征一百二十二万馀两。九江关征一百十五万馀两。厦门关征九十九万馀两。芜湖关征七十一万馀两。津海关征六十四万馀两。淡水关征六十三万馀两。镇江关征六十万馀两。九龙关征五十九万馀两。牛庄,即山海关征五十八万馀两。台南,即打狗关征四十七万馀两。拱北关征四十六万馀两。东海关征三十二万馀两。北海关征二十六万馀两。琼海关征十一万馀两。宜昌关征十万馀两。重庆关征九万馀两。蒙自关征六万馀两。瓯海关征三万馀两。龙州关征一千九百馀两。查沪、粤等关之所以骤旺者,以洋药厘金归并之故;闽、汉等关之所以骤减者,以茶叶销路日衰之故。
十四日记洋货进口价值一万三千四百万馀两。内洋药价二千八百三十三万馀两,洋布、羽绫、棉纱、棉线类价五千三百二十九万馀两(内棉纱棉线价得二千零九十八万馀两),呢羽、哗叽、绒毡类价四百六十九万馀两,钢、铁、铜、锡类价七百二十五万馀两,杂货类价四千零三十二万馀两(内米价六百五十九万馀两,煤油价五百二十六万馀两,煤价一百七十万馀两,海味价五百三十万馀两,自来火价一百五十万馀两)。综此观之,则棉布、呢羽等几居洋货价值之半,而洋药亦几居四分之一。为中国计,须设法渐杜洋药之来。而购机设厂织布纺纱,尤为第一紧要关键。其次则开矿,其次则炼铁,其次则纺织呢羽绒毡,其次则仿造自来火及制炼煤油之属。均开其风气,而致富之能事尽于此矣。至以一万三千四百万两之价,而进口正税得七百十五万两,核诸值百抽五之数,尚多得四十五万两;则以洋货之价较减于初定税则之时之价,譬如货价百两,实已抽至五两三钱三分六厘以外矣。
十五日记土货出口价值一万零零九十四万馀两。内丝茧价二千九百八十八万馀两,绸缎丝货价七百零一万馀两,茶价三千一百万馀两,杂货价六百八十四万馀两,棉花价三百八十四万馀两,纸价一百五十七万馀两;草帽缏价一百六十万馀两,糖价二百五十九万馀两,衣服靴鞋价一百四十万馀两,骆驼、绵羊毛价一百十一万馀两,烟叶烟丝价一百五万馀两,爆竹价一百一万馀两,席价一百三十一万馀两,其馀如瓷器、药材、皮货等项,价皆不满百万者矣。综此观之,则丝茶两宗(合绸缎在内)尚几占土货价十分之七;如欲整顿土货,仍须就丝茶著力,庶能握其纲领。其馀如棉、糖、纸、席、草帽缏等类,虽皆系利源所在,尚无绝大关系;然能随事讲求,随时整理,必有大益。此外土货,俟铁路开通,当必有于无意中畅销如草帽鞭之类者。至以一万万馀两之价,而出口正税八百二十万两,已逾值百抽八之数,与所谓值百抽五者颇相悬殊;则以土货之价已大减于初定税则时之价,盖丝茶二者为之也。
十六日记光绪十七年,进口洋货价值银一万三千四百万三千馀两,内除复运往朝鲜货价九十七万四千馀两,再除进口税银四百八十三万五千馀两,洋药税厘四百五十一万二千馀两,又除经手七厘用金八百六十五万七千馀两,统计进口货于起岸时净值一万一千五百二万三千馀两。至出口土货价值银一万零零九十四万七千馀两,内加土货往朝鲜之价值银三十七万八千馀两,又加出口税银六百十二万馀两,再加经手八厘用金八百十六万六千馀两,统计出口货于下船时净价值银一万一千五百五十万三千馀两。总计出口货之价值,比进口货之价值尚多五十馀万两。
十六年进出口照此扣算,进口货价较多于出口者,尚有九百馀万两之数。又综核光绪十四、十五、十六三年进口货价,合计三万一千三百八十一万五千馀两,出口货价合计三万一千七百五十八万五千馀两,出口之价尚较多于进口之价三百七十七万两。此皆已将关税用金扣算在内矣。
十七日记前谓洋货进口税,已值百抽至五两三钱三分六厘以外,此乃将洋货与洋药合并言之。实则原定洋药之税,本不止值百抽五。今再分别言之。按进口洋药税征银二百三十五万五千馀两,其价值银二千八百三十三万三千馀两,约计值百抽至八两三钱以外;再加洋药厘金六百十九万七千馀两,税厘并计共得八百五十五万三千馀两,是殆值百抽至三十两零一钱矣。至于进口洋货价值银一万零五百六十七万馀两,进口正税银四百八十三万五千馀两,核之值百抽四两六钱之数尚稍歉矣。此非必洋货之价昂于初定税则之时之价,吾料彼时中国官员未必不受洋人之欺蒙,所定税则虽名为值百抽五,实断不到抽五也。
十八日记光绪十七年出口货价,与十六年相比较:茶价多四百三十六万五千两,丝价多五百九十二万八千两,绸缎价多一百十四万三千两,棉花运往日本价多八十五万二千两,驼绒羊毛价多二十五万八千两,樟脑、地席、麝香三项价各多十七万两,此为历年来最优之数。至进口货价与十六年相比较:纱布价多八百二十七万两,绒毡呢羽价多一百五万三千两,铜铁类价多三十八万二千两。
欧洲各国中,俄销红茶年多一年。是年,英国及印度及南洋英属地,共销红茶(茶砖茶末在内)、绿茶七十六万馀担;俄国共销红绿茶六十四万六千馀担;美国共销二十七万五千馀担;其馀皆系小数。是知华茶销路,英日减而俄日增,亦盈虚消长之数;将来必有俄胜于英之日也。
十九日记光绪十七年牛庄出口货价,共八百六十万九千馀两,较十六年赢五十九万馀两;其中运往南省之豆饼二百八十四万馀担,豆子三百八十二万馀担,豆油九万馀担;径运外洋之豆饼二十二万担,豆子三十三万担;又关东人参价十一万一千馀两,高丽参价十八万二千馀两。进口洋货径由外洋运到之货,估值三十七万九千馀两;复进口之洋货,由上海来者为最多,估价五百六十九万二千馀两。又土货进口,估价二百九十三万四千馀两,其中棉花最多,糖、纸次之,药材、玉器又次之。
天津进出口货价,共三千七百四万馀两。内进口洋货价值共银一千八百四十万九千馀两,出口赴外洋之土货价四万七千馀两,出口往香港之土货价三十九万六千馀两,复出口洋货价八百馀两。沿海出口,土货价五百五十二万馀两(内开平煤出口者七万馀吨),复出口货价三万八千馀两;复进口之货,上海货价七百七十八万馀两,汉口货价三百七十一万馀两(内往俄茶叶价最多),福州货价银一百八十万馀两,九江货价银六十五万馀两。
二十日记烟台进口洋货价银一百二十九万五千馀两,出口土货价银三十九万七千馀两,复出口洋货价银一千七百馀两。沿海贸易,出口土货价银三百八十七万三千馀两,其货以豆饼、豆油、枣子、豆子、皮张、蚕茧、黄丝、草帽缏为较多;复出口之洋货价银二十一万二千馀两,如洋布、棉纱、糖、铁、鹿茸、自来火之类;复进口货价银七百四十四万九千馀两,洋货以洋布、棉纱、铜、铁、锡、自来火为较多,土货以开平煤、沪局仿织布纱及糖、麻、丝、棉花、夏布为较多。综计洋货进口价银五百九十八万八千馀两,土货进口价银二百五十四万馀两,出口货物价银四百二十七万一千馀两。
重庆自开关后半年中,出口货价约银一百三十万九千馀两,以猪毛、青麻、麝香、五棓子、大黄、红花、黄白丝茧壳、川土药材为大宗(药材值银十七万八千馀两)。复进口之洋土各货,均由宜、汉运来;洋货约值银一百三十七万馀两,土货值银九万四千馀两;洋货以布纱呢绒为大宗,土货以棉花、海味、药材为大宗。
二十一日记宜昌一口,进口洋货净值银二百三十四万馀两(复出口之货价已除),进口土货净值银四十一万五千馀两;出口土货净价一百十八万馀两(内挂旗赴重庆之货价二十二万馀两)。又由川省下水出口货与复出口货,共值银二百四十九万馀两,此皆由重庆来者,与宜昌无值也。进口货以洋纱洋布为最旺,出口货以麻、木耳、皮油三项为较多。
汉口进口洋货净价一千一百七十万馀两,进口土货净价六百万馀两;出口土货净价二千七十七万馀两。洋货由外洋直抵本口者,只有日本煤炭一宗(系俄商制砖茶所用);其馀皆系复进口之货,火油最旺,呢羽、倭铜、豆{艸寇}、砂仁、鱿鱼、洋颜料、自来火亦多。土货以茶叶为大宗,径往英俄二国者二十六万馀担;俄商生理年盛一年,遇有好货不惜重资争购,如宁州茶、安化茶、高桥茶、聂家市茶、羊楼峒茶、皆胜往年;其馀如煤、枣子、花生、石膏、麻、牛皮、药材、米、麻油、桕油、乱丝头、烟叶、白蜡等逊于上年,豆子、五棓子、茯苓、桐油、牛油、颜料、芝麻、白丝、黄丝、烟丝、杉木、寿木胜于上年。复进口之土货,黑胡椒、绸缎等物胜于上年,药材、檀香、糖等项逊于上年。复出口洋货,无。土货出内地,无。
二十二日记九江一口,洋货进口价四百五十四万馀两,土货进口价一百三万馀两;土货出口价八百二十六万馀两。出多于进二百六十八万馀两。而进口之金银,较出口者多到二百五十四万馀两;比较前两年,亦大致若此。民间能以土产易金银,足见富庶景象。出口货以茶叶为大宗,本年出产颇旺,货亦畅销,共计出口红茶十九万八千担,估价银五百七十四万两之多;其馀毛茶、砖茶、茶末均不甚多。洋货皆由上海复进口者,洋布、手帕、铜铁、颜料、玻璃、煤油、羽毛,皆见加增;土货进口则墨鱼、白糖亦见加增。
芜湖进口洋货价银三百三十五万馀两,复进口之土货价银一百六十三万馀两;出口土货价银五百二十六万馀两(内米价得三百九十万馀两,多运往广东者)。洋货前数除洋药外,值银二百十三万馀两;棉纱、煤油年增一年;洋布、绒羽、铜铁无甚增减。土货运往上海者,以茶、丝、毛货为大宗;又茶、丝、棉花、药材、纸张亦运往汉口;土煤运往镇江、沪、渐。复进口之土货,赤白糖最旺,土布次之,桐油次之,夏布、桕油又次之。
二十三日记镇江进口洋货价银九百二十万馀两,土货进口价银四百九十五万馀两;土货出口价银一百六十七万馀两。洋货以洋布、棉纱、呢羽、旧铁、火油为大宗;出口土货以豆子、花生、金针菜为大宗,草帽缏将来亦可为出口大宗;又出羊皮,由东豫皖省办来,运往美国,为制造皮纸等用。至金银出入,己丑年进口银数一百六十一万馀两,出口银数二百五十九万馀两;庚寅进口银一百九十六万馀两,出口银四百十五万馀两;辛卯进口银九十八万馀两,出口银二百六十一万馀两。
上海进口洋货价银二千五百十四万馀两(除去税费,净值一千九百七十四万馀两),出口土货价银四千八十三万馀两(再加税费,估值四千五百三十四万馀两)。洋货以布匹、棉纱、绒羽、机器、旧铁、煤油为大宗;日本各货,价廉物美,销售亦广。土货以丝斤为最旺,茶叶次之,棉花又次之(运往日本);草帽缏苛能认真拣选,亦可畅销。复进口复出口之土货如豆子、绿豆、猪鬃毛、红黑枣、湖北煤、开平煤(有几种较东洋上等煤尤佳)、鲜鸭蛋、五棓子(为外洋制牛皮之用)、花生油均畅旺。米进口数大减,而出口者有五百八十二万担,以本省年丰也。硫磺进口较多,烟丝销路渐绌。
二十四日记宁波进口洋货估值银六百十五万馀两,进口土货估值银一百八十万馀两;出口土货估值银四百九十一万馀两。洋货由外洋直运宁波者,煤为大宗(计二千四百馀吨),来自日本;其馀白糖、靛青、沙藤之属,仅装两轮船。复进口之洋土货,布匹(内有沪织之布六百匹,似甚厚实,又无浆粉涂刷之弊)、火油、自来火、糖、豆饼为最盛。土货运沪出口,以明矾、带子、棉花、墨鱼、纸扇、草帽、药材、花生、绸缎、绿茶、酱豆腐、鱼干、鱼肚、鱼胶、草席、纸张为大宗;复出口之土货,木耳、药材较多。现银进口者七十六万馀两,出口者二百五十三万馀两。两年来出赢于进者,一则经过常关各船运进之款,可敷宁地之用;一则内地商贩将土产运沪,汇银来宁,就地收买进口之货,市面来源得以不匮。
温州进口洋货估值银三十七万馀两,进口土货估值银十万二千馀两;出口土货估值银十六万四千馀两,内茶叶价银十万一千馀两,次瓯柑、杉木、雨伞。洋货以煤油、洋布、洋药、自来火为大宗。
二十五日记福州进口各货价银五百七十二万馀两,出口土货价银六百二十九万馀两(再加税费,实银七百八十一万馀两)。土货首重茶务,近有江河日下之势。若非认真讲求种制,恢复本来货色之佳,必至一蹶不振。今年较上年又减少三万担,适如向所运销英国之数。其贩往英属南洋各岛者虽稍绌,而贩往欧洲美洲者则稍赢。又戊子年官倡织布局,系用印度棉纱,每匹布值洋四角,即免厘金,尚觉畅销。其馀如竹竿、鸭毛、古玩、水果,不过小宗。洋货,棉纱最旺,洋布、煤油(美六俄四)次之。前现银进口,岁计四百万两,皆为购茶而来;今则茶市萧条,竟短其半。
夏门进口货价银八百四十三万馀两(减去税费,仅七百十二万馀两)出口货价银二百三十三万馀两(再加岁费,实银二百六十八万馀两)。土货以茶叶为贵物。台茶为厦门出口货之大宗,各茶出洋者共十七万五千馀担,比上年增三万八千馀担,兴旺如此,全靠台产。厦茶出口,已落到极少之数,艺茶者未见整顿,恐日益衰减。其运往沿海各口者,以糖为首,计二十万担,价银七十九万馀两;馀如麻布、麻布袋、桂圆、鲜柚子、烟丝、纸张等亦不少。洋货,棉纱最旺,自来火、火油、洋布、铜铁、呢羽等次之。
二十六日记淡水(即沪尾口)进口洋货价银一百六十九万馀两,进口土货价银五十万馀两;出口土货价银三百十万馀两(再加税费,实银三百七十万馀两)。出口樟脑畅旺,计一万六千担,值银二十五万三千馀两;产脑在内山生番之地,须驻兵防护,现定每灶月缴防费洋八角至五角(合算防费每担约需洋银九元)。茶叶出口稍添,而口色未见精美,恐将衰减。基隆出品之煤,现俱采自民井;前开之八斗官井,煤苗已竭,拟在暖暖另辟新井,非集巨本,难收实效。铁路自台北抵基隆,一律告成,日开三次;南路亦造至龟仔岭,约二十七里;其馀铁轨已设至桃仔园地方。又自十六年夏,基隆八堵创建铁桥,始于夹溪中见金砂;男女云集,竞相淘洗,自三貂岭下直达溪口,节节俱有;计至年底,所获金价约值银数十万两(运往香港之金砂,重四千五百十九两,估值银六万五千馀两)。
台南(即打狗口)进口货价银一百四十九万馀两,出口土货价银一百六十三万馀两。土货赤白糖为大宗,桂圆、樟脑、果子次之。
二十七日记汕头进口洋货价银八百八十九万馀两,进口土货价银九百八万馀两;出口土货价银八百二十三万馀两(再加税费,实银九百二十九万馀两)。洋货以洋布、棉纱、火油为最旺,铁、锡次之,呢羽、绒毡又次之;土货出品赤白糖共一百六十四万馀担,最为大宗,茶叶、橙子、柑子次之,土布、神香、锡箔、墨鱼又次之。复进口土货,豆饼(三百二十六万馀担)、豆子(一百十三万馀担)为大宗,白米、麻子、棉花次之。
广州进口洋货(复出口者已剔除)估值银一千二百四十一万馀两,进口土货估值银一千五百三十八万馀两,两共二千七百八十万馀两(减除税费,实银二千四百十九万馀两);出口土货(复出口者不加入)估值银一千八百十五万馀两(再加税费,实值银二千零二十九万馀两)。洋货惟布、铅两项大减,棉纱(织作土布所用,致占洋布销场)、自来火、火油销流极畅。复进口土货,由北洋三口运来者值银四百二十五万馀两,由长江等口运来者值银一千四十六万馀两,以豆饼、豆子、豆油、米麦为大宗,米较上年多进二百五十万担。出口土货如地席、土丝、桂皮及他项俱增于上年,茶叶、爆竹、赤糖俱减于上年。又土货运北洋三口者值银二百七十五万馀两,运上海及长江各口者值银一百十四万馀两,运宁波及南洋各口者值银十七万馀两。
二十九日记九龙关进口洋货,十六年值银一千七百九十六万馀两,十七年仅值银一千三百二十九万馀两;所少之价,则惟米、火油、洋药三项也,其馀洋布、棉纱、铅铁等类颇皆增旺。出口土货均系运往香港,值银一千七百一万馀两,较上年多二百馀万两;此项增多之数,茶叶实居其半;土丝一项,出口者四千四百馀万担,价银一千四百六十馀万两;绸缎、赤白糖、烟叶、烟丝均有起色。由香港复进口之土货,价银三百三十七万馀两。由本口运往各口之土货,价银一百八十五万馀两。
拱北一关,除港澳往来之货共值银三百六十七万馀两不计外,其进口洋货值银三百六十五万馀两,如洋药、洋布、棉纱、棉花、火油均较前减色;出口土货值银一百九十一万馀两,生丝、红茶较前增旺,花生油、蚕茧较前减色。
卷六
光绪十八年壬辰十月乙卯朔记琼海一关,进口洋土货价银一百十三万馀两,内洋货价银八十五万馀两;以百成分计,洋药得十九成,棉货得四十七成,绒货得五成,五金类得一成,杂货得二十八成。出口土货及复出口洋土货共价银九十四万馀两,内本口货价银九十万馀两,猪得二十七成,馀以熟牛皮、芝麻、赤糖三项为大宗。
北海一关,洋货进口价银三百二万馀两,以洋布、棉纱、自来火、火油为大宗,呢羽、铅、铁、棉花次之;或由西江转运广西,或由钦州改包挑运广西。出口土货价银八十万馀两,运香港者三十万两,运各口者五十万两。
初四日记龙州一关,进口货价银二万六千馀两,出口货价银一万五千馀两;清淡如此,必俟北圻铁路告成,方能畅旺。铁路于庚寅四月自扶梁洞至郎劫,已成路三十五里,壬辰春季可造至北黎,癸巳春季或可至谅山;但恐未能如是之速,或须年底方可蒇事。闻铁路局初拟从谅山修至那勤,即有水路直达龙州;现闻改用炸药,将飞泉滩及各险滩开浚,商船即可从谅山下松吉江到龙州,更为便捷。松吉江之飞泉滩高一丈,用药轰炸,较之修谅山至那勤之路,省费颇多。
蒙自一关,进口货价银九十四万馀两,内洋货值银七十四万馀两,以洋布棉纱(纱值银三十四万馀两)为大宗,绒羽(值银四万三千馀两)、棉花(东京所产,计值银七万馀两)、寿板(值银四万馀两)、煤油次之,机器、铜、铁、自来火又次之。复进口货(即广东货由香港东京运来者)值银二十万馀两,以广东烟丝(值银十五万馀两)为大宗。出口土货价银五十八万馀两(土药价在内),以锡为大宗(值银五十万馀两),计二万馀担,皆系蒙自近地之土产。
初五日记光绪十一年,朝鲜进口货价洋银一百六十七万馀圆,出口货价三十八万馀圆。十七年,进口货价五百二十五万馀圆,出口货价三百三十六万馀圆。三关共征税钞洋银五十四万九千馀圆。
进口价内,洋布棉纱得二百六十四万馀圆,中华丝绸缎货得五十万圆;至各国进口货价,英国及所属印度等得二百九十三万馀圆,日本得九十七万馀圆,中国得七十九万馀圆,德美等七国自二十四万圆至数千圆不等。
出口土货价以百分计算,米及杂粮居五十五分,豆粒居二十七分,牛皮居六分,杂货居十二分。食米一项,均运往日本销售,计九十二万馀担,估价一百八十二万馀圆。此外,金沙为最多,运至中国者亦不少。查金沙金锭出口者,光绪十二年估价洋银一百十三万馀圆;十七年减至六十八万馀圆。其所以渐少者,盖因淘金所得工赀甚微,即自挖出售于人,所得价值仅可糊口,不若耕种米豆或充他项工役,获利较丰;是以弃挖金而改图,并非因金矿挖空、无出产也。若遇歉岁,则金沙出口较多矣。
初六日记上古结绳而治,后世圣人易之以书契,史称史皇造字飞龙,仓颉焕乎文章。佛经言造字者兄弟三人:长曰梵,其字左行;中曰佉卢,其字右行;季曰仓颉,其字下行。或谓文字之原,起于庖羲之画卦;今先天卦图方位次第,固有下行、旁行、上行、左右行之义,实备五体。总以顺行为正,即今中国文也。仓圣创之,历代相传,由是而篆而籀而隶,辗转相承,皆顺行之正轨。梵与佉卢各得五体之一,未足语书契之全也。墨子衍佉卢之绪,以自异于儒家,特著于经上篇中;秦汉金石诸刻亦间有用其体者。其后传入西域而为右行,即今之西文也。蒙古书皆左行,盖用梵体。回部亦旁行。
西国字体,种类致繁,如俄文、英文、法文、德文、意文,各自为体。俄自芬兰以西,即为波兰书矣。法用本国字;而爱勒脱以南,又为哀斯记书矣。考钦天监旧制,有所谓“书拉体”者,即腊丁文,乃希腊文之变体也。希腊字文理较长,而总不外以字母摄音,合音成字;故各国皆二十六字母,惟希腊有三十六字母,而法国只二十四字母,于六书中仅得谐声之义。不知声音之道,年久则变。中国经籍如天、下、华、庆、明、行等字,六朝前犹近秦汉之音,唐以后则纯用今音。以中国之人读中国之字,而高下轻重疾徐,已各自成音,赖有象形、会意等义相维持,故数千年后犹得以考证古训也。外国文字仅知谐声,以口相传,久而易变;况以华言译西语,以今音译古语,以华字译西书,既无一定之音,又无一定之字,而且方言各异,则安能如华文之六体兼备而四书不乱哉?国初修辽、金、元史,于旧史译语,更易过半。或谓元时大都之音,与乾隆时顺天之音不同,宜其不合也。尝见埃及克里卑阿石柱铭,有似石鼓文者,有似鸟者,有似马者,亦有竟作马首者,有似人眉目者,有似爪者,文体竟类篆隶。郭筠仙氏谓西国始制文字,原与中国相同;自中国楷书行而六书之意隐,亦自西国二十六字母立而象形会意之学亡,诚哉是言也!
初七日记总理衙门来函云:“接竹筼星使来电,俄外部覆称,俄兵已撤回费尔干省,刻下即须筹商分界事宜。溯查光绪十年喀城界约,两国界线至乌仔别里山豁,为俄国界线转向西南,中国界线一直往南。所有界线以西,及顺该处河流之西,均归俄国属辖;界线以东,及顺该处河流之东,均归中国属辖,等语。边事之棘,固已不自今始。现惟执定‘一直往南’四字,尚可杜彼狡赖之谋。已嘱陶方之中丞派员履勘,绘图寄京。俄人曾谓地属中俄,与英无涉,喀使屡言中国不可听人挑唆。我欲引英共议界务,必非俄所乐闻;然置英局外,则前年英使即来密商分帕;瓯脱之议,英亦与闻。英外部如谈及帕界,似可告以十年喀约已早伏根,中国只可据此为归宿,能仍瓯脱前议亦善;英如欲在局中,必须与俄商明,中国决无不愿”云。
初八日记天地生物,一物各具一物之性,即一物各有其性之常,此其大较也。而亦有反乎常者:如水宜寒而有温泉,火宜热而有凉焰,石宜沉而有浮石山,木宜浮而有沉水木,夏宜暑而有避暑犀,冬宜寒而有避寒玉;莫轻于毛而弱水不能载,莫坚于石而骨托独能吞,草酷于火而有不灰之布,莫劲于金而有食镪之蚁;兔丝无根而生,蛇无足而行;石碑入水则干,出水反湿;独活有风不动,无风自摇;朱砂入火杀人,药饵用其生者;附子生用杀人,药中用其熟者;鸟喜闲旷而鹊喜稠市;菱花开必背日,芡花开必向日;蝉饮而不食,蚕食而不饮,蜉蝣不食不饮;子规啼必北向,鹧鸪鸣必南去;飞者以翼,而丹熏之鼠则以尾,天池之兔则以背;鸣者以口,而蝉则以翼,蛙则以脰;行者以足,而蛴螬则以背;听者以耳,而龙以角,牛以鼻,蛇与鳖以眼;水母以虾为目,巢蛣以蟹为腹;孕者以雄,而兔之孕以望月,孔雀以闻雷,鹤以声,鹊以意,白鹭以睛,乌以涎,鳗以影,<瞿鸟>鹆以足,螣蛇以听;凡鸟有舌而鸨无舌,凡鱼无舌而鳣有舌。此皆物性之反常,其理不可究诘者也。
初九日记可仓比亚民主国,在南美洲西北隅,其国西北有巴拿马地颈属部。自赤道北十二度二十五分至赤道南五度八分,北京东一百六十度五十一分至一百七十二度五十一分(伦敦西七十度四十分至八十二度四十分),全境幅员并沿海大小数百岛计之,得五十一万三千九百三十八英方里,几及英、法、西班牙三国之大。户口四兆,内有野番二十万。明弘治十五年,意大里人可仓比亚寻地得之。始以巴拿马为西班牙属土,是为美洲有西班牙属土之始。本朝嘉庆十五年,其总督叛西班牙而自立,连年构兵;至波里瓦为总统,而可仓比亚始定为民主国,统括今之可仓比亚、委内瑞辣、厄瓜多尔三国土地,命之曰“新加拉那大”。道光十一年,始分为三。咸丰十一年,内讧又作,可仓比亚遂成耶邦民主。十三年,国政一仿美国,总统二年一举;久之,觉美国法制不能行,越二十年而国又大乱,此光绪十年、十一年事也。十二年悉改旧制,设总政府,改九邦为九部。九部者,曰亚剔奎亚,曰波里瓦,曰抱什喀,曰考喀,曰克第那麦略,曰马加他,曰巴拿马,曰三太特,曰剔立马。总政府以伯理玺天德统之,六年一选。开垦之地未及十之一。出口货以皮革、棉花、印度树胶为大宗。民奉天主教。京城曰抱搿塔。
初十日记恭逢慈禧皇太后万寿圣节。辰刻,谨率参赞随员等望阙叩头遥贺。
埃及,即麦西国。相传上古人诺威之子名刚者,始至埃及。刚之子美内斯(即迷斯拉应),立国之始君也,或谓在西历纪元前五千零四年,或谓在纪元前四千四百五十四年,或谓在纪元前三千八百九十二年。设律法,疏尼罗江,拒阿刺伯人,殁后民奉为神。是为第一朝,约传二百年。第二朝约传三百年,第三朝约传二百年(或谓在纪元前三千九百六十六年),始有史事流传。第四朝传一百六十七年(纪元前三千七百三十三年至三千五百六十六年)。第五朝有九王,约传二百年。自第一朝至第六朝,皆称“门歪脱”朝。第六朝势成分属,而文物尤为修明,古碑流传不少。嗣后至第十一朝,史阙其文;第十二朝(纪元前二千四百六十六年起)则多遗迹;其第十三至第十八朝,则又史阙其文。约在纪元前二千年,国中颇多交乱,遂有下埃及之牧王(以牧为生,鞑靼种)窜入,都于阿怀立司城;后为上埃及王所夺。至第二十六朝,各王争权,王煞密梯楚第一,得希腊之助始定其国,复昔时文物之盛。后数世,为波斯所来,波斯王遂有埃及,是为第二十七朝,称波斯朝。第二十八朝则称“失脱”朝,第二十九朝则称“门提欣”朝,第三十朝则称“西盆尼的克”朝,时纪元前三百四十年也。嗣后埃及为波斯之一省。至希腊之马基顿王亚勒散得征服埃及(纪元前三百三十二年),始行希腊政教,属于希腊。
十一日记亚勒散得在埃及造一城,以己名名之,壮丽无比;今之亚勒散得,不如古城远甚。亚勒散得命将军多利买为埃及王,子孙相继,称多利买王者二百九十四年。纪元前三十年,埃及始属于罗马,为东罗马之一省者六百七十年。西历六百四十年,阿刺伯之沙兰生人攻取埃及,遂为所属者六百馀年。沙兰生王为其亲兵马默路古人所逐,马默路古人遂王埃及,传二百馀年;西历一千五百十七年,始为土耳其所灭。一千七百九十八年,法王拿破仓攻取之,镇以将军。越三年,英兵逐去法兵,埃及复归于土耳其。一千八百五年,以阿尔拨尼之兵阿厘为王。阿厘练兵勤学,尚西法,修水利;越十一年,以其子伊孛米希为将军,取地于阿刺伯;又八年,取努比阿,略地于苏丹;又四年,土耳其有希腊人之乱,发兵助土,据希腊之毛里亚地及克拉脱岛。一千八百三十一年,伊孛来希征取土耳其之西里亚;逾年,大败土耳其兵于考尼亚,土割地以和;越七年,埃及又攻土耳其,几覆其国,英法兵救之,俾返西里亚侵地,乃与土和。一千八百四十八年,阿厘卒,子伊孛来希嗣;两月卒,阿厘之孙阿排司嗣,阿厘幼子赛代,废之自立。一千八百五十四年,始许法人赖赛朴斯开苏彝士河,一千八百六十九年,河工成。先三年,得请于土耳其,许袭为王。千八百七十二年,土耳其许埃及养兵,益畀以王权。千八百七十五年,埃及王伊司满尔,以苏彝士河股份(十七万七千股)售于英国,得英金四百万镑;然以国债累累,英法遣员为之经理国用。千八百八十一年,埃及内乱;明年,英法兵船至亚勒散得,法兵先退,英兵进据其炮台。自是英始派大员往驻,与闻埃及国政。
十二日记埃及在阿非利加之东北,自赤道北二十四度六分至三十一度六分,英京东二十七度十三分至三十四度十二分。光绪十年以前,尼罗江边之地,北起地中海,南至赤道处止,皆归埃及。自苏丹乱后,北纬二十二度以南之地尽失。今埃及合阿刺伯属地计之,约五十万英方里;可耕之地,不过十万方里,其馀大半沙漠。埃及北滨地中海,东界阿刺伯与红海,西界的黎波里,南暂以阿开希为界。可耕之地,多恃尼罗江之涨。江边地阔不过六英里左右;惟距地中海九十英里、如义罗之下、尼罗分江之处,江间最阔之地有八十英里,江边肥沃,可耕之地共有二万六千英方里云。民数七百万,有阿刺伯人、考伯司人、土耳其人、希腊人、阿迷尼阿人、犹太人等。埃及名为土属,岁贡土耳其英金六十九万五千七百九十二镑;其实政自王出,且世及焉,辅政大臣皆埃人,听命于王,英国惟从而督察之。岁入之款,英金九百六十五万镑,出款九百五十万镑,国债一万零六百九十三万镑。进口货约值英金一千一百九十五万馀镑,棉货、机器为大宗;出口货约值一千万镑,棉花、花子、五谷、靛、糖、鸦片、加非、树胶为大宗。
十三日记埃及国地十四省,分为上中下三段。下埃及城曰加义罗(又作喀爱罗),居民三十五万,埃及之京城也;曰亚勒散得(系通商大埠,亦水师所聚,居民二十万),曰当达,曰罗舍他,曰达迷也大;中埃及城曰巴瑟,曰伊司满里阿,曰苏彝士。上埃及城曰西奥,曰垦乃(亦通商要区),曰挨斯内,曰阿扫伐,曰考西厄。自亚勒散得至加义罗已有铁路,复分枝路通达迷也大、伊司满里阿而至苏彝士;沿尼罗江岸至西奥,亦有铁路;通国铁路长一千二百七十六英里。电线长五千四百四英里。商务之盛,尤在苏彝士河开通之后。苏彝士河自巴瑟起,经数湖至苏彝士止,长九十九英里。其中七十七英里,阔三百二十七英尺,馀阔一百九十六英尺,深二十六英尺。自开此河以来,由英国至印度,视前绕及朴(即好望角),路自一万一千三百七十九英里,省至七千六百二十八英里,时少三十六日。每岁约过船三千一二百号,凡得八十四万二三千吨,船钞英金二百三十一万四千馀镑。
埃及通国陆兵九千五百(另有巡捕约千人),以英国将军统之,兵官则英埃参半。苏丹乱后,英国驻埃之兵三千五百。苏丹者,同治十三年埃及所得之南土也。光绪七年,邪党马迭作乱,埃及弃苏丹以保红海;今马迭已死,苏丹之地半归于的黎波里。
十四日记《斯丹达新闻纸》云:
滇缅界务目下大有束手之势,因太平江以北、厄勒瓦谛江以东、与云南山相距中间之地,中国所议似非近情。初,英既克缅甸,中英在北京定约,言明他日会议界务,当依缅王齐薄(一译作谛保)所辖地以为画界之基。嗣后厄勒瓦谛江以东、云南山以西,中间空地,自太平江以北,英人未能骤得缅甸界线,因之稍有迟延。后英武员伊立奥脱亲履其地探视边界,遇中国官员商旅,据称中国界直西至厄勒瓦谛江之岸,并称缅王官辖之权从未到过此处;然印度政府所派之官,则称得有证据,谓该处除华商外,其他华人始于近四年中渐渐来聚。故中国称厄勒瓦谛江以东皆其边地,欲以该江为界之说,当决意却之;然中国亦决意不改其说。因此八募以北中缅界务,一时未能就绪。
十五日记英国户部拟定明年用款:文秩衙门各项经费英金一千七百三十一万馀镑,一切官工一百六十八万馀镑,文官俸禄杂费一百九十八万馀镑,刑部大小律例衙门用款三百八十一万馀镑,学政格物技艺等事用款八百三十七万馀镑,外国及英属新疆支用之款六十三万馀镑,赈济及各项杂费六十三万馀镑,杂项十八万馀镑,胸肺病症九万镑,税司、内地租课司及邮部等用一千二百二十七万馀镑(内邮部用六百三十四万馀镑),载运船只用七十二万馀镑,电线用二百五十五万馀镑,惟陆军水师经费尚不在内。
十六日记法人赖赛朴斯议开巴拿马河,因经理不善,估算未精,以致半途而废,法民伤财十五万万佛郎。自公司倒帐,各股东控公司经手人于臬署,定于西十一月二十五日传赖赛朴斯父子、男爵贡丢,及造铁塔之爱飞尔,到堂听审。诸人皆遣律师到堂,请展期至正月初十日,许之。而十一月二十一日下议院会议时,首领茀禄甘言,有人诘问巴拿马河工程,如不复兴,将为他国得去;保商股而救前功,政府亟须设法办理。
又原告人议员夺拉庵,控追该公司何以迟延至今,请派议员查办。夺拉庵又言,巴拿马公司欲请议绅相助,曾暗出贿赂三百馀万佛郎,有议员一百五十人分用之。诸人请指出姓名。答以派有查办议员方可指出,于是公举查办之员十五名,以百里松为首领。西十一月十九日,刑部尚书因巴拿马一案,以议绅男爵来那被人控告,查有劣迹,拟定提案;而来那忽报二十日晨病故,且于二十四点锺内草率敛葬。二十八日,下议院会议,议绅谓来那入敛恐伪,今若开棺,只有石块而已。首相罗培(或作罗贝)及刑部尚书里喀不允,议绅群起驳之。罗培遂诣总统告退,总统允之,因派百里松为首相。
十七日记伦敦禁烟会人,往见印度部尚书金白雷,极言印度给发执照种烟及售烟之害,力请设法禁止。金白雷告之曰:近观中国意见,极喜抽鸦片烟税及厘金,岁入约英金二百万镑;且中国内地所种罂粟日盛,制法日精,华土当渐胜于印土。若遽禁止,则印度所失烟税有五百四十万吞(吞即印度所用之罗比,一吞为十个罗比,合英银一先三本),在印度销售者约其税有七十五万吞,共合六百十五万吞,合英金三百八十五万镑。印度人所失鸦片之价值,总在英金一千三百万镑以外。英廷若欲偿补种烟之人及印度土酋种烟所得之利,非加重印度人之税或加重英国人之税,别无他法。然岂办得动乎?且本国人嗜酒之害,甚于吸烟,汝等乃不为戒酒会以利英人,而但为禁烟会以病印人,何也?况我闻印度所产干善(干善即干麻,印度用作烟草)等烟草,害人亦大,销售甚广;识者谓若鸦片全禁,此等烟草将行销益远,其害更甚于鸦片也。
十八日记法国户部所开财赋清单:同治八年,法国用款十九万三千七百二十万佛郎;光绪二年,法用款三十万万佛郎;十三年,三十三万七千万佛郎;十八年,三十三万零七百万佛郎。同治八年,法国官债五万九千四百万佛郎;光绪十六年,官债增至十三万一千一百九十万佛郎。今复估计明年用款三十三万四千七百六十万佛郎,内军需用款六万八千六百万佛郎。
俄国整顿水师。如将俄国罗布作英钱二个半先令计算,本年动用英金六百二十六万六千二百八十四镑,比较去岁多用十分之二。所拟造船章程,规模甚大。新造兵舰二十二,应于光绪二十二年完工,多为防守波罗的海之用,内归黑海帮内者一艘。
十九日记英户部议定明年陆军用费:查英国国内及各新疆,除印度戍守官兵不计外,来年计有官兵十五万四千零七十三名。所有战守官兵,共支用英金一千七百六十三万一千二百镑。内计兵饷五百六十三万五千镑,医药费二十九万零一百镑,乡勇粮饷津贴五十三万五千镑,马队民兵支用七万四千四百镑,运兵车船马匹等费六十三万九千七百镑,义官队伍粮饷津贴七十八万一千五百镑,粮食草料一切备用之物二百六十四万五千镑,衣服等项八十二万六千镑,购制、修理军装等费一百八十四万七千镑,营造工程等费八十万二千一百镑,武备学堂经费十一万三千五百镑,战守官兵各项杂差用费十二万二千三百镑,兵部俸薪经费二十五万七千八百镑;又办事官兵应筹款项三宗,内当差兵丁经费一百三十八万八百镑,办事官员经费一百五十二万七千七百镑,养老俸饷、赔偿钱款、抚恤等项十五万四千一百镑。
二十日记英户部议定明年水师用款,共一千四百二十四万零二百镑。计水师兵丁水手等需用七万四千一百名,辛工三百五十二万镑,伙食衣服等项一百二十一万五千七百镑;备用兵丁费十五万九千镑;造船修船养船所用办事人员费一百八十六万六千一百镑,造船材料用一百六十一万五千五百镑;合同定作工程用一百二十八万九千四百镑,枪炮弹丸火药等项用一百三十九万八千七百镑;半俸半饷、存留俸饷、致仕之俸等项七十六万四千二百镑,水师养老之饷及犒功赏赐抚恤津贴等项九十四万一千六百镑,文职官员养老薪俸及赏赐津贴等项三十一万三千七百镑;澳洲海面所添水师,动用六万零三百镑。
二十一日记法国议院所派查办巴拿马事之百里松,奉总统命设立政府,未成而退。总统又命议绅喀西未尔卑利哀为宰相,亦未就绪。复命外部尚书李宝往谒同僚,即日成议复命。总统遂于西十二月初六日(即中十月十八日)宣旨,命李宝以外部尚书兼首相,罗贝为内部尚书兼理教务,布茹阿(一译作蒲尔查沃)为刑部(一译作公道部,又作律例部)尚书,茀来西尼为后部尚书,柏尔多(一译作皮尔杜,又作巴佗)为海部兼藩部尚书,卢维爱为户部尚书,杜毕(一译作沙尔丢毕依,又作都布亥)为学部尚书,威佗(一译作维爱德)为工部尚书,席复礼(一作西爱茀里哀,又作西格法利)为商部尚书,德维勒(一译作夺浮尔,又作戴维尔)为农牧部尚书,石梅为藩部侍郎。
二十二日记王夔石制军来函云:
滇缅交界,自前明以来迄无一定,朝滇暮缅,朝缅暮滇。乾隆以后,缅事粗定,边衅不开,遂有相沿之定界,此次绘图,只能以此为断。其实,红蚌河尚在野人山中偏西,野人向来于滇缅两非所属,亦非中国之老界也。现定之图,均就确有可据者,再三斟酌而出之,乃实在老本也。麻汤在铁壁关外,非即铁壁关。汉董为陇川土司羁縻之野地(以相沿论,实在界外。盏西之昔董坝子,亦然),距陇川一百七十里;或云三十里者,误也。猛卯为腾越土司之一,实在陇川江以内;寄示英图,列在江外,乃彼族失考也。宛顶尚在猛卯以东,非即汉董。潞江以东掸人地,如其归我,颇难控制;为彼所有,又虞逼外;能作瓯脱,最属相宜。揣英人之所属意,似重在腾越西北一路,盖巨石、万仞、神护诸关及古勇、明光、大塘等隘以外,皆为通藏要路,由印达藏,由藏达缅,固其所处心积虑而必欲做到者也。近则猛硔一处,乃缅甸玉石矿之最著名者,彼由新街而上,必经我西北边外,惧有梗阻,故必以进占为畅行之地也。
二十三日记法国自新改税则之后,贸易渐衰。去年四月,制造货物出口者值一万七千六百万佛郎;本年四月出口者,只值一万五千五百佛郎。
从前普法之战,法国共用军饷二千五百兆圆(似兼赔普国军饷在内),死者十五万五千人。普国除得法国赔偿兵饷一千二百五十兆圆外,仍多用六百兆圆。伤亡者六万人。总计近三十年中,各国交战最著者:克来米亚之战,用饷三千兆圆(伤亡者七十五万人)。千八百五十九年意大利之战,用饷三百兆圆;六十四年布丹之战,用饷三十五兆圆;六十六年布奥之战,用饷三百三十兆圆(死伤四万五千人)。又北方叛乱,用饷五千一百兆圆;南方叛乱,用饷二千三兆圆。俄土之战,用饷一百二十五兆圆(伤亡二万五千人)。南非洲历次战争,共用饷一千二百二十五万圆。赛尔斐亚与普拉克里亚构衅,用饷一百七十六兆圆。
二十四日记美国南境诸邦商务减色,盖因棉花出产过多、棉价太廉之故。农政人员欲请棉户将种棉之男酌减五分之一。出棉较少,则棉价可期加增矣。
去年西班牙国,出口货值八万五千五百万贝斯达,每贝斯达约合英钱九本士半,进口货值八万六千二百万贝斯达。本年进款共有七万四千八百万贝斯达,用款乃有七万五千万贝斯达,以入抵出,尚不敷英金八万镑;因于各项矿穴及糖及票税及欠债取利之凭单,各增税课,可多收英金一百零五万镑。
缅甸巴玛至南奔河之电线,将次告成。成后,距中国蛮允电线局不满一百英里,中国即可引长华线以与英线相联。华英通信,又多一线矣。
南澳大利亚有人谒见政府,恳将人力造雨之法试看效验与否。政府答以俟美国试有成效之后,再试未晚。二十六日记接总理衙门来电:
二十五日英使欧格讷觐见,呈递国书;礼成,另呈英主所赠自制书集。奉旨:著薛福成遵旨致谢。
申刻,率参赞马格里往晤外部尚书劳思伯力,道达皇上致谢之意,劳思伯力称,即日奏明君主。复叙谈数语,握手而退。
《一统舆图》之车里土司,洋文译音谓之“江洪”。考法文《地理志》云:“细魄松板纳,在思茅之南,暹罗、老挝之北。”细魄松,番言,译意谓十二;板纳,则土司之总名;犹言十二部落也。此为中国印度极富且肥之地,有著名茶园。英既垂涎,法人亦思进据,即暹人未尝不经营及之。盖十二部落,与《掸人节略》所称“江洪十二国”合;又考英文《亚细亚东南地图》,于江洪之下,附著车里之名;法文《中国印度图》,于江洪之下,又著板纳之名:是板纳者,思茅边外土司之总称;洋文所称之江洪,即《一统舆图》之车里,皆系十二板纳之地。
二十七日记西人制造,愈出愈奇。美国新法,以纸制造各物,令其坚实,以代钢铁之用。火车之轮,亦以纸为之,其质较钢铁为尤坚。又造货厂一所,墙壁屋瓦以及楼板阶砖,无不以纸为之,耐久不颓,火不能燃,水不能入,较砖瓦之用为更坚;其尤妙者,居此纸屋,若遇酷暑则偏觉清凉,严寒则一室温和。他如乌木镜架,以纸制造,直与木质无殊,仔细观之,莫辨真伪。又造八音琴一具,琴箱亦以纸为之,其色洁白而润,雕镂花草,工致异常。又造大风琴一具,中置响管一千四百枚,其音韵与铜管无殊。又纽约大会堂中,栋柱杧桷,均以纸为之,或铜或木,无不毕肖,甚能以纸成云母石,亦无不毕肖也。
二十八日记缅甸,古朱波地也。汉为掸国,唐为骠国,元为邦牙宣慰司,明为缅甸宣慰司,国朝为缅甸国。地初不广,所有孟养、孟拱、蛮暮、孟密、孟育、木邦、八百、车里,皆为土司,同奉中朝正朔。明时,边境西逾大金沙江千馀里,宝井金玉等厂,皆遣中使采办。明季,莽体瑞崛起,侵夺孟养、孟拱、蛮暮、孟密、孟育、木邦诸土司地,而势渐强。陈用宾设八关,筑平麓城,开二十二屯田以御之。设蛮哈守备,统兵五百,驻铜壁关,辖万仞、巨石、神护等处。设陇把守备,统兵五百,驻陇川、辖铁壁、虎距、天马、汉龙等处。国朝乾隆中,缅酋莽达拉为得楞锡箔所杀,瓮藉牙起兵复仇,据有其地。其子莽纪觉继之,势张甚,吞噬邻封,内侵沿边土司。高宗震怒,命将出师,深入其阻;数年,缅酋詟慑服,贡献如制。其地南至海,北至西藏,西至东印度,东抵中国各土司界。南北五千馀里,东西二千馀里。大金沙江自西藏来,中贯其国入海。
二十九日记历代征缅之路不同。元相答吾儿击缅,造舟于阿昔、阿禾两江,顺流攻之,克江头城,进拔太公城;缅降,改为宣慰司。阿昔、阿禾不可考,大约即戛鸠、莫勒两江之间。明邓子龙、刘𬘩征缅,子龙出姚关,大破之于攀枝花,刘𬘩出陇川,直抵阿瓦;子龙又屡破缅于蛮暮等练诸地。国朝大学士杨应琚征缅,出铁壁关,屯新街,奏五路进兵:东路由孟艮、木邦、锡箔;中路由孟密;西路渡大金沙江,由孟硔;水路出新街,顺流下阿瓦;并敕暹罗夹攻。将军明瑞奏进兵之道,如永昌、腾越、顺宁、威远、普洱,沿边二千馀里,迤西七关八隘,旁通侧出,绝少险要可守之区,若各处驻兵,二三万不敷公布;拟自督劲兵由碗顶、孟谷山木邦之右,取锡箔,为正兵;一由猛密取老官屯,至新街,由水路取阿瓦;其馀扼要总区,如九龙江、黑山门皆驻重兵。嗣经略傅恒进兵,由铜壁关外至野牛坝,造船至蛮暮,一由江西戛鸠陆路,一由江东猛密陆路。先是,副将军阿里衮议三路进兵,一由木邦、腊戍渡江,出卓落,走来卡,取阿瓦;一由虎踞关攻猛密;一由戛鸠渡江,袭木梳;后始定议攻老官屯。此历代征缅进兵之道也。
三十日记承平日久,从前华缅之要路,今俱改易;或为野人盘踞,或烟瘴甚大,或地僻路险,野兽伤人。现在通缅之路,则以蛮允外之上中下三路,为商贾往来大道。中隔野人山三日程,惟行旅久与习熟,往来均亦相安;神护关外野人,挖取玉石琥珀,进古永贩卖,无关税。由新街进铁壁关,走猛卯、遮放、芒市至龙陵,路甚平坦,从前贡象出入大道;惟夏秋烟瘴甚大,冬春商货畅行。其由麻粟坝过喳哩江,走孟定、耿马,路亦平坦,冬春商货往来,夏秋烟瘴。普洱出关,则由车里渡九龙江,夏秋仍少人迹。此近来沿边通缅道里之大略也。
十一月乙酉朔日记缅甸居中国西南极边,土地膏腴,人民殷庶。所辖土司(译言土司)九十有九,缪蕴(译言城官)百馀,村寨数万,丁口数千万。所产美玉、琥珀、宝石、碧霞犀、象、燕窝、石油、树密、竹、木、鱼、盐、布、棉、菽粟,其利甚溥,海舶连樯,转鬻各国,诚西南一大都会也。自汉唐通中国,元明羁縻而已。语言文字风俗,与印度同。其往来文表,必经重译而后通晓。是以朝鲜、交趾、琉球各朝贡之国,皆有图籍掌于外史,而缅甸未有者,盖其国禁綦严,所属舆图秘藏故也。自乙酉冬失事以后,载籍图书纷然散出。以华字译缅书,中外音字各异,仅译得土司二十有六,缪蕴九十有五,其中蹖驳之处不可枚举,若莫勒江之为瑞利江,木梳之为猛肃,羽吾之为洞乌。戛鸠、喳哩则未著其名,猛养、得楞、摆古、猛密各土司则并没其处,太公城、江头城则今不知为何地,盖其图亦甚疏略云。
初二日记云南候补道姚文栋禀称:自去年至今,英人开通西藏道路计有两处。一曰阿桑(阿桑一名未萨唎,与格萨系印缅间两小国),在东印度与缅甸之间。向犹阻隔,去年三月英人在此用兵(似即马尼布),从缅甸之格萨地方开筑铁路,今年想已开通,其西即印度,其东即缅甸,其北即西藏,从此五印度之火车可通至缅甸全境,而又得入西藏之间道。此缅西通藏之路也。一曰坎底,在腾越野人山之东北,即所称树浆厂也。此处东北通打箭炉,东通永北厅,北通西藏,英人现欲推广火车直至其地,此缅北通藏之路也。
孟硔地方,英人拟改为府。现经铁路开通,兼护孟硔琥珀厂。初三日记是日为长至日,恭率参赞随员望阙叩头遥贺。
本年美国户部入款三万五千三百九十五万五千馀元,出款三万四千五百十一万五千馀元。盈馀之款,计得八百八十三万九千馀元;比上年短收三千三百万元,出款少用二千一百万元。
去年中国进口洋药不过七万七千四百四十五石,而中国每年所出土药,至少之数亦有三十三万石,是洋药仅得土药五分之一耳。
老挝之江垦城,即孟奈之第二城,有小路西南通景迈,相距十二日程。民多野番,户口萧条。景罕城,在南哥克河岸,昔为老挝各部之都会,景迈、景东皆属焉;今则或归暹罗,或归缅甸,即景罕亦有暹官驻扎。景线城,亦在南哥克河入湄公江之口。此城最古,每见于老挝、暹罗碑记。景迈于乾隆三十九年归暹罗保护。
初四日记孟来,村镇甚大,周围皆稻田;为紧要商路,亦用中国银钱。孟勇,在南旺河之西,城旁山坡下;有土酋,有缅官;凡由缅甸老挝至江垦,必过孟勇,盖车里宣慰司所属十二板纳之一也。景东城,在四五小岭间,城堞濠沟,周围十二启罗迈当,寺库皆中国式样;其下有二十二孟之官,皆国酋所派;向有缅官二人驻此。孟攸即景坎,入贡缅甸;与景东国酋为兄弟行,然不相往来,缅人又挟制之,故常有自立之志;自景东至江洪,必取道孟攸始达云。孟腊为细魄松板纳四要地之一。孟腊为往中国之路,孟龙为往景东之路,孟丰为往景迈之路,孟启为往缅甸之路。
初五日记前驻德随员姚文栋,于去年正月销差回华,道出法京巴黎,经馀札委查看印度、缅甸各埠华商情形,并密探云南边外与缅甸交界地势。兹据禀称:自光绪十七年正月二十八日由马赛登法公司轮船,经地中海、红海,历意大利、奥地利、希腊、土耳其等国,又过埃及国京城之南,佛喇伯国京城之北。二月十七日抵锡兰,换轮船,入孟加拉海,皆印度镜。二十日抵本地舍黎。二十一日抵马搭拉斯,南印度之都城也。二十五日抵嘎尔格达,东印度之都城也。凡印度境内商埠,大者三处,小者十馀处,闽粤流寓商民约六七万人,此印度之情形也。三十日自嘎尔格达登英公司轮船,三月三日抵仰光;初九日换轮舟,入伊勒瓦谛江。十五日抵阿瓦,缅甸之都城也。二十日换轮舟,二十二日抵新街,洋名八募,通商之要埠也。凡缅甸境内商埠,海口三处,沿江大者二十二处,小者二十九处,其腹地深山之中,商埠亦不下数十处;闽商粤商多大海口,约有万人;滇商散布于沿江及山中各埠,几与缅商相埒,约在十万人左右:此缅甸之情形也。四月初五日由新街雇民船入大盈江,初六日抵蛮弄,登岸,是为野人山之西麓。初七日乘竹兜度野人山,山中皆赤发野人,地形极险,为中外之界限。初十日抵蛮允,是为野人山之东麓。过此则一望平夷,无险可扼矣。十三日抵盏达,十四日抵干崖,十五日抵南甸,皆土司也。十六日抵腾越,始为云南边境.渡龙川江、潞江、澜沧江,皆极边烟瘴之地。五月二十七日始抵云南省城。是役也,自欧洲海程入亚洲,共行三万八千馀里,行大江中三千二百六十馀里,山程二千馀里,阅时四月有奇。
初六日记姚文栋禀称:滇边西路以永昌一府、腾越、龙陵两厅为门户,南路以顺宁、普洱两府及缅甸、威远、思茅、他郎各厅为门户,而皆以缅甸为藩篱。自英灭缅甸,藩篱撤而门户寒矣。所幸者,犹有野人山之天险,可以限隔中外;若再为英所得,便可长驱入滇,滇无可扼之险矣。稽之志乘,访之边民,知野人山实系中国现属各土司之分地,即《明史》所称“南牙山”者,本在云南界内,非瓯脱比也。乾隆以前,云南老界西包孟硔、孟养、蛮暮,南包孟艮、木邦、孟密六土司在内。厥后六土司皆为缅甸所蚕食,中国不复过问,于是以腾越所属之南甸、陇川、孟卯、干崖、盏达等土司,龙陵所属之遮放、芒市等土司,普洱所属之车里、十三猛土司为新界,西至大金沙江而止。永昌、腾越诸志,斑斑可考,野人山盖在新界之内也。目论之儒,每谓云南天末遐荒,不关形要,岂知云南实有倒絜天下之势。由云南入四川,则据长江之上游;由云南趋湖南而据荆襄,则可摇动北方,前儒顾炎武尝论之矣;况令有印度、缅甸,以为后路之肩背乎?英之觊觎云南,盖非一日。然则云南之得失,关乎天下;而野人山之得失,又关乎云南。自腾越、龙陵度野人山以通缅甸,共有九道,皆汇于新街。新街既沦于英,议者及有保守野人山九道之说。守吾界以遏其阑入,犹不失为中策。若并野人山弃之。则边防无险可扼。此就滇西界务言之也。
初七日记西路而外,又有南路北路,皆关紧要。南路车里土司之外,为乾隆时土司孟艮、木邦之地,即英所谓“掸人在潞江下游之东”者。车里与孟艮相接处,仅有小江数道,无险可扼。惟孟艮在潞江滨,为边外重镇,又系商贾四集之大埠。由缅渡潞而犯思茅,共有三道,而孟艮总扼其江道之冲。窃尝论新街、孟艮之于云南,如鸟之有双翼。新街跨山为险,屏卫其西;孟艮扼江为险,屏卫其南:皆形势必争之地。昔年英廷欲举潞江下游以东归我,即指孟艮以内之地,奈之何其迟疑不受也!
北路在野人山北,有瓯脱之地千八百馀里,相传为明时茶山、里麻两土司故也,今亦野人居之,既不属华,亦未属缅。由此入华有三道,一通西藏,一通打箭护,一通永北厅。若竟沦入于英,则三省边防疲于奔命,实为隐患。山中产黄果树百千万株,多难胜计。故俗呼其地为树浆厂。外洋购树中之浆以为器皿,凡可收放宽紧者,皆此浆所成。一树岁得小洋四百元,利源极大。又有金矿两处,矿苗亦旺。有此沃饶,不及今取以为资,而弃以资敌,甚非计也!前过野人境时,壸浆载道,妇孺争迎,野宫负弩执鞭,咸有求庇之意;即远处树浆厂之头目,亦遣使奉书,自称本系汉民,愿仍隶汉。彼皆恐洋人之见逼耳。以上三节,如西路之野人山,本系现属土司界内之地,有新旧各志可据,此当折之以情理者也。南路孟艮,为乾隆时旧土司,英廷尝愿归于我,此当引伸初议者也。北路树浆厂距缅最远,向未属缅。按公法云:“遇不属邦国管辖者,无论何国皆得据为已有”。此当以兵力预占,可以先入为主也。
初八日记姚文栋又密禀云:去年春间,野人山中本有华勇二百馀名,系华商请设以保路者,费由商人捐资供给;管带者为副将衔记名游击实缺千总张天明、黄正林两人也,亦华商所公举,谋勇兼优。腾越总兵张松林,索赂不得,禀撤两千总。而英兵遂得进扎蛮弄,实系黄营旧址,即所称老蛮暮,本在保路营所辖之内者也。蛮弄既沦入于英,我兵不得出野人山之西口。盖自蛮弄至蛮允,其间有上中下三路,以保路营一军驻之,侭可兼顾。因张总兵索赂忌才,遂失此三路之总口。既而英员来文,称欲进扎红蚌河,张总兵飞饬移营退让,于是九路中之三路失矣!
另有三路在其南,一曰麻汤路,一曰盆干路(盆干又作崩冈,此一带亦陇川、孟卯属地,在汉董东南),一曰汉董路。此三路亦野人山之要隘,其外有洗帕河为华缅之界。三路相距不甚远,若驻一军于洗帕河旁,扼河为险以守吾界,最为得势。乃因张镇空额甚多,无兵填扎而止。然英员函称两不越界,至今英兵尚未阑入;第于洗帕河对岸之南坎要隘,驻扎重兵以伺吾衅。目前九路尚未决裂者,惟此三路而已。
最北之三路,曰昔马路,曰昔董路,曰古勇路,内通腾越及盏达、南甸土司,外通大金沙江。此山中有平广之地两区,一曰里麻,一曰大地方,膏腴可耕,而荒无人烟,大可徒民屯垦,为山中两大镇。山外濒江之戛鸠、允帽两地,下接老蛮暮,上接树浆厂,内护昔马、昔董、古勇三路之口,最为要地。若驻兵允帽,分防戛鸠,与蛮弄保路一军相为呼应,不但总绾此三路之口,即沿江形势全在掌握,且塞英人通树浆厂之路。其山内大地方一带,本盏西土目闷氏之地,已令闷正太驻彼经理矣。亦因张镇无兵可拨,而英人突占先手,驱兵前来,闷正太无援而败,退入山内,而全山尽失,蹙地不下数十里,可为太息!
初九日记滇缅界务有三要:一,野人山为西路屏藩,形势所在,陆抗所云“如有警,当倾国以争之”者也。山内山外,多膏腴沃饶之地,或以兵屯田,或招佃开荒。野人本乐为我用,可行保甲之法。所惜事机已失,全山尽为英占,非以公法力争不可耳。
一,潞江以东下游之地,为南路屏藩。普洱所属之车里土司,与边外孟艮土司为姻娅,势如唇齿,本我旧属,乐于内附。收回此地,形势方完。该处土司富饶足以自给,但照腾越七土司之例待之,自可相安无事。
一,野人山以北之树浆厂,为北路屏藩,滇缅之交,乃百物菁华所萃。有琥珀矿,有翡翠矿,有碧亚厶矿,有红宝石矿,不出孟硔、孟密两土司境内(此在大金沙江以西),皆乾隆以前故地,前明尝遣内监掌之,近已沦入于英。又有准木厂、火油井厂,亦在七大利源之数,尽已属英。惟树厂距缅最远,尚未为英所辖。树浆一项,惟阿非利加及此处有之,非洲近已告竭,而此山正在方兴之际。华商入山采运,不下千馀人。其中亦有成聚成邑之处,如由江外之孟硔上山,则以护硔为门户要地;由江内之允帽上山,则以三鸦硔为门户要地;而其都会所在,则曰坎底,先占此地,可以管川滇藏三省边防之锁钥,而分取七大利源之一。其间又有金矿二处、准木厂数处,皆可招商承办。此固边富国之要也。
初十日记哥老会匪之起,其源盖发于蜀,实即青莲教之馀孽、所谓“红钱会”者。其头目曰帽顶,总目曰大帽顶,最大者曰坐堂老帽,设有管事人员。入其会者给予飘布,转相煽诱,能招百人者即领百人,能招千人者即领千人,各立某山某堂字号以区别之,如曰龙虎山、忠义堂之类。蔓延各省,妄分五旗:籍隶两湖、江西者为白旗,籍两粤、闽浙者为黑旗,籍皖、吴、河南者为蓝族,籍云、贵、陕、甘者为红旗;籍四川者为黄旗,盖尊其教之所自出也。惟直隶、山西两省无之,山东之兖、沂、曹、济亦多传染;湖南行军日久,传衍尤多。其头目或当散勇,而营官百长之资格有转出其下者,昼则拜跪立于营官等之前;会中有事,传集其党于山谷间,夜升高座,营官等反拜跪之,或杖或罚,无敢哗者。粤寇即平,乃更传其教于乡,谓之造台放飘,诸恶少游勇皆归之。曾文正公之议,谓但当问其匪不匪,不当问其会不会。是时,江抚刘岘帅之议,请招其才而黠者,一律收标,销患无形;楚督李筱帅之议,全在大吏督饬地方官设法严拿;江督沈幼帅之议,以慎选牧令、严捕盗贼为主;而曾忠襄公威惠兼施,伏莽无敢窃发者。
十一日记《地理字典》:上缅甸连野人山在内,共十五万一千八百九十九英方里,下缅甸共八万八千五百五十六英方里。《缅甸小志》(翘恩斯登撰):上下缅甸共积二十八万英方里,比较英三岛三倍之大,比较印度得六分之一。其地界北至赤道北二十七度,南至赤道北十度,东至英京东一百零三度,西至英京东九十二度。
由蛮允至蛮暮有三路:一出蛮允上路,正西五十里至五罗,又六十里过火焰山至弄保,又六十里至蛮暮。一出蛮允中路,西南四十里至白石头,又六十里至红崩河,又五十里至蛮暮。一出蛮允下路,傍大盈江南行,五十里至蚌洗,又五十里至红崩河,又五十里至蛮暮,又水路一日至新街。
十三日记南洋各岛,自汉以来世通中国。唐设结好使于广州,税其市舶,收其珍货;南宋以后,遂为国用所资。明自正德年间,外备寇盗,迁于电白,以为互市之所;嘉靖中始迁于香山之濠镜,而葡萄牙、佛郎机得以阑入。迨佛郎机并吕宋、满刺加二国,雄据海上,诸国人皆畏之。国初以海孽未平,禁南洋互市。康熙十八年,平定台湾,蓝鹿洲始倡开禁之议,谓南洋诸国不能为患,宜大开禁网,听民贸易,以海外之有馀,补内地之不足。其救时之煤,可谓弘矣,惜其所虑犹未远也。盖就市于洋,而收其入口之税,不若驻兵于洋,而收其出口之税;多设舟师,以防奸宄之阑入,不若移兵镇守,以防外患之潜萌。何则?南洋诸国,其民柔弱,其俗蠢愚不知守御。当时若乘破台湾之势,传檄南洋,电扫飙驰,指挥可定。宣德威于穷荒之族,加冠带于椎跣之伦,垦其膏腴以济军食,征其税课以佐国用,扼其险要以资控制,固其时也。失此不图,而欧洲各国先后来蚕食之。至今地各有主,无可为谋矣。惜哉!惜哉!
十四日记近来美国境内电线之长,为天下冠。通合单线双线,曳直算之,则总公司所有之线计共七十二万五千英里;较之地球距月之二十四万英里,更逾三倍矣。
西国书院之法,向以美为最优,计老幼一千人中,在塾者可得一百九十七人;瑞士则得一百七十九人,奥国得一百七十三人,脑威得一百五十四人,英得一百四十三人,瑞典得一百四十二人,荷兰得一百二十五人,丹得一百二十三人,西班牙得一百五人,意得八十七人,希腊得七十二人,俄得二十四人。德国未得其详;然德人向学与美国相等,则其幼童在塾之数当与美无甚悬殊矣。美国土产,金矿而外,以银矿为多。纽约,大埠也。有一大园林,中多奇景。近有人入园游憩,偶于石中窥见银脉,故今纽约产银甚旺。
又美人制造日新,有能自出心裁独开生面者,准向技艺院请领新法执照,故有新法照会局。现已斯届百年,所有报单内开,前五十年共出新法执照一万二千四百十二件,而去年计出执照二万二千零八十件,则美国新奇日出,以一年计,已过前五十年矣。非格致之学进而益精,何以得此?然美之制度物产技艺,多有驾乎西国之上者,皆得之来华招工以后。设非华人为之贸迁,安能勃然以兴哉?今乃欲拒而去之,亦异矣。
十五日记缅都莽达拉,距旧都阿瓦城仅三十里。南坎司与中国猛卯司连界,为缅北紧要藩篱,距缅都九百八十里。木邦司,在南坎东南,距缅都一千一百二十里。省腻司,在木邦西南、南坎正南,为缅属第一富大之司,距都五百五十里。摩媒司,即猛密,在缅都北稍东、瑞丽江之南,距缅都七百七十里,产碧霞犀。八募城,即新街,为缅北第一要区;距缅都八百六十里,水道轮驶,上六日,下三日。蛮暮城,在新街之北稍西八十里,中隔一河曰蛮暮河,与内地蛮允连界,中隔野人山。孟硔城,在大金沙江之西,缅都西北一千三百里,新街之西稍北四百里,产宝玉、琥珀、象牙等货,有玉厂、琥珀厂,为缅西北至珍要之地。坎底司,在大金沙江之西,孟硔城北二百四十里,距缅都一千五百四十里。猛养司,在坎底司东北,大金沙江之西,与戛鸠江相近,在戛鸠西。
十七日记瑞典那威国,在欧罗巴洲极西北境。有斯干的那瓦岭为两国之脊,瑞典在岭之东,那威在岭之西。北绕冰海,西濒大西洋,南枕北海,东环波罗的海,东北与俄罗斯之芬兰接界,西南与丹马隔海相望,形势狭长。瑞典有四十五万五百七十四启罗迈当方里,那威有三十二万五千四百二十二启罗迈当方里,两国共奉一王,而内政外交各自为治。
瑞典国自赤道北五十五度至七十度,京师西九十四度至一百六度(巴黎东八度至二十度),长二千七百八十五里强(法里一千五百五十启罗迈当),宽五百九十三里弱(法里三百三十启罗迈当)。瑞典那威,皆古日耳曼种人部落。宋淳化三年,始有酋长,同时东西建国。庆元间,两国合为一。明洪武二十二年,丹马兼王瑞那两国,于是有三国一王联盟之约。嘉靖二年废约,瑞典奉瓦撒为王,国以大治,击并波兰。国朝康熙三十六年,沙耳第十二嗣位,材武过人;击俄于波兰,克之,欲进兵于墨斯科,失道大败,奔土耳其;丹马亦以兵助波兰,复之。四十九年,俄皇彼得罗大举伐瑞典,败之,瑞典割芬兰以和,由是遂弱。嘉庆十九年,诸国伐败拿破仓,议以那威归瑞典。瑞典常额兵三万四千人,海军有船六十四艘,有铁路一万二千二百七十四里,电线四万七十五里,学堂九千七百所,生徒六十三万人。居民四百七十八万四千六百有奇,皆奉耶稣教。气候寒冷,土田硗瘠,可耕之地只十五分之一。
十八日记瑞典多铁、铜、铅诸矿。其铁质美炼精,甲于天下,每年出铁九百万吨(每吨合中权一千六百八十斤)。山多树木,材料坚良,每年运木值洋银三百万元(法银一千二百万佛郎)。海产饶鱼,销中广远。工艺能炼纯钢,织棉木,以木为纸,能造自来火。其国西面皆山,至东面又壁立陡绝,在北曰坎自奈盖斯山,在中央曰阿米斯居得山。溪涧纵横,江湖贯注,其流长而且长。北有戛利克斯哀尔甫江,长七百八十五里,南流入伯特尼海湾;中有留斯纳哀尔甫江,长七百十二里,东流入波罗的海。地分三大部,中曰瑞典本国,南曰曷兰,北曰那兰及腊巴兰。三大部又分为二十四小部。都城曰斯德哥尔摩,在赤道北五十九度二十分,京师西九十八度二十四分(巴黎东十五度四十三度〔分〕),居民二十四万六千有奇,康熙间始都于此。城在美拉尔湖之中央,外通波罗的海。临海有石矶千馀,峭立错峙,背风障水;环湖小岛十馀,四通八达,林峦参差,楼阁掩映;傍城诸屿尤称胜地,为达官贵人避暑之所。
十九日记那威国,东界瑞典,西北濒冰洋,西南濒大西洋;自赤道北五十八度起至七十一度止,京师西八十五度起至一百十一度止(巴黎东三度至二十九度);南北长三千五百五十七里,南宽七百十八里,北宽六十二里至一百七十九里(俱系中国)。那威古称自主,始为众小邦,继并为一国。宋淳化三年,为立王之始。今那威无王,由瑞典王兼摄,而内政外交则上下议院主之。国中经制兵一万三千人,留防兵一万九千人,团练兵一万一千人,将弁由瑞典遣派。兵船有铁甲及轮船夹板,共二十八艘。国人务通商,善行海,商船多至六千九百馀艘。铁路长二万八千三十三里,电线长二万五千九十一里(俱系中里)。通国居民一百八十万六千有奇,学堂六千四百九十所,生徒二十万二千五百。国人奉耶稣教,与瑞典同。北境冰疆,寒冻不毛,居民以鱼为粮;南境腴壤,宜于种植,所产之麦,不足于食。矿有银、铁、铅、文石之属。工艺能炼铁修木,亦善捕鱼。每年出口木料值洋银一千二百七十五万元(法银五千一百万佛郎),鱼货值洋银五百万元(法银二千万佛郎)。此外,硝皮窖冰,牧养马猪各畜,而长角之鹿尤多。
二十一日记那威国之山,在东北者曰瑞格瓦尔,在西南者曰加尔多比桑。同涧流水,交淄互贯,短而且驶。其大江曰哥罗门,由北而南,经京城入海。其大湖曰柔桑,曰尔罗斯汪特。其冰地九百启罗迈当方里,在诺尔兰友斯瓦尔梯桑;冰地终岁寒凝,地方荒阔,泰西冰地以此为最大。那威地分六大部,六大部又分为十八小部。京城曰格立斯底阿尼亚,在赤道北五十九度五十四分,京师西一百五度四十五分(巴黎东八度二十三分),居民七万六千;出口货以木、铁、玻璃、干鱼、盐鱼为大宗。凡近北极濒冰洋之处,陂陀高下,树木掩蔽,每岁冰雨凝积者凡九阅月;至六七月间(西七八月)则气候炎热,虻蝇纷集,昼夜日不落者逾四十二日;过此不见日轮,惟见红光苍苍茫茫,即觉寒威洊至。居民以射猎捕鱼为生。有兽似鹿,用以驾车驮运,即衣其皮,食其肉,以其筋为弓,以其油为饼。以所得鱼兽及所制玩具,运售各处。
二十二日记昔伏羲制棘币,神农造货布,黄帝制金刀币之制,未尝及乎银也。秦并天下,币为二等;而珠玉、银、锡、龟、贝之属为器饰,不以为币。汉武帝造白金三品,寻废不行。盖古不以银为币,书史所称“千金为寿”,皆言黄金,非白金也。而黄金之用,独盛于汉。汉初以黄金四万斤予陈平间楚;惠帝娶张皇后,聘以黄金二万斤。其用如此,所积可知。梁孝王薨,府库有黄金四十馀万斤。且当时治郡有声,则增秩赐金,如黄霸、严助、尹翁归等,动予百金;周勃赐五千斤;霍光前后所赐至七千斤;王莽之末,省中黄金尚积六十万斤:当时黄金为独多。物之盛衰聚散,各有其时。今虽富如英美,其府库所存黄金,恐亦不能若是之多矣。
二十四日记车里之南,南掌景迈之北,有大部曰景东(即康东)。法人游历日记云,亦名孟艮,疑即《明史·地理志》孟艮御夷府地(北距云南省城三十八程),亦曰鲁瓦掸人。其上游曰鲁瓦野番,盖即中国所称为卡瓦者也。其附近曰麦岔,曰卢鹿,即中国所称为罗罗者也。城在老挝地面最高处,当赤道北二十一度五十四分,京师西十五度四十分(伦敦东一百度四十八分);跨岭筑堞,以砖为之,环以濠沟,周围二十一里;有人烟处不过四分之一。所属三十二孟,有三十二官,皆景东王所派。其上有缅官三人,则阿瓦所派。其地久为缅属,当英未得缅时,景东称缅王为蒙加阿瓦。“蒙”译言王,“加”译言金,老挝称谓以金为贵,盖尊之也。部落广袤,东至湄公江(即澜沦江),西至潞江。
二十五日记许竹筼星使来节云:帕米尔界议,俄人之说,我不能允;彼亦不肯遵“界约往南”之说,无从合龙,两造暂置不谈。所棘手者,俄人号称退兵,实尚留扎二百馀人在穆尔格阿布河。总理衙门得疆抚电,其兵分驻郎库里。其地,照喀城界约应属中国。现在屡催移撤,外部诿为此未定界之地,迁延未复。然明年春后,俄兵仍必大出。专恃辩论,竟有笔舌两穷之势。俄外部大臣嘎尔斯,养病在法义界中,尚未回国。
二十六日记《明史·土司传》,车里即古产里,为倭沙〔泥〕貂党诸蛮杂居之地,古不通中国。元世祖命将伐交址,经所部,降之,置彻〔撒〕里路军民总管府,领六缅;后置耿冻路耿当、孟弄二州。洪武十五年,改置车里军民府;十九〔七〕年,改军民宣慰使司。嘉靖十一年,缅酋莽应里据摆古,蚕食诸蛮。车里宣慰司刀糯猛折而入于缅;有大、小车里之称,以大车里应缅,而以小车里应中国。吞启七年,缅攻车里,宣慰司刀韫猛父子不能支,遁至思毛地,缅追执之以去,中朝不及问,车里遂亡。《大清会典》:普洱所属车里宣慰司刁穆祷,自滇平授职,给有印信号纸。乾隆三十八年,刁维屏潜逃,裁革。四十二年,以刁土宛复袭宣慰使职,岁征米一千八十四石。
《明史·土司传》:孟连长官司,永乐四年设。孟连头目刀派送来言,旧属麓川平缅宣慰司,后隶孟定府,素与等夷,乞改隶。遂设长官司。嘉靖中,孟连与孟养、孟密诸部仇杀,司废。至万历十三年,陇川平,复设,称猛脸云。《大清会典》:顺宁府所属孟连长官司刁派夷,雍正七年授有印信号纸;乾隆二十年裁。三十九年,以刁派金改授宣抚司,颁给印信号纸,岁征厂课银三百两,又实征永昌府拨归站赤银十三两,又差发银四十八两。(《明史》作刀,《会典》作刁,盖土司实有二姓也。)
二十七日记五金以黄金为君。而论其利用,则当以铁为君。西历一千八百九十年,天下各国所出之铁,美国九百二十四万八千吨,英国八百零三万吨,德国四百六十五万八千吨,法国一百九十七万吨,奥国九十四万六千吨,比国八十三万二千吨,俄国七十四万六千吨,瑞士四十二万一千吨,赛尔斐亚十五万二千吨,加那大二万六千吨,意国一万三千吨,脑威、瑞典、日本、新金山四国共不及一万吨,统合二千八百十五万二千吨。而美国所出所销之铁,约得天下三分之一;而铁路里数之长,机器用处之多,亦无过于美国。
英国驻华领事查默生,册报上海通商事宜云:英国金银虽有涨落,生意仍年盛一年。以中国关平银比较,一千八百六十六年至七十年,每年卖买所值之银约一万零三百八十万两;又自一千八百八十六年于九十年,每年卖买所值之银约一万六千五百五十四万两;近两年亦复如故。足见生意今旺于昔。若以金镑计算,则不觉其多,因金镑先贱而后贵也。
二十八日记法国巴拿马一案,议院以茀来西尼有误为骗客请宝星之事,碍难留任,于是各部大臣又多更动。李宝仍以首相兼内部大臣,布尔若为律例部大臣,德维勒为外部大臣(本农部大臣),杜布衣为教部大臣,狄拉尔为户部大臣,陆纪隆为兵部大臣,勒费甫为海部大臣,威特为工部大臣,维若为农部大臣,莫得为商部大臣。
英领事查默生,报英商在华运出茶叶之价,得一千一百万两,丝绸值银二千六百万两;运进棉花布匹值银三千六百万两,鸦片烟值银一千六百万两。红茶在庚寅辛卯两年运至英国者,共七万四百五十万镑;本年运英仅二千六百七十五万镑。华茶每担成本约银十三万两,所抽税厘约银五两;若比较次等茶叶,税厘已抵货价之半。绿茶亦如此。日本茶则每担仅抽税银一元耳。
二十九日记秋初,法国通商会议将巴拿马河开成,以蒇赖寒朴斯未成之功。拟立一新公司,集股一万五千万佛郎,迅速开办;否则前公司与可仓比亚所订之合同,限期将到,即当废弃,而十数年所用经费几及八十兆镑,尽付东流矣。如一万五千万佛郎之新股收齐后,必查所作工程已至三分之二,然后旧公司之股友,可与新公司合并为一。计议已定,乃渐查出旧公司之集股用费,弊窦孔多。议院首领福禄甘及员绅暨户部尚书等,多有得重贿者。于是议论蜂起,枝节丛生,致兴大狱。今赖君父子及得贿官绅皆已下狱,而风波尚未已也。
三十日记法商部册报,本年法商由英运法之货,值三万四千二百佛郎;由法运英之货,值六万四千二百佛郎。英商由英运法之货,值四千六百五十二万二千佛郎;由法运英之货,值一万四千二百七十三万八千佛郎。
英邮部册报,本年分送之信共有十七万六千七百五十万封,每年售卖信片不下二万三千万张,获利二万三千镑。
十二月乙卯朔记近数十年来,中国民穷财尽。小民竭终岁勤动之力,往往不能仰事俯蓄。生计之艰,视百年以前,不啻三四倍焉;视二百年前,又不啻七八倍焉。然西洋各国人之游中国者,皆于中国物价之廉、人工之贱,叹羡不容口。中国人民之众,虽甲于地球,而食用之俭,仍以中国为第一。盖以西洋养一人之费,若在中国,即以之养三四人七八人而有馀。推原其故,厥有数端:西人性情,自奉较奢,一切起居钦食,必求足以适意,足以养生;华人中人以下,往往不甚讲求,不惮苛简以节私费。西洋各国,取之于民者重,大都十百倍于中国,其所以百事修举者在此,而百物昂贵者亦在此;中国取之于民者轻,所以百事废驰者在此,而百物廉贱者亦在此。至于地气和平,土脉膏腴,实在欧洲之上;所以户口虽极蕃庶,而括其地之产,尚足养其地之人,宜乎西人之津津不置也。惟居今日而追溯一二百年以前,则当时中国食用之廉,又如在天上。今之所以骤艰贵者,议者或归咎于西人通商之故。此说未必无因。盖一则财源外溢,一则奢风渐入也。然此乃时势之所为,虽人亦未如之何。则自今以后,固有不能不因势利导以筹补救者矣。
初四日记馀于十一月二十六日电致总署云:
滇事议到八分,外部微允野人山作瓯脱。印督不遵,忽派兵赴昔马,攻野人以逼滇边。请钧署向欧使诘责,何以昔董未退兵,又扎营昔马?外部隐愿我严诘,可转诘印督。此事了则全局定。二十八日接总署电云:
昔马地名,编〔遍〕查各图,惟鄂刻有息马山,近盏达。不审即此地否?望速复。
馀随复电云:息马近盏达,与鄂刻息马山相连。三十日,馀又发电云:息马在滇界内,有华炮台旧址,印督不应不俟两国说妥,先肆侵占。今日馀又发电云:
印度部蛮横,又停商界务,据云俟征服野人再议。既以护商为名,扰我息马,现又派兵赴近盏西之开社。请告欧使,彼停商非理;不俟两国说妥,擅派兵,更非理;若不速退,我亦须派兵赴我应分之地,保护华商。外部已示意我愈严诘,彼可为力。滇局安危所系,祈鼎力主持。再,彼称中国向不重边务,又狃春间腾越镇厅告示,恐渐肆侵占。请电滇帅筹整边防,多侦确信。电达钧署,谨候电示。
初五日记馀由恰克图线电致总署云;
争野山地,非期得地,期立妥约、保滇疆。外部愿速了。印度部有窥滇意,以数十年前事,揣测钧署及滇帅,昌言无忌。钧署、滇帅示以力争不让,彼自夺气。外部可用力,必速了。了此,则竹使议帕事亦有劲、少阻碍。
庆蔼堂来信云:法国新任外部德维勒,原籍德国人,甚朴厚。交涉大事,仍商之李宝。李与德皆鲠直一流。河工案发,株连大臣多人,率圆融之辈;故素有老成之名者,为时所重。此亦法国风气返朴之机。至民主局面,仍可持久。缘君主后裔无特出之材;而教王屡诫教民,令归民主以靖内乱。故民主之势,较前益固。不过总统无权,士民横议,新报纷纭,徒乱人意而已。明秋普选议绅,大约从民主者仍居大半,而所举之人多老成之流,不似现在轻浮之众也。
初六日记谘呈总理衙门云:
为谘呈事,窃查滇缅分界并理论分划野人山地一事,本大臣曾将切要情形,节次电达在案。英外部于本大臣索问野人山地之文,迟迟不复,意存延宕。经本大臣叠次催促,始接外部两次来文。语意既多含混,足征理屈辞穷;文后微露其意:若中国不索野人山地,彼可稍分缅属掸人地以偿我,而又不肯明言。诚恐一经答允,彼又狡赖,不能不示以坚持,磋磨作势。彼又谓车里、孟连两土司曾经贡缅,英国亦有索问之权。虽系强辞夺理,然查该两土司昔年畏缅侵扰,实有贡缅之事。兹本大臣据理答复,不必曲为讳饰;而英之无权索问,已可概见。至永昌府及腾越厅镇会衔告示,措辞失当,致彼族执为中国不管野人山地之铁据。昨准云贵督部堂王电称,已将张镇等记过在案,稍足示儆。印度部尚书金白雷蛮横无理,专听武员怂恿,不遵外部之言。非但昔董不肯退兵,又在昔马修筑炮台,近又派兵赴盏西土司边外之开社地方,攻击野人。如此不顾公法,难保不恃强趁势,窥伺滇边。似应请云贵督部堂密审机宜,整军经武,庶足为建威销萌之计。相应抄录与英外部往来照会六件,谘呈贵衙门,谨请察核。须至谘呈者。
初七日记制造以算学为体,化学为用。非点线面体以相求,无以深明底蕴;非形色气质之分合,无以剖晰毫芒。机器之足以制敌者,莫如钢船钢炮。船之行于海者,大宜七千二百八十吨,阔宜五十九尺,长宜二百零八尺,钢甲厚宜二十寸,吃水深宜二十尺,始能出奇制胜,远涉风涛。行于江者,大宜二千二百吨,阔宜二十八尺,长宜二百四十尺,吃水宜十二尺,钢甲厚宜十八寸。其船皆宜置活钢炮台,台宜少不宜多,首尾各置一大炮,则猛烈异常。惟钢船尤宜配以雷艇。昔意大利兵舰内有船坞专藏雷艇;俄土之战,俄人造雷艇置兵舰中,旁用曲架,加以挺簧,可以收起放落,又用树胶管运大锅之汽,入于悬挂雷艇之锅中,行驶甚速,战甚得力,可见制胜之方矣。
制炮之术,全在炼钢,其要有二。一曰命中之远,一曰击力之大,而尤要在击力。英阿姆斯脱郎所造巨炮,重八十吨,长二十七尺,口径六尺,炮膛十六尺,弹一千二百磅,每出须火药三百磅;炮皆用纯钢,虽钢甲船厚者亦可洞穿。德克鹿卜厂造新式钢炮,重三百三十五吨,长四十尺,炮腰径最大处长六尺半,圆围十九尺四寸,弹长四尺,容火药七百磅,可及十一英里,可谓愈出愈精矣;惟此炮难用于船,以其过大也。故船中之炮,宜用阿姆斯脱郎之八十吨者;台中之炮,宜用克鹿卜之三百三十五吨者。
初八日记海之最广者曰大东洋海,由亚细亚之东,抵亚墨利加之西。泰西人因其无风浪,谓之太平洋,广约三四万里。其次曰大西洋海,由欧罗巴、阿非利加之西,至亚墨利加之东,广处约万四千里,狭处不及万里。次曰印度海,北至亚细亚,东至澳大利亚,西至阿非利加;因由适中之印度一土而南望,故谓之印度海,即中国之南洋,亦曰小西洋,广约万六千里。又南北极之下,曰北冰海、曰南冰海,霜雪凝结,坚冰不解;其道里之阔狭长短,皆不可知。此其大略也。大西洋海介欧、阿、墨三洲之间。欧罗巴于四洲为最小,其地长八千里,广一万二千里,东连亚细亚里海,西距大西洋海。海水由西北弯环注入大地,曰波罗的海,转注东北分两汊,约三四千里。波罗的海之南,海水由正西注入大地,曰地中海,由西而东约七千馀里。再分小汊注东北城巨浸曰黑海。皆大西洋海之分注洲内者也。
初九日记申刻,率参赞马格理赴外部,与该尚书劳偲伯里争论滇缅界务及野人山地事。
盈天地间皆空气也。气之所动,风即随之。盖地外皆包空气,合养气淡气,即所谓天地氤氲之气也。西历一千六百四十三年,意大利人杜利率利者,始造一器测空气之压力。其法用玻璃管,长约四十三寸,径十分寸之二至十分寸之四。先用吹火筒封其管之一端,即将水银用小漏斗灌入管中。再用杯子亦实以水银,乃将指按其管之上口,而倒置水银杯中,则管之口在水银中而指可放去。其管内之水银,必有数分落至杯中;而所留存之水银不能落下,其高约三十寸,名曰水银柱。此水银柱所受空气压力之重,正与不用管之水银柱压于水银面之重相等。惟因空气之压力时有更变,故水银在管中亦时升时降,随之而变。观水银之升降,即知空气压力之数。是为泰西风性表之祖。厥后制造日精,而航海、开矿、测潮汐者皆用之。
初十日记电致总理衙门云:“印度恃强尝试,恐渐侵滇。事机紧要,已赴外部争论。告以中国众议,须派兵赴野人山地保护华商,以符公法。外部允与印度部妥商。如欧使来探,请免答辞两歧。”
《叻报》云:暹京邮信言,沙路云(或即萨尔温)之疆界,前日已经议定。暹国将新地一带多山之地,约长八百西里,广二十西里,让与缅甸管辖;缅人则将江镇(或即江𬳽)一地,归之暹国。其他处毗连之区,亦陆续查勘,以期早日妥协。
十一日记昔轩辕氏见飞蓬而作车,见落叶而作舟,即中国制造机器之始。风车水礁,相传亦久。至于双锭纺车,提花织机,则愈变愈巧者也。绸缎棉织花纹,非人所能独为,故须用机器成之。德国乡间耕耨皆用人力,未尝代以机器。其馀工作之在山水间者,则皆以水机助力,磨麦则尽用风车。惟人力所不能迤者,如铸铁甲、起重物之数万斤者,自非机器不为功。然则机器之用,始于中国,泰西特以器力助人力之不足耳。非特机器也,即化学、光学、重学、力学、医学、算学,亦莫不自中国开之。如稼穑种植及造酿酒酱、染色漂白、烧瓷器玻璃瓦缶、炼丹药铅粉银朱,打铁、点铜、制火药、和石灰,皆化学也。光学则以水晶作眼镜,重学则造桥梁、作环洞,力学则建亭台、起楼阁,医学则药物之外亦尚针刺,算学则九章悉备。所谓西学者,无非中国数千年来所创,彼袭而精究之,分门别类,愈推愈广,所以蒸蒸日上,青出于蓝也。
十二日记俄国地跨欧亚二洲,其版图之廓,居地球陆地七分之一,户口多至七十四兆,异言语者四十馀处。国制分四大部,别设内阁以总辖之。一曰国公,会长一,属员四十有二,相臣及王族参与其事,略与他国上议院同。二曰司律院,职掌法律,兼管一岁之出纳。三曰教法院,掌国中政教。四曰宰相会院,分内廷、外国、陆军、海军、教育、会计、刑法、王室私邑、制造、监督各局,每事须奉内阁旨意,不能如他国之由议院裁定,其章程可谓密矣。
十三日记西人名模力者,著书一卷,评论欧洲兵制。西一千八百六十九年时,法国兵额只有一百三十五万人,德国一百三十万人,俄国一百十万人,奥国七十五万人,意国五十七万人,瑞士十五万人,比国九万五千人。迄于今日,法兵已增至二百五十万人,德兵二百四十一万七千人,俄兵二百四十五万一千人,奥兵一百零五万人,意兵一百五十万四千人,瑞士兵二十一万二千人,比兵十二万八千人。而近日各国又有增兵之议。此举一行,法兵可增至四百三十五万人,德兵可增至五百万人,俄兵可增至四百万人,奥兵可增至一百九十万人,意兵可增至二百二十三万六千人,瑞士兵可增至四十八万九千人,比兵可增至二十五万八千人。观此则欧洲时局可以想见。呜呼,彼此增兵,即不致开战务,然劳兵耗饷,国安得不贫也哉?
十四日记初九日与劳偲伯里问答节略,附录于此。馀告劳偲伯里云:“昨接山特生来函,转述印度部之意。目下滇缅界务及野人山地,并未分定;印度不俟两国说定,辄先派兵赴野人山地,滋扰昔马,又踞开社地方。此等举运,违背公法。我臣贵部意见必不与相同。”劳云:“当将尊意转在印度部。”馀云:“印度部但知管理印度,听信武员之怂恿,一味以占地为心,不懂两国交涉之理。此事应由贵部主政,不宜推诿。”劳云:“印度各官于边界之事,较本部尤为明晰,所以不能不听其言,未便勉强从事。”馀云:“此事有两国交涉在内,与寻常自理边界者不同。印度擅自派兵,于中国面子太不下去。中国舆论,愤愤不平,亦建议欲派兵赴野人山地保护华商,以符公法。”劳云:“此层我当记忆,必告印度部知之。但野人实在可恶,攻打印度所派巡捕,自不能不尽力惩办。”馀云:“野人自居其地,并未出巢滋扰。而印度派兵深入其境,能毋激变?且此地于中英两国,现尚未知谁属。即使野人有罪,一俟两国分界议定,无论属中属英及为瓯脱,皆可查明惩办。今印度擅自用兵,则中国疑窦愈多;两国议论,相去愈远。而印度部乃云商议易成,此本大臣所不解者也。”劳云:“容与印度部妥商”。馀答以静候回音而别。
十五日记昨接总理衙门来电云:
支电悉。滇督复:据腾越镇厅悉〔禀〕称,巨石关内有锡马地名,属盏达土司,现安静;关外百馀里有息麻里野寨,被英烧毁。昔马想即息麻。又欧使复接政府回电,本国探路差役,在昔马被野人攻打,因此差役筑寨守御。昔马离赤道二十五度五分,盏达西北百馀里。并云地图有二昔马,一近盏达约五十里,一即英驻兵处,确在缅界云。叠准电称外部愿我严诘,似系托词。欧使述外部电,颇巧滑,显与印督一气。应请再确探彼情,妥筹办法。或称接本处电,请英速退兵,俟界务议定再治野人之扰商者。看其答语如何。即复。馀复电云:
野地昔马,亦非缅界。请驳之,否则彼据为默许之证。外部固与印度一气,仍视钧意松紧为进退,祈鼎力坚持。屡请英速退兵,议定界务,再治野人。彼答妥商,似候欧使密电者。蒸电所言,英廷颇顾虑,亦请微讽欧使。
十六日记英法德各国刑律,皆本罗马。罗马古律极严。谤人者死,私刈田禾者死,故烧人物产者投诸火;犯窃者鞭责后充奴婢,奴婢犯窃如等投诸崖,遇窃盗格杀勿论,辱人者罚驴三十五匹,折人牙齿者罚至三百匹。尤奇者,本夫不得擅杀奸夫,惟奴仆奸主母则杀勿论;逆伦之犯,取鸡犬蛇各一,同置一囊而沉诸水;蛊毒杀人者罪同。嗣后旋改旋轻,除大逆不孝、师巫邪术、奴仆作奸数等之外,概从宽恕。
英吉利本罗马属地,罗马既去,更用严刑。截胫剥肤,挖目劓鼻,水溺火灼,种种凶残,民不堪命,然犯罪者益众。西历一千七百五十年,法益苛而民益顽。议院乃议尽改旧法,减省刑罚。罚锾监禁以外,至重不过缳首而已。又得延状师申辩,无威吓逼勒之虞,无搒掠锒铛之苦,虽犯罪不得相屈辱;牢狱亦亢爽洁净,不致酿为疫疠,且设学堂、书库、医院、庖厨于其中。复考核通国罪人之数,若少若多;若尤多,究其获谴之故,察其为恶之由,以施惩戒。行之不过五六十年,而顽梗潜消,民多知耻。其收效之捷有如此者。
十七日记拜发保奖期满人员一折、参赞并资计算援例保奖一折、保奖丁忧参赞一片、供事王文藻、学生郭家骥升补随员一片。
中西律有相合者:如断罪无专条,门殴、上书陈言、官吏受财、伪造印信、犯奸、发冢、贿博、屏去人服食、嫁娶违制、钱债、强盗、窃盗、费用受寄财产、得遗失物、强劫抢夺、恐吓取财、诈欺取财是也。有相类者:如积累罪名,类“二罪俱发以重论”;罪犯分第一二等,类“罪分首从”;贩鬻掠卖奴婢,类“掠人卖买人”;袒护唆讼捏控,类“教唆词讼”;故杀谋杀误杀,类“人命故杀谋杀戏杀”;令人服毒,危人性命,类“造畜蛊毒杀人”;抛弃遗失各物,类“得遗失物”;白昼攻进人家取财,类“白昼抢夺”;入室图宿,类“夜无故入人家”;杀盗马牛畜产,类“盗马牛畜产”;巫卜诈欺,类“术士妄言祸福”;钱币诸条,类 “私铸铜钱”;放火诸条,类“放火故烧人屋”是也。虽出入互见,而原其意大都不甚悬殊。所以扞格者,非法异也。刑异也。要之,法生于义。中律尚理,西律原情。尚理则恐失理,故不免用刑:原情则惟求通情,故不敢用刑。然理可遁饰,情难弥缝;故中律似严而实宽,西律似宽而实严,亦各行其是而已。
十八日记战舰以坚为贵,故必以最坚之物为之。由木而铁,由铁而钢,至于制钢甲船,而坚无以复加矣。乃有最刚之用,而以最柔之物为之者。美国报云:有宿将来士者,近日研得新法,以树胶制造战船,较钢甲尤为坚韧。今已试造一船,若果利于战攻,并能以此法制造枪炮云云。此法洵得以柔制刚之妙。夫钢为物之最刚者,然以刚遇刚,无不破之理,以其脆也。今以树胶代钢,其用必神。盖树胶之质极柔而韧,若以炮弹击之,实不易于损破;且即使触礁石,亦不至有洞穿迸裂之虞。所难者,树胶暹水易化,若有法以保全之,诚为利器。惟美人之性好奇,不知他日舰既造成,果能适用否耳?
二十日记徐筱云侍郎来书云:
阁下任期将满,本应奏请更替。惟因台端实心任事,而又思虑周密,为庆邸及政府所深知。即华尔身亦言阁下交卸不远,颇以不能久任为惜,是为英人信服可知。现值商议滇界,事关紧要,此间无从著手,全仗荩谋裁酌。彼族志在贪多,必非急切所能定;久与磋磨,或可收得寸得尺之效。故不得不请台驾暂留以竟其功。且前月徐季和回避之缺,上有“薛某办事甚好”之语,故得越次升补;则暂迟一半年还朝,谅亦尊意所勿辞也。一俟滇界定议,即当奏请更换,决不再行强留。陈季同款,经北洋为之凑集归楚,且为奏请开复,未免宽纵。只因借洋债之议,伯行与之联手,故不得不为之回护耳。帕米尔事,俄人肆意攘夺,彼之兵队纷扰边卡;现虽撤退,来岁势必复出。此理不得不先与辩论,商议分界。然事颇棘手,盖我不能大动干戈争此荒远之地,而空言又不足限戎马之足,将来必至吃亏。俄兵杀毙阿富汗兵,英竟不能为之助,则其畏俄可知矣。出使经费,现拟自使臣以至参随,酌加一成,馀皆复旧。文卿当差甚勤,而樵野颇与不洽。同官而有意见,亦颇难处也。
二十一日记飓风为空气流行旋转所致。其旋转之圈甚大,有径二三千里者。海船遇之,最为危险。按飓风起处,多在热带内。凡近海岛,其势尤猛。惟近赤道则反无此风。其旋转之势,在北半球者皆右旋,在南半球者皆左旋;愈近中枢则风力愈大,若已在中枢之内,则反觉无风。盖地球常起飓风处有三,一在西印度群岛西北,一在中国东南洋,一在印度洋东北。其风有定候,约略最热时为多。近来行海者皆能避之;即或猝不及备,亦能测风之所旋,而驶出飓道。皆风性表之力也。风之所生,因空气之有冷热。空气热则涨而上升,即有他处冷风来补其虚,随补随升,循环不已。风有二种:自热处吹向冷处者,为高层之风;自冷处吹向热处者,近地面之风。热带内气候常热,故气涨而升;南北两极气候常冷,故风向热带吹来,至赤道相遇而合,仍复上升,分向两极。
二十二日记本年西十月内由中国运入英属之金,值银十三万零三百八十二镑;由日本运英之金,亦值银二万馀镑。大抵以本年金钱价贵,故善权子母者趋之如鹜也。又查去年由各处入英之金,值银九十万九千三百馀镑;今年运入英国之金,值银二百零九万六千馀镑。
亚齐一岛,荷官欲以势力服之,无如各部土人负嵎不服,荷官忧之数十年矣。近闻海滨有巴山根一区,其土酋拥众六七年,皆执精利军器,向与荷为劲敌。一日忽请降于荷,荷官已于巴山根城竖立荷旗。其投诚之故,因其所辖土地被荷船封其海口,诸多不便,今欲求荷官驰禁也。
二十三日记泰西武员,无不读书,并精通舆地、水道、勾股算法、测量之学。统师而出,则道路之远近,何处屯兵,何处伏卒,何处为抄袭之捷径,何处为夹攻之要路,莫不了如指掌;何处安置炮位可以及远,何处施放枪炮可以取准,详察细算,百无一失。不如是,不足胜武员之任。至于兵丁,则但用其力;力之超群拔类者,不过肘上三道金箍以嘉异之,不令其带兵也。间有劳苦功高,锡以官阶者,官亦不甚显。若文员则仅司文事而不与武功。是以泰西之武职,较文为重。能武事者,人争羡之,故愿学者多而兵日以强。
俄京日报,言某大臣近得新法,造电气船一艘,每点锺行一百二十八洋里。由英属利华堡往纽约,只须一日零四点锺,比之轮船可快十倍,现已绘成图式,如法制造。船中纯以电气运动,并无车轮;只近水处有机器一副而已。果尔,则御舟于帆行火行之外,又得一电行之术也。
二十四日记庄子云:“北溟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鹏,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始以为寓言也。明正德末,有鸟黑色大如象,张翅如船逢,飞入长安门内大树上,鹅鸭皆被啄食,如拾虫蚁,数月乃去。人以为海雕也。嘉靖中,海上曾坠一大鹏鸟毛,万元献亲见在某郡库中。毛已枯落,独见其孔,横置在地,入之无碍。又林尚书瀚于库见大鹏羽一枝,长数丈,管中可容两人坐,公自作记以志之。国朝康熙年间,琼州时当白昼,忽见黑云蔽天,腥风扑鼻。父老惊曰:“此必大鹏鸟过也。恐其下粪,则吾族无噍类矣!”乃相与走避。及天色晴霁,居民回村,见鹏粪高积如丘陵,居民数十家,覆压殆尽。遗下鹏羽一枝,大可覆数亩,其毛管中,有人乘马而入,尚觉绰然有馀。观以上三事,似庄子又非寓言者。然馀自游西洋,见万生苑中无奇不畜,而羽族之极大者绝无所见,即博物院中亦未见绝大之鸟之骨。然则说部所载三事,其亦寓言耶?
二十六日记鱼之最大者,曰鲲曰鲸。然鲲之为物,莫有亲见其形状者,恐系庄子之寓言。鲸则今西洋博物院中皆储其骨,有长至三四丈者。又考李崇矩见沙岛中有大鱼,剖其腹得一巨船,中有人尸三具,衣服俱备,见《秘阁闲谈》。东海有鱼游水中,一曰逢鱼头,七日逢鱼尾,产三日,碧海为之变红,见《玄中记》。葱岭上有顺天神,庙前有一鱼骨,骨中有孔,可容车骑出入,见《北史》。李德裕有巨鱼胁骨一条,长二丈五尺,其上刻云“会昌三年,海中送到”,见《剧谈录》。沈作哲尝过海上,至普陀山,见海中数十里外,有旌旗掩映,如军行数万骑,汹涌东下,问其人,曰“此大鱼耳。所见旌旗,乃其鳞鬛也”。此外见于说部若此类者,尚不胜枚举,然馀以为大半亦寓言云。
二十七日记英使欧格讷之觐见呈递国书也,先经总理衙门与之和衷商榷。觐见之地,仍援去年奥使毕格哩本成案,在西苑中承光殿。议既定,由总理衙门上疏请旨定期。奉旨:著于十月二十五日在承光殿觐见。钦此。届期十点二刻,使臣率参赞翻译共四员趋诣西苑,由三座门入,总署堂司各官晤叙寒暄;然后同进琉璃门,在直房小憩二十馀分。皇上驾临承光殿,升宝座。总署堂司各官偕使臣等入昭景门,至承光殿。由殿东门趋进,使臣在前,参赞翻译在后。初进殿,向上行一鞠躬礼;前行数武,复行一鞠躬礼;至龙柱间应立处,又行一鞠躬礼。敬谨捧国书,致西语,翻译以华语译之。使臣捧国书向前,至纳陛中阶下,庆邸由左阶下接取,转陈御座前黄案上。使臣再行一鞠躬礼,皇帝点首答之。使臣遂退回柱间原立处。皇上温语宣慰。使臣参赞翻译等将退,复向上行一鞠躬礼;退,与总署堂司各官偕出昭景门。皇上启銮,由衍祥门还瀛台。英君主有自著已印之日记,致送皇上,由总理衙门代为进呈。
二十八日记英法两国,中隔一海,最狭处不过二百中里。风浪平静时,轮船往还,俄顷可渡。一遇大风,海波震荡,则不无守候之苦。英法人别筹新法,以期免此阻厄者久矣。或议于海面建桥,或议于海底筑洞,均未就绪。近闻英公司以建桥较有把握,估核工费大约需银一百四十兆两。现计各路贸易,此工若成,每岁进项可获十九兆两。亦利国便民之举也。
二十九日记汉时西域有城郭诸国,半属于匈奴。自俄罗斯崛起,以西域而并漠北,兵力日强。其法制颇照法兰西,而小有异同。兵额自水手以迄学习行海幼童,共六万二百三十名,兵官三千七百九十一员,内有将军、提督一百十九员。兵舰以波罗的海为最多。现有大铁舰十,次等者三,又次等者三,又次等者十六。木质兵船大者三,次等者六,又次等者四。至帆船之捣虚旁击者,大者有八。此外又有快船四,用以游击兼掠商船者。其藏鱼雷兼碰鼻者有四,安放水雷鱼雷、船小而行速者十一,稽查各口、临战传递羽书者十有五。此外又有往来各口之小轮船十七,帆船二十五,海口小轮二百二十九。盖仅波罗的海一处,而水师之盛已如此。
三十日记凡地之生物,土性与物性不相合,则必渐归凋敝;即相合而历年收种,仅以本地种子为用,则精气渐薄。此全恃土宜,而不知远近互换种子之妙也。北人种木棉,必取种于南,捆载花籽以往者累累也,未闻物性土性不相合也。泰西物产,佳美肥硕,迥胜中华;非惟精求艺植之法,其种子亦独好。即以西麦论,粒较大,穗较重。美国所出之米亦然,按亩计之,所收殆不下五六石,视中国农家又几倍之。夫中国地脉绵厚,视海外诸邦有过之无不及;诚取彼麦米之种而植之,必能佳美。又如美国棉花,柔细光洁,纺之如丝;角大如卵,干高六七尺,枝广四尺,童童如小树。所生之花,较中国多五分,其价在英国亦贵至二三倍。其花性喜斥卤,正与海滨潮汐之地相宜。且凡沿海沙岸,平衍宽广,竟可大收其利。似当在浙江闽粤各省,仿泰西设劝农局之例,规度隙地,广购各种而试植之。择其最为合宜得用者,多购籽种,而分卖于农家。农家既得倍利,自必争购无疑。十年之内,物产倍增矣。盖种子逾三四年,地性渐变,物性亦必变;宜仿西人养马之法,每越数年,再由西国购办以为更换,不过加运带使费而已。然而艺植之法,尤不可不仿西人之研精讲究也。
光绪十九年癸巳正月乙酉朔肪中国各局翻译西书,訾之者初谓无益之费。,乃十数年来,地球绕日之说,电气致用之宜,汽力运动之故,以及照影、石印、水电、铁路诸大端,几于无人不讲。如乡会试兼考算学,则凡天学、地学、化学、电学、重学、热学、光学、声学等皆可旁及,而总以算学为归。算学书以《几何原本》为最要。凡考得者先予记名,遇有修茸城郭、兴筑炮台、测量舆地、制造器械、操练水雷等事,则用之,似于大局必有裨益。
西洋大树之中有数种,为中国所未见而又有大用者。如澳大利亚所出之浆树,好事者以此树之子送至中国,使西人栽种,其生极捷,高可二十丈,干之大径十六尺。伐下之木,久则极硬,可供造船之料。皮可取浆,其用略同于漆。尤妙者,性与潮湿相宜,泽国皆可栽植。盖地有大树,可补风雨,绿阴如幄,悦目怡神。使取此树遍植荒墟故陇之间,亦兴利之一端也。
初二日记英国海关税务司册报:自一千八百九十一年四月朔记,至一千八百九十二年三月三十日止,所收关税共有二千零零九万二千七百馀镑,比前年多收三十四万三千馀镑。内所收烟税一千馀万镑,已得进款之半;葡萄酒之税短收约二万七千镑,火酒税短收一万四千镑。茶叶税得三百八十二万四千八百馀镑,较前年尚多征二千六百馀镑。岁用茶叶共八百八十一万三千镑。所销印度茶少,希腊茶多。希腊茶之销路,已胜于中国茶矣。现在英国所用华茶,已不到十分之四云。英海关于各项皆免税,所榷者惟烟、酒、盐、茶叶、加非数项而已。
初三日记现计英国铁路,每一英里值价英金四万五千五百三十六镑。辛卯年通国新增铁路一百十八英里,计英伦增三十七英里,苏格兰增十里,阿尔兰增七十一里。是年各路所运之煤铁共二万二千一百五十二万八千吨,所运杂货共九十八万七千二百吨。西洋各国货车无出其右者,然比美国铁路所载货物吨数,尚不及其半。今英国旧式车可装八吨至十吨者已逐渐废去,改用美国车式,每车可运二十吨至三十吨云。
辛卯年澳大里亚进款共得二百七十七万八千镑,出款约二百七十三万九千镑。大抵田地中征收无多,开矿中征收亦少(银矿岁征银,初可十万镑,今仅得三万一千镑),铁路利息居进款百分之三。议收新课则有二种:一牛羊进口税,一小麦进口税。所种葡萄有一万二千三百七十四亩,造酒有一百零四万八千加伦,现议在伦敦设一总局,以售澳大利亚葡萄酒。
初四日记未刻,英大太子在森哲模斯宫代君主行朝绅会礼。馀率马清臣、张听帆、王省三、陈钧侯往赴会。
暹罗庚寅年出口货物,值英金三百二十万九千六百馀镑,内出口之米实值二百五十万八千八百馀镑。辛卯年出口货物,仅值英金一百六十九万六千八百馀镑;比之上年骤减其半,实以米谷无收之故(米价仅得一百零八万三千馀镑);是年铁栗木值二十万零七镑,胡椒、干鱼、牛与别物等,俱一律减少。
法国会计司现将西洋种酿酒葡萄之田亩一律查明,共占二千二百九十七万三千二百英亩。意国有八百五十七万五千英亩,法国有四百五十九万二千五百英亩,西班牙有四百零一万二千四百英亩,奥斯马加有一百六十三万七千五百英亩,德国有三十万英亩。所有西洋葡萄,每年造酒共二十六万万五千二百三十万加伦。西班牙出口之酒最多,几有二万万加伦,然多为常行酒,值钱不过一万一千六百万镑;法国酒虽只五千六百万加伦,然值钱亦有一千二百万镑;意国出口之酒值钱二百八十万镑,有四千五百万加伦。
初六日记凡种树者,松、桕、桑、柳、栗、竹皆在应种之列。松之为物易长,松丝褪而复出,褪者可以作薪。春开花可以作饵,松子可以煎茶,味异常品。大者可锯作桩,凡泊岸桥梁皆用松桩,取其韧而入水不腐也。桕可为油,桕子外层可以熬炼成白油,用以制烛。核内有仁,可以榨成青油,用以燃灯。叶染成丹之时,大可点缀秋景。桑树之用最大,嘉湖蚕桑之利,所以甲于天下也。况桑叶可以入药,以桑饲羊,食之补人。柳树虽无大用,生长极易。堤岸非柳根不能固,柳条柳炭亦有所用。春秋佳日,点染光景,尤不可少。栗树之理甚密,结实之后即可砍以为薪;栗实既可充饥,而栗树之柴,司爨者多用之。至中国之竹,与外国之铁相埒,造纸制笔,非竹不可;农具兵器,用竹甚多;竹屋、竹楼、竹床、竹几、竹椅,至于承水之竹笕,簟也,囤皮也,大小所宜,难更仆数。又如笋可以供馔,叶可以代薪。以竹制器,在不华不朴之间。其用亦广矣哉?
亥刻,赴海部尚书伯爵施丙色、侯爵伦敦特里两家茶会。
初七日记西洋各国征烟酒税最重,为入款一大宗。中国人四百兆,鲜有不尝烟酒者,通扯合算,每人日费烟酒三文,每日需钱一百二十万缗,一年即有四万三千二百万缗。若重征其税,烟则查刨以核之,酒则按缸以课之,通岁所得,当亦不少。
煤铁自开平矿外,近如徐州之利国,贵州之青溪,皆议用机器开采,他日当有可观。光绪二年,有英国矿师郭师敦遍历楚疆,勘寻矿脉。据云铁以武昌、兴国为最,煤以荆门、当阳为最,荆门之矿可造白煤,与英煤无异。近有英国矿师谢高礼,赴山东勘验诸矿,亦云登、莱、青诸郡矿产甚富,铅煤五金遍地皆是。
五大洲商船吨数,欧洲共有二万九千五百八十馀万吨,美洲共有六千二百万吨,亚洲共有四千四百八十六万吨,阿洲共有二千四百九十七万吨,澳洲共有一千二百万吨。
初八日记俄国铁路公会将各国铁路编成一表。此表在壬辰年春间,地球共有铁路三十八万七千七百五十五英里。在美国者十六万七千七百五十五里,在加拿大者一万四千零八十二里,在墨西哥与阿根庭者共五千六百二十五里,德国有二万六千七百九十里,法国有二万四千三百十里,英国三岛有二万二千六百八十五里,俄国有一万九千三百四十五里。亚洲境内,印度有一万六千八百七十五里,俄国沿海边岸新近造成八百六十五里,荷兰属地添有八百五十里,法国新疆有六十五里,葡萄牙新疆三十四里,中国共有一百二十五里,波斯有十八里。阿洲境内首推阿尔及耳与突尼司,共有一千九百里,好望角有一千八百八十里,野鸡大山有九百六十五里,那脱耳有三百四十一里,奥因主非司台脱有一百五十里,其馀小国共有三百里。澳大利亚之特辣浦共有二千七百零三里,新南威勒士有二千二百七十五里,昆思兰有一千六百四十五里,南澳大利亚有一千八百七十五里,西澳大利亚有一百六十五里,台司美尼亚有四百零一里,纽西兰有一千五百九十里。以上皆英里也。
初九日记欧洲《富国报》载去年各国国债实数。以法国为最巨,计二万六百十一兆佛郎;其第三次改立民政时,增加最多,即一千八百七十七年之战,所费已逾一万一千四百七十兆佛郎,后又加造铁路、广立电线,所用更巨,宜其债之累累也。德国债一万三千四百九十八兆佛郎,英国债一万六千九百四十兆佛郎,奥国债一万五千四百十三兆佛郎,比国债二千三百十四兆佛郎,布加利亚债二百三十兆佛郎,丹马债二百五十九兆佛郎,西班牙债六千三百零七兆佛郎,希腊债七百五十兆佛郎;荷兰债二千三百七十五兆方,意大利债一万二千四百四十九兆方,葡萄牙债三千二百六十九兆方,罗马尼亚债一千零三十二兆方,俄国债一万七千三百二十四兆方,色斐亚债三百二十八兆方,瑞典债三百五十八兆方,那威债一百六十一兆方,瑞士债五十三兆方,土耳其债二千六百十一兆方,芬兰债七十七兆方。以上各国,共计居民三百五十九兆二十二万馀人。当一千八百八十六年,共有国债十一万八千七百五十八兆方;至九十二年,共有国债十二万六千二百八十八兆方。欧洲自德法战后,二十年中增债五万六千兆方,大半用于水陆两军也。
初十日记美国地广人稀,而欧洲地狭人满,故来者源源不息,去岁又增六十一万馀人。核计十二年内,共增六百五十万人。初至者英人德人为多,继而奥、瑞、丹、荷、瑞士、法、俄、意,无国蔑有。初至者各操土音,土音甚多,殊难辨析;久之,互习英文英语焉。先至者入内地开垦;今肥饶紧要之地俱有主者,后来者至无地可耕,习为制造工匠。前所用机器,购之英国者,今皆自制矣。二十年前,美从英购铁轨五十万吨,今美铁厂所造不在英下。美之木棉,前则载英织布,复载回美;今则自织以售之于外焉。
中美洲早有铁路,只八十里而已。南美洲东西不易开通,有大山故也。平路二千五百里,俱早筑就;山路艰难者四百五十里,有三百馀里亦已竣事,再得三四年,大工即可告成。
十一日记传闻古冶至滦州一路现已筑成,可以开车。近自滦州起至山海关南门外,兴修开筑,人夫猬集,亦可告竣。今春从关外修至锦州,有盛京翼长左宝贵带同洋匠在山海关外插标丈地,直达吉林西北宽城子地界,系长春府所辖,大约四五年内可接至吉林。工竣后,须由滦州向西接至通州,再接至保定府云。
俄人现拟开设公司在俄地种茶,以分中华之利。有宝博者,曾久居中土,力究种茶及制焙之法,得其窍要。回俄后,察其土宜及天气,惟合淡一地种茶最属相宜,拟聘中国工师往为试种。华茶向惟英俄两国擅厥销场,自印度种茶而华茶销路为其所夺,只砖茶一项尚可售与俄商。今俄又自种茶,中国利源不将尽涸矣乎!
十二日记英君主在柏金韩模宫行朝眷会礼,馀率参赞等往焉。
缅甸四境所至,南起麻六甲土股上游,约赤道北十度;北至上阿萨密之丕可仓岖山,合野人山地,约赤道北二十七度;东起湄江,约京师十五度有奇;西至阿拉干海滨,约京师二十四度有奇。广七百英里,长千二百英里,积二十八万英方里。全缅皆印及及中国蒙古种。其初迁于周景王时,越六百年又徒他处。汉通西南夷时,称曰掸国。和帝永元五年,掸国王雍由调遣驿奉国珍宝。宋崇宁四年,缅甸始见于史。元设诸路于缅甸各地,是时缅都蒲甘。顺帝至元四年,置邦牙宣慰司于蒲甘,不久旋废。至正二十三年,缅始都阿瓦。明初设滇南六宣慰司,后增为十;其缅甸军明宣慰使司所辖,北有大金沙江,东有阿瓦河,及江头城、太公城、马来城、安正国城、蒲甘缅王城;他若孟密、孟养、木邦等司,各有分地。嘉靖初,孟养酋纠木邦、孟密破缅,杀宣慰莽纪岁。越十馀年,纪岁、子体瑞起洞吾,夺古喇,尽复旧地,而木邦、潞江两宣抚皆沦于缅;体瑞遂袭孟密,据陇川西界,出入蛮暮等处,惟孟养未下,卒为所并。万历十年,体瑞子应里起兵象数十万,分道内侵,施甸、顺宁、盏达等地被残,腾冲、永昌、大理、镇沅诸郡戒严;幸滇抚刘世曾调刘𬘩、邓子龙为游击参将,大破缅兵于姚关,乘胜出陇川、孟密,直捣阿瓦,缅将之守孟养、蛮暮者望风迎降。
十三日记赴水师提督白拉赛家茶会。
法国议院因执政者多为河工案所累,思念茹勒斐礼,复举为上议院首领。当甲申年越南事方棘,斐礼主持大计,欲割北圻四省以畀中国,曾侯未之允也。适北洋主弃全越,陈季同奔告之,斐礼遂不理曾侯,而大事去矣。今年斐礼遇参赞庆常两次,谈及前事,颇称曾侯不敢担当,以为中国自失机会云。
十四日记明万历二十二年,云南巡抚陈用宾设八关于腾冲,开二十二屯田,留兵戍守,筑堡于猛卯,复用暹罗夹攻之。三十一年,阿瓦、木邦皆入贡。厥后,缅甸苦暹罗之扰,连年奔命,古喇残毁。天启以后,遂绝贡职。崇祯末。骎逼中国。康熙三十九年,摆古(即古喇)酋长约荷兰、葡萄牙之兵抵阿瓦,擒其王,缅甸遂反属于摆古。乾隆十九年,阿瓦王莽达拉为得楞子所杀。有瓮籍牙者,缅东小部木梳头目也。起兵袭阿瓦,尽收景线、整卖(即景迈)、孟艮、木邦、整欠诸土司地,取波龙厂,遂攻摆古,灭之,据有全缅,莽氏遂灭,木邦亦降。边事益棘,遂犯我猛笼,犯九龙江。三十二年,我兵分两道征缅,明瑞由木邦,额尔登额由老官屯,皆失利;迨傅恒等督师由蛮暮夹江而下,缅虽求和,卒未大创。三十六年,暹罗为缅所灭;暹民奉其遗臣郑昭为王,尽复故土。缅酋孟云不能支,东徒蛮得,时合阿拉干为一国。及中国封暹罗,缅遂入贡。五十二年,遣使封为缅甸国王。是时缅疆南尽南海,北迄孟拱,西包阿拉干,东联麻尔古,土沃兵强,觊英属印度之富,道光六年,起兵侵孟加腊,大败而还。
十六日记缅军败于孟加腊之后,英人以兵船入内港,声言直捣阿瓦。王惧,求成,偿兵费三百万两,割阿拉干、底尼色领沿海之地以畀英。咸丰二年,再与英战,又割摆古以和,以纬线十九度三十分为界。英乃设官治之,所谓下缅甸者,即摆古、厄协瓦谛、阿拉干、底尼色领也,会城名曰仰光。复溯厄勒瓦谛江至八募,驻公使于缅都。缅王贪虐无道;光绪九年,法兰西尽取越南,暹罗亦派官分驻老挝各部。英人虑法之取缅也,先发制之。光绪十一年十月,英相沙力斯伯里侯定议伐缅,遂借判断木商歇业为名,由印度派兵进攻,入莽达拉,擒其五,流之印度马拉师海滨,遂据全缅。并取所属掸人地,惟入贡中国,仍遵旧例。设全缅巡抚,仍驻仰光,而统辖于印度总督。
十七日记英据全缅,大势趋重海口。旧得南缅甸地,分为四部,曰摆古,曰阿拉干,曰厄勒瓦谛,曰底尼色领;新得北缅甸地,分为六部,曰北部,曰中部,曰拉歇山岭,曰南部,曰东部,曰喀伦山岭。全缅山泽之地多于平原,共有四千六百馀土司。西干之山,由西藏而下,经厄萨密、孟力坡、拉歇部、阿拉干部,直趋巴心以迄南海,西人随地命名,而统谓之伟斯登尔仓岖斯,译言西山岭也。尖峰攒簇,皆在五千尺以上。东界北缅甸,西界东印度。著名之山,曰森格尔克岚,曰嵋尔萨雷蒙,曰剖仓克岚,南为阿拉干遥嵋,沿海斜趋。以上诸山,高自七千四百馀尺至七千尺不等。在阿拉干省曰却披{同},曰孛路蒙脱(译言蓝山),曰仰拱,曰昔开,曰开模拔,曰拔克岚,曰姚嵋,曰嵚昔干,高自七千馀尺至四千馀尺不等。嵚昔干高六千馀尺,迤逦至跋散,东襟大江,西负沦海,至纳轧力斯,愈南愈低,仅高三百尺矣。中干之山,居厄勒瓦谛江、西当江之间,发脉阿瓦之南,至摆古北界,分为两支,尽于仰光,总名为摆古遥嵋山,此山高处约二千尺。掸人遥嵋山则在西当江之东,可称东干之山,最著称者为同仓山,在潞江、西当江之间,北经喀伦尼,南至马尔达班,其高处七千尺至九千尺。又底尼色领遥嵋山,即底尼色领部土股之骨,在夸开列山岭内有高峰二,曰穆开,六千三百尺,曰穆拉,五千五百尺。此山别为一干,北跨掸人地,越滇境折向西藏,直接喜马拉雅山。又有屯通依山斜延潞江左右。此全缅群山大略也。
十八日记缅甸之水,莫大于厄勒瓦谛江,即大金沙江也。江有二源,东名恩梅开江,西名迈立开江。东源在西藏界口,赤道北二十八度以上(在野人山境流已极细,地学家谓其源必不能高至二十八度三十分以上)。西源出于野人山中之坎底,约在赤道北二十七度四十分万山之中。江至冷脱犹,西与南龙江相会;东南行四十五英里,有南琛江自西藏边境来会;曲折南行,合无数小水,约行一百零三英里至古拖渡口之南、赤道北二十五度四十分有奇,恩梅开江由萨腾野人境,合南明、南里二江,自东来会。又东南流二十八英里,西经米纪纳,复两里而至允帽,江面乍阔,中有数大洲,为橡树浆厂之要埠,形势必争之地也。又行一百零二英里至升威陉,孟拱江合孟养江及恩沱岘湖之水,自西北来会。江之东岸,平源沃壤,土宜五谷,疑即土人所称“大地方”也,又行五十二英里,穆雷江来会之,又三英里至掸人旧城藏波能勾,大盈江(亦曰太平江、海珀江、洗帕江)会槟榔江合无数小水来会;复流里许,即为八募城。自八募至仰光,约行七百英里,复受摆古江水,约行三十英里而入海。
十九日记厄勒瓦谛江之东,缅甸川渎之大者尚有二江。一名西当江(或作白龙江),发源掸人遥嵋山,有东西二源,亦名深陲江,在赤道北二十度三十分,下流经洞吾、歇卫陉两大城,计行二百六十五英里,受小水无数而入马尔达般海湾。一名潞江,西称萨尔温(一作撒路音)江,由中国孟定土府界外南下,受南丁、南卡诸水,经康东西境及芒浦芒得而至阳铁,南品江由孟育东境受无数小水来会。地为喀伦尼山人所居,滨江一带,木商要埠也。有捧江合众水,越喀伦尼境自东来会;曲折南行,经暹罗边境,有米能江合汤盈江东来入之;复合无数小水,至马尔达班入海。三江之外,沿海一带小江歧出,源不远,流不长。其最著者,潞江、西当江之间有别凌江,长百英里;馀水如泰盈江、芹江,其次也。底尼色领之地,以底尼色领江为最巨,发源遥嵋山中,南流至底尼色领城,计行二百五十英里入海。若亨特洛卫江、垂特模江,发源暹罗边界,行遥嵋山中百十英里,至穆尔入海,尤称海埠要地。其上缅甸西境、阿拉干之北,以开屯而屯江为最长,发源阿拉干遥嵋山中,行二百五十英里,至阿开倍入海。馀如美遥江、来模遥江次之;阿开倍之南,阿恩江、泰兑江、散陀威江,其源俱近际山麓,又其次也。
二十日记许竹筼星使来书云:
帕米尔分界之议,仍阁不提;其留兵在郎库里者,亦不肯退。转瞬天暖,俄必派兵进巡,恐边事更至吃紧。总署亦无一定办法。驻俄英使去腊与俄外部重提会勘之说,外部大臣嘎尔斯病尚未愈,署外部事者为基斯敬,诿云事未商定,去勘无益,近日未知续有所商否?美轺于腊月二十二日揭晓,已简放杨子通观察(芜湖道杨儒)。崔惠人为华商请以优娼赴会,总置斥其非体。渠本百计求留,此次遽予瓜代,殆因此事致动物议,然闻其劣迹尚多也。使臣之崔,从僚之陈,可谓两难矣。
二十二日记赴柏金韩模宫,应朝眷会。
仰光为亨塔瓦谛(摆古部四属之一)之会城,英有巡抚驻此。列英国印度海口第三,在赤道北十六度四十七分,京师西二十度二十分四十八秒。江口轮艘如织,贸易极盛。闽粤大商不下万人,滇商亦十馀家。有八家塔者,前明设长官司地也,建造极古,缅史称创于周简王元年。基高一百六十六英尺,顶用镶金砖,高三百馀尺。大锺高十六英尺,上铸史事。
莽达拉(北缅甸北部五属之一)北控八募,南通仰光,英人新得北缅,以此为适中之地,遂为首部。全境滨大金沙江,南北长而东西狭,亦曰蛮得。昔为缅都,今为北缅会城,在赤道北二十二度,京师西二十度二十一分四十八秒,南距十二英里为翁蔑拉布拉,亦缅王旧都也。红宝石矿在莽达拉北六十英里高山之中,逼近北掸人之孟密,地名摩谷,多出奇珍,为地球第一宝矿。八募在赤道北二十四度十五分,京师西十九度三十五分三十五秒,距太平江口南一英里半。
二十三日记光绪十七年,全缅民数七百七十万人。通国崇奉佛教,约五分之四,民之有学者大半信佛。其外,回教及天理天性教,约居十之一;印度教与耶稣教,亦居十之一焉。物产最旺者为稻米、材木、棉花,次则烟叶、野茶、珍珠米、黍麦,而北境橡树胶尤擅利薮。产象最多,人家畜之,引重负远,其用与驴骡牛马同;惟白象一种,举国优异,谓之天使,筑宫以居之。海壖产虎、豹、犀、熊,商路多茀不可行,贾客皆赖江运。铁路新筑,长仅六百英里;今已添造,不日可抵八募及孟拱矣。进口货值英金三百六十九万九千镑。大宗之货为棉花,为美国所出。火油为食物船料。出口货值四百七十万二千镑,大宗之货为米,为新棉花,为铁木楢木。商埠最大者,在厄勒瓦谛江一带曰八募,曰莽达拉,曰翁蔑拉布拉,曰阿瓦,曰织耿;在沿海一带曰仰光,曰穆尔,曰阿恩培,曰巴心。
二十四日记掸人立国最古。自汉通西南夷,掸即遣使入贡。其地东际湄江,西界缅甸,南界暹罗,北界云南,横亘潞江中段及西当江上游。族类繁而自为长雄,幅员长而不联声势,故其地虽与全缅相埒,受命于人,供其徭役,不能自达于中国。英既据缅,因其故地区画疆界。分北掸人为五部,曰孟密,曰汤平,曰北省腻,曰南省腻,曰锡箔;南掸人为十七部,曰马克模,曰芒安,曰木梳,曰孟曩,曰厓次克,曰孟金,曰孟派,曰律茄,曰萨模厓勒克,曰奈恩乔,曰萨茄,曰派控,曰赛当,曰孟榜,又附三小部;潞东掸人为七部,曰康东,曰江垦,曰芒浦,曰孟龙,曰麻塔,曰卡瓦,曰葫芦。缅人旧云掸人有九十九国,盖举其全数,并土司之隶于中国及归入暹罗者言之。
二十五日记赴森哲模斯宫,应朝绅会。
野人山地,东界腾越、维西两厅边外之雪山;西界更的宛河西境之孟力坡;南界八募、孟拱;北界西藏米纳隆南之曼诸。其经纬线约起赤道北二十四度至二十七度半,京师西十九度至二十三度有奇。全境据厄勒瓦谛江及更的宛江上游。更的宛河源之山多琥珀矿,地名烘贡。距此西北约三百英里,为柏脱可山岭(一译丕可山),岭北纳轧山,英厄萨密边吏管理之所也。循岭而南即孟力坡,至雪移馥山峰,高八千二百六十六英尺,是为野人山极西之境。循岭而北至峭干山峰,峰阴为厄萨密之狄欣江,野人分境即在此峰;盖厄勒瓦谛江西境之地,实逾江东地数倍也。东界接攘中国,南起天马关外,逾太平、穆雷、南太白三江。所有红发野番,异常凶恶。华商至八募者,结队挺刃乃过,厥路有九:太平江南三路,曰麻汤,曰盆干,曰汉董;太平江北三路,曰下路,中路,上路,皆由蛮允会于蛮暮而至八募;再北亦分三路,曰昔马,曰昔董,曰古永,皆会于允帽、戛鸠,渡江而至孟拱。九路之内,近滇西边有雪山障之,西名“果朗雪拱隆”,亦名“屑雪山”;山之南端尽于穆雷江,直接野人山南段,八关九隘之所设也。
二十七日记有刷次考甫厂之鱼雷,必配以什好厂之船,方称双美。然什好厂之都料匠,犹臽欠然不敢自是。知法国于一千八百八十七年曾造数十艘,在地中海会操,有沉没炸裂之虞;英国亦创二十馀艘,在海面比较迟速,因机笨重,无甚大效。于是探悉精微,参酌尽美。因将汽鼓马力加大,锅炉用煤减省,烟囱缩短,吃水改浅;另加吹风机器,俾得煤火磅力加猛;机器汽鼓改用三连法,轮括改加灵活。极意经营,始告厥成。于是呈德国海部试演,行驶迅速,实超各国诸船之上。海部颁给奖牌。俄、奥、意、土等国纷纷定购。中国广东亦定九艘,续定一艘,闽厂定大鱼雷一艘。舱面长一百四十四尺四寸,宽十六尺五寸,吃水七尺二寸五。落成于千八百八十七年六月,均由上海泰来洋行承办。盖什好厂之鱼雷船,在海面驶行甚捷,形声不露;临阵之间,船行愈速,机声愈微,飙忽往来,务使敌人不觉。该厂近又另辟新基,特建大厂,制造铁甲轮船,无论商舶兵轮汽机均可承造。
二十九日记遣马格里赴外部,与山特生、贝雷会议野人山事,仍未就绪。
卷七
光绪十九年癸巳二月甲寅朔记柬埔寨国,自隋迄明久通中国,即真腊也。尝并扶南(今暹罗)兼占城(今越南南圻)。其后扶南、占城各自立国,国势日削,介居两大,入贡暹越二国。乾隆十五年,广南王阮惠攻安南,始据柬埔寨东南境,置南圻六省,而水真腊之地尽亡。嘉庆十四年,暹罗割柬埔寨西北境盎哥尔、巴当邦两地,而陆真腊之地亦蹙。同治三年以后,法人始胁归保护。其时国界自赤道北十度三十分至十三度三十分,京师西十度八分至十二度三十八分止,尚有十七万九千六百七十方里(十万启罗迈当方里)。明季,国王都于罗佛克,亦名干波底亚,城濒东雷萨魄江右岸。康熙三十九年,南徒十四国,都于乌东。同治五年,南徒六十八里,地当四江汇流处,曰布农奔(一作努邦),是为新都。东南距西曲三百七十七里,在赤道北十一度三十一分,京师西十一度四十六分。国王岁入约洋银七十五万圆,驻柬之法官岁入洋银八十三万馀圆。土著之居民九十四万五千有奇,华人十万六千有奇。国境自王城外,分五部,曰光邦斯瓦,曰达邦克门,曰巴布农,曰布尔沙脱,曰达利洋。
初二日记吕宋,南洋大岛也。北对台湾沙马崎,南连斐猎滨群岛,东滨太平洋,西枕中国海,其北角在赤道北十九度,南角在赤道北十二度,其西面值京师东四度,东面值京师东八度,共有十万二千六百九十五启罗迈当方里。本巫来由番国,明初始通中国,朝贡时至。隆庆年间,西班牙屡遣兵船窥吕宋,取马尼刺,筑城踞守,吕宋始服属西班牙,久之遂为所并。
擅工商之业者,华人为多。华人之至吕宋,实先于西班牙人,皆娶番妇,长子孙。今华种人约二十一万有奇,西班牙种人只一万有奇。全岛电局三十七所,线长一千一百四十九启罗迈当。土产以阿巴加麻、雪茄烟名天下。麻质纯净,可为布匹,织之为帕,泰西视为珍品。哗叽、羽纱,亦此麻所制。原料之麻,约岁值洋银八百八十九万圆;织成之麻,值洋银十三万六千圆。雪茄烟岁值洋银五十七八万圆。林木尤繁,乌木、红木、樟木,佳料颇多。居民三百五十万人,野番居内地,巫来由番人居沿海,华人洋人居商埠要区。马尼刺部在岛西南,为都会之地,值赤道北十四度三十五分二十六秒,京师东四度三十分四十一秒。
初三日记西域回部,汉唐以来号为属国,西人称之为“达尔给斯丹”(一作图尔齐斯坦)。其地在赤道北三十六度至五十六度,京师西三十六度至六十五度,东界中国,东南界喀什噶尔,南界印度、阿富汗、波斯,西界里海,北界俄罗斯。西北多流沙草场,名曰都郎。东南有高坡平原,土脉肥沃,河道畅达,亦有游牧草地,为全境精华所萃。境内大山,多与兴都哥士山之北面相联络,而阿克大士山实为天山西出之干。由此分为两界,在北界者曰费尔加拉高坡地,在南界者曰苏的亚讷高坡地。费尔加拉为纳林河之上下游,苏的亚讷为阿母河之上下游。两河双流入咸海,中夹一河曰射拉福散,流入加拉开勒湖,所谓黑湖者也。在汉为乌孙、大宛、月氐北境,即康居、奄蔡故地。康居当今哈萨克诸部,奄蔡实俄之西伯里亚部。乾隆年间,元之后裔不振,回族亦日就衰替,而俄日强大。道光年间,屡伐机洼;三十年已占其东半国。同治十一年,取机洼全地,尽有阿母河之右岸,设巡抚以辖图尔齐斯坦总部,复割布哈尔之地。明年,胁服勾冈特国,而纳林河左右皆归于俄。光绪二年,取勾冈特国全境,设巡抚治之。其地起自里海西岸,东尽伊犁,皆为俄属,骎骎有通印度之势矣。
申刻,率马格里赴外部,与劳偲伯里争论滇事。酉刻始归。
初六日记布哈尔一国,沿阿母河右岸,北至纳林河,回人称之曰马外尔部,译言近江之地。在古为最繁盛,城内多祠宇。北界哈萨克、勾冈特,东界小布加里,南界阿富汗,西界阿母河,与机洼相近。地约一百馀万方里。居民二百五十万,多哈萨克人、乌士拜克人、雅拉伯人、波斯人、卑弥夜人、大哲克人、犹太人、印度人,杂处而成国。东有峻岭,南接兴都哥士山,馀皆平地,多草场沙漠,有大湖曰阿那勒,曰当日。物产有驼、骡、驴、牛、羊、鹿、熊、狼、狐、桃、杏、李、苹果、犁、葡萄、瓜、大黄、稻、麦穄、芝麻、玉米、烟叶、棉、桑,桑可育蚕,皮可造纸;地有五金矿。运自中国之货曰磁器、水晶、绸缎、茶,又转运华货于机洼及里海之俄人而易其呢布。今之有国者曰乌士拜克人,以明弘治间始立国,旧称王曰可汗,今改称曰欧米尔。国多内乱,分合不常,故易受他国陵侮。俄王尼勾拉颇欲由布哈尔进窥西藏,事未成而中止。
初七日记机洼国,北界夜末河、意尔日河,河外即哈萨克故地,南界自阿得雷克河至印度之奔哲泼,西界里海之东岸,东界依一草地,经纳林河而及加布勒岭,地约九十万方里,机洼其都城也。以外大城,曰欧沙拉巴,曰乌尔根,曰对尔们,曰加拉大勒。境内除纳林河左岸一狭地外,皆平原旷野,中包水泽,土脉肥沃。居民以牲畜为业,马称名种,物产麦、稻、棉、豆、罂粟、麻、桑、犁、杏、苹果、樱桃、葡萄、瓜。冬居室,夏居穴,游民支帐,迁徒无常。其地先后为土耳其、蒙古所据,而哈萨克、布哈尔亦皆来侵扰,最后乌士拜克人据地立国,与俄人为仇敌。道光十九年,俄兵伐机洼,溃云。同治八年,俄复来伐,遂胁为属国。
棍都,为自主之小国,在纳林河上游之南,东界巴达克山,西界巴勒克,北界细沙尔、大尔哇。东南为兴都哥士、加拉巴二山,境内高山曰昂拜尔。都城为通巴勒克、库勒末、巴达克山之要路。旧境本尽纳林河之上游,今已为阿富汗所削夺。居民盛时四十万人,今存者仅二千馀人。
初八日记细沙尔,在勾冈特、布哈尔特、布哈尔之南,东境为苏尔阿泼河所经。境内诸山,多巴达克山之分支。土脉肥沃,本布哈尔之一部,有富强之名。
巴达克山,在阿母河上游,为图尔齐斯坦极东南之境,南接兴都哥士山,东界哇克山,西界棍都。都城曰费乍巴,旧称繁庶,今仅四百馀家。东南八十里有一邑名哲尔末,人民近二千,头目居之,服属于阿富汗。
俄罗斯所并回部,设为新省者:曰乌拉勒士克省,曰费尔格拉省(一作费尔干省),曰舍弥尔夜贞士克省,曰聂尔大里雅省,曰舍弥巴拉丹斯克省,曰阿克摩兰斯克省,曰都尔该省。
乌拉勒士克省,同治七年始定为省。北界俄兰布尔省,东界都尔该省,南界特郎加士边省及里海,西界阿士特拉冈省及沙马惹省。地约七十万方里,居民五十二万。每岁产马六十万匹,牛羊驼称是。
费尔格拉省,西省界乍拉福珊省,西北界聂尔大里雅省,东北界舍弥尔夜贞士克省,东南界喀什噶尔,南界巴马(即帕米尔)。地约十四万方里,居民八十万。为图尔齐斯坦著名沃土,内分四〔五〕部,曰勾冈特,曰马尔,曰郎,曰阿的占(即安集延),曰乌士根。本勾冈特国地,同治三年,俄人得之,始改今名。
初九日记舍弥尔夜贞士克省,一名七河省,北界舍弥巴拉丹斯克省,西界聂尔大里雅省、费尔格拉省,东南界中国。地约七十馀万方里,居民八十一万。东南与中国分界处,依天山为限。每年出马百万匹,牛五十万,羊六百万。分五部,曰射尔日悠勒,曰勾巴勒,曰加拉库拉,曰维尼夜,曰纳林。
聂尔大里雅省,北界都尔该省、阿克摩兰士克省,东界舍弥尔夜贞士克省、费尔格拉省,南界沙马尔冈得省、布哈尔,西界机洼、咸海。地约一百万方里,居民一百十四万,会城为塔什干,在诸省中为最大。岁出马四十万匹,牛三十三万,羊三百五十一万,驼二十五万。熟田不及百分之一。游民以哈萨克人为多,约七十馀万。进出各货值洋银四百万圆,进货以塔什干为总汇,出货以加乍兰士克为总汇。其地为各族所杂居。
哈萨克人常侵扰俄界,俄人乃沿河设防,首设炮台于加乍兰士克,又设加尔麻克哲炮台,年年进兵,浩罕之酋怒,与俄战不胜;未几,哈萨克全部服于俄,浩罕愈孤危。咸丰十一年,俄得雅危孤尔冈。同治元年,得买尔介;二年,得阿乌离夜阿大、达尔给斯丹(即图尔齐斯坦)、哲末根,始设巡抚。四年,得塔什干。光绪元年,得乍拉福珊,浩罕遂亡。俄改其地为今名。迄十二年,全有阿母河之境,于是并入此省焉。
初十日记舍弥巴拉丹斯克省,北界兜波来斯克省,东北界兜末斯克省及中国,南界舍弥尔夜贞士克省,西界阿克摩兰斯克省。会城曰奥泼士斯,共八十万方里,居民五十三万八千馀人。境内大弥什洼村为哈萨克人通市之地。地分五部,曰巴乌路大尔,曰舍弥巴拉丹斯克,曰勾克拜丹斯克,曰乌斯加蒙耨勾斯克,曰加尔加拉兰斯克。
阿克摩兰斯克省,北界兜波来斯克省,东界舍弥巴拉丹斯克省,南界聂尔大里雅里,西界都尔该省。共一百万方里,居民四十六万三千馀人。地分四部;曰阿克摩兰斯克,曰勾克哲大福,曰奥末斯克,曰贝特罗巴乌罗乌斯克。
都尔该省,未详。
十一日记阿喇伯为亚细亚西南之第三土股,在赤道北十二度四十分至三十四度五十分,西经五十六度至八十四度。开国于夏少康之世。唐武德五年,改名什来生司,即《唐书》之大食国也。是时有国者曰谟罕默德,为回教之祖,著书曰《可兰经》,所谓三十本三千六百段者也。其教又分为二,曰阿所大士教,曰叶自教。阿所大士,为谟罕默德之妇翁曰安拜毕开所传;叶自教为其子婿爱力所传。谟罕默德死于贞观六年。其徒遍走四方,亦能以兵威卫教,南涉阿非利加,东入亚细亚诸国。宣宗时,攻欧洲,得西班牙地而王之。明景泰时,得土尔其全境,是为回教极盛之时,教徒有一万万人。国朝乾隆十五年,有国者曰阿拜得爱尔俄海俾。嘉庆二十三年,其曾孙曰阿毕代拉,为敌兵所败,囚于君士但丁而死。同治十二年,土尔其人来攻,英人不欲土之得阿喇伯也,为之讲和而罢兵。
十二日记阿喇伯四境皆山。在南界者尤高峻,曰哈得尔莫,曰麦腊,曰极贝尔阿开大;其内地之山曰害射,曰极贝尔土夜克,曰小昧。近海地皆荒瘠,平原旷野中又多沙碛。南沙漠曰代诺,译言红沙,约十馀万方里,沙中时发大热气,化为毒风,中人则死,草木不生,水无涓滴;代诺之东北曰力得尔代诺,译言稍小之沙;又北别为一沙,中分数带,有沙带石带,时见水泽。居民九百万。文字守《可兰经》。历法与各国异,所谓回回历也。颇究心于天文、算学、化学。俗好张大其数,故他教不易流入。政令不出于上,自主之族不可以数计。以麦思恰特为都城,为摩开特王所居。今稍稍著者,曰奥门苏丹,曰峨海卑苏丹,曰什末苏丹。力非足以自存,而为邻国所不贪。观其政令涣散,地土荒芜,殆无振兴之理。
十三日记比利时,在赤道北四十九度五十分至五十一度五十分,京师西一百十一度五十二分至一百十三度九十六分。古为积潦榛莽之区,罗马据之,凡四五百年。法兰西继有其地,振兴商务,白雷士(即伯鲁巴尔)一城遂为欧洲南北之总汇。始分郡县,建城郭,设技艺学堂。既而法王封其子于此,称王。旋为奥国所取,日耳曼又得之,又附于西班牙。顺治十六年,仍归于法。乾隆六十年,拿破仓第一经营比境以扼东北诸国,定为东境十三省;内九省,比之全境也。拿破仓败,维也纳之盟,归各国侵地,比地乃归荷兰,仍称比意巴国。道光十一年,比人逐荷吏而自立,迎日耳曼旧族索士果布为王,称为比利时国。同治四年,王卒,子雷悠波勒嗣位。国设上下议院,居民五百八万七千馀人,铁路约二千四百里,电线二万馀里。进款约岁得洋银四千五百万圆,出款约四千四百万圆,入浮于出,而国债尤少,各国所罕闻也。
十四日记清明前四日,西洋称为耶稣钉死十字架之期,一切事皆停办。
南北亚墨利加相接之狭地,谓之中亚墨利加。其地在探望探泼土颈与巴拿马土颈之间。阔约七十至三百英里,长较英国属地约二倍有馀;合英属哄都拉斯地七千五百六十二英方里计之,约为方十七万五千八百六十七英里。大江曰散助伐;湖曰利翁,曰尼喀拉瓜。多火山,为民患。矿产饶金、银、铜、锌(一名白铅),亦产云石、美木、棉花。户口二百六十万,西班牙种之白人约得四之一,馀皆土人及杂种人;土人面深红,壮健有力。或云合哄都拉斯户口二万七千四百计之,中亚墨利加民数有三百五万三千云。地属西班牙者三百年,其时止有危地马拉。一千八百二十一年,危地马拉始自主,为民主联邦。后以战争不一〔已〕,联邦尽散,一千八百三十九年,各自为主,立民主国五,曰危地马拉,曰桑萨尔瓦多,曰哄都拉斯,曰尼喀拉瓜(包括昌斯奎拖),曰哥斯德尔黎加。此外地名孛拉土者,即英属哄都拉斯也。
十五日记危地马拉一国,墨西哥之鹊判及摇克坦省在其北,哄都拉斯与桑萨尔瓦多在其东,太平洋在其西南。在中亚墨利加各国中为最北,北纬自十三度四十分至十七度四十分,在英京西八十八度十五分至九十二度三十分。地得四万六千七百七十四英方里,户口一百四十二万七千有奇。分二十二部。东西有高山横亘,国中多江,有水利。都城曰新危地马拉,户口五万九千。已成铁路长一百三十二英里,未成者二百二十五英里;电线二千二百十九英里。国赋岁入约英金七十六万九千九百镑,国用岁出七十万四千二百镑,国债二百七十万镑。出口货值英金一百十一万三千八百镑,入口货值八十三万九千九百镑。
十六日记桑萨尔瓦多一国,哄都拉斯在其北与东北,危地马拉在其西,太平洋在其南,芳西楷海股在其东,在中亚墨利加各国中为最小。所沿太平洋岸长一百七十英里,阔处约四十三英里。约有地七千二百二十八英方里,户口六十五万馀人。其地崎岖而高,与危地马拉仅判惹一江之隔,与尼喀拉瓜亦不过隔芳西楷海股。铁路长五十五英里。大江曰立姆派。岁入洋款银八百六万馀圆,出款八百八万馀圆。国内国债五百五十万馀圆,国外国债三十万圆。
哥斯德尔黎加(一作考斯德立揩),在中亚墨利加为最南,自北纬八度十七分至十一度十分,经度英京西八十二度三十分至八十五度四十五分。地得二万三千英方里,户口二十一万三千馀人。国分五省。民主四年一举。盛行天主教。都城曰桑若塞。铁路自大西洋岸至都城长一百十八英里。岁入之款英金六十一万二千馀镑,出款五十九万七千馀镑,国债二百万镑。
十七日记“情话悦亲朋,莫谈邑中狱讼钱粮事;交游择贤俊,愿识天下学问经济人。”馀自海外将归,先寄此联悬之于门。清明前一日,西人称为耶稣已死复苏之期,一切事皆停办。
哄都拉斯一国,加勒海与哄都拉斯海股在其北,危地马拉在其西,桑萨尔瓦多与芳西楷海股在其西南,尼喀拉瓜在其东南,在中亚墨利加之中。北纬自十三度十分至十六度,伦敦西八十三度十分至八十八度四十分。地得四万二千六百五十八英方里,并有昌司奎拖地之一小分,及哄都拉斯海湾中之盘岛。户口四十三万一千九百馀人。海岸长四百英里,其大口曰脱勒克齐罗,曰坡欧拖考探士,曰亚麻,曰罗坦,曰拉西排;至太平洋一面海岸,仅四十英里,大口曰阿瞒判拉。铁路仅有三十七英里半,将渐推广以联太平、大西两洋之岸。都城曰哥麻牙瓜。岁入之款,英金四十三万一千镑,出款四十二万七千馀镑。国内国债二十二万七千馀镑,国外无息之债五百九十八万五千馀镑。
英属之哄都拉斯,北与西北皆界墨西哥之摇克坦省,南与西南皆与危地马拉为界,东至海。地得九千英方里,户口二万四千有奇。都会曰孛拉士,在孛拉士江上,亦为通商聚会之处。
十八日记尼喀拉瓜一国,哄都拉斯在其北,太平洋在其西,哥斯德尔黎加在其南,加勒海在其东,在中亚墨利加为最大,所沿大西洋与太平洋两岸皆长。北纬自十度四十五分至十五度,在伦敦西八十三度四十分至八十七度三十八分。其地合冒司奎拖之一地计之,得五万一千六百英方里。户口三十一万,其杂种人约四之三,馀为土人及西班牙人、冒司奎拖人。土极肥沃而农事未备,都城曰麦那瓜,旧都曰良,户口六万。大海〔河〕曰散助伐,又名极来汤。铁路长九十三英里,电线一千五百九十一英里,与墨西哥秘鲁大海电线通。沟通太平大西两洋之河已成;自有此河,其国可兴,利益甚大。岁入之款,英金三十万六千六百馀镑,出款四十二万五千七百馀镑。国内国债英金二十九万六百馀镑,国外六厘息之洋债二十八万五千镑。
冒司奎拖,地在加勒海滨,其土人亦称自主,然其地大半属于尼喀拉瓜,其大城曰孛罗非尔。
十九日记柔佛国,在巫来由土股极南,北界彭亭,南界萨赖当博罗海峡(亦名旧峡),过此峡即为新嘉坡岛。明正德七年,有麻六甲苏丹名煞者,被葡萄牙人所逐,至此建城,名曰柔佛,因为国号焉。城距海岸三十二启罗迈当,中跨大河,在新嘉坡东北五十六启罗迈当。柔佛居民十一万五千人,内有华民七万五千人,巫来由四万人。柔佛王今居兰嘎(南临老港,即旧峡也),已归英国保护矣。
彭亨者,巫来由自主之国也,在东南海岸。赤道北二度四十分至四度五十分,京师西十二度五十七分至二十四度零七分。北国介丁噶奴、吉兰丹,南界柔佛,西北界白蜡,西界石兰莪、尼格利桑比郎,长一百五十启罗迈当,共有二万五千九百启罗迈当方里。彭亨江流贯其中,入于中国海。居民五万人,华民不过二三百人,皆作矿工。彭亨诸部落,其酋皆得自主,不相统辖。其会城曰贝几,在彭亨江口,回王居焉,颇受英国节制。又有一王,尚认暹罗为上国,岁有金花银瓶之贡。
二十日记白蜡,在巫来由土股西海岸,赤道北五度五十分至三度四十五分,巴黎东九十八度二分至九十九度二十分。北界吉德、大呢,东界吉兰丹、彭亨,南界石兰莪,西界麻六甲海峡及英属威利司雷、丹定斯两省。长二百二十五启罗迈当,宽一百五十启罗迈当,共有二万零七百二十启罗迈当方里。居民二十一万四千馀人,内有华民九万四千馀人,而西人只六百馀。会城曰挂拉冈煞。白蜡江至此城,其流始大,此江亦名松盖白蜡,“白蜡”译言银,“松盖”译言江也。其地有佳矿,以锡为大宗。进口货岁值洋银八百万圆,出口货值一千三百万圆,亦以锡为大宗。白蜡本苏丹自主之国。昔有拉鲁总督蒙得利省,监查矿政,所有苏丹税饷皆归经理。渐招华人开矿,已立一城曰太平。矿工渐多,屡有争战,拉鲁总督不能制;苏丹不得已,求英国总督相助。英船既到,海岸肃清,英亦派大酋驻其国,弹压华人。苏丹割濒海丹定一地及邦哥尔岛酬谢英国,英兵始退。然巫来由人与英驻扎大臣不和,光绪元年,刺杀之。英督大怒,派兵迁苏丹与其大臣于印度洋之荒岛,拉鲁总督蒙得利亦与焉。英人遂立阿拉喳摩德由素夫为摄政苏丹,归英保护。光绪十三年,阿拉喳意得利士继之,国中政事悉归海门总督管理,设立议事院,以苏丹为首,而英驻扎大臣临之。
申刻,遣马格里赴外部,与山特生、贝雷议滇事,稍有就绪。二十一日记酉刻,复遣马格里赴外部,与山特生言野人山事。
石兰莪(即《地理备考》之北刺克,《瀛环志略》之沙刺我),英国保护部落也。在巫来由土股西南海岸,北界白蜡,南界松盖芙蓉,东界彭亨,西濒麻六甲海峡。自赤道北二度四十五分至三度五十八分,伦敦东一百度四十二分至一百一度五十六分。地二千九百启罗迈当方里。昔系土番,事迹荒略。其酋称苏丹,奉回教,性狠嗜战。同治六年,吉德苏丹之弟为石酋女婿,总庶政,国人不服。石酋之孙兴兵来攻,连战不息。十二年,华人为矿丁者助酋孙逐酋婿,彭亨苏丹借英兵来平乱,遂归英国保护,遣官驻扎。虽至今尚有苏丹,仅拥虚位,为议院之长而已,一切听命于海门总督。居民九万七千有奇,内华民七万三千有奇,巫来由人二万一千有奇,西人百五十馀而已。所出之锡,岁值法银约二千九百万方。
巫来由海崎平原之地,东以彭亨为大,西以石兰莪为大,中亘大岭以为之界。地分六府。挂拉郎布者,石兰莪之会城也,在赤道北三度十分,伦敦东一百零一度四十九分。其海口要埠曰吉垄,在赤道北三度三分,巴黎东九十九度九分。此地自归英保护以后,矿政商务,蒸蒸日上矣。
去年上海湖丝销路,颇有起色,由沪出口者约五万包。芜湖米市亦甚起色,出口者约三百万石,运粤者十之八九。
二十二日记松盖芙蓉,亦英国保护部落也。在巫来由土股西南海岸,壤地褊小。西北界石兰莪,东南界麻六甲,东界拿吉里士美郎(即尼格利桑比郎),西濒麻六甲海峡。自赤道北二度二十四分至五十四分,巴黎东九十度二十分至四十四分。地得一千七百启罗迈当方里。本尼格利桑比郎九部落之一,因与邻部阿伦波争兰惹河道,辄有战争。英人为之定界通路,同治十三年,遂自立为国,归英保护,由海门总督遣官驻扎,经理锡矿诸事。光绪十一年,复以遮尔布部益之。有议院,苏丹为首领,英官副之。居民二万五千有奇,内华人一万八千,馀皆巫来由人。出口货岁值法银四百二十二万七千方,锡居四分之三;进口货值三百五十九万七千馀方,鸦片居六分之一。濒海之地有五十启罗迈当;兰惹河中贯全境,自北而南入麻六甲海峡上游,山中矿场大开。会城曰赛郎邦,在新嘉坡西北二百五十五启罗迈当。
二十三日记新嘉坡,番言狮子城也。或作息辣,或作息力,又作实得力,为英国海门属部之都会,海门总督驻焉。巫来由土股极南之岛,与柔佛隔萨赖当博罗海峡。通岛地方五百三十四启罗迈当,自赤道北一度十五分十二秒至一度二十八分三十四秒,巴黎东一百零一度十七分至一百零一度四十分。宋绍兴二十年,巫来由王始筑城建国于此,附近各酋及印度洋各岛皆属焉;及麻六甲始盛,而新嘉坡遂衰。国朝嘉庆二十三年,英印度公司始至其地。道光四年,乃购此岛于柔佛王,价洋银六万圆,每年复偿租费二千四百圆。维时英方归爪哇诸岛于荷兰,得此,兵政商务足与荷兰相敌,且驾爪哇之上矣。英始竖旗,此岛居民仅二百人,斯年乃至一万;今户口十八万四千有奇,而华人得十二万二千,西人五千二百有奇。进口货岁值洋银一万零八百十一万二千馀圆,出口货值八千七百十四万三千馀圆。
二十四日记西四月初四日,法总统谕:首相兼内部大臣李宝告退,以下议院议员狄毕衣(一译作杜布义)充补;刑部大臣布尔实告退,以上议院议员盖兰(一作哥林)充补;外部大臣德维勒留任;户部大臣狄拉告退,以下议院议员白特拉勒(一作贝特拉尔)充补;兵部大臣提督娄继洋(一作陆吉庸)留任;海部大臣水师提督越尼叶(一作略尼业)留任;学部(一作教部)大臣狄毕衣告退,以下议院议员班加雷(一作班喀烈)充补;工部大臣魏叶特留任(一作伟德);商部大臣西弗利叶告退,以下议院议员德利叶(一作戴礼业)充补;农部大臣魏实(一作威热尔)留任。
西四月朔,法兵攻湄江东岸之敦腾越(一译作司特隆特隆城),暹罗不敢与战,遵即退出。法人又欲进收湄江中间之大岛曰空地者(一译作阔纳),因其在三水会流处,以形势外治商务而论,均为第一要地也。近来法人议论,欲尽逐湄江以东暹兵,然后划江为界,以张法国声势。
半月以前,法上议院首领茹勒斐礼病死。斐礼者,首先建议攻取越南、与中国构衅者也。数年之间,用饷二万万两(约合十二万万佛郎),亡兵三万,法人至今怨之,废退已数年矣。近以巴拿马河工一案,法官沾染者甚多,斐礼独无可议。法人服其正派,复举为上议院首领,未及十日,暴病而死。
二十五日记槟榔屿(英文译音碧澜),一名布路槟榔,“布路”译言岛;近又称勃兰斯特嘎勒岛。“勃兰斯”译言王,“嘎勒”今英太子名也。在赤道北五度十五分至三十分,巴黎东九十七度五十二分至九十八度十一分。其地共有二百七十八启罗迈当方里,为英海门属部之一。此岛初称吉德国。乾隆五十年,英有甲必丹利斯者,娶吉德王女,因以岛为赠,遂归入英印度属部。其会城曰打尚,巫来由人居之;海岸之城曰柔尔日敦,各国之人贸易于此;皆在岛之东北。西面多山。此岛天气既佳,土脉尤肥,盖胜于新嘉坡;自山下观之,皆系槟榔树云。一千八百七十一年,华民有四万五千馀人,约得全岛居民之半,泰西人有六百。此岛与威利司雷省隔一海峡,自南至北,长二十五启罗迈当,北面宽三启罗迈当,中间约十一启罗迈当;水深十拓至十二拓,合十八迈至二十迈。
二十六日记申刻赴外部,晤劳斯伯里,理论野人山地事。
麻六甲,即《明史》满刺加国也,为巫来由土股最古之国。在西海岸,旧属暹罗。宋德祐元年,其酋自立为国。明正德六年,为葡萄牙人所据。崇祯十四年,荷兰夺之,失而复得。国朝道光四年,让与英国,英人以苏门答腊之万古累易之。英人考求东方之事,实自麻六甲始。今为海门属部之一,合尼格利桑比郎之那宁为一地,计有一千六百五十七启罗迈当方里,居民九万三千五百馀人。北有兰嘎河,与松盖芙蓉为界;南有几桑河,与尼格利桑比郎之茅国为界;东有阿非尔、阿伦邦、太平诸山,与尼格利桑比郎合众国为界。城濒海岸,傍海峡,在赤道北二度十一分二十四秒,巴黎东九十九度五十四分三十六秒;城中居民二万人。自英开槟榔屿、新嘉坡两埠,麻六甲商务遂衰,然交易粮食犹极繁盛。光绪六年,进口货值二千零三十万馀佛郎,北口货值一千九百二十六万馀佛郎。麻六甲自赤道北五度起,至一度新嘉坡止,西北向东南,共长七百七十八启罗迈当。
二十八日记威利司雷省,在巫来由土股西海岸。昔为白蜡地,介于吉德、白蜡之间,与槟榔屿隔一海峡。英海门属部之一,共有六百七十八英方里,地无城垣。居民九万七千九百馀人,有华人、印度人、巫来由各种。
丹定斯群岛,亦海门属部之一。在赤道北四度二十分,伦敦东一百度三十五分。近傍巫来由土股西海岸,麻六甲海峡之内,北距槟榔屿一百启罗迈当。其大岛曰布路丹定,“布路”译言岛也,正对白蜡之拉鲁江口入海处,故稍割白蜡濒海地以益之。其小岛曰桑比郎,曰遮拉。
科科斯群岛,亦名启令,在印度洋偏东巽他海峡口西南一千启罗迈当。自赤道南十一度四十九分至十二度十二分三十秒,巴黎东九十四度三十五分。总凡二十三岛,地面二十二启罗迈当方里。明万历三十七年,英人启令寻地得此,见岛中大半椰树,故以科科斯名之(科科亦作“可可”,译言椰子也)。道光三年,英国哈尔始居于极南岛中;八年,苏格兰人阿罗斯率众自爪哇岛来,造屋招工,商务渐兴。今有居民四百启,皆南洋土番。光绪四年,遥隶锡兰;十一年,改隶海门,盖壤地虽不相接,而势实联络也。
二十九日记尼格里桑比郎,译言合众九国也。在土股西南。昔以九部合为一国,今则只有五国,曰绕阿(或曰爪亚),曰泗里忙打尼,曰宗波尔,曰质赖(或曰遮利),曰乌鲁茅(或曰对拉宣,又曰赛嘎麻,亦曰茅,今合乌鲁茅及赛嘎麻为一国)。其馀四国,曰那宁,今并入英属麻六甲;曰芙蓉,曰遮尔布,曰阿郎波,皆归英国保护。今合众五国,北界彭亨,东界柔佛,南界海峡及麻六甲之那宁,西界英属之阿郎波、芙蓉、石兰莪。其地约有五千一百八十启罗迈当方里,居民三万人。五国各有一酋,治理其事,称为打都邦古路;而条例不同,亦有议院。其总摄五国者,为泗里忙打尼之酋。当光绪八年,英人用兵据泗里忙打尼,而芙蓉遂分出归英保护;未几,而阿郎波、遮尔布亦属焉。近来五国有事,皆由英海门总督派员办理,已立约章。其国东南有阿斐尔山,坡谷之地尤为肥沃,产米极多,果木亦盛。
三月癸未朔记大呢,暹罗属国也。在赤道北五度三十分至七度,北京西十四度二十七分至十五度四十七分。北界宋卡,西界吉德,南界白蜡、吉兰丹,东界暹罗海湾。地有一万二千九百五十启罗迈当方里,居民三万人。昔系麻六甲最大之国。道光十二年,暹罗既胜大呢,恐其控制不易,分裂其地为九部,守以番酋,而总其事于暹罗。所派之王,曰都寄,曰大呢,曰制令,曰煞伊;其在内地者,曰谛巴,曰丹奈,曰遮罗,曰阿勒忙,曰利汉。以阿勒忙地方为最大,以大呢居民为最多。尚佛教。大率畜象及水牛,地多矿产,开矿者皆华人。
吉兰丹,暹罗属国也。在巫来由东海岸,东南距丁噶奴一百五十启罗迈当。居民六万五千,中有华人一万五千,馀皆巫来由人。
于噶奴,暹罗属国也。在东海岸。北界吉兰丹,南界彭亨。王宫如炮台,墙有炮洞,装古铜炮。华民房屋整齐;巫来由人以板为屋,其陋已甚。
初二日记六昆,暹罗属国也。暹人称为蒙六昆,“蒙”者,译言王也,谓六昆,王所治地也。在赤道北七度至九度,长二百启罗迈当。其城东北距曼谷六百四十启罗迈当。在赤道北八度二十五分。明成化间,暹罗王始立六昆为国。今分两部,一曰打伦,一曰宋卡。居民共十五万人,多暹罗种,间有华种、巫来由种、野番种。
吉德,暹罗属国也。在赤道北五度至七度。北界六昆,南界白蜡,东界吉兰丹、大呢,西界英属威利斯雷省及孟加拉海湾。地分一百零五社;居民六万,皆暹罗及巫来由种。其会城在西海岸,南距槟榔屿之柔尔日郭城一百九十启罗迈当。锡矿极多,惟金较少。
以上巫来由诸地,凡为暹罗属国者五;又昔称自主、今为英附庸之国三,彭亨、柔佛、尼格里桑比郎是也;归英保护之国三,白蜡、石兰莪、松盖芙蓉是也;其馀则皆为英属地矣。盖附庸犹不失为半主之国;归英保护,则权已八九在英,再降必为属地。
初三日记英国铁路长共一万六千四百馀英里,每里造费英金三万七千一百十八镑,岁得利息以成本约之,为四分四厘九毫。德国铁路共一万四千七十七英里,每里造费英金一万八千二百三十三镑,岁息以成本约之,为六分六厘。法国铁路共一万一千五十英里,每里造费英金三万七百四十六镑,岁息约七分七厘四毫。瑞典铁路长六百九十五英里,每里造费英金四万五千六百七十八镑,岁息宫路三分三厘,商路六分三厘。俄国铁路共四千七百英里,每里造费英金二万一千八百四十六镑,不知岁息若干。奥国铁路共九千九百一英里,每里造费英金二万五百十二镑,岁息六厘。奥之南,意之北,另有奥公司铁路共二千六百馀英里。意国铁路共有四千二百英里。西班牙有五百二十五英里。葡萄牙有三百十五英里。比利时有一千九百馀英里,每里造费英金一万三千二百八十一镑。此外各小国共得铁路五万九千三百馀英里。以上统欧罗巴一洲计之也。又美国铁路共七万一千五百馀英里,每里造费英金一万一千三百十四镑,岁息约六分一厘。又,亚洲英属地之印度等处铁路共六千三百馀英里,美洲英属地铁路共四千四十九英里,英属之澳大利亚铁路共一千六百馀英里,阿洲英属地铁路共一百三十三英里。
初四日记西人运机器之物,不外水火。而以水运机,如桔槔也,水碓也,则中国早行之矣。今福建、安徽、四川等省,多用水舂水磨,昔人诗所谓“云碓无人水自舂”也。凡造纸者,以水舂碎其竹,神速无比,若用人工则价且十倍;以水运磨研粉,与西人机器之磨无异,舂米者亦然。日本之以水运机者颇多,用以造纸、织布、缫丝、轧花,并用以制造各种军械;虽〔惟〕融化五金不得不藉火力,此外则全恃水力矣。凡言机器者皆曰汽机,汽者,水之气也。近来运机之水,不用人力增减其水,蒸久而为汽,则放出之,既而仍入于水锅,可以循环无穷,诚善法也。中国内地山溪之水机,如再能别求新法,广用人力,其所以运机者,较用火力省费奚啻倍蓰。或派人至东西洋,考求运用水机与蓄水取势之法。以天地自然之工;兴天地自然之利,岂非厚民生之一助哉。
初五日记议者或云中国茶叶销数,俄居其七,英居其二,各国居其一。考去年中国红茶,售于英者只五千二百五十万磅;比之一千八百八十年售英一万六千九百万磅之数,减至一万一千六百五十万磅之多。是十二年间统扯,每年少售一千三百万磅矣。若仍照此数逐年递减,四年之后,中国红茶之售于英者,从此绝矣。推其病源,西人皆曰在税厘过重。红茶每担出口,纳税关平银二两五钱,厘金又二两二钱五分,合计约规银五两。红茶售价连税厘在内,交到通商口岸,每担二十两,是每担抽税厘四分之一矣。平常茶叶每担售价约十一两,是每担抽税厘十一分之五矣。按江宁天津和约,注明茶叶每担按价抽税五厘。照彼时茶价,固应抽二两五钱;照今日茶价,只应抽七钱半而已。查天津和约第二十七款,本可更定税则,故西商颇尤各国公使之不能乘时驳论云。
初六日记光绪十三年,总理衙门谘询各国公使,以整顿茶叶何者为先,各使皆举减税答之。总税务司赫德亦禀总署,称中国当先计民生而后筹税饷,自应减税以卫茶业。次年秋音,忽又禀称茶叶出口,税厘即使减少,亦恐无益于事。总署本无减税厘之意,于是遂作罢论。或又谓,使英国不销华茶,他国尚有铁路,此殆不然。查澳大利亚洲于光绪六年购华茶二千一百万磅,去岁仅购一千四百万磅,盖因印茶价廉,改用印茶故也。北美洲去岁销中国红茶三千一百万磅,较之光绪六年,均增七百万磅;红茶售于俄者,去岁有二千五百万磅,较之光绪六年,均增一千万磅。所以然者,因两国喜用红茶者日众,又无印茶与之争市也。至中国绿茶之售于北美洲者,因日本轻税,绿茶每担仅税一元,以与华茶抗衡。去岁中国绿茶销数,有一千五百七十五万磅,较之光绪六年之销一千九百五十万磅,约减四百馀万磅;日茶则光绪六年曾销三千九百五十万磅,去年涨至四千七百万磅,十二年间骤添七百万磅矣。可知华茶销英为最,除英之外,馀不足论也。
初七日记客秋,奥国设一万国五谷赛会,集有名农师,筹商各种养民之法。有奥农师开报五谷之数,据云本岁印度所收粮食,计五百四十四万吨;美国所出麦,计五百二十兆斗,玉米──即珍珠米,又称包粟,计一万七千二百石,大麦二百九十万石;埃及出口麦,计九百五十万石。
丹国于同治六年,将公司所筑之大铁路购为国路。迄今二十五年之久,筹款添筑新路较前约多六七倍,进项则多至十八倍。
初八日记德国向有气球会,德皇以银五万墨士赏之,约合英金二千镑。德皇所以颁此重赏者,其意欲令创制一大球,高如四层之屋,径广五十六西尺,球内可藏轻气二千五百三十立方蔑打;其制球之物,则以埃及国棉料织成之。竣工之日,驾之上升,约高至三万三千尺;若驾以周游地球,一年之内可行五十次。未知能遹观厥成否也?
中国盏达之昔马,暨滇边外野人山地之昔马,到大金沙江边各三十二英里。野人山地之昔董大寨,到大金沙江边三十一英里;滇边之昔董坝子,到江边四十英里;两昔董中隔一大山,相去十九英里,昔董大寨距滇边尚有十一英里。盏达在中国昔马东十五英里,到大金沙江边四十七英里。盏西到江边五十英里,古勇到江边五十三英里。
初九日记未刻,率张听帆赴森哲模斯宫朝绅会。
古人字书之字,急读为一音,缓读辄为二三音。如“句吴”“于越”实止“吴”“越”二字,自鲁人效其音,乃觉“吴”有“句”字发声,“越”有“于”字发声也。“邾娄”实止“邾”字,自鲁人听“邾”,乃觉有“娄”字收声也。中国听洋音,亦然。如“肥”译为“甫意”之音,“育”译为“尤何”之音,犹中国读“萧”字得“西”、“鏖”、“乌”三音也。西洋艾约瑟方言得形新法,引《说文》“生于心有节于外谓之音”。心系于肺,肺为气海。气由肺发,上达气喉,气喉乃歧为口鼻二路。但气过处未能自成为声,必因所过各位有阻碍压力,与气相乘,始成各声。喉中节气得声处,状如箱,名气喉,出声源,为第一位。其上口状如舌向后指,名会厌,为第二位,乃气喉之盖,俗呼对嘴者也。对嘴前即为口,其相隔为界者名吊锺,为第三位。吊锺上,即鼻底孔,为第四位。气过此三位,皆能舒缩开闭成声。又气由喉出,上冲口及颚,其相轧处名舌背,为第五位。又进而舌前,为第六位。又进而舌尖,为第七位。舌尖或抵上颚之前,或伏下牙床,或在上下齿中间边际,移前移后,各成其声,又进而唇被气触,亦常成声,为第八位。其图所列之字,以挨、唉、根、干、阿、发、孙、松为舌背音,以歌、更、儿为舌前舌背合音,以衣、临、这、瞒、雨、捐为舌前音,则与中国字母切竭要法不谋而合。
初十日记中美洲与南美洲之接壤(西人谓之土颈)曰巴拿马者(又名谈林),可仓比亚属部之一也。南北约长二百英里;东西阔之中数四十英里,最狭处不及三十英里。有四省地,曰巴拿马,曰阿助欧罗,曰浮辣古阿,曰克利奎。咸丰五年,新加拉那大(即今之可仓比亚)议院定以巴拿马为民主新邦,而兼有此四省,得地三万一千八百九十英方里。户口约二十四万,以耕牧为首务,地土肥沃。间隔大西、太平二洋,为二洋转运之所必经,有铁路四十七英里以接于二洋。
光绪五年,议开一河沟通大西、太平二洋,以法人赖赛朴斯主其事。越二年,河始动工。光绪十五年,以费绌而止。所开土石,有四千八百四十万立方迈当,未开者尚有三千万立方迈当。是河,议定长四十六英里有奇,深二十五英尺,河底阔七十二英尺,河面阔一百二十四英尺。统核经费,用在巴拿马者,有英金三千一百三十三万九百三十七镑;用在巴黎者,一千五百六十二万八千馀镑。所购巴拿马铁路股分,有英金三百七十三万馀镑,用白鸽票法以集银,计用英金一百二十九万馀镑,另酬于可仓比亚者九万八千二百馀镑,共用过五千二百七万八千馀镑。欲成是河,尚需三千万镑。法国遣人查考,弊窦丛生,不可究诘,尚未知工成在何日也。
十一日记申刻,率马清臣赴外部,晤劳偲伯里,理论滇缅分界事。
奥地利亚于同治五年改称奥斯马加。厥地起赤道北纬四十二度六分至六十度四分,京师西经八十六度五十四分(伦敦格林威治天文台东二十九度三十五分)至一百零六度五十八分(伦敦东九度三十一分)。东界俄罗斯及罗马尼亚,南临亚得亚海与意大利,西控瑞士,北扼日耳曼。地属奥地利亚者十一部,属匈牙利者四部,又波兰一部,新得土耳其属二部,共积二十六万四千二百三十四英方里。民数四千二百七十六万二千八百馀人。
古时为勒西亚、诺力加、巴讷尼亚等国。罗马征服后,为北狄所据。晋安帝时,匈牙利国甚强,略欧洲之东方。唐代宗时,法兰西强盛,侵得奥地两部;法中衰后,辖于日耳曼。南宋乾道元年,日耳曼列邦共主弗勒得力第一,升两部地为公国,以上公显理约索美咢领之,始都维也纳。嗣公勒巴尔第五,拓士的里亚地,日主弗勒得力又拓加里瓦拉地。
十二日记宋咸淳九年,奥地利亚之哈弗斯堡侯罗尔得福,刚明负权略,众推为日耳曼之共主;得格零地亚并茀罗理地,不威迷亚、的罗尔亦内附;奥于是始大,是为哈弗斯堡朝。厥后主日耳曼者多出王裔。王卒,三传至亚尔伯勒第五,仍为奥公,娶不威迷亚王女,遂得不威迷亚,幅员益大。
数传至弗勒得力第三,雄武有大略,思由婚媾以昌其国,与不尔艮侯婚,得荷兰、比利时二国;为子腓立娶西班牙王女,其孙查理遂兼王西班牙。王既王三国,乃命其弟腓地难多王奥地利亚,其弟又娶匈牙利国之女主,奥遂合匈为一国;匈牙利即马加也,并得摩拉维亚、细勒西雅、劳塞贴亚等地。王乃远交近攻,联英以击法,虏其王而质其子,遂得不尔艮、拿波里、米兰、发兰得斯诸也。明嘉靖六年,英法合兵来攻,拔米兰。王御之,复米兰,屠罗马,与英法和,以不尔艮归法。教王乞和,加王意大里王之冕。会土耳其侵匈牙利,七山总督约翰引土兵入寇,围维也纳,查理御却之。又合英兵迫巴黎,与法人议和。嘉靖三十五年,王查理让位于弟腓地难多第一,游西班牙而卒。
十三日记腓地难多第一既立,为政公溥,国乃大和。传数世。万历四十六年,士的里亚公腓地难多第二立,穷治新教,被逐者三万家。𪡏、英、苏三国来攻,王遣将败之。法惎奥日强盛,合瑞典王来伐。瑞王战死,奥军亦挫。王卒,腓地难多第三由匈牙利入即位,厌兵罢战,割地赂瑞、法以和。计不威迷亚一部,削地十之八,失民二百万。子里泊德嗣,与土耳其、法兰西累岁构兵,久而未已。国朝康熙四十一年,日耳曼各部皆自主其国,奥与普鲁士雄踞南北,自帝境内,迤西三十六部则称日耳曼列邦。四十九年,查理第六为日耳曼共主,得西班牙属土米兰、萨尔的尼、拿波里。血战十一年,至此乃息,时有地三十五万五千英方里。
雍正十三年,法兰西、西班牙、萨尔的尼亚三国来伐,以罗内赂法,多多纳与萨拿波里、伦巴尔多与西。乾隆三十八年,奥师会俄人、普人入波兰,初分其地。乾隆末年,法王拿破仓率师伐奥,遵亚尔伯山而东,所向披靡。奥属土之在意大里者,皆沦于法。遂逼维也纳,割埃奥尼诸岛及下国荷兰与法,割米兰、曼士亚、伦巴尔多,为西撒兵共和之政,法乃罢兵。嘉庆五年,拿破仓又大举侵奥。奥王再与议和,乃罢。十一年,英、俄、瑞来约伐法,拿破仓先发制之,猝围奥京,王惧而求和,割威内萨与意。割的罗尔与巴威也拉,割苏亚维亚与巴尔敦巴耳。于是两国合日耳曼中部以南十四州,曰莱尼联邦,撒逊等国亦附焉。日耳曼千六百万人皆为法辖,王自王其国。日耳曼共主之名,垂一千年,至此遂亡。
十四日记嘉庆十四年,奥王佛朗士斯第二欲修怨于法,使皇族查理及约翰将兵三十万分道向法,大败而还。维也纳陷,王出走。再战再败,乃割壹黎里与法和,又割撒尔斯堡等地与巴威也拉,分加里细亚与俄及撒逊。次年,拿破仓来逆王女马利为后。嘉庆十八年,拿破仓蹶于墨斯科。王以婚姻之故,居中排解。法王不听,王恚,合纵入巴黎。明年,再流拿破仓。各国大会于巴黎,各返旧地,奥尽复壹黎里亚、撒尔斯堡、的罗尔、东加里细亚,及上意大里波江之北伦巴尔多、威尼西亚奴两部。以普、奥、𪡏、荷合日耳曼,称同盟四十邦,奥为盟主。王于是为邻邦弭衅息争,若拿波里、西班牙、希腊、土耳其,皆次第平其难。道光十五年,王卒,子腓地难多第六立。二十七年,国乱,不威迷亚、上意大里、匈牙利皆叛。王逊位于侄,即今王佛朗士斯约瑟福第一也。乞援于俄,大兴师伐匈,平之。初,伦巴尔多、威尼西亚奴两部久属于奥,苦奥苛政。会城米兰、威内萨人揭竿逐守吏,萨尔的尼亚亦叛。萨王以女嫁法,谓法人曰,若得大国援,以伦、威两部归萨,请献乃斯、撒歪二地。法许之,合兵入米兰。王自将御之,败绩,遂失伦巴尔多一部。咸丰十一年,萨人败〔改〕国号曰意大里云。
十九日记奥王佛朗士斯约瑟福,自迭经失地之后,乃尽心谋国,开上下议院以通民志。普鲁斯侦王之有为也,阴约意人观衅而动。同治三年,奥师会普师攻丹马,丹人献劳英不尔厄、屙尔斯德音、石勒苏益克三部于奥以和。普争之未得,遂有讳言。同治五年,普意连兵攻奥,普兵三十八万、大炮八百尊入奥境,意兵二十五万自不威迷亚入;奥合撒逊兵御之。普新制针炮猛迅,奥军不支,遂大溃,奥京戒严。法人出为劝和,尽割新得丹地与普,并偿兵费合英金二百万镑,不得列日耳曼盟会,割威尼西亚奴全部与意。同时,奥国水师有力撒港之捷,意之军舰大挫焉。然业许意以割地,不能毁约也。王乃辑和邦内以御外侮,以奥与匈并立,改国号曰奥斯马加。王兼王马加,明年至匈都行即位礼,民大和会,积憾胥捐。同治六年,始与中国立约通商。十二年,开博览会于维也纳,始废教王权利,民教由此相安。光绪四年,与日耳曼立约,取斯必街地十三英方里;又以波斯尼亚及亚刺万两地,永隶奥属,以斯赖竭佛为两地会城。又有琛及克一城逼近土耳其,最为首冲,奥驻兵于此以振武备云。
二十日记奥地利亚通国教民,天主教居百之七十九,希腊教居百之十一,馀皆他教。匈牙利通国数民,天主教居百之五十,耶稣教居百之二十,馀皆他教。奥匈两国岁入之款六万零九百五十七万馀福鹿林(奥银之名,每一福鹿林约值英银两仙令),岁出之款六万零八百六十八万馀福鹿林。国债四万一千一百九十九万馀福鹿林。常备之兵三十二万有奇,临战预备之兵一百七十五万有奇;头等铁甲船二,次铁甲船九,又次铁甲船十五,馀皆木轮。商轮一百七十五只;铁路,官商各半,计二万七千结罗米特(以英里计为八分之五,每一结罗米特约半英里有奇。英里名迈尔),合一万七千一百九十八英里;电线九万三千五百十五英里。
奥地利亚属地分部十一,曰下奥地利亚,曰上奥地利亚,曰士的里亚,曰格零地亚,曰加利瓦拉,曰的罗尔并伏拉尔堡,曰撒尔斯堡,曰壹黎里亚,曰不威迷亚,曰摩拉维亚,曰细勒西亚;匈牙利属地分部五,曰匈牙利,曰达郎西里瓦尼亚,曰哥罗瓦西亚,曰斯加拉窝尼亚,曰达尔马西亚;波兰故地列部一,曰加里细亚,附部一,曰布哥维纳;新得土耳其地分部二,曰波斯尼亚,曰亚刺万(即日萨壹尔)。
二十一日记奥国冈岭四合,隐如大环。域内形势,约分两戒。南戒阿耳魄士山。山为欧洲之望,奥独占形胜。自瑞士国入界,随地命名。约分为五,曰尔崃巅山,顶积冰雪;日诺立克山,铁轨由维也纳至格雷时,穴赛懋林派斯山,径穿山洞,飞桥悬崖,至为幽险;曰克尼克山;曰巨凌山,颇擅名胜;曰涤纳列克山,袤延哥罗、达尔两部。北戒大山二。一为汉斯纳山,环不威迷亚全境,周三万二千英里。一为卡批提安山,起多恼河北岸,迤东而南,包匈牙利全境,复包达郎西里瓦尼亚,界罗马尼亚折而回。复分为三,曰匈牙利之卡批提安哈意仓刺山,绵延匈牙利、加里细亚二部之间;曰达郎西里哈意仓刺山,袤延全省,约三万九千英方里;曰卡丕宣恩华尔竭岖山,介上两大山之间。此奥国诸山大较也。
二十二日记奥境诸水,多恼河为大。河夹阿耳魄士、蒲尔耕并卡批提安山,历年开凿,轮舟畅行。此河发源日耳曼之巴敦,东流经巴威也拉(即拜晏),始入奥士地利亚,有来因河自瑞士经的罗尔南来会之;复东流,脱沦水合诸湖南来会之;至下奥地利亚,爱恩斯水南来会之,又莱赛水南来会之;入匈牙利界、玛克河自北来会之;东南流尔拉渤河合渤沦汹河自西来会,怀格格浪两水由北来会;折而南行至斯加拉部,特拉法河合母阿河自西来会;东南流,梯索河自北来会;再东南与塞尔斐亚国分界,撒窝河自西来会,铁美士水自北来会;复东南流,经罗马尼亚国入黑海。盖多恼河贯欧之中原,俄、土、罗马尼亚诸国商船输运,皆上溯奥及日耳曼诸邦,顺流泛海焉。全河长千七百七十英里,奥得其八百四十六英里;乘方得三十一万英里,奥占其十七万七千英里云。
又特捏士塔河,发源加里细亚,下流经俄境入黑海。维士克耳河,发源细勒西亚,下流经俄普境入波罗的海。阿得河,发源摩拉维亚,经细勒西亚入普界。厄耳白河,发源不威迷亚,过巴拉加会城入撒逊境。阿的区河,为通亚得亚海要道,发源的罗尔之格仓,南经意国威内萨入海,此奥境诸水大较也。
二十三日记奥境北不逮波罗的海,东不滨黑海,所恃以通海道者,仅亚得亚海一隅。此海为地中海之东湾,亦名威内萨海湾。奥自失威尼西亚奴一部,江河下游悉归邻境。铁轨东来,必经阿耳魄士荒山,始至壹黎里亚。滨海虽屯水师,天险究与意大里共之,故现以的里也斯德及坡拉两部为重镇焉。奥以下奥地利亚为首部,在阿耳魄士山东尽处,多恼河贯其中。西岸大城名维也纳,奥都城也,在赤道北四十八充十二分,京师西一百度零七分(伦敦东十六度二十二分),城周三英里,通门十二,环以深濠,物产则有绸缎、绒呢、地毯、棉花、书籍、地图、乐器、炮械、磁器。
加里细亚一部,波兰旧地也,凡三万零三百六英方里。乾隆末,第三次分波兰,始全入奥。地在卡批提安山背。居民六百九十万;会城曰陵卑尔谷,近台尼斯漯河。又布哥维纳部,四千零三十四英方里,居民六十四万。
波斯尼亚及亚刺万,并诺维巴萨,新得土耳其地也。东邻塞尔斐亚国,以特林诺河为界。诺维巴萨伸入土境,为奥极南边地,居民一百四十万。
二十五日记昨赴柏金韩模宫英君主之朝眷会。今日午刻,赴英新造属国会馆,观英君主行开门之礼。
数目前,有一英商久居巴西者来谒,因闻巴西遣使中国,立约招工。据称将设公司包办此事。馀告以中国即许华工赴巴西佣垦,但不愿洋人往招,而欲导其自往之路;若公司包办,则华人必失自主之权,又将蹈古巴、秘鲁猪仔之覆辙矣,必不能允。因询以巴西情形。据云巴西沃土甚多,田地已垦者仅四分之一,天时炎热,难免疫气。都城有六十万人。自改民主以后,民气转多不靖。盖巴西本一统之国,其改民主例与美国相同,各部竞思自主,政令断难画一。现议仿法国民主之例,如能办到,庶有豸乎。盖法国虽称民主,而仍统于一尊,各部无角峙之势,非若美之合众国为国也。又称十数年前,巴西与中国立约后,华民往者三百人,工期五年。既皆届满,今乃各业所业,大都皆小本营生及捕鱼垦田之事云。
二十六日记电致总理衙门云:
滇事磋磨已久,彼坚不认曾侯前议。又谓新设威边厅系卡瓦旧地,与车里孟连两土司向均入贡于缅,索为两属。缅官又以照约入贡为耻,隐图狡赖。外部被印度牵制,动辄停商,殊觉计穷力竭。惟印度觊逼滇疆,意甚叵测;若不稍展拓,无以折彼隐谋,兼启他国窥伺。赖鼎力始终扶助,伸金江为界之议,彼有所惮,可就范围。顷外部来文,据与印督商定,孟定橄榄坡西南边外,让我一地曰科干,抵潞江左岸,凡七百五十英方里;又自猛卯土司边外作直线,抵潞江麻粟坝之对岸止,悉划归中国,约八百英方里;又久沦于缅之汉龙关,勘界时可归中国;又以野山地之昔马,及其迤北迤南归中国,约三百数十英方里,彼此较易分守;又允我收回车里、孟连、威边全权,自后与英无涉;又饬缅员明年呈进方物。查展地皆系靠边,较易控辖;其馀分界,可悉照滇图界线。似此收场,虽变换曾侯前议,尚足与三端相絜。明知荒地无益,必稍有所展,一杜各国轻视,二窒印度狡谋,三护滇边土司,四免彼勘界时侵入滇境。彼族异常黠韧,刻思乘机翻异,欧使又暗中惎挠。事机呼吸,应否摘要先呈御览,电示机宜,迅与定局,杜彼狡变。容即具折详奏,并与外部商订条约通商章程,约三个月可了事。前论分界,索彼已得之地,故难;今议通商,歆以可获之利,故易。惟新任请简,逾期到洋,必在滇事全了后,恳速定。
二十七日记空气中有电,即动植诸物亦莫不有电。电之性分阴阳,同则相驱,异则相吸。电之用分干湿,可借其力以运动别物,亦可借其用以大放光明。近三十年来,研究愈精,运用愈妙。工人以之镀金银器皿,医生以之治病,将士以之施放巨炮及水雷,农圃以之培养植物,国家以之处决重罪人犯;或用以传声,或用以传信,虽数万里外,瞬息往来。又自电灯盛行,而煤气灯为之黯然减色;如炮台之守御,兵舰之游行,皆用电灯窥伺敌人。近来西人体察愈深,咸以电灯但于夜间放光,白昼无所事事,恐将机器空搁;遂用新法以铜线通于别种机器,一经运动,千轮万轴旋转不已,各处工作之场皆用之,夜则仍放光明,一举两便。迩来又以电气行车,较之火轮车,无震动轰炸之患,无风雨迟缓之虞;如日后再用电力以行船,则更妙矣。
二十八日记洋字由左横行向右,有大楷、小楷、草书、行书四种。字母凡二十六,以华音呼之:曰爱,曰比,曰西,曰低,曰衣,曰爱夫、曰奇,曰爱痴,曰挨哀,曰及哀,曰开,曰爱尼而,曰爱姆,曰爱恩,曰卧、曰披、曰口育,曰阿而,曰爱司,曰梯、曰宥何,曰维宜,曰达勃留五,曰爱克司,曰歪哀,曰思热梯。其拼字法,以爱、衣、挨哀、卧、宥五字为韵,犹中国翻切法用尾字为韵。其出切字,用及哀、开、口育三字,皆喉音也;用低、梯、爱尼而三字,皆颚音也;用思热梯、爱司二字,皆齿牙音也;用比、披、爱姆、爱夫、维宜五字,皆唇音也。西洋用韵,爱字有哀、鸭、挨、凹、恶五声,衣字有衣、合、欧三声,挨哀字有挨哀、一、三欧三声,卧字有蛙、恶、凹、屋、乌、厄六声,宥字有尤、何、厄、欧屋四声。此用韵之纠纷,当通切竭以一之者也。西洋字母,考其音韵之通转,有正纽倒纽二法。如提卧为“杜”字,卧低则为“恶叠”字。爱甫衣为“非”字,衣爱甫则为“爱甫”字,衣字无音矣。开挨哀为“卡哀”字,挨哀开则为一“克”字,挨京开口变为齐齿矣。爱司宥为“西育”字,宥爱司则为“厄司”字。思热梯爱为“才”字,爱思热梯则为“鸭是”字。爱能卧为“拿”字,卧爱恩则为“盎”字;爱能在前为颚音,为第三位,在后则为尾音也。
二十九日记爱能爱为“男”字,爱爱恩则为“鸭痕”字;卧宥为“恶何”字,宥卧则为“育”字;此皆二字拼法。一通切音,可以正倒,审其音之轻重也。皮爱低为“拔叠”字,低爱皮为“达勃”字;梯爱披为“塔浦”字,披爱梯为“攀脱”字;爱能爱披为“捺浦”字,披爱爱恩为“攀”字;爱姆爱低为“袜叠”字,低爱爱姆为“达姆”字;梯衣爱恩为“吞”字,爱能衣梯为“纳脱”字;此三字拼法。一通切音,可以正倒,审其音之轻重也。皮爱爱为“排”字,皮衣衣为“皮”字;特勃留五卧衣为“华”字,特勃留五卧卧为“何”字;此可见尾音重复,反致无音也。爱司披歪哀为“司派哀”字,爱司梯歪哀为“司太哀”字,此可见三字均响,则皆有音也。
即洋字中有同一字形而音义微异者,据华音以切之,异者亦归于同。如洋语弓为“耙”,揖拜为“抱何”,其字同为皮卧宥何。洋语风为“活音叠”,旋转为“槐音叠”,其字同为宥阿挨哀爱恩提。又如石灰黏胶为“失门脱”,灰榻黏胶为“细门脱”,字音分轻重也。快活为“瞎潘”,更快活为“瞎潘欧”,顶快活为“瞎潘爱司脱”,字音之加尾也。大致不外切韵九音法,曰牙音,曰舌头音,曰舌上音,曰重唇音,曰轻唇音,曰齿音,曰正齿音,曰半齿音,曰喉音。无论二字拼,至十馀字拼,皆可得而易知也。中国不识洋音,但能识得洋字之音,则遇洋人书字,欲察其是否,须先问洋人如何讲说。今据中国之切音,驭西洋之字音,听彼讲说,起音系何字母,收音系何字母,中间转折系何字母;然后勘其所书之字,合与不合,自无不豁然矣。
四月癸丑朔记汉诺威,日耳曼之大国也。昔者英吉利无主,英之臣民迎汉诺威王入主英国,仍兼王汉,如是者累世矣。汉例有与英例不同者,英例君主无子则传女,汉例不能传女。今女主维多利亚即位,遂立其同宗某公爵,使王汉诺威,在英仍为公,在汉则为王。先是日耳曼诸国,以奥地利亚为最大,普鲁斯次之,巴威也拉(即拜晏)又次之,汉诺威又次之。汉国辖境颇广,其地几与伯灵相接。数十年来,普国日长炎炎,惟巴、汉两国与普颉颃,有相争相忌之势。同治初年,普伐奥,乘势先灭汉诺威,汉王奔法,寓居巴黎;普乃大败奥师,多割其地。是时,普相毕士麻克用事,崛起称雄;以英之强,坐视宗邦之覆灭。竟亦不能救也。
普既蹶法,改号德意志皇帝;日耳曼会盟诸邦无不奉普为共主,自居属国之列。德人颇风示汉王,如能降心相从,奉德正朔,可悉返侵地,俾王故国。汉王不稍贬节,竟不之应。德乃派官治汉,除去常用经费,馀财悉为存储。且曰:汉王如降我,财与地悉返之。无何,汉王卒,其子仍寓巴黎,自称汉诺威王,亦终不肯降德。近年有人说合,王乃自称不愿归王故国,亦不劝其旧民与德为难,德于是以历年所储馀财返之,然自是汉地终为德有矣。
武昌设自强书院,分算学、方言、格致、商务四斋。
初三日记美国大公堂前定驱逐华人之例,凡华人不注册者,驱逐出境。但华人不肯照行,十万人中仅有四千人注册耳;其馀九万六千人,皆应驱逐。若照原例,须用经费五百万圆,而有著之款仅得三十六万馀圆,有不能举行之势。大约此例当废矣。美国议者或称,华人在太平洋各国,极为有用之工;若驱逐之,不啻自去地方之利益。俟下次开议院时,须驳去此不善之苛刻。或又虑美人在中国者,中国亦仿而行之,如是则必有撤使之举。美国总统之意,非将驱逐华人事办妥后,决计不派公使驻华。现计美人在中国者仅一千人,似不畏中国之仿行报复。惟中美两国右果因此绝交,则中国茶叶之贸易,将为印度及英人所得;美国火油之生意,将为俄人所得耳。
初四日记檀香山归并美国一事,土民愿从此议者一千九百二十八人,不愿从者四万人。
中俄两国曾立接连电线之约,经俄使喀希尼与李中堂于去年西八月在津签押。约内所载如有更换,当以十年为期。其接连之路有二〔三〕,一由牛庄至诺倭业斜罗,一由呼伦贝尔至布拉郭威什臣斯克(即海兰泡),一由恰克图相接。由呼伦贝尔至海兰泡之电,业已竣工,欧亚来往电信,已可由此发寄矣。由俄都至中国一路,每字价法银五方;由他国寄信东方者,每字八方八十生丁。此事,俄国为自收其利起见,此路电线竟与海线取资无异,大失众望。驻京各使皆起而争之,英国欧使尤为不悦。然迄无挽回之效,各使现欲追议一千八百八十五年所定之电报公会云。
初五日记美国驻法领事,将二十年来法国兴旺情形,报知美国。据云自拿破伦第三失国,法地出煤较前可增一倍,逐日用煤较前多烧十分之七。铁路运货之吨数,较前增百分之八十七;火车所载客商人数,现已加倍。国家存款在银行者,加至四倍。
辛卯年,法国在东京用过之款,计一千零九十二万五千元,协饷等项进款有九百四十九万六千圆,实亏一百四十二万九千圆。
法国国债截至今年西正月初一日止,实有三万零六百十一兆六十八万五千佛郎,较昔又增多矣。
英国进口货多于出口货。近十个月中,进口货只少英金一百五十万镑,出口货少至一千九百五十万镑。若以一年核算,即应少二千四百万镑。英国生意如此,大非兴旺气象。
初六日记德国现有国债十六万七千一百万马克,约合英金八千三百五十五万镑,将来仍有增无减。缘俄法两国,年年整饬武备,德不能不设防也。惟以民人五千万合算,欠债实非甚多;若以德国盟邦欠债而论,则德国欠债为甚巨。
普鲁士邦欠英金三万万镑,洒克生邦欠三千一百六十万镑,巴利尼亚欠六千六百六十五万镑,各小邦所欠之债尚未计及。至各邦之俩,尚有铁路作抵;而普鲁士进款,足付常年利息,并可带还国债。德户部岁由各盟邦提款以资使用,去年各邦解往德都者三万二千一百万马克,后两年尚须稍增,其行息则自三分至四分云。
初八日记法国《矿务新报》由各处查明天下所出金银,计辛卯年共出金二百零六吨,值英金二千六百三十二万镑;共出银一千七百七十七吨,值英金三千七百三十六万镑。出金之数,首推美国,次澳大利亚,次俄国,次南阿非利加民主国,次非洲亚洲之英国新疆,次则中国。查美国所出之金,值英金六百八十八万镑;澳洲出金值五百零八万镑,俄国出金值四百六十八万镑,南非洲出金值二百七十六万镑,阿、亚两洲英属新疆出金值一百九十二万镑,中国出金值一百零八万镑,纽即伦脱出金值七十六万镑;其馀每国出金,值二十万镑至二十八万镑不等。
出银之数,亦自推美国,值英金一千五百六十万镑;墨西哥出银值一千零八十四万镑,波利非亚出银值三百二十万镑,德国出银值二百七十六万镑,智利出银值六十万镑,西班牙与法国出银各值四十万镑;中亚美利加与英属之歪阿那出银,各值四十万镑;中国出银值三十万镑。此前年各国所产金银大略也。
初九日记前年美国进款,合计英金八千五百十七万三千六百四十镑,出款八千三百十九万零七百六十一万镑。
淡巴菰出自荷兰,然后西班牙、法兰西从而效之。传至日本,盛行于中国塞上;价甚昂贵,至以马一匹易烟叶一斤,谓可治寒病。初设厉禁,禁驰而播种遂广。浸假又有鼻烟,王公贵人多好之。按意大利多产蔫草,国人碾而制之,曰布露辉卢,英人名之曰士那富。以郁蕴既久,香气乃醇,相传彼国有人藏烟叶甚多,数十年发视,变为尘土,嗅之有异,始仿制为鼻烟。欧洲人服之者,以俄、法为多。气辛以辣,近日鼻烟亦已多非旧质。
今论烟之口,上者曰飞烟,次则鸭头,色绿而味微酸,谓之豆烟。烟究以深绿为上,鸭头绿次之。深绿历百年变为深紫,有近墨色者为最上乘。鸭头久亦微黄,渐成紫红,质薄气烈。有白色者,亦为佳品。大约色以深为上,淡为下;黑为上,黄为下。味宜酸,气宜静,质宜旧。其用则通百脉,达九窍,调中,逐秽恶,解瘴疫,愈头风,明目。至储烟者,谓之瓶,又谓之盒;载烟者,谓之壸;取烟而注之壸者,谓之漏;烟在壸,拨诸器以饷客者,谓之叠;刺于瓶以别美恶者,谓之挑。挑叠以象牙为之。壸之制,则珠玉、瓷、石晶、木,无不兼用。
初十日记《诗》有之曰:“相其阴阳,观其流泉。”后世风水家祖之。《记》有之曰:“外事以刚日,内事以柔日。”后世日者家祖之。是知风水与择日之说,由来旧矣。泰西风俗,并无此事。其坟墓,则规一旷地为丛葬之区,不论贫富贵贱皆萃其中。但其丘陇,在富贵者则修饰精整,在贫贱者规制卑陋耳。然在地上,则数千百冢累累排列;在地下,则互为隧道,四面皆如墙壁,以棺推入其中。而所谓龙脉形势者,皆无有也。其宫室,则或闳敞,或庳隘,无虑皆系楼房,依街衢自然之势,云连栉比,不审向背,不择时日。即所谓冲太岁、坐三煞者,皆不忌也。大抵中国久有风水与择日之说,人人意中皆有此事,故亦能稍稍显其祸福。西洋本无此说,人人意中皆无此事,故祸福亦无从著焉。“阴阳怕懵懂”,此之谓乎?
十一日记许竹筼星使来函云:
帕事似俄廷诇我调兵添备,意在与争,始有请我另指实地再行和商之说。上月初旬,俄外部亦有“华兵不出,俄不调兵前进”等语。霭堂见嘎尔斯,力以顾全和好为言,嘎颇谓然。揣度近来情形,可免决裂。但彼此界议,尚难合龙,仍是相持之局。署谘归装,明言各按傣薪分别加复,则使臣至随员应领九成,似无疑义。前岁署电,乃一时权加;今既谘行,前次足成之例,自作罢论矣。洪文卿侍郎去秋两为言者(馀联沅、延茂)纠其界图误将华地划在界外,似闻因尊处摹绘英外部所送图,译者加注界图虚线,谓为误据俄本(其实英官图局亦如此)。以此摭拾,大为南城士大夫口实。(其疏,则一留中,一交署覆,已了。)
十二日记中国以嗣续为最重,孟子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盖有“鬼犹求食”之说,又有“神不歆非祀”之说。“若敖氏之鬼,不其馁而?”令尹子文所以泣也。佛氏生于印度,其说亦颇相符。故以人之生前造孽者为饿鬼;鬼而称之为饿,则鬼其求食矣。求食必赖子孙之祭祀;讲阴骘者遂以绝嗣为最重之罚,良有由也。泰西风气则不然。往往有富拥巨万而终身不娶,将死,则输之教堂、分之朋友者。往往有贵为总督或各部大臣,年近蓍艾,犹孑然一身,晚乃娶一蓍艾之处子,不过聊以自如,意本不在生育者。盖彼本视子孙为甚轻,若居可有可无之列。所以然者,彼谓人死之后,归于溟漠,无所谓求食也。此耶稣之说之与儒佛不同者也。洋人无事不讲核实,大抵如此。然“之死而致死之,不仁而不可为也”,圣人岂不能为洋人之核实哉?盖深有见于鬼神之德,体物不遣;祖宗与子孙,实有相依相系之理。人人如此,则为善者有所劝,为恶者有所惩,而报本追远之意油然而生。耶稣之教,非不核实,然而难免不仁之讥矣。
十三日记英法两国虽皆称饶富之国,然法自为德人所败,国债累累,困于输息,以至无物不税,无税不重,尚有孑孑不终日之势。英国则帑项充裕,凡人所资为衣食及日用必需之物,无不优免关税以广招徕;其重收关税者,惟烟、酒、茶叶、加非四者而已。旧时英关于绸缎、米麦等亦莫不有税;厥后用议院之议,渐裁各税,而以其税加之烟、酒、加非、茶叶之中。然近来英关收数仍不减于旧者,以烟、酒、加非、茶叶之销数甚繁也。议院之言,盖谓布、谷等物,民所仰为衣食者,税之则碍民生计,故竟裁之。烟、酒、加非、茶叶,并非人生必需之物,而人必欲用之者,不过徇一时嗜好,而其力亦必稍有馀者也。彼既可已而不已,虽重榷之亦不为过,譬之人吸雪茄烟者,日费三本士,今加其税俾日出六七本士,亦于其人尚无大损。此所以值百抽百或抽二百,而民不以为病也;此所以能用四宗之税,敌百货之税也。馀于是恍然于中国之关,亦可渐用此术。昔南宋以一隅之地,支持强盛之女真,赵开为张浚理财,仅恃四川一省,所供之饷,数倍于全盛之时,而能源源不竭,其大端亦不过倚办于榷酤、榷茶数者。英人之法,殆暗与此合。今中国关税及洋药厘金,每岁收银约二千馀万两。试将各物出入口之税一概豁免,而于茶叶出口税酌减其半以轻成本,所以岁收二千馀万两,尽加之于洋药厘金与烟、酒、加非之中,其洋纱、洋布、火油、自来火四项,亦须加税一二倍以保华民生计,岂非自富自强之要图乎?
十四日记馀闻:南北冰洋人皆短小。其地不生草木,以雪为庐,以冰为床,以鱼为粮,以獭皮为茵。鱼与獭,皆捕之冰中者也。水之所产,舍此无别物焉。以犬与鹿为使,或驾车,或动物,而以鱼骨养之。陆之所产,舍此无别物焉。夫赤道之下,天气炎热而人皆短小;以其终岁发生,人之气不一敛,则长养亦不能宏也。南北冰洋,天气沍寒,而人皆短小;以其终古严凝,人之气不一舒,则孕育亦不能厚也。然则得天地中和之气者,惟居黄道下为最相宜乎?
十五日记西俗于养身之道,无论贫富贵贱,皆较华人为讲究。凡稍有身家者,每膳必食兼味,必有牛肉,有洋酒一二品。食毕,有水果,有加非,有雪茄烟;早晚必钦牛奶或牛肉汤。日用之需,约须以洋银三四元为度。其衣服虽皆用黑呢,短衣窄袖,然闻其费亦颇不菲。大抵洋人性情,好洁好整,好便捷,好示阔气,好有益于身体而却疾病。虽工人仆御之流,每七日亦必食牛肉一二次,否则谓无以养生也。华民之佣工外洋者,每日可得工资洋银二元或三四元,而其自奉甚菲,衣食至为滥恶,意在节啬以蓄馀资,洋人往往嗤鄙之。其议以为天地之间人为贵,天本予人以自养之权,今华民欲等人道于牛马,则我亦不能以人道待之。美国所以有驱逐华民之政也,虽由贫民之忌人夺其生计,然使华民稍自修饰,不露寒俭之态,其被嫉当不至若是之甚。风气所趋,有不得不然者耳。
十六日记中国用人以富者为嫌,西俗用人以富者为贤,其道有相反者。夫登垄断以“左右望而罔利市”者,谓之“贱丈夫”,中国数千年来,无愚智皆知贱之。西汉摧折富商,俾不得与齐民齿,即使其中有贤能者,亦往往摈不用。偶或误用之,未尝不致祸败。其矫枉过正者,遂有明知其贤而避嫌不用者矣。故贬之曰铜臭,斥之曰守财虏,中国之习俗然也。泰西各国最重议绅。议绅之被推选者,必在殷富之家,谓之体面人。且其平日必散财厚施以沽名誉,然后能为众所推。间有十之一二以寒士膺选者,则因其才学已著,有富人代之用财,冀其入议院而助已也。至其选为各部大臣及宰相者,非殷实之世爵,即富厚之名人,其意以为彼皆不忧衣食,专顾体面,未有不竭诚谋国者。而其所用之人,非特犯赃罪者颇鲜,往往皆能称职。大抵人才视风俗为转移。彼知为众所弃则竟自弃矣,为众所重则亦自重矣。且西洋之寒门贫族所以不出人才者,彼自入塾读书以后,非极富则不能为上等之学问,非极富则不能交上等之朋友;况复囿于见闻,牵于衣食,其不能开拓胸襟也,审矣。若夫谊杰之士,非以财助之,不兴也。盖“有恒产即有恒心”者,吾于泰西风俗见之。
十七日记印度洋中鳄鱼最伙,擒之之法有三。或用手枪击中其目,他处弹不能入也,此非眼明手快者不能。或有趫捷者跃上鳄背,不啻骑鲸而去,以两手抠其目,取之亦易。更或用竹竿尖其两头,手执其中,立于海边诱之。鱼见人影,以为可啖也,张口而来,捕者持竿送入,一经吞噬,口不能合,然后再伤其两目,而鱼即毙。又闻南洋白蜡等埠,因有鳄鱼为患,土人被害者不可屈指计,于是居民操强弓毒矢以与之从事,一月间捕获十六尾,最巨者长十九尺,围宽九尺,亦有甫经上钓即悠然长逝者。然自此鳄渐息矣。
十八日记梵典分大地为四大洲,实在西洋图说一千数百年以前。其名曰南赡部洲,西牛贺洲,北具卢洲,东神胜洲。魏默深氏谓西洋图说之四大洲,仅得梵典四洲之二。其说以为“水中可居曰洲”,亚细亚、欧罗巴、阿非利加皆有陆地可通,实为一洲,盖即释典之南赡部洲;亚美利加即释典之西牛贺洲。至北具卢洲则隔于北冰洋,东神胜洲则隔于南冰洋,海舶不能至其地,遂不能遇其人,等语。魏氏解释典之四洲,视洋人图说之四洲益辽阔矣。
馀谓人迹所不能到之地,即人物所不能生之地,此可以理决者也。北冰洋在俄罗斯陆地之北,南冰洋在南洋大海之南,居北极南极之下,皆一片冰雪,幽暗昏昧,日光不照,人物不生,释典乌得称之乎?且南北极之下,为地球南北之枢,不能得大地百分之一。若以地球周围大势测算,又容能容此两大洲乎?然则释典之四洲,殆即西洋图说之四洲无疑也。魏氏引《说文》“水中可居曰洲”之说,谓亚、欧、阿三洲皆有陆地可通,实为一洲。未免失之太泥。盖《说文》之意,不过就大势而言。假令其地四面有九分为水所环,仅有一分通陆,固亦可谓之洲矣。今虽不能就释典之四洲,确为注解;大约美洲即西牛贺洲,其南赡部洲似指印度及南洋各岛言之,则东神胜洲为亚洲无疑,而北具卢洲为欧洲无疑矣;阿洲或附印度或附亚洲,未可知也。魏氏之说,难免闳大不经之讥已。
二十日记昨赴外部宴会,庆英君主生辰也。君主生于西五月二十四日,今宴会移于西六月初三日云。
日本于辛卯年编查户口,共得四千零七十一万八千馀人。内男丁二千零五十六万三千馀口,妇女二千零十五万五千馀口。于此十年之中,竟增民三百八十万八千馀口;近三年中,又增民一百十一万一千馀口云。
二十一日记梅氏定九之言曰:远国之言历法者,如唐之九执历,元之万年历,明洪武间所译回回历,皆出西域,而东南北无闻。盖尧命羲和仲叔,分宅四方;嵎夷、南交、朔方,皆有定处,独和仲曰“宅西”,不限以地,知当时声教之西被者尤远。迄乎周末,畴人子弟分散遐方,抱书器而西征者,势固然也。欧罗巴在回回之西,其历法与回回同源,世世增修,遂驾回回之上。羲和久失其传,古籍仅存周髀一法。西人浑盖之器,地圆之说,皆不出周髀范围;而周髀之学,直接羲和。亦可知源流之由中及西,西人特加精之耳,何容以中西之见歧之哉?
明季阁臣徐光启,奉命译西洋历算新法,书成未用,国朝始准颁行。然考康熙初年,畴人与西洋人争计不休,廷臣莫能定其是非。圣祖爰于万几之暇,搜讨数十年,遂造精微。御制三角形论,融会中西诸术。又征梅彀成供奉内廷,充蒙养斋《律历洞源》总裁,测量日星,考核求是;复遣官往浙闽蜀粤,分测日影月食以定诸差。凡躔离、胱朒、交会之原,五纬伏见迟留之故,逐一诠解,日呈御览,亲加点定,成书四十馀卷,名曰《历象考成》。
二十二日记西洋诸国武备日新,文教亦蒸蒸日上。英国伦敦有赫来士嗬斯必铎者,大学馆也,建自三百五十年前,学徒七百人。有可造者,升之岳斯笏大书院。伦敦又有播犁土〔士〕毋〔母〕席庵者,为最大书院,中国经史子集无不收藏。男女看书者三百馀人,早入暮归,且于中国圣人之道,无不悉心体会。英之文教盖如此。
德国书库在新皇宫之旁,屋中列数千年前乐谱及各国古字,俱以羊皮为之。有掌书所,亦藏中国经史子集,并有梵文字汇、蒙古旧史、吐蕃纪载。每日九点锺至四点锺,凡来领书抄读者二百馀人。德之文教盖如此。
美国人皆入书院,分十馀班。升首班者入郡学院,专教格致、史鉴、历学、算法、他国语言文字及艺术必用之书。再上有实学院,院有上下,分十三班。考得首班者,入大学院肄业;肄业既成,升之仕学院,盖欲其学优而仕也。院中藏书,与英略同。其所肄业诸学,一经学,专论教中事也;二法学、考论古今政事利弊及通商事宜也;三智学,格物兼性理、文字、语言诸事也;四医学,博考经络表裹及制配药口也。美之文教盖如此。
二十三日记铁壁关与垒弄相近,在腾越西南六十英里,北纬二十四度十九分,伦敦东九十七度四十七分。
《字林报》云:吴淞口内之高桥沙,又名鸭坞沙,淤浅日甚,无论大小船只,非有大潮,竟不敢驶进黄埔,实关上海通商全局。若不设法开浚,恐西商必移至他方,另择便当之处,而上海市面冷淡矣。
英国出口之外国货物,与出口之新疆货物,共值英金四百七十八万八千馀镑,较之往年均有增无减,而生棉、羊毛两项为数尤多。
俄廷今年额外动用款项,约计八千一百万罗布。大半建造铁路,而悉毕尔之铁路亦在其内。如拟定之数目仍不敷用,俄廷即拟借债二千五百万罗布以补不足。
二十五日记上海轮船招商局第十九届帐略综结:一、该股分资本规银二百万两;一、该保险股款规银二十万两;一、该洋商存款三十二万馀两;一、该往来存款四十六万馀两;一、该股分存息银二十二万馀两;一、该自保船险一百三万馀两;一、该彩结公积规银六十九万馀两;又有零款三小宗:共结该各款规银四百九十七万馀两。
一、存往来欠款规银三十九万馀两;一、存朝鲜借款十二万馀两;一、存旧帐股票产契抵欠银十万馀两;一、存现有银洋五万馀两;一、存借发轮船保险二项股息银二十六万馀两;一、存华栈资本五万两;又有零款七小宗;共结存规银一百十万馀两。一、存船二十七只,共计本银一百八十二万两;一、存各口小轮船趸船驳船、各局生财、漕米麻袋,共计九万两;一、存上海东栈本银二万两,北栈二十八万两,中栈十三万馀两,南栈七十九万两;一、存天津栈房十六万馀两;一、存汉口栈房十七万两,一、存九江栈房七万两;一、存镇江栈房五万两;一、存香港栈房七万四千两;又各口栈房十馀处,共计栈本一百九十二万两;统计结存各款规银四百九十七万馀两。
二十六日记招商局第十九届彩结:一、进各船馀款规银四十九万馀两;一、进漕运局帐四万六千馀两;一、进拨补各船运漕驳力二万馀两;一、进北栈馀款六万馀两;一、进客货栈租六万馀两;一、进各口产租五万四千馀两;一、进售旧物料六百馀两;共计结馀规银七十四万馀两。一、支上海地租二万五千馀两;一、支各项修理二万七千馀两;一、支各货缴费十二万馀两;一、支各项息款四万九千馀两;一、支股本官利十二万两;共计结支规银三十四万馀两。除支,结馀三十九万七千馀两。一、各船栈折轻成本二十六万八千馀两;一、提派股分馀利八万两;除支,净结馀规银四万九千馀两。一、提派各执事酬劳奖赏四千九百馀两;实计结馀四万四千馀两。一、上届结存公积银六十六万馀两,除赠恤唐景星观察一万五千两,统共实存公积银六十九万两。
二十七日记招商局现有轮船,计存:永清船本规银四万两,日新船本银五千两,丰顺船本七万五千两,江宽船本七万五千两,江永船本七万五千两,镇东船本四万两,海晏船本十万两,海琛船本五万两,海定船本五万五千两,江天船本八万五千两,江孚船本六万五千两,江通船本三万两,海昌船本一万两,江平船本五千两,致远船本七万两,拱北船本四万两,图南船本七万两,普济船本四万五千两,江裕船本十二万两,富顺船本十一万两,广利船本十一万两,美富船本四万五千两,广济船本三万两,新裕船本十四万两,固陵船本三万两,新丰船本十五万两,新济船本十五万两。以上共商轮二十七号,结存船本规银一百八十二万两。
二十八日记上海仁济和保险有限公司合办第七届帐略综结:一、该股分资本规银八十万两;一、该前届股分存息一万一千馀两;一、该本届股分存息六万四千两、一、该彩结公积银四万二千馀两;又零款七小宗;共结该规银九十四万一千馀两。一、存招商局银二十万两;一、存织布局八万两;一、存汇丰银行二十七万两;一、存法兰西银行十五万两;一、存麦加利银利五万两;一、存招商局往来银十五万五千馀两;又零款七小宗:共结存规银九十四万一千馀两。
彩结:一、进各局保费规银八万六千馀两;一、进招商局息银(六厘)一万二千两;一、进汇丰息银九千二百馀两(四厘半);又各处息款七小宗;共结收规银十三万五千馀两。一、支保险赔款,除转保摊赔及湿货拍卖外,实赔银七万八千馀两;一、支股分(八十万两)六厘官利四万八千两;一、支股分二厘馀利一万六千两;又零款七小宗;共计支规银十五万一千馀两。净计本届结亏银一万五千九百馀两。一、提结酬劳一千两;一、上届公积馀存五万九千馀两:实计结馀公积规银四万二千三百馀两。
五月壬年朔记光绪十七年,英国运到中国之货,值银二千九百六十二万馀两;香港运到之货,值银六千八百十五万馀两;印度运到之货,值银一千二百四十七万馀两;新嘉坡来货,值一百七十六万馀两;新金山、纽西兰来货,十一万馀两;加那大来货,九十三万馀两。以上英国及英属地来货,共值银一万一千三百零六万两。
中国运往英国之货,值银一千三百七十七万馀两;运往香港之货,值银三千七百七十万馀两;运往印度之货,值银一百五十六万馀两;运往新嘉坡货,值一百三十七万馀两;运往新金山货,值一百十九万馀两;运往大浪山货,值十八万馀两;运往加那大货,值五十一万馀两。以上运往英国及英属地货,共值银五千三百三十二万馀两。出入相抵,中国应亏银五千九百七十四万馀两。
美国运到中国之货,值银七百七十三万馀两;中国运美之货,值银九百三万馀两;出入相抵,中国净赢银一百三十万两。俄国运到中国之货,值银一百零六万馀两;中国运俄之货,值银一千一百十二万馀两。出入相抵,中国净赢银一千零零六万馀两。欧罗巴(除英俄二国外)运到中国之货,值银四百三十八万馀两;中国运欧(除英俄二国外)之货,值一千四百八十九万馀两。出入相抵,中国净赢银一千零五十一万馀两。日本运到中国之货,值银五百七十万馀两;中国运往日本之货,值银五百八十万馀两。出入相抵,中国净赢银九万六千馀两。
初二日记澳门运到中国之货,值银三百六十五万馀两;中国往澳之货,值银一百九十一万馀两。出入相抵,中国净亏银一百七十三万馀两。吕宋运到中国之货,值银五万七千馀两;中国往吕之货,值银二十三万馀两。出入相抵,中国净赢银二十万馀两。越南运到中国之货,值银二十五万馀两;中国往越之货,值银二十万八千馀两。出入相抵,中国净亏银四万二千馀两。暹罗运到中国之货,值银二万九千馀两;中国往暹之货,值银三十五万馀两。出入相抵,中国净赢银三十二万八千馀两。爪哇运到中国之货,值银三万六千馀两;中国往爪之货,值银三十七万馀两。出入相抵,中国净赢银三十三万馀两。埃及运到中国之货,值银四千馀两;中国往埃之货,值银六十六万八千馀两。出入相抵,中国净赢银六十六万馀两。
统计洋货值银一万三千六百零一万馀两,土货值银一万零零九十四万馀两。除洋货转运出洋值银二百万馀两外,出入相抵,中国实亏银三千三百五万馀两。
初三日记光绪十六年,英国运到中国之货,值银二千四百六十万馀两;香港(转运来往各国)运到中国之货,值银七千二百五万馀两(并印度洋药在内);印度来货,值银一千零三十万馀两;新嘉坡来货,值银一百七十七万馀两;新金山、纽西兰来货,值银二十二万馀两;加那大来货,值银六十一万馀两。以上英国及英属地来货,共值银一万零九百五十七万馀两。
中国运往英国之货,值银一千三百零九万馀两;运往香港之货,值银三千二百九十三万馀两;运往印度之货,值银一百五万馀两;运往新嘉坡之货,值银一百四十六万馀两;运往新金山,纽西兰之货,值银一百二十六万馀两;往大浪山之货,值银二十一万馀两;往加那大之货,值银四十八万馀两:以上运往英国及英属地货,共值银五千零四十九万馀两。出入相抵,中国应亏银五千九百零八万馀两。
美国运到中国之货,值银三百六十七万馀两;中国往美之货,值银八百十六万馀两。出入相抵,中国赢银四百四十九万馀两。欧罗巴(除英俄二国外)运到中国之货,值银二百四十七万馀两;中国运往欧罗巴之货,值银一千一百六十二万馀两。出入相抵,中国赢银九百十五万馀两。俄国运到中国之货,值银八十九万馀两;中国往俄之货,值银八百八十五万馀两。出入相抵,中国赢银七百九十六万馀两。
初四日记日本运到中国之货,值银七百三十八万馀两;中国运往日本之货,值银四百八十三万馀两。出入相抵,中国亏银二百五十五万馀两。澳门运到中国之货,值银四百二十七万馀两;中国运往澳门之货,值银一百八十四万馀两。出入相抵,中国亏银二百四十三万馀两。吕宋运到中国之货,值银三万八千馀两;中国运往吕宋之货,值银二十二万馀两。出入相抵,中国赢银十七万馀两。安南运到中国之货,值银三十四万馀两;中国往安南之货,值银十三万馀两。出入相抵,中国亏银二十万馀两。暹罗运到中国之货,值银九万馀两;中国往暹之货,值银三十五万馀两。出入相抵,中国赢银二十五万馀两。爪哇来货,仅值一百馀两;中国往货,净赢二十二万九千馀两。埃及来货,仅值四千五百馀两;中国往货,净赢三十六万馀两。
统计洋货值银一万二千七百零九万馀两,土货值银八千七百十四万馀两。出入相抵,中国实亏银三千九百九十五万两。
初五日记明年恭逢慈禧皇太后六旬万寿,敬备一切庆典,遵旨力崇节俭。户部预为筹款,约已备五六百万金。惟各衙门查照乾隆年间迭次庆典成案,实需三千六百万金。今节至三分之一,尚与预筹之款不符。而大典收〔攸〕关,责无旁贷。除由户部行知各衙门,再将所需力筹节省,请旨遵行外,户部现将岁出岁入各款逐加详核,设法腾挪,移缓就急,挹彼注兹。一俟筹有成数,再行奏闻请旨。
初六日记光绪元年,英国运到中国之货,值银二千一百十三万馀两;香港运到中国之货,值银二千七百五十二万馀两;印度来货,值银一千四百八十五万馀两;新嘉坡来货,值银六十九万馀两;新金山来货,值银五十五万馀两;加拿大来货,值银六万馀两。以上英国及英属地来货,共值银六千四百三十一万馀两。
中国运往英国之货,值银二千九百十六万馀两;往香港之货,值银一千二百七十四万馀两;往印度之货,值银二十四万馀两;往新嘉坡之货,值银七十九万馀两;往新金山之货,值银二百四万馀两;往纽西兰之货,值银十七万馀两;往大浪山之货,值银九万馀两;往加那大之货,值银四万馀两:以上运往英国及英属地货,共值银四千五百三十万馀两。出入相抵,中国亏银一千九百零一万馀两。
美国运到中之货,值银一百零五万馀两;中国往美之货,值银七百六十七万馀两。出入相抵,中国赢银六百六十二万馀两。欧罗巴(除英俄二国外)运到中国之货,值银七十六万馀两;中国往欧罗巴之货,值银八百五十七万馀两。出入相抵,中国赢银七百八十一万馀两。俄国运到中国之货,值银十万馀两;中国往俄之货,值银四百四十六万馀两。出入相抵,中国赢银四百三十六万馀两。
初七日记日本运到中国之货,值银二百四十八万馀两;中国运往日本之货,值银一百九十五万馀两。出入相抵,中国亏银五十三万馀两。吕宋来货,值银六万馀两;中国往吕宋之货,值银二十三万馀两。出入相抵,中国赢银十七万馀两。安南来货,值银十二万馀两;中国往安南之货,值银七万九千馀两。出入相抵,中国亏银四万馀两。暹罗来货,值银三十三万馀两;中国往暹,值银十万馀两。出入相抵,中国亏银二十二万馀两。爪哇来货,值银二十三万馀两;中国往爪之货,值银五十万馀两。出入相抵,中国赢银二十七万馀两。埃及来货,值银八千馀两;中国运埃之货,值银一万一千馀两。出入相抵,中国赢银三千馀两。
统计洋货值银六千七百八十万馀两,土货值银六千八百九十一万馀两。出入相抵,中国实赢银一百十万馀两。
初十日记光绪元年进口洋货:洋药价银二千五百三十五万馀两,洋布、棉纱价银二千零零六万馀两(内棉纱价银二百七十四万馀两),呢羽、绒毡类价银四百五十六万馀两,杂样布价银十七万馀两,铜、铁、铅、锡类价银四百二十二万馀两,杂货价银一千三百四十二万馀两:统共洋货价银六千七百八十万馀两。
光绪九年进口洋货:洋药价银二千五百三十四万馀两,洋布、棉(纱线)价银二千二百零四万馀两(内棉纱、棉线银五百二十四万馀两),呢羽、绒毡类价银三百八十九万馀两,杂样布价银八万馀两,铜、铁、铅、锡类价银四百六十七万馀两,杂货价银一千七百五十二万馀两:统共洋货价银七千三百五十六万馀两。
光绪十六年进口洋货:洋药价银二千八百九十五万馀两,洋布、纱线价银四千五百零二万馀两(内棉纱、棉线价一千九百三十九万馀两),呢羽、绒毡类价银三百六十四万馀两,杂样布价银十三万馀两,铜、铁、铅、锡类价银六百八十七万馀两,杂货价银四千二百四十六万馀两(内米价一千一百四十四万馀两):统共洋货价银一万二千七百零九万馀两。
光绪十七年进口洋货:洋药价银二千八百三十三万馀两,洋布、纱线价银五千三百五十九万馀两(内棉纱、棉线价银二千零九十八万馀两),呢羽、绒毡价银四百六十九万馀两,杂样布价银十万馀两,铜、铁、铅、锡类价银七百二十五万馀两,杂货价银四千零三十二万馀两(内煤油价银五百二十六万两,米价银六百五十九万馀两):统共洋货价银一万三千四百万馀两。
十一日记光绪元年出口土货:湖丝经丝价银一千九百四十八万馀两(另有粗丝等一百二十万馀两),绸缎价银四百零二万馀两,红茶价银二千九百七十三万馀两,绿茶价银四百九十六万馀两,砖茶价银一百九十七万馀两,草帽缏价银四十二万馀两,糖价银一百六十一万馀两:合别货共银六千八百九十一万馀两。
光绪九年出口土货:湖土生经丝价银一千六百九十五万馀两,粗丝等价银二百二十九万馀两,绸缎价银四百零二万馀两,红茶价银二千六百七十三万馀两,绿茶价银三百九十万馀两,砖茶价银一百五十万馀两,草帽缏价银一百四十六万馀两,糖价银二百三十三万馀两:合别货共银七千零十九万馀两。
光绪十六年出口土货:黄白生丝价银一千八百五十八万馀两,野丝等价银五百九十万馀两,绸缎价银五百九十六万馀两,红茶价银二千零五十七万馀两,绿茶价银三百七十万馀两,砖茶价银二百三十四万馀两,草帽缏价银二百万馀两,糖价银二百六十六万馀两:合别货共银八千七百十四万馀两。
光绪十七年出口土货:黄白生丝价银二千四百五十一万馀两,野丝等价银五百三十六万馀两,绸缎价银七百零一万馀两,红茶价银二千四百九十七万馀两,绿茶价银三百五十四万馀两,砖茶价银二百四十八万馀两,草帽缏价银一百六十万馀两,糖价银二百五十九万馀两:共银一万零零九十四万馀两。
十二日记光绪六年进口洋货:洋药价银三千六百五十三万馀两,洋布、纱线价银二千二百五十九万馀两(内棉纱、棉线银三百十九万馀两),呢羽、毡绒价银四百九十五万馀两,铜、铁、铅、锡价银四百十三万馀两,杂货价银一千三百八十八万馀两:统共洋货价银八千二百二十二万馀两。
光绪十二年进口洋货:洋药价银二千四百九十八万馀两,洋布纱线价银二千九百零四万馀两(内棉纱、棉线银七百八十六万馀两),呢羽、绒毡价银五百六十三万馀两,铜、铁、铅、锡价银五百三十一万馀两,杂货价银二千二百四十一万馀两(内火油二百二十一万馀两,米价八十九万馀两):统共洋货价银八千七百四十七万馀两。
光绪十四年进口洋货:洋药价银三千二百三十三万馀两,洋布、纱线价银四千四百四十三万馀两(内棉纱、棉线价一千三百七十五万馀两,呢羽、〔毡〕绒价银五百零九万馀两,铜、铁、铅、锡价银六百八十八万馀两,杂货价银三千五百九十万馀两(内米价九百六十三万馀两,火油二百二十一万馀两,自来火一百零八万馀两):统共洋货价银一万二千四百七十八万馀两。
十三日记光绪六年出口土货:湖土生经丝价银二千二百五十九万馀两,野丝等价银一百二十七万馀两,绸缎、丝带价银四百七十四万馀两,红茶价银二千七百五十二万馀两,绿茶、砖茶价银五百七十四万馀两,草帽缏价银九十六万馀两,糖价银三百零四万馀两:合别货共银七千二百二十八万馀两。
光绪十二年出口土货:湖土生经丝价银一千七百九十二万馀两,野丝等价银三百九十一万馀两,绸缎、丝带价银七百万馀两,红茶价银二千七百六十九万馀两,绿茶、砖茶、茶末价银五百八十一万馀两,草帽缏价银二百零八万馀两,糖价银一百六十八万馀两;合别货共银七千七百二十万馀两。光绪十四年出口土货,黄白生丝价银一千八百七十万馀两,野丝等价银五百零五万馀两,绸缎等价银八百四十一万馀两,草帽缏价银一百九十九万两,糖价银二百四十八万馀两,红茶价银二千三百七十三万馀两,绿茶、砖茶六百五十五万馀两:合别货共银九千二百四十万馀两。
十四日记美使驻英者,旧系二等,今始改为头等。新到公使贝特洽者,曾任外部尚书,与张樵野交情颇密。馀循例往拜之。贝君年近七十,和平笃厚,款语移时而别。
光绪六年,中国运英红茶九十三万馀担,运俄四十二万馀担,运香港十六万馀担,运北美国十四万馀担,运新金山九万馀担;共计一百八十万馀担。
光绪十二年,中国运英红茶(砖茶、茶末在内)八十九万馀担,运俄五十九万馀担,运北美国十八万馀担,运香港十五万馀担,运新金山十二万馀担;共计二百零二万馀担。
光绪十四年,中国运英红茶六十三万馀担,运俄六十七万馀担,运美十八万馀担,运香港十七万馀担,运新金山十六万馀担,运澳门四万馀担;共计一百九十五万馀担。
光绪十六年,中国运俄红茶五十八万馀担,运英三十八万馀担,运美十六万馀担,运香港十三万馀担,运新金山十万馀担;共计一百四十六万馀担。
光绪十七年,中国运俄红茶六十三万馀担,运英三十六万馀担,运香港十七万馀担,运美国十六万馀担,运新金山十万馀担,运澳门三万馀担;共计一百五十四万馀担。
十五日记总理衙门来信云:“帕米尔界务,本年正月经竹筼星使疏请,于塔什库尔干等处屯兵置戍。当奉廷旨,飭令神机营北洋拨械,疆抚拨兵,慎筹守备。二月间竹筼来电,以俄愿和商,请即指实萨雷阔雷山以西愿分之地。本处晤俄使喀希尼,告以自乌仔别里往南至萨雷库里,东西互让;喀约断不能废,只可通融。喀使允电外部,尚未答复。”
杨虞裳函云:“米尔界址,当轴殊费经营。幸自筹防以来,喀使口气渐松。然俄外部欲我让至色勒库尔,而英使又欲我会勘瓦罕,一时尚难定议。
十六日记上年,由中国运入英国之金,值银二百零九万六千馀磅。前年,中国运英之金,值银九十万九千馀磅;日本运英之金,值银二万馀磅。
十八日记馀于正月初九日电总署云:“腾越八关,除汉龙关早沦于缅外,黄楙材《西日记》谓天马关亦沦于缅,滇省绘图尚在界线内。又,滇图铜壁关在红蚌河内,洋图则在河西。英人方争红蚌河为界,然恐失去铜壁。请电滇帅,将二关实址电查速示。”
正月十八日接总署电云:“滇督复称,天马在猛卯土司西南界内,被野人占跨,实在红线之内。铜壁在红蚌河东,为南甸土司所辖,设有抚夷;洋图在西,实误。”
三月二十七日馀电总署云:“英廷谓汉龙关若在猛卯土司东南,司允还我;否则难定。请查勘确实,免勘蜀时受彼朦混。”四月二十一日又电总署云:“滇帅前称天马关被野人占跨,今外部称此关早归缅属木邦土司管辖,请电滇帅查询可争之铁据。”
本月十五日接署电云:“滇督称,汉龙关在猛卯东南,系猛卯、遮放及缅之南坎交界处宛顶山间,距猛卯八十里,距遮放尤近,早经入缅,被野人夺踞,已为遮放复回。上年绘呈界图,尤觉稍偏于西南”云。十七日接署电云:“滇督称天马关原系猛卯地,后被野人占踞。此项野人现在曾否归入木邦,未能查悉。至猛卯土司所属旧有天马关抚夷名目,有案可稽。”
十九日记去年新嘉坡入口货,值洋银一万零六百九十七万馀圆;出口货值九千七百八十五万馀圆。槟榔屿入口货,值洋银四千一百四十二万馀圆,出口货值四千三百六十七万馀圆。麻六甲入口货,值洋银一百六十八万馀圆;出口货值一百四十八万馀圆。
《洪范》言“稼穑作甘”,其时甘味只用饴,即今之饧是也。自宋以来,始有糖霜。产于闽地,以蔗制成,所出尚微,颇为贵重。近世贩之东西洋,而生意甚巨。泰西用莱菔制糖霜,以莱菔亦有甜味也。如是,则中国之莱菔,亦可制糖矣。又有芦粟产于沿海各处,崇明擅利尤厚。细腻虽不如蔗,而甜味不让,似亦可以制糖。
又如纸之一物,需用更大,江西、福建产纸尤多。制纸之料,人但知以竹以草或以树皮。西人纸料乃有以料布制成者,则更化朽腐为神奇矣。中国之弃物非不多,而不思造为有用之物,何也?
二十日记西六月二十二日(中五月初九日)英国大铁甲船曰维多利亚,以操演被撞,沉没于地中海。英人深惋惜之,佥谓二十三年前,英有开必登兵船曾经失事;今不幸又失此巨舰,自后操练,当格外审慎云。是日天气晴郎,海波不扬,地中海水师大操,共兵船十二号,一维多利亚,一康不塘,一尼尔,一德拉特诺,一音茀勒雪白尔,一可凌雾,一飞吞,一爱停波,一森派力尔,一衣茄,一阿模芬,一飞挨拉斯,一排模。清晨十点锺,由培罗脱海埠(此埠在亚洲西里亚省)往的黎波里(属阿非利加洲)会操。操至三点四十分,演两行环绕阵,名曰葛力特伦。以维船、康船为首领,维船大将军为宝星德蕾引,康船主将曰马克模。因水路太近,康船首尖钢锋,误撞维船左身。该船炮位笨重,重各一百十吨,船身共载一万四千吨,丁亥年落成时约费英金一百万磅。锅崩竿裂,顷刻沉溺,右身侧左,船底仰天,只十五分锺尽化乌有。该处水深七十托,距的黎波里不过七英里。船中水师兵官等共有六百九十八人,救出者二百五十五人(内有船主巴克、提督乔立可);溺死兵官二十二人(内水师提督德蕾引),水手三百三十六人。船重水急,从右侧左,吸力过猛,虽善水性者亦难逃生;且水入锅内,锅涨而裂,故受伤者尤多云。
二十一日记庆谟堂来函云:法人将越南废王自阿尔治遣送巴黎,见法总统,似有复位之意。因今王年幼好玩,越大臣请复旧王,法亦可允。又外部德维勒云,按通使公例,彼此拟派之使,须先开列,询问接待与否,如允接待,方可简放。此次更代,何以询英而不询法?答以法遣使臣,向未询中国,而英则尝询问,故稍有参差。德云,以后两国遣使,均宜按照公例,预先知照。
又云:昨接越南来电,知滇越分界之事业已告竣,只有两处小地,意见未合,不难从容办理;此外尚有老挝地方,亦为滇越交界,应即早为勘定,以免日后翏轕;本国保护越南,已属鞭长莫及,不愿再占地方。老挝经本国派人查明,山路崎岖,瘴疠可畏,非大金沙江上游膏腴之地可比,不难妥速办结。又云:已饬李梅向总理衙门控问消息,尚无回音。
二十二日记英皇次孙瑶克公,今为英太子之冢嗣,以明日成婚。馀于四月二十日电达总署,请传旨致贺。旋由总署电答云:即由贵大臣传旨致贺,遵旨电达。今日馀备文亲赴外部,晤见外部大臣劳偲伯力,告以大皇帝致贺之意。劳手接文书,答云:容即日转奏君主。复殷勤数语而别。又闻各国公使驻英者,皆送婚仪以表贺忱。中国古磁器向为西人所爱玩,馀适携有景泰蓝数件,遂举以备贺婚仪物,计天球形高口瓶二座,穿枝花小罐二个,十景花六楞小炉二座,金地高把酒壸一把,皆景泰蓝也。瑶克公复函致谢,称为“第一上等礼物”云。是日大太子请英君主赴其花园茶会,亦庆婚礼也。所请各使及公侯伯及文武显官约二千人,馀率参赞张听帆往会焉。
二十三日记先是总署来电云:“俄人觊觎小帕米尔,谓我已将坎巨提让英;力辩系两属,而彼不信,且有喀城官送羊三百与驻坎英官等语。拟派员驻坎,为两属凭据,以杜俄口而争小帕。希先与外部说明,我派员在坎,决不多事;俄得小帕,恐不利于坎。彼答语如何,即电复。”
馀遣马清臣与外部商议再四,终不就范。馀复总署电云:“派员驻坎,事商外部,坚不允。据云坎本两属,英未损我权,若欲权反加于旧,则难。小帕地属中国,各国皆知,可严拒之。”馀昨晤劳偲伯力,又以驻坎英官不许我莎车州给谕单与坎尊责之,谓如此是显欲阻坎贡也;因复申论派员之事。劳云,中国派员非旧例;自后英当严饬兵官,不许阻止华官给谕坎酋之事。
二十五日记犹太国人旅居西洋各国,一千数百年矣。善以居积致富,仍自守其风俗,与他国人不通婚姻,所至能执其财利之权。即如英吉利,豪富之国也,而伦敦之称首富者则必推犹太人。虽英之世爵暨巨绅殷商,莫之能敌。闻伦敦犹太人发迹之由:方拿破仓第一之犹乱欧洲也,英大将威林登会合俄奥诸军,与拿破仓相持未决。犹太人多养驯鸽,携至战场,伺候胜负。迨英军已擒拿破仓,犹太人纵鸽回致伦敦,飞递密信;而故纵谣言,谓威林登已被法擒。是时电线之法未行,通国信以为实,上下震动。凡英商公司之在法国及他国者,股分票价一日骤跌,至不及十分之一,尚无人愿购者。犹太人已现备英金一千万镑,尽数收买。比威林登报捷之马驰到,已迟于鸽信三日,而通国英商股份之精华,已大半入犹太人之手,追悔无及矣。
迄今犹太人富可敌国,各国欲借国债数千百万镑,不与犹太人商之,则事必无成,而犹太人遂为经理国债之宗主。凡地球各国之安危治乱贫富强弱,与其政府之密谋秘计,犹太人无不知之。即各处绝大银行之股本,犹太人无不有之。夫以英人之善理财,犹自谓不如犹太人,则犹太人真雄迈矣哉。
二十六日记接李傅相来电云:“现欲推广纺纱,须雇总洋匠一名;购办新样细纱机一百张,每日夜须出十四五号纱五百包,每包重四百磅,配搭轧花、清花、梳花、棉条、粗纱、摇纱、打包各机件俱全;其大机器锅炉,须足敷纱机五百张之用,又要能省煤,备将来扩充。此为国家商务兴大利,望妥细考核,先电示机器总价;选总匠尤要,即令监造,并绘厂图速寄。”
二十八日记委内瑞辣,南墨洲最北之民主国也。东界英属歪阿那,南界巴西,西界可仓比亚,北界加勒海。北纬自一度三十分至十二度十二分,经度英京西五十九度五十二分至七十三度十五分。得五十六万六千一百五十九英方里,户口二百十二万一千九百八十人。气候极热。北西南三面皆有树林,北境有安达大山之东岭,横亘东西。哑林拿可江为其国利源所在,上游通于亚马孙河。大湖曰马来开罢,甲于南亚墨利加。出口有可可、加非、靛、糖、烟叶、棉花、皮革、牛油、金刚刺草、染料木、木料等;又有所谓牛树者,出浆如乳,故名。有上下议院,伯理玺天德正副二人。国分二十一部,三埠。省各有总督,自主其政,其制悉仿美国云。都城曰加拉架,建于北境距海十二英里山谷中。人有白人、土人、杂种人,白人不过百之一,杂种则西班牙人及阿洲黑奴与土人嫁娶所生。铁路三百七十英里。财赋岁入英金一百六十一万馀镑,岁出一百十四万馀镑,洋债英金二百七十二万馀镑,国债亦有一百五十七万馀镑。
卷八
光绪址九年癸巳六月辛亥朔记厄瓜尔多,南墨洲西海滨民主国也。自赤道北一度三十八分至赤道南六度二十五分,英京西七十度至八十一度。北有可仓比亚(系今之可仓比亚,即新加拉那大。古之可仓比亚,或合新加拉那大、厄瓜尔多、委内瑞辣而言),东有巴西,南有秘鲁,西有太平洋。形势狭长,东西约七百八十英里;南北滨海处最阔,约四百八十英里,入内渐狭,约百英里;合十二万方英里。户口一百二十七万,其民则白人与土人种类相杂,亦间有黑人。西有安达斯山为之障;东皆平原之地,有亚马孙河之上游及是河之支流,浸灌于其间。土产麦、可可、棉花、加非、糖、金鸡那、珍珠米、大薯、烟叶、五谷与果、树胶、葡萄、蜡。岁入英金六十万六千馀镑,岁出五十五万三千馀镑,国债二百二十五馀镑。国分十六部一埠,都城曰奎拖(《志略》作基多)。厄瓜尔多古属英开司国,继属西班牙;后叛西班牙,与新加拉那大、委内瑞辣合为一国。名曰可仓比亚;一千八百三十一年始独立为国。
初二日记乌拉乖,南墨洲东海滨民主国也。在巴拉大河口之东北,即与拉巴拉他(今称阿根庭)都城(名不宜诺塞利)分界之处。西界乌拉乖江,亦与阿根庭分界者也;北界巴西;东与南皆滨大西洋。纬度自赤道南三十度至三十五度,经度自英京西五十三度二十五分至五十七度四十二分。地得七万二千一百七十二英方里。户口七十万。国分十三部。先属西班牙;近合阿根庭,亦属葡萄牙;又为巴西之一省。一千八百二十五年始叛巴西,又与阿根庭合而复分,遂为自主之国。沿海平坦,中央多山。土产牛马为大宗,米、麦、珍珠米、棉花、靛、麻、烟、酒、瓜果皆有之。农功仅足自给,新法概未闻知。铁路有一百九十英里。都城曰蒙德维罢,亦通商总汇处也。
初四日记南亚墨利加有一地,东自委内瑞辣,西自巴西以达于大西洋岸者,歪阿那也。分属英、荷、法三国。
英歪阿那者,在歪阿那之西偏。在南墨洲东北洋岸,当赤道北一度至八度之中,与荷兰歪阿那不过可伦汀一江之隔。沿洋岸自哑林拿可江口至可伦江口,广二百八十英里;自外至内,长四百英里;地面积为七万六千英方里,或云十万九千英方里,或云八万五千四百二十英方里。户口二十七万七千有奇。沿海地形平坦,内渐高耸。山岭之势,东西相趋。大江曰义斯给波,长约六百英里。糖为物产大宗,次则棉花、加非。会城曰乔诸汤,在特默拉拉江口。此地先属荷、后属英。英设一官如巡抚,并议政、收税各官以治之。
初五日记荷兰歪阿那,介于英法属地之间。西自可伦汀江,东至与法属分界之马罗南,其地约七千五百英方里。内地最大之江曰苏利南,约长三百英里。江上距洋十英里,巴拉马利波会城在焉,会城户口二万。糖与加非为出口大宗。
法歪阿那,在歪阿那之东偏,自马罗南江至与巴西分界之奥含抛克江,皆其地也,共二万七千五百英方里。户口二万二千,黑人居四之一。法国视为流徒罪人之所,故欧洲人中,半多罪犯与监犯之兵。土产:糖、胡椒、丁香、豆{艸寇}、肉桂。会城曰加夜那,在近洋岸岛上,有户口八千。地方甚陋,加夜那之胡椒则著名。
初六日记新嘉坡总领事黄遵宪禀称:大小白蜡,及石兰莪之吉隆一地,产锡最旺,华人日增,气象方兴未艾。拟请大小白蜡共设副领事一员,吉隆设副领事一员。去岁,吉隆出锡益多,集工益众,商贾麇集,货物云屯,英官方于大小白蜡之间建火车路以资转运;数年之后,将成一大都会。
华人之商于大小白蜡、吉隆者,多获厚利。一年之中,大小白蜡增工役数万,吉隆增工役二万有馀。今岁,佣工由闽、越至新嘉坡者,已有三万六千,大抵散居于白蜡、吉隆者为多。流寓日众,良莠不齐,举凡财产、钱债、赌博、门殴之事,虑其轻于犯法、易于启争,必设领事,可资约束而筹保护。此虽系英人保护之土,各国尚未设官;然此处寄寓只有华民,并无他族,是中国设官,更属名正言顺。
先是,总督施密司谓白蜡、石兰莪等处皆华民,系英国保护之邦,不必尽用英律,因嘱将《大清律例》财产各条抄出。已为抄《户律·户役门》凡八条。施督即译英文,札交各处承审官一体遵办,为英人绝无仅有之事。施督于华民保护甚周,其行政时有将就华民之处。趁其在位,赶设领事,此亦事机之不可失者也。
初七日记江南制造局新制一出五枪,曰快枪。连环不绝,命中及远,可驾乎林明敦、毛瑟诸枪之上矣。又试放之炮计两种,一为八百磅弹子之后膛大炮,一为四十磅弹子之快炮。大炮,则长式者重五十二吨,口径十二寸,长三十六尺;短式者重四十八吨,口径十二寸,长三十尺。每试一次,食六角一孔栗色火药三百磅;弹出口时每一秒行二十尺。如于相去一千码远近,可击穿十九寸厚之铁甲;弹力所到,可击三十馀里。若近海炮台置一二尊,无论何等铁舰皆将望而气沮。
快炮,重二吨有奇,长十六尺二寸,口径四寸七分。食黑色火药十二磅,食无烟火药仅五磅半;一杪时,可连放十二尺,弹出口时,每一杪可行二千零八十尺,弹力能击十八里之远。此项快炮,最利于兵船。盖兵船听畏者雷艇耳,海面雷艇每千码行时八分半,而兵船欲了见雷艇须在一千五百码之内,发炮三击不中,则雷艇逼近矣;有此快炮,则一二分时内能放二十馀出,每兵船安置三四尊,则雷艇万不能近逼矣。
初八日记炮之有弹,犹刀之有锋。从前中国炮弹,仅造至二百五十磅而止,钢弹向未造过。十七年春,始仿造焉。弹身长四十寸,围径十二寸不足。厥有数种:一曰钢质弹,一曰硬质实心弹,皆攻坚所用;一曰开花弹,弹膛内空,径六寸半,深三十二寸有奇,可实火药三十二磅,专为炸裂击敌所用;一曰平头弹,两头皆平,如大炭结然,有重一千磅者、八百磅者,专为试炮而设。至快炮所用各弹,皆与八百磅弹之用同,弹身长十四寸,口径四寸七分不足。惟开花弹则与各弹迥异。
开花弹置铜引于弹后,不用碰力,专用震力,弹头仍坚锐可以攻物,攻穿后再行开花,诚为利器。又恐弹坯肉厚,铁块大而不能碎,乃又别造成“数珠弹”,视外洋之子母弹──即译言沙不乃尔弹也。内皆包小弹,炸裂时无数小弹飞出。惟子母弹式既平头,不能攻坚;工程又巨。今因其式而改造之:其外仍用快炮开花弹式;内则制成连珠小弹,如手钏式,叠钏十四层,共小弹一百八十九丸。名曰数珠,殆取牟尼一串之义也。外则包以生铁,弹既炸飞,而弹身铁坯亦较薄,炸时易于击碎。以此制敌,何敌不摧!而工程亦省,较之子母炮工程,仅五分之一耳。沪局现由四十磅推广至各式大弹,弹内圆式小弹拟改为三角小弹云。
初九日记炮以快名,实恃有铜壳预装火药,连弹合而为一,如今之枪弹然。若放炮者操习娴熟,即能连环不断,较之霍智纪士炮,不难驾而上之矣。然炮虽快,弹虽锐,其用又全恃火药。药性在暴急而短于力者,有和缓而力能远者。暴急则易伤膛内螺纹,而送弹不远;和缓则弹于膛内螺纹优游旋转,后力且劲,送弹弥远。黑色火药与栗色药饼,其力不同如此。沪局已有造药饼机器,则火药可精益求精矣。
畿辅铁路,今分官商两轨。其由天津而军粮城而大沽、北塘、汉沽、芦台、唐坊、胥各庄、开平、古治一带,铁道为公司集款而成,谓之商路。由古冶至雷庄、雷庄至滦州,业经工竣开车,复由滦州接至山海关;其已成未成各路,一切经费概由官款发结,谓之官路。
初十日记馀嘱庆蔼堂赴法外部,诘问与暹罗启衅之故。该部大臣德维勒云:法暹两国近日局面骤变,皆因暹人受英挑唆,以致愈逼愈紧。问在法国意向如何?德云:澜沦江左岸之地,原属越南,近年被暹侵占,逼近越都,所设兵卡,距越都百里之近。法有保护越南之权,应令暹罗反其侵地,画江为界,一也。法商前在南掌贸易,忽被暹官驱逐,失业伤财,应令暹罗赔偿,二也。法弁越官收复城邑,有被暹官谋害者,应给恤款,三也。日前法炮船照约入其内河,忽被炮台轰击,沉引水之商轮一艘,亦应赔偿,四也。四者之外,又须向索兵费以惩开衅,应偿三百万佛郎。本国派前任西贡总督维勒尔赴暹办事,先告暹罗,限两日答复;大约暹罗见法意已决,必可就范。法不愿灭暹,亦不废其自主之权,祇要所请五事允许,即可讲和。
庆云:澜沦江上游两岸,皆归中国管辖。贵国何以有划江为界之说?德云:法不欲占中国属地。但上游必须分清界限,以杜争端,此事最易商办。又云:法暹之事,若非英国播弄,早已和平了结。英非有爱于暹,乃欲激成兵端,从中取利也。即如法越之衅,亦英挑唆。英果真爱中国,何至乘机吞并缅甸乎?上年英割暹罗北境沃壤千馀里,而以其馀作英法之瓯脱,故法不得不收江左之地以应之耳。
十一日记法国《勒当报》云:西贡接施敦伦(地在湄江南)电,法兵官微拉于初七日清晨,在康岛向暹罗开炮。当日得到三炮台,一唐杜,一唐哥,一唐汉。进围唐沙炮台。此台虽有精营三座保护,初九日亦为法得。暹兵死者三百,伤者三百,法兵一无损伤。康城及群岛,皆为法兵所据矣。
十二日记数十年来,俄国不能肆其西封,遂欲改而东略。其占日本之库页也,甘以科尔十八岛与之相易,置为东方边郡。其占黑龙江地也,亚古斯科、义尔古斯科、贝加尔,右与外兴安岭相接,咸隶于西伯里亚,当时中俄之界相距尚遥;自纳喀逆阿古柏之献地,骎骎乎至贝加尔河之南矣。顾意犹未餍,乘回逆之乱,渐拓而南,今又与朝鲜接壤。幸黑龙江以南,陆路山岭丛杂,调兵运饷,跋涉维艰;乃俄人又筑铁路,志在必成。闻俄官谓英教士曰:二十年中,俄之铁路必直达华疆。其志可知矣!
俄有党祸,由来已久。自彼得罗从英荷学艺而归,乃有守旧维新二党。至今守旧党已销声灭迹;维新党则通国皆然,即所谓希利尼党也。彼因俄为君主之国,小民无自主之权,故欲如法、美、西、比之民之得以自由,常思乘间一逞,改君主为民主耳。
十三日记许竹筼来书云:“五月十六日得署电,称疆抚萧电,俄马步约七八百至六尔阿乌(即穆尔格阿布)。当向俄外部诘问,则以换班对。以后未有他耗,而外部颇以我进兵为言(原扎塔什库尔干之兵,春季实稍进)。旋接署电,现电疆抚勿再进,彼意亦解,大约今夏可以无衅。惟议界一节,自二月指明地名告喀使后,外部谓我仍照喀约指地,殊无可商。总署令探询彼意若何。彼以嘎尔斯初归,须渐料理。迨后以我兵进扎,谢不肯商。日前与基斯敬晤面,则云已由兵部询查塔什干总督,俟得复再商等语,又似意在延宕。署中来函有‘将实非所重之地,稍与变通’,大约在随事操纵,不能预有成竹。去秋驻俄英使得其外部‘两馆互相关照’之嘱,彼此尚不隔膜。今年俄暂停兵,实赖有英牵挈。万一英俄所商有绪,则中国势孤,彼益无忌矣。”
十四日记有一出使随员论西国富强之原,登之报章,云西国制治之要,约有五大端:
一曰通民气。用乡举里选,以设上下议院,遇事昌言无忌;凡不便于民者,必设法以更张之。实查户版,生死婚嫁,靡弗详记;无一夫不得其所,则上下之情通矣。二曰保民生。凡人身家田产器用财贿〔?〕,绝无意外之虞。告退官员,赡以半俸;老病弁兵,养之终身;老幼废疾,阵亡子息,皆设局教育之。则居官无贪墨,临阵无畏缩矣。三曰牖民衷。年甫孩提,教以认字。稍长,教以文义。量其材质,分习算、绘、气、化各学,或专一事一艺。终身无一废学者,何也?有新报之流传,社会之宣讲也。四曰养民耻。西国无残忍之刑,罪止于绞及远戍苦工,其馀监禁罚锾而已。监狱清洁无比,又教以诵读,课以工艺,济以医药,无拘挛,无鞭挞;而人皆知畏刑,不敢犯法,几于道不拾遗。父母不怒责其子,家主不嗬叱其仆,雍然秩然。男女杂坐,谈笑而不及淫乱,皆养耻之效也。五曰阜民财。其藏富于民者三要:一,尽地力。谓讲水利、种植、气化之学。二,尽人力。各擅专门,通工易事,济以机器,时省工倍。三,尽财力。有公司及银号,而锱铢之积,均得入股生息,汇成大工大贾;有钞票及金银钱以便转运,则一可抵十矣。有此五端,知西国所以坐致富强者,全在养民教民上用功;而世之侈谈西法者,仅曰精制造、利军火、广船械,抑未矣。
十五日记黑龙江漠河金矿光绪十七年第三届帐略云:“漠、干两厂,共得金沙爱平二万五百九十五两。因干北金色较低,共售爱平银二十八万一千六百馀两。另收价利、杂馀两项六万二千一百馀两。附付矿丁六成金价,并股票官利及各厂局营一切开销,尚应馀银八万一百馀两。提作保险公积银三万一百馀两,尚馀五万两。照章作二十成均分。黑龙江军饷六成,应分一万五千两;员司花红四成,应分一万两;各股友馀利十成,应分二万五千两。查前售股票四百二十五张,又佳水公记借款暂改股票七百张,共一千一百二十五股。每股应分银二十二两,共二万四千七百五十两。尚馀二百五十两,归入上二届馀款内。此次结出馀利,以矿丁亏款过巨,粮货搁本又多,仍无现银可付。且佳水公记存款暂作股票,究系公款,兹已陆续清还,收回股票销废。惟公司股本未足,极难周转。如查有股票五张,应分馀利一百十两,即填给股票一张,息折一扣,另找现银十两。下次再有馀利,即当找发现银,不再抵付股票。漠河矿务公司袁大化启。”
十六日记李筱帅查复张芗帅被参折云:“在粤五年,罚缴之银约七八十万两,已造报未造报者,皆有册案可凭。无非取之关蠹、吏饕、博徒、标匪以及贪劣各员董,而非‘抑勒乎富家’。用之以充饷济赈、利农恤士,以及营造各要工,并非‘销于无益’。黄江税厂,潮桥盐务,皆扫除更张,拔其病本,取中饱糜费之款而归之公,岂得谓 ‘虚糜帑项’?该前督臣任内用款,均已造报,实用实销,并无浮冒,所建广雅书院、书局,或自捐资,或用罚款,并非‘动用正项’。”
刘岘帅复奏折云:“张之洞创办炼铁,并开煤铁各矿,一切事宜均隶于铁政总局。原估经费二百万两,续请七十万两,以为开矿炼铁之需。所购外洋机器,已运到八九成。各厂房屋,亦已兴筑过半,有炼生铁熟铁者,有炼精钢粗钢者;现正接续兴造,安设机器,规模阔大,需费浩繁。大冶铁矿开采业已见铁。煤矿则江夏之马鞍山,大冶之王三石两处,片段较厚,煤质较佳;王三石所采之煤,已陆续运厂。用项因拨款一时缓难济急,暂为垫应,事或有之。所谓‘搜索’者,殆即指此。”
十七日记元至正六年(西一千三百四十六年),法兰西始用炮于陆路;又四年,始用炮于水师。自是,海战以轰破敌舟为胜,无复短兵相接矣。我朝道光元年(西一千八百二十一年),概用十八磅弹之炮,嫌其太小;至道光三十年,概用喀伦炮三十二磅弹,自是逐渐改大。船炮愈重愈得力,如法皇拿破仓之来复炮、克滑礼来复炮、来克斯德来复炮、策应滑来复炮、爱墨斯德伦来复炮,以及比利时藕心炮、格托林连环炮、普国克鹿卜炮,皆无远不中,无坚不摧。在制之得其法,尤在用之得其人。
用炮之法,在详审定准。凡用炮者,先向左右磨,令炮恰对所击之物,然后升降其炮口以定之。升降时,仍合物之垂线,谓之割面;然必两耳与地平合,毫无偏倚,可使割面与垂线恰合。望准者,于炮之前段隆起,令与尾箍半径同高,不用炮面线而用炮轴平得〔行〕之线也。旧时用木板于炮口之上作望准,继用铁钉。有法国人改用短柱,上画尺寸,内函横条,可升降而表尺不动。表尺最高与横条最低参直为度数,最远约三千三百尺或三千九百尺;表尺最高与横条最高参直,即炮轴平行之线。审此定难,自能命中,百不失一矣。
十八日记用炮之法,又宜慎防误炸。凡敌船发炮时,如有实弹堕于开花弹之舱中,则船必炸沉;故储弹之舱,须在中间近底处,否则恐船侧时仍被实弹击中。凡遇敌时,不可将开花弹预置舱面。凡移动开花弹,须加意谨慎,勿稍疏忽。至于本船发炮,开花弹或在炮管、或初出炮即炸,则因药力太猛,骤增热度所致。凡装开花弹炸药,须用油布擦净,用漏斗镶入引门,纳以炸药,不可稍有药粒粘于引门,庶免误炸之患。
又发炮时,有迎风背风之别。如敌船在上风,用迎风一边之炮击之。其摆动渐高时正船在浪窝时,斯时不宜发炮。其船在下风、摆动较速者,一因顺风,一因背风面之浪甚陡;其船向上风,摆动较迟者,一因风阻,一因迎风面之浪斜坦;故须俟迎风之船旁、高定而将复低之时放炮,则船在浪顶,恰能望见敌船,发无不中矣。如敌船在下风,用背风一边之炮击之。其船在浪窝时,不宜发炮。其向下风,摆高较速,故须俟背风之船旁、低定而将复高之时放炮,则亦船在浪顶,恰见敌船,发无不中矣。其馀如跃起越击、击焚帆樯,权宜发炮之法甚多。要在因时制宜,用得其人耳。
十九日记昨日曼谷电云:暹罗于十七日照会法使,愿悉依法人所索各款,并允尽割湄江以东、越南柬埔寨之旧地近属于暹者,归法管辖。英法当即日会议界务矣,因越南、缅甸、南掌各边,必有接界之处也。
又星姆辣(在印度山上,印督避暑之所)电云:有一要事关系中国利益,此间甚为留意。潞江、澜沦江中间野番有欲归中国之势。因中国无意经理此等野番,缅甸英官嘱北掸人国之总管相机收为英属。
俄电云:中亚细亚巨商,甚愿将撒马尔罕之铁路接长,议自撒马尔罕至塔什干另分一枝,通至浩罕、安集延等处。倘铁路告成,于装运棉花等货为有益。
法政府告议院以不攻曼谷之故。据云,曼谷居民三十五万,大半客籍。轰城之际,或激成内变,有添兵添饷之难,一也;既已伤人,他国可借口保护商民,从中搅扰,二也;城破之后,或碍暹罗自主之权,英国必出而干预,三也。
二十日记上海制造局仿英国阿模士庄厂制成新式八百磅子之后膛大炮一尊、四十磅子之全钢快炮一尊,已在局南隙地演试,中西观者啧啧称叹。按阿模士庄厂总办槐特之论曰:克鹿卜之后膛炮,关门处用梢子一法,不合用料之理;而且炮尾必至加长,炮后必占地位,在岸用尚可将就,在船用最有关碍。阿厂后膛炮之装法,用中心螺塞,不占炮后地段,亦能保护炮手。克鹿卜炮之好处,在创有钢管钢箍之法,近阿厂亦改用之。
又查欧洲巨炮,无过一百二十迈当。沪厂新制大炮,当在三十馀磅之列,用于守口炮台最为合宜。其八百磅子有尖头、平头、炸弹、群子之分,所用药为栗色火药。至于四十磅全钢快炮之制,取法尤新,用于行营为最宜。不逾半杪锺,可连放六出。所用之药为无烟火药,妙处更不可思议,胜于数年前所出之哈乞开士连珠快炮矣。
二十一日记昨日英外部大臣劳偲伯里在上议院告沙侯曰:暹罗两次答允法国两种战书。第一次战书(哀的美敦书)系西八月二十九日(即中六月十七日)所允,第二次战书即第一次战书之补编。今日下午始知暹罗均已答应,明日即撤去封口矣。
第一战书:一、认堪波提及越南有统辖湄江(一名湄公江)左岸及各岛之权;二、限一月内,所有湄江左岸暹罗兵寨全行退出;三、暹罗侵陵在闵南姆江之法船,并水手及寓暹法民,须惬意赔礼;四、赔银给受害者之家眷,并惩办罪人;五、各种受亏之法民,应赔补法银二百万佛郎;六、担保照行第四第五条所开之事,暹罗立即出银三百万佛郎。如不能出银,即将先利泼(一译作锡模立魄)及班德本(一译作拔得模朋)两处归法收税,以作抵押。
第二战书:一、法国占据车德、逢江及湛地门海口,至暹罗兵退出湄江左岸,然后让还;二、从柬埔寨边界起,距湄江二万五千法尺之内(合十六英里),不准暹兵入其地(派巡捕保护地方则可);三、暹罗兵船不得入大湖;四、法国有设立领事于孟范(一译作模温)及哥拉脱之权。
二十二日记俄前皇亚力山德第二之被弑也,在光绪七年。前皇在俄京阅兵后,乘马车回宫。行至中途,一妇人身穿黑服,立于加新桥梁。既见皇车,即以白布三覆其面;有装束似乡愚者数人,早已会意,疾趋运河旁以待之。未几,皇车至,左右列兵护卫,人有举帽及高声喝采以示敬者。人语喧阗之际,猝闻轰炸声,如重物下压。皇车后烟焰上腾,木石交飞,护兵多有受伤者,马惊而止。御者回顾,皇似无恙,车亦完好。方欲向前驰骋,皇止之,且启门以出,则见皇血糊两手,面如死灰。
皇既下车,各官趋前叩安,且问伤否。皇摇手低声指伤而言曰:此非伤口乎?俄而差官拘一人至,曰:凶手已获,请治之。皇顾而问曰:“汝即凶手乎?对曰:然。问其名,则以伪名对,其真名实李沙哥辅也。又有兵官进叩伤状,皇曰:获天之祐,未见损伤。凶手微言曰:未当欢喜,少顷便知。皇固未之闻也,乃沿运河以行。忽有人从人丛中掷一物于皇之旁,其形如雪,砉然而炸,声若巨雷。众见皇与该匪俱倒于黑烟之中,身伤肢裂,血渍模糊,惨不忍睹。是时雪霜满地,血染成红,状如红海。皇咿唔呼痛,皇弟趋前问信,皇言断续不相接,口称寒冷,命速舁至暖宫以备后事。各官以大衣裹之,置暖车中,驱回暖宫。官民趋宫外问音耗者不止万人。世子与诸大臣仓皇奔至。须臾,见宫外所悬旗忽下半截,众知皇崩矣,皆去帽跪地以吊,并为皇祈祷。新皇亚力山德第三即位。
二十三日记殷之辂策云:枪炮取准,法至不一,而炮准尤难。然不外无定法、有定法二者而已。何谓无定法?天时有寒暑燥湿,则空气疏密不同,阻力因之而异;风势有顺逆偏侧,则弹行助遏相反,能力因之而大异;地段有水陆高下,则地力与空气兼有轻重厚薄之殊,皆足以改变弹路,致生诸差;而各炮本差,尚不在此列。是在熟习审知,运以精心,庶几变化无方,鲜有不准矣。所谓无定法,非言可宣者也。
何谓有定法?盖即弹路所成之抛物线,可以算术得其高低远近之数。夫弹之所以必循抛物线者,系合三种力所成,为势所必然;重学理,非可强也。一为弹行本重速力,一为地心吸引力,一为空气阻力,合而较之,而抛物线之理得矣。抛物线之理得,则弹所能及之道里丈尺,不难推算而知。所谓有定法,其数可测者也。
二十四日记试即二十四生特之炮,求其平击与上下斜击之数。按生特乃法国度衡取数之名,二十四生特之炮,略等于英国三寸径而用六磅弹之炮也。此炮始速率约一千零五十尺,五千步之末速率约六百三十尺,则其平速率约得八百四十尺。凡炮愈远则平速愈减,愈近则平速愈增。若在一尺内,则平速所差无几,即始速也。假如平置一炮,高于地平十六尺以下,弹可及一千零五十尺;高于地平三十六尺以上,弹可及一千五百七十四尺。即高至九百尺,亦可平击敌船;然弹力至此已减,若更及远,则无济矣。
惟山麓守口炮台,能有如许之高,可以平击敌船。若海面兵船相交,或平地两军相对,此炮平击,须在半里之内方克有济。欲击更远,则斜向上击之昂度,不可不知。若敌船已近,或敌已登岸,而台上平置之炮高不可及,则斜向下击之低度,亦不可不知。欲知低度,必先明昂度。凡炮昂高四十五度,则弹及为最远。如敌已迫近在一里之内,宜将炮尾高垫,俾口低下若干度,乘势斜击,方能命中。至于避彼上击而仍不碍我下击,则亦惟洞明顺逆,善测远近,俾炮无空发而已。
二十五日记德国之秤曰铁勒葛挛,每一铁勒葛挛约重二磅二分五;担曰色纳,约重一百十磅。尺曰米特,每一米特约三十九尺三分七;里曰结罗米特,每一结罗米特合英里八分之五;又曰买耳,每一买耳合英里四里零三千一百六十五尺。
法国量物之器曰吨,每一吨重二千二百磅。尺曰米特,每一米特合华尺三尺一寸,十倍之曰特喀米特,百倍之曰合得米特,千倍之曰结罗米特。里曰阿尔,计三亩零八分,四十倍之曰合搭儿,减十倍曰生搭尔。秤曰喀罗格郎,每一喀罗格郎合二磅二分五,百倍之稍弱曰浸笃。
俄国量木之尺曰兰纳斯,每一兰纳斯合英尺一百零三尺;其他量物,则以英尺为准;里曰阜斯得,约英里半里强,秤曰波特,每一波特合四十磅。
奥国秤曰胜得南,每一胜得南重一百二十三磅五,量地曰约,每一约合英地一亩四分三;尺曰扣拉夫德,即立方,每一扣拉夫德合英尺六十七尺。
丹国秤曰磅,每一磅合英国千分磅之一百零二分;尺曰福得,每一福得合英尺一尺又百分尺之三。
意国之里曰结罗美特,每一结罗美特分一千零九十三模,每模合英尺三尺。
比国秤曰结罗格兰,每一结罗格兰合英国二磅零二十分。量地〔物〕之器曰吞拿,每一吞拿约二千二百磅。里曰结罗米特,每一结罗米特合华里一里半强。尺曰米特,每一米特合英尺三尺零零二分。
土国秤曰瓦格,每一瓦格合英磅八三零二六,合四十四瓦格曰进得,一百八十瓦格曰吃格。尺曰杭达实,每一杭达实合英尺二尺七寸。斗曰格罗,每一格罗合英斗九分一二。
其馀诸小邦,不及稽考。至于巴西、西班牙、葡萄牙、荷兰、瑞典、脑威、瑞士等国,与法相同。美及印度,与英相同。英制为贸易者所共知,可无烦赘述也。
二十六日记《叻报》云:西人多借日食以精测验。梁大同二年,唐武德九年至贞观元年,明嘉靖二十六年,日光大减,皆因日面有黑斑为之掩也。日面斑多,其年地球热度大而五谷丰;日面斑少,其年热度小而五谷歉。太阳光体之外,必有最清之气包之。日为月掩,则食。
道光二十二年日食,天文士以远镜窥之,见月体外发光,或云如火焰,或云如山。咸丰元年,日食既,玫瑰色峰自日面发出,光体之外皆有云状;太阳光包四围必有空气,其光成为条缕,有若光球内之大浪。
同治七年,日食既,甚久,测望之士皆见日边有发出之峰及四周光带,因以照相最精之器照得之。太阳中亦有云,与地球之云相似,其形状若羊毛棉花。此为太阳格致之创闻,非由日食则不能测得也。日体必最热,恐亦猛火或光热在外,中间隔以云气,令外之热不得入,则日非热体,转为冷体,亦未可知。总之,日以光热化生万汇。风雷雨露,飞潜动植,川泽消长,河海流行,皆日气所为也,日之功用大矣哉!
二十七日记馀于二十二日电致总署云:“法胁暹罗割澜沦江东岸地,与滇接壤,外部屡催分界。应电滇督勘查,非可猝议。外部告庆常,愿不稍侵滇属土司。彼因暹事未了,措词和顺。宜仿英廷办法,由使臣请外部依言写立凭据。如此,虽一两年后议界无妨。若暹事大定,彼必妄生觊觎,或致棘手。立据一节,拟请先告李梅,再令庆常试办。万一未能办到,应由署与李梅早议,以弭后患。”
昨接总署来电云:
李梅论暹事,总谓仍归于和,湄江东归法,法必不占暹地,请我拟界。所拟界线在纬线二十三度零,觊将车里全境占去,已驳其误。仍电滇督确查。来电欲外部立凭据,恐办不到。闻车里部内有贡于缅暹者,彼即立据,后仍有词,未为善策。总之,英以车里归我,正其狡计。此事不能缓至三年后再议。希设法探访车里贡暹之土司,能得详图尤妙。
馀随发电云:“车里屏蔽滇南,关系形胜。李梅朦混,驳之甚当。查车里有四城在湄江西,八城在湄江东,法所觊者,东八城也。法印地图,将东八城绘入法界,庆常诘之,外部自认错误。英以车里归我,明知狡计,然《会典》及《一流舆图》并滇督来图,皆隶滇镜,断难一旦弃之。暹尚自主,土司贡暹,与法无涉。”
今日,馀又发电云:“细思李梅意甚狡。外部立据,不过声明车里所属十二城在法国权利之外,虽难办法,请姑试之。顺则旬月必成,日后免大争论;不成,则知法谋不善,可由署速与李梅议界。”
二十八日记大金沙江东岸四城之地:曰迈格纳,曰允帽,曰戛鸠,曰泰洛崖。戛鸠系中国掸人塔姚克司所造;允帽系戛鸠人所辟;那塔罗系允帽人所辟,在米纪纳之南;泰洛崖系那塔罗人所辟;迈格纳系道光八年米纪纳人所造。有一总管四城之人,名来姆姚克,或云蛮暮土司所派。
李仙江即黑海上游。今中国舆图以澜沦江下流为黑江,误矣。
汉龙关在瑞丽江及南碗河汇流处相近。天马关在此西北,相距六七英里。
猛卯、孟密两土司互争边界,后议定南坎江流入瑞丽江处、距瑞丽江与南碗河汇流处三英里半为边界。
二十九日记《叻报》客有谈边防者,兹摘其大略云:黑龙江真塞外天堑也。其源出自西域,不入中原,经行边界,东入于海,盘旋曲折,劈分南北,界乎中央。江之北为俄地,崇峦叠岭,人迹罕至,荒山旷土,不知几千万里。江之南,山川秀发,林木葱蔚,栋梁之材取之不竭,五金矿产棋布星罗;沿江居民或耕或渔,亦鱼米之乡也。惜开垦成田者不及十之二耳。
乾隆初年,划江为界,沿江设卡伦、置台站。黑龙江形胜,我独据之。厥后,俄人窃踞江之出海口岸──今称之为尼格兰斯,于是俄界渡江而南,自乌子江(疑即乌苏里江)以下,南北两岸数千里尽为俄有。虽乌子江上游,界限崭然,俄人未敢侵越;然江中险要,我已与俄共之。
俄自踞尼格兰斯,经营商务,因海轮不能行江,乃创造小轮船公司以资转输。西人旅居者,各国咸集,而德人尤多。自尼格兰斯迄于红土洼,沿江而北,直至俄之金沙厂为止。金厂大者四座,分设尤众,出金之盛,胜于我南岸漠河金矿数十倍。彼又过江而南,迫令土酋剪发易服,均隶俄籍。其地多貂皮、鹿茸、麝香、东珠、人参等贵重之物,且土脉衍沃,宜乎耕植,乃设兵屯垦其中,其地日见殷富矣。
三十日记俄人用计易我珲春地四百里,兵舶商轮,得出入溟海;以海参崴为进泊之所,辟成一通商大埠。招募朝鲜土民为兵,合本国戍卒,不下十万;炮台大者十馀座,小者不可枚举,缘山环列。水程自海参崴而进,九十馀里至原溪河,刳木为舟,可容千百石货,为群商必经之处,亦有重兵屯守。陆行三百里抵珲春。有卡伦焉,距我珲春土城只二三十里,备兵房,置逻卒,严查商货以收重税。
珲春西与朝鲜接壤,有瓯脱焉,中国不遑顾问,为朝鲜人越界偷垦,渐成村落。今又为俄所占,开通站道,土民供其田赋,任其役使。俄人通行数十里,车辙马迹可直抵黑龙江边,一无所阻。至我之珲春,本为三姓、宁古塔、黑龙江之门户。今乃孤城独立,首当其冲。内地山深箐密,绝壑悬崖,道路崎岖,官商往来者反借俄之台站为行役。设有梗阻,征兵运饷岂不艰难?昔年吴大澂察阅形势,居高向阳,加筑土城,更缘出坚造炮台,又拨兵屯垦其地。曾几何时,而规模渐废矣!
七月辛巳朔记黑龙江土著之人,以打猎为生,童而习之,枪不虚发。然所习者鸟枪也,承平日久,不习战阵,胆怯无勇,用以捕盗尚不足恃,故恒檄调马队焉。练军即曰可恃,未必足敷调遣。况北地早寒,八月即雪,江水不流,层冰坚冱。居民制器,名曰排犁,制同车式,而下无轮轴,上围毳幕。身卧其中,拥重裘,裹糇粮,驾马前驱,其势甚溜,瞬息千里,反利于平时之迟滞。秋冬之交,江流既失其险,已与敌共之矣。黑龙江水,清浊不一,深浅悬殊,松花江间有淤浅处。自宜设法淘深,更宜自造行江轮船,以利水师。今中国未有江轮,故漠河金矿仍雇用俄船,以乌子江下游为俄界,至中国旗帜不得悬挂,诚非久计,曷若自造自行以权其利哉?
广西自咸丰八年在桂林、平乐、梧、柳、浔、郁、庆远、南宁、泗城、百色等府厅州各要口,设卡抽收货厘盐厘。光绪十八年,共收正厘银五十八万五千馀两,公费银四万六千馀两。
初七日记俄人族种,分而为三,曰大俄,曰小俄,曰白俄,各为种类,不相统摄。俄京彼德罗堡,自贵官巨族外,皆为德商所居;市中银货涨落及货物贵贱,德商皆操其柄。
去年中日两国贸易:日货运华,值银六百三十馀万两,比之上年只增银五十馀万。华货运日,值银一千二百馀万两,比之前年殆增四百馀万两。华货销于日本者,以棉花、豆类及油槽〔糟〕、草席、赤糖为大宗,近年颇能获利。
初八日记日本有腰房炮之铁甲船一,曰扶桑舰,甲厚九寸至八寸,置二十四生特炮四尊,十七生特炮二尊。水线带铁甲船四:曰比叡舰,甲厚四寸四分;曰金刚舰,甲厚四寸四分;曰龙骧舰,甲厚六寸,盖购英国旧船而修整者;曰东舰,甲厚四寸四分至三寸二分。巡海快船十有六:曰筑波舰,曰浅间舰,曰富士山舰,曰海门舰,曰天{立甩}舰,曰筑紫舰,曰高千穗舰,曰浪速舰,曰亩旁舰,曰日进舰,曰天城舰,曰磐城舰,曰清辉舰,曰春日舰,曰苍龙舰,曰迅畺舰。此外尚有炮船六号:曰第一丁卯舰,曰第二丁卯舰,曰凤翔舰,曰孟春舰,曰千代形舰;又一舰尚未知名。水雷船:大者一号,两旁钢板厚一寸;小者六号,未及记其名也。
初九日记前表日本各船之外,又有雷电舰,为五等常备船,成于道光三十年;龙骧舰为三等铁甲船,成于同治四年;石川丸为七等练习船,成于光绪三年;葛城舰为三等铁骨木皮船,成于光绪三年;大和舰为三等铁骨木皮船,成于光绪元年;武藏舰未详;高雄舰未详;摩耶舰为不列等之铁船;爱宕舰未详;鸟海舰成于光绪十一年;赤城舰亦为不列等之铁船;又有千岛舰,甫从英国制成,即磕碰而没,未列于册:此日本兵船细数也。日本有海军提督署二:一在静冈相模国三浦郡,一在鹿耳岛耶摩国鹿耳岛郡。
初十日记俄跨欧亚两洲之北境,长约二万馀里。其欧洲诸国:瑞典那威,约一千馀里。丹国约千里。奥国东西三千一百馀里,南北一千八百馀里。德国兼普鲁士及日耳曼列国,南北一千一百馀里,东西二千一百馀里。瑞士不过东西五六百里,南北三四百里。土耳其国纵横约四五千里。希腊约纵五百里,横七百五十里。意大利国纵横约不过千里。荷兰纵横皆不及七百里。比利时国纵横皆不及六百里。法兰西约二千二百五十里,横约二千六十里。西班牙国西南至东北二千四百五十里,东南至西北二千八十里。葡萄牙国纵约一千三百里,横约五百里。英伦、苏格兰两岛南北约二千馀里,东西阔处五六百里,狭处三四百里;迤西阿尔兰一岛,南北七八百里,东西五六百里。至若阿非利加一洲,南北一万八千里,东西阔处一万六千里。亚美利加一洲,长二万八千馀里。
十二日记闹教之案,自同治以来,一见于河南鹿邑,再见于桐柏,三见于武安,四见于直隶永年,五见于扬州,六见于四川酉阳,七见于天津,八见于黔江,九见于琼山,十见于龙川,十一见于九江,十二见于温州,十三见于皖南,十四见于海丰,十五见于清远。然未有如前年芜湖、武穴、无锡、丹阳、江阴之教案迭起,数千里之地响应于一两月之内者也。
十三日记近时法国办理海军,试验以鸽传信之法。先以数鸽交一兵轮,驶至海外,约去口岸五六百里,放之空中,倏忽不见,回岸询之,飞归甚速。论者谓练之得法,必有大益,西国因设专这民以司之。普法之战,法京被围,乃以鸽传信。用轻气球六十四具,凌升空际以出法京,携鸽三百六十只放之,有三百二只飞回巴黎;第二次一百馀只,飞回九十八只。带有官文十五万件,民信一百万张。其字用照相法缩之极少,必用显微镜方能辩认。由是,法人设局育鸽,操练属之兵部,并立专律管理其事。国家育鸽十万只;民间立会育鸽者十处,每处育鸽七百二十只。德国亦派员专理此事。柏林有二局,每局育鸽五百只;能飞至一百二十英里外者,旌以金牌,每年育鸽费约银一万两,又有民鸽会七十八处。意国亦有武备鸽房总局,外有分局十处。此外,陆军养鸽者亦复不少。西人化无用为有用如此。又有用密蜂传信一法,每一点锺可行二十里,然远至三十里以外则多不能飞回,终不若鸽之能远翔且多带信件也。
二十一日记粤垣大北门外三元里永安火药局,于五月十一日申刻,因厨房失慎,焚毁药房四间。附近之瑶台、沙涌等乡,塌倒房屋、灼压毙命者,不计其数。储药之所,虽环以水沟,绕以高樯,亦竟无益。
溯查道光之季,上海老北门内九亩地火药局被灾,焚毁火药数十万斤,伤毙数十人,震倒房屋甚多。又咸丰九年秋,山东火药局失事,震陷十馀里;死伤姓名可查者四千馀人,无可查者不知凡几,巡抚上闻,奉旨赈恤。
同治六年十月二十六日正午,湖北省城山前大校场火药局被灾。忽然电掣雷轰,墙倾壁倒,阅一时许稍安,申初复然。盖城中有二局,虽相去数里,阻隔一湖,而声气相感,致此局甫毕,彼局又震也。并有子母炮二尊,一经燃及,循环不已。致塌民房数千间,毙命数千口。局员十馀,工役数百,局牛三百馀头(皆碾火药者),至是杳然;后挑瓦砾,乃得残骨,堆积如山。是役,焚去硝磺数千万斤,震陷平地百馀丈,重渊巨浸,毗连而七,浅者丈馀,深者五六丈。黄冈、阳逻皆在江北,距省六十里,当时亦觉地震。
光绪庚寅九月二十一日,太平府火药局灾,前已志之,不复赘述。大抵火药系硝磺二物制成,硝为阴精,磺为阳精,阴阳相薄,故必常见风日以泄其性,否则火从内出,不燃自焚,理固然也。
又查光绪十年十一月十三日辰刻,佛山镇火药局失慎,毙工匠百九十名,焚去火药数百万斤,轰声震动省城。其局为龚方伯易图所开,因其庇护失慎之局员,致列弹章。
三元里火药局焚毁,现经广东司道会同营将赴城外东北隅数里外之刘泽园,勘得一地,俗名大片田。田亩宽广,故以为名。以建药局,极为相宜。此地距城不远,村落甚遥。
前岁,松江绅士禀请火药局移建城外旷地,卒以经费无出而罢。
二十四日记自美国佛勒尔勒厘邦与墨西哥瑶克坦省之间,环南美洲委内瑞辣之亚林拿可江口,有西印度群岛者,岛形长曲,大小高不下一。西人分为三大群岛,一曰大安的列斯群岛,二曰巴哈麻群岛,三曰小安的列斯群岛。
大安的列斯中,有岛曰古巴,曰海地,曰波尔多黎各,曰牙买加,皆大岛也。巴哈麻,则为珊瑚低平群岛,在四大岛之东北,大西洋之中。小安的列斯,则皆火山之迹,在大安的列斯之东,更近南美洲洋岸;岛多风这为,亦多苦雨与热病。
统计西印度群岛之地,约九万五千英方里,而大安的列斯约得八万。民约三百五十万,或云四百五十万。分三类:一、阿洲黑人,一、欧洲白人,一、欧洲人与黑人所生之人;黑人居四之三。群岛中除海地自主外,若古巴,若波尔多黎各,则属西班牙;若巴哈麻,若牙买加,及小安的列斯中之大半,皆属英国;小安的列斯中,若圣召恒,若圣召满斯,若散贪克罗士,皆属丹国;若圣排召老慕,若乖达鹿破,若马耳的尼加,悉属法国。此外,属荷兰者只有古辣可与附近二岛(近委内瑞辣)。圣排召老慕之西北,有圣麻丁小岛,半属法国,半属荷兰云。
二十五日记海地全岛,介于古巴与波尔多黎各之间,有树林之山岛也。东西长四百英里,约三万英方里。在西印度群岛中,肥沃称最,气候宜人,有金、银、铜、铁、锡各矿。户口约七十万,黑奴过半。土产红木、染料木、加非、可可、棉花、烟叶、蜡、姜、糖。海澳便于泊船,通商便利。惜多变故,商务大坏。
先是全岛属西班牙;一千六百九十七年,岛以西始割归法国。一千八百年间,岛西人又脱法羁绊,自立为民主国,即今所称之海地也。其地有九千二百三十二英方里,户口五十七万,都会曰抛多泼林司。一千八百四十四年,岛东人亦自立为民主国,曰山度明哥。今海地全岛盖有二民主国云。山度明哥之地,虽倍于海地国,然户口不及海地四之一;大海口与国同名,都会亦然。
二十六日记光绪九年,张靖达在粤督任内,电致李丹崖星使,定购鱼雷雷艇。相度虎门、沙路、鱼珠各要口形势,订购守口之沉浮水雷电线等项;延订洋师,在黄埔设局,考取学生,选募水勇,认真练习。
查鱼雷之用,可以轰敌船,可以作埋伏;而安放运用,亦不甚易。粤省鱼雷雷艇,皆为重价购得,式类繁多,皆系钢料,不可轻视。北洋本有旱澳船台、鱼雷厂屋分别安放,章程井井。粤省亦应妥筹收藏之地,勿令珍物常浸水中,致多损坏。虽常油饰,究难持久。前因厂澳工程浩大,未能因时建造。继议在黄埔设厂,买田填筑,盖造旱澳船台一区,内分为二,一曰正台,一曰副台。正台用铁路四条,可安置雷艇九艘;尚馀二艘,轮流停泊水面以备操演。副台用铁路两条,以备抽换操演时,前后腾挪安置艇架之用。四旁馀地,分建住屋,并存储船板、艇台料件等屋共七所。又建鱼雷厂屋一所,厂前临江建桥一座、人字架一副,俾鱼雷水雷均可在此起落。
二十七日记欧洲地约三京五兆五亿五万方里,每十方里计一百零一人,共得三垓六京零二亿人。亚洲地约一垓四京七兆一亿方里,每十方里计五十七人,共得八垓五京丁口。阿洲地约一垓一京五兆一亿四万方里,每十方里计十一人,共得一垓二京七兆人。澳洲并太平洋群岛之地约三京三兆方里,每十方里计不足一口半,共得四兆七亿五万人。北美洲中美洲地约六京四兆四亿六万方里,每十方里不足一丁口半,共得八京九兆二亿五万丁口。南美洲地约六京八兆三亿七万方里,每十方里计有五人,共得三京六兆四亿二万人。北极五谷不生之地,约四京八兆八亿八万七千方里,仅得三亿丁口。合五洲全地计共五垓一京二兆五亿零八千方里,其人计十四垓六京七兆九亿二万口。
肌肤之色,皆绝水土之殊。比类参稽,可分为六:大抵黄色人族约六垓二京五兆有奇,白色人族约五垓七京有奇,黑色人族约二垓一主洋五兆有奇,半黄半白色人族约六京五兆有奇,淡黑色人族约三京三兆有奇,杂色人族约一京五兆有奇。以上虽分六族,而历代以来,婚媾相通,彼此互为夫妇,有难过为分别者。总之,今之著名族类,一黄一白耳。黄人管辖五洲之东方,约占五洲十分之三;白人辖欧美澳洲及亚洲之西壤,约占十分之八九。此其大较也。
二十八日记馀挈眷避暑于白雷登,翻译王丰镐、武弁王铎皆从。
中国西藏、突厥、蒙古、东三省及黑龙江以北地、朝鲜、日本、越南、暹罗、缅甸诸国,皆黄色人族也。论黄人之文学,中国实肇其端,亦独臻其盛。武功则应让蒙古首屈一指,如元太祖之以次臣服中国、印度、俄罗斯,何其伟欤!
白色人族以又名雅理翰族,盖因上古之世,昆仓山有雅里翰一种人,其苗裔南至印度者,肤色白于印度人,故兼以白人名。既而西行至欧美二洲,纷纷占籍,其发有黑色、黄色之别。成周之世,白人文学著名者,推印度、波斯;战国以迄秦汉,以希腊、罗马为文人渊薮;近则白人文学遍于欧美二洲矣。
黑色人族,其居处皆在赤道之下,天时炎热,盖阿洲族类也;东以太平洋为界,西以中美洲为界。黑人一族从古无著名之国,近百年来始有人教之读书识字;或被他国虏以为奴,迄今未能尽绝也。
半黄半白色人族,如古时印度西北之巴庇伦及苏利耶、埃及诸国。溯夏商周之世,此族人之名望四远咸知,各洲政教之出其右者惟中国耳。
淡黑色人族,即南洋之巫来由人也。此种人大半生南洋群岛,而迤东至太平洋一带。其文学亘古罕闻,惟祖述亚纳伯所制文字,亦无干济之才可以名世者。
杂色人族亦分两种,四百年前欧人初至美洲,见有一种土人,肌肤略带红色。究所从来,相传不一。或曰黄人之流亚也,从亚洲转徒至此。考其著名之两国,曰墨西哥,曰秘鲁。然两国素无文字,往往结绳纪事,居然有上古遗风焉。
八月初二日记午刻,游英前王若耳日第四故宫。王即今王维多利亚之伯父。仅在六十馀年以前,而宫室之制,已有与今之洋房不同式者,颇仿中国之式;而辟上丹青,亦多绘中国人物。足见斯时中国声威尚壮,未尝不为英人所企慕也。
申刻,赴旧堤,观妇女及儿童游海。
中国开矿,事事借资于外,以致得不偿失。盖矿产衷旺,惟矿师知之,而矿师必延欧人。其始必以利市三倍为之耸听,迨立合同,购机器,用费不赀,一无所得,矿师不任其咎。既安享三年俸糈,仍复逍遥局外,而股本已早罄矣。
试观日本百务振兴,式杜矿中值银四十二万两,其十三万两为所得之净利;意辂奴矿中值银十八万六百两,其中六万为所得之净利。中国矿产之富,非诸国所及。即以媒矿而论,较之欧洲已多二十馀倍;湖北一省之煤,已足抵欧洲之煤。各省出煤之地,合计约二十五万方里,而山西得十四万方里。每年如用二百万吨,通计足支二千四百三十三年之用。噫,何其盛也!
初三日记余尝评论光绪初年以来出洋星使,究以曾惠敏公为第一。以其资性聪明,颇多材艺,而又得文正之庭训。在任八年,练习洋务,并谙言语,至今为洋人所钦慕。伊犁改约一案,弭兵修好,颇著成功。洋药厘税并征条约,成于惠敏之手,岁添帑项四五百万金,颇有裨于国计。越南一役,至于决裂,则以有隐掣其肘者,非办理不善之咎也。惟其持论或稍游移,始终以多设领事为无益,未免意存推诿,此其过于聪明之失也。
郭筠仙侍郎次之。侍郎虽力战清议,以至声名败坏,然其心实矢公忠。且他人必无此毅力,无此戆气,故居第二。
郑玉斩、黎莼斋又次之。玉斩、莼斋,皆君子人也,居民稍悫,所值又非可以见功之地,以至无大建树,故居第三第四。
陈荔秋又次之。荔秋虽亦不失为君子,而胆量更小于郑、黎,实非干事之材,故居第五。
许竹筼、洪文卿又次之。二君皆聪明有馀,而稍不肯任事;然出洋三年,皆有著述可传于世,故居第六第七。
刘芝田、汪芝房又次之。芝田颇有得于黄老之学,芝房亦其流亚也,故居第八第九。
□□□〔按:原刻如此,下同〕、张樵野又次之。□□、樵野才非不敏,而皆累于声色之好、牟利之工,故居第十第十一。
□□□又次之。□□才学亦颇可观,□□一役,身名败裂,故居第十二。
□□□又次之。□□才品本在下中,颇为京都士大夫所鄙弃,故居第十三。
□□□又次之。□□才力有馀,西学亦精,一旦得志,器小易盈,其所为颇近于小人。晚年被谴,永不叙用,殆由自取,故居第十四。
□□□又次之。□□以气节自矜,居心实甚巧诈,建议亦多纰谬,足以贻误大局,故居第十五。
□□□□□又次之。□□以□等公使自夸,与□人商定约章,误国病民,为世大戮,故居第十六。
□□□又次之。□□身居使职,而以赃败,风斯下矣,故以殿焉。
初四日记巳刻,赴新堤,观男女游水。又观蚤虱戏。其法:选蚤虱之肥健者,以绝细铜丝绕于蚤之腹后;以纸为车,骤视若木质者,使蚤曳之以行。车稍小则负以一蚤,稍大则负以两蚤。另缚一蚤于车上,若坐客者,为一小鞭俾蚤挟之,若扬鞭者然。又为桔槔之形,使蚤转之。又为井与旋机之形,使蚤自转其机,若汲水者。据云,蚤之寿不过半年,未有半年而不死者。而蚤之中选甚难,捕数十蚤,不过选得一蚤,又必操演月馀,始能驯伏。操演之法,初捕得时先以铜丝缚之,磨其善跳之性;两旬以后,便使负车。蚤行三四步必跳,跳则车便翻转,而蚤六足向上;蠕动久之,始将其车拨正;蚤又行三四步必仍跳,跳则翻转如前;如是者不知次数,凡半月而蚤始不跳,可一意负车矣。其养之也,每夜即使伏于臂上,俾嘬其肤而吮其血;饫之必饱,而力乃健云。
初五日记英女主维多利亚,适值英国极盛之时。其勋业福泽,在英国君主中固为最隆;即中国帝王,自汉以来堪与匹者,不过数人而已。大抵人主贵乘运会,然后赖才德以济之。维多利亚性行淑均,聪明内蕴,知人善任,固为国人所称矣。亦其适值风气大开,人才辈出,商务之扩、水师之练、工艺之精、正到极至之时。如日月之方中,前乎此则光未满也,后乎此则势将昃也,盖其遭际为独难矣。英自夫去亚美利加以后,君若臣殷忧数世,以全力经营五印度,未及百年,而腴壤数万里悉为所并,富强之势,遂莫之与匹。澳大利亚一洲,亦已垦辟百年,地博物阜,几与美洲相埒;而加那大与阿非利加诸土,亦皆生聚日完,炎炎之势不可抑遏。自今以后,地球诸国可与英争衡者,惟俄罗斯耳。然后乎此者,固非维多利亚所能自主;前乎此者,亦正非维多利亚所能自为也。夫亦曰时而已矣!
初六日记英国财赋,出于关税、地租及国债,均由巴力门议纳,视国家缓急为轻重,实无定额。一千七百六十一年至七十四年,太平无事,纳赋英金八百八十万镑至一千二十八万镑。叠次加增,至一千八百十六年,纳赋七千六百八十三万镑。国债,则一千六百八十八年始借六十六万镑;积至一千八百四十八年,共值七万九千万镑,是岁出息二千八百十四万镑。关税,进口茶叶、糖、加非、酒、烟等物,出口皮革、煤等物。一千八百五十二年入款:关税则一千八百七十六万镑,地租一千三百九万镑,印票钱五百九十三万镑(国中财货出入悉以官印为凭),户产钱三百五十六万镑(以每户所有璃玻窗片、狗马等物计),田房产、丁户租税五百二十万匀,信局钱一百六万镑,林木、官地租税十五万镑,火轮车、杂税等项十七万镑:是岁度支所入计共四千八百万镑。每年多寡不一,前三年五千一百五十万镑,后或五千四百万镑,至今日大约七千馀万镑矣。
出款:以一千八百五十一年计之,国债之息二千八百四十八万镑,政教官弁养老赡疾之费三十九万六千镑,各衙门俸禄一百九十万镑,兵饷六百四十万镑,兵船钱粮六百四十三万镑,炮位钱粮二百五十五万镑,太学及诸公会书院三百五十万镑。每岁国用,有时出浮于入。若岁入有馀,则以偿国债之存本而减轻其息;有事或更增借也。
初十日记汉口信云:荆州淫雨连绵,江流暴涨。六月初二日,荆州南学太平口之戴家场,迤东之杨家滩,公安所属之黄金口,先后决口。惊涛骇浪,平地横流,远近乡镇俱遭淹没。西垸之龙王庙、周家嘴、水德寺、西流湾、萧家台、邓家台等处,水深六七尺。东垸附近各村,较西垸尤低,水害过之;堤内汪洋浩渺,居民登屋避水,坍屋数百椽,沉船百馀艘。此特就江陵言之;所有受水之公安、石首、枝江、松滋,尚不知作何情状。
京师自六月初八至十三日,无日不雨,或昼夜不停。各巷民房倒塌,死伤甚多。宣武门因水过深,至一点锺始启。永定门内天桥迤南石路上水深过膝,东西两旁以及坛坡水约丈馀。所奇者,水中大鱼甚多,未悉由何而出。老年人谈及,实数十年未经之大雨也。左安门外,河溢过桥,泛滥各村庄,田园万顷,一片汪洋。京东张家湾一带及西南地面,皆成泽国。南苑一带,尤形洼下,民房皆被淹没。又闻德胜门外,被居庸关山涧冲决,田庐民畜,随波漂没。京西自白果河决口以后,永定河、涿州、房山、良乡等处,悉为泽国。
北通州亦自初八至十二日大雨不止,将东北城外房屋冲塌。风声雨声水声,杂以呼号哀哭之声,闻之酸楚。十三日,但见树杪屋顶,灾民或随流远去,或登屋抱树,较十六年水高五尺。
桂林自五月至六月连日夜大雨。山水陡发,一望无涯。居民陆沉,浮家为活。登城一望,未没者仅数版耳。
廉州自三月二十七日记,大雨三昼夜,平城水深丈馀,冲倒民房,淹毙人口。灵山县一带亦被灾。钦州三月二十八日风雨极大,城外河涨丈馀,居民被灾甚重。
十一日记天津自五月十三日大雨倾盆,夜以继日。至二十三日复雨,各河之水同时增涨,永定河水势尤高。城西三河头等村,打垫约高七八尺。六月初,天气放晴,九河水势稍平。初六复雨,初七以后,无日不大雨如注,十三日尚阴晴不定,低外田畴,尽成泽园。十四日则滔滔巨浪,卷地而来矣。
顺属二十四州县,已报被水者一千四百馀村,此外日有续报。京师连日大雨,九门城墙坍塌甚多,或八九丈或十馀丈不等,皆在裹面。
天津自六月十七日水势稍杀,十八日暴涨如前。督辕外铁桥以东至望海楼,一片汪洋。法国租界房屋,无不在水中央,居民迁徒者十七八。北河,北仓、白庙、马家口等村决口三道;永定河漫口,冲去津邑杨家河庄七八十家。波及青光等邑,灌入马驹桥,直抵京师安定门外。京南附郭下迄通州,庐墓田园半成巨浸。二百四十里之京津大道,不通车马者累日。豫河于十八日决口,杨柳青以上三里碾嘴村南岸之水,灌入南洼。十九晚倒灌佟楼东西楼,二十日已至梁家园右旁小营门之外。
十二日记白雷登新旧两堤,造价皆英金三万镑。
北通州水灾,以道光十八年为最重;光绪十六年则水又高二尺,今年水灾较庚寅年又高五尺。自五月十三日起,无日不雨。运河之水,涨落靡定。二十一日,裹河花儿闸、普济闸决口,水向西南,冲刷各村。六月初八至十一日,淫雨尤甚,东南风大作,运河水涨丈许,漫过坝前长堤。十二夜,忽闻正北似万马奔腾声,人皆哗言山水至矣,旋由房顶漫过,直至北乡各庄。民有升屋顶者,有攀援上树者,号器之声,远闻数里。京西之水,由裹河五闸倾泻,与运河之水合成一片,漫过卧虎桥,直入北门,门洞中可以行船。一支入小北门,进东门,灌入北菜市,水深丈馀。临城铺户全行塌倒。城上周围拴系救命绳,竖立云梯,俾难民攀援而上。
天津九河水势,继长增高,几与堤平。六月十四日,东门外东浮桥东新街一带,被水浸润。十五日水势愈高,三岔河口以下,节节皆水;皇船坞外之摆海口,同时漫溢。河水疾于奔马,紫竹林亦一片汪洋。法工部局迅集人去,运土打垫,始将来源挡住。此河西一带情形也。更以河东言:海河东刷西淤,长堤一道,因为骇浪奔涛所啮,每形残缺;幸皆坨地,堆积盐斤,为商人赀本所关,不忍轻于一掷,当将此提加高培厚,盐坨可保无虞。说者谓京师此次大雨,非但大于光绪十六年,即嘉庆六年亦无此汤割之势也。
十三日记馀于酉刻挈眷自白雷登还至伦敦使馆。
英外部送到新图一幅。其所拟野人山地中缅之界,较三月间所送之图,又稍有更改。约自北纬二十五度三十五分、格林尼址东经九十八度十四分处之一高山尖冈尼格尔山尖起,其线随山脊而行,西南向,过高仓峰及瓦伦山尖,下至萨伯坪;自萨伯坪起,其线向西而行,稍向南,过沙东峰,到那缅库峰;此间即循南太白江(亦名太白江)而行,初系向南,后向西,直至与雷格拉江汇流处。然后循雷格拉江而行,至其源流处,在恩格伦相近,过恩格伦及库公,至西边。然后其线循来色格江而行,由来色格江西首根源起,至与穆雷江汇流处。循穆雷江而行,至本冈(又名本辣世冈)相近处之根源。由此即向南及东南行,至贵高格江,循此江而行,至此江与穆雷江汇流处。然后循穆雷江向西南而行,至与既阳江汇流处。循既阳江,至其根源处(在爱路本);然后由南奔江根源起,循南奔江而行,至太平江。
十五日记古巴,西班牙属岛也。在西印度群岛中为最大,北纬自十九度五十分至二十三度九分,经度英京西七十四度八分至八十四度五十八分。西北距美国之佛勒尔勒厘一百四十英里,西南距墨西哥之摇克坦一百三十英里。岛形狭长,极长处七百六十四英里,阔自二十五至一百三十英里。户口一百四十万(一千八百七十二年),中有欧洲人七十六万有奇,自主之黑奴二十八万,内有华人约五万,奴仆三十七万有奇。
沿海皆山礁浅滩,可以行舟者仅三之一。多小岛,其较大者,曰老司劈诺司,曰罗瞒,曰土立乃拿,曰克罗士。东南有昔拉可百里山横亘,最高之峰高六千八百九十英尺,岭势蟠延,过岛长之半;北有低平大地,地卑湿,有盐泽山林,有贵木,造舟者取资焉。物产惟糖为最多,甲于天下;烟叶亦著名于各国。岛分东西二部。哈瓦那,西部都会也;山的阿古,东部都会也。
十六日记馀现复英外部所拟野人山地之界:应自北纬二十五度三十五分、格林尼址东经九十八度十四分,即北京西经十八度十六分处之一高山冈尼格尔山尖起,两国边界之线即随此山脊而行,向西南,过高仓坪及瓦伦山尖。由此过浑昌村与高仓之中间,浑昌村归缅甸,高仓归中国,直至萨伯坪。
自萨伯坪起,其线向西而行,又稍向南,过沙得伦坪,到那缅库坪。由此向南,随山脊而行,至大萨尔河。自此河源至此河〔?〕与南太白江相会,如是则分尤葛在东边,雷奔在西边。自大萨尔河与南太白江汇流处起,界线循南太白江而行,至此江与雷格拉江相会,由雷格拉江至其根源,在恩格伦相近。
自恩格伦起,星格伦在西,昔马及穆雷江在东,其线自来色江西根源起,至与南美利江相会处。然后由南美利江而至其根源,在奔龙相近。
自奔龙向西南方,循列塞江根源而行,至其与穆雷江相会,在克登相近,分克登村及来色江在东。界线即随穆雷江向西南而行,至既阳江相会。然后随既阳江而至其根源处,在爱路坪。然后由南奔江根源起,循南奔江而行,至太平江。
十七日记波尔多黎各,亦西班牙属岛也。在海地与浮金各岛之间,北纬自十七度五十六分至十八度三十二分,经度英京西六十五度四十分至六十七度二十分。南滨加勒海,北滨大西洋。东西长一百十英里,南北阔四十英里,共三千五百三十英方里。户口(一千八百六十年)白人三十万有奇,自主黑人二十四万一千有奇,黑奴四万一千有奇,共六十一万七千馀人。地形崎岖,土极肥沃,水土益人;东西有山亘于全岛,山麓小川下注,密如蛛网。海口亦多,帆墙如织。人以制糖、酿酒、种加非、烟叶为首务,牧次之,耕又次之。一千八百七十三年,出口糖值英金一百五十八万馀镑,糖浆值十四万三千馀镑,加非值九十二万九千馀镑;次年出口货共值英金二百五十二万四千馀镑。通商以西班牙及西班牙墨洲属地、美、英、德各国为多,电线已通各大城,铁路十二英里。岛分七部,辖于数大武员。三助伐,其都会也。
十八日记罗马尼亚国,即《志略》所称“土耳其袜拉几亚及穆尔达费亚”两部之地也。东北界勃鲁脱河,过此即俄之贝沙拉比部;西北界加尔巴脱岭,过此即奥之布哥维纳及达郎西里尼部;南界多恼河,过此即布加利亚国;西界赛尔斐亚国;东濒黑海。地当赤道北四十三度三十八分至四十八度十五分,京师西八十六度四十八分至九十三度五十八分(巴黎东二十度十分至二十七度二十分),凡十二万九千九百四十七启罗迈当方里。居民五百三十七万六千有奇。
初,罗马尼亚两部皆希腊种人,盖古罗马裔也。所奉之教,与俄同,与土异。土人复苛敛虐待。咸丰十一年,两部合力叛土,奉总兵古士为王,号罗马尼亚半主属国,岁贡方物,土人无如之何。越六年,古士被废。同治五年,各国议立沙勒尔为王,德王侄也。光绪三年,俄复攻土,沙勒尔趁机立为自主之国。明年,各国大会柏林,议许设政府、遣公使。
国中铁路长四千五百九十四里(似系中里),电线二万一千五百六十里,邮局三百九十所。出口货值洋银六十八兆六十六万馀圆,进口货值洋银一百九兆十七万馀圆,国债二百五十八兆二十万圆。国分三十二郡。都城曰布加勒司,当赤道北四十四度二十五分,京师西九十度二十三分,巴黎东二十三度四十五分。
十九日记庆蔼堂来书云:“近日与俄外部侍郎会晤二次,与嘎尔斯会晤二次。俄皇自丹马国寄谕外部,谓庆常所论中俄大局甚为切当,爰命外部与兵部会议办法,以备还都开议。按喀约但有清文俄文而无汉文。查清文原本,并无‘华界一直往南’之语;不过‘至乌仔别里’而止,下文仅有“向南”二字而已。此层总署已经明晓,大约酌中之道,或能办到。然必由署中作主,外间只能催商而已。始俄一味推宕,置诸不理,故枢堂孙尚书有调员之议。幸俄主尚顾大局,允许商议,并饬外、兵二部预备办法,约以还都开议。现请嘎大臣速将办法略为指示,彼为疾由乡回城,面晤兵部,期以七八日内先将大旨梗概相告,候西十二月俄主回国,再行商办。彼谓‘界务繁冗,非与俄主披图面陈,不能妥协。此须俄主自定,不敢擅专’,似非欺人语也。”
又来书云:“闻竹使有劝总署退让之说。窃思尚未开议,先自落价,彼将得步进步,更难收束。入春以后,外部不理竹使,词色令人难堪。竹使二年以来,专与俄总办模棱迁就,未得一与嘎尔斯交谈,宜其不得要领耳。”
二十日记赛尔斐亚国,故土耳其属部也。北界奥斯马加,东北界罗马尼亚,东界布加利亚,西界奥国之波斯尼亚省,南界土国之沙罗尼克及马拿斯底尔省。凡四万八千五百八十八启罗迈当方里。居民二百二十一万三千有奇。此国本欧东旧邦,自明天顺三年以后始属于土。嘉庆五年,叛土自立,土王因以封之,而责其入质。后有米老斯瓦伯烈拿佛者,赛国之将也,屡战胜土,道光十年,国人奉以为王,是为瓦伯烈拿佛第一。其孙为今王密朗第四。赛人固斯拉夫种,强武好门。俄以其同族,辄左右之。与土血战二十馀年,尚未得志。俄土之战,诸部群起应俄。柏林之约,立为自主之国。
光绪十七年,出口货值洋银十三兆一万二千圆,进口货值洋银十兆五十二万一千五百圆,国债洋银七兆十八万五千圆。都城曰贝尔格拉得(《志略》作别甲,《约章类纂》作柏格拉)。其水皆汇多恼河以注于黑海。国分十五部。贝尔格拉得城当赤道北四十四度四十七分,京师西九十九度二分(巴黎东十八度六分)。
二十一日记布加利亚国,故土耳其属部,即《志略》所称西里斯的黎亚地也(《志略》一作不牙)。北阻多恼河,与罗马尼亚交界;南枕巴尔亘山,与东罗美里交界;东濒黑海,西邻赛尔斐亚。凡六万三千九百七十二启罗迈当方里。居民一百九十九万八千九百有奇。布加利亚种人居其三,皆奉希腊教;土耳其种人居其一,皆奉回教。两教积不相能,土廷尤暴敛其民。初,高加索部人有去俄奔土者数千人,土人使居布地,性悍喜门。光绪二年,布人戕杀回民,土廷急发高加索人捕斩万五千人。俄王亚力山德第二因此伐土,土人力竭请和。四年,柏林之约议定东罗美里为自主之省,布加利亚为半主之国。虽附庸于土,其王则由国人推立,亦有政府议院,今已骎骎强盛矣。
铁路长一千四百四十八里(八百六法里),电线长一万四百四十八里(八千四百八十四法里)。光绪十七年出口货值洋银十七兆七十六万六千圆,进口货值洋银二十兆三十三万七千圆,国债洋银三兆四十六万三千圆。国分十四郡。都城曰沙非亚,当赤道北四十二度三十九分,京师西九十三度十四分(巴黎东二十度五十四分)。
二十二日记门得内各罗(一作门的内哥),译言黑山,故土耳其属部,即《志略》所称黑坐义部也。北界波斯尼亚、赫次戈伟讷,东界哥沙伏,南界阿尔罢尼,西界阿得安海,周围八千四百七十五启罗迈当方里。居民二十七万二千有奇。四围皆山,万木丛列,一望如墨,故有黑山之称。本赛尔斐亚之一地。明天顺间,土兵攻寨国,下之;独门民据除扼守,避匿车尔拿哥刺山中,至今石室如蜂房。康熙四十九年,门国王贝德罗威脱始与俄立约拒土,号称自主,以保护希腊教。明年与土战,土兵死者二万人,于是门益附俄。咸丰二年,土伐门,又败去,各国助门抑土。同治元年,土攻门,围其塞听纳都城。门请盟,土胁使内属,俄人不许。光绪二年,门土复战,进踞斯居大里。柏林之会,各国立门为自主国,且强土割地。因其不通海,并以盎底佛利及瑞尔西纽两海口畀之;又益以波特哥利寨炮台之地,而斯居大里湖亦分其半,如是立国始定。惟地狭产瘠,故不立议院,不遣公使,惟有执政绅员八人。国人皆隶兵籍,性勇猛。亦有铁路电线。每岁出口货约值洋银五十万圆,有牲皮毛、乳油之属;岁入约洋银二十五万圆,有地税、关税、盐厘、牲捐之属。都城曰塞听纳(一作塞吞叶),当赤道北四十二度二十六分,京师西九十七度二十九分(巴黎东十六度三十九分)。
二十三日记土耳其,盖突厥之遗种。以回鹘本字译之,音亦相近。自唐以后,突厥衰弱,散居葱岭东西,渐徒渐远。今所称图尔齐斯坦部落及土耳其国,实皆突厥之后,泰西图志颇述其所自出焉。迨蒙古强盛,服属西域各回部,土耳其人逃居小亚细亚山地(即美诺),部落益繁。元大德三年,其酋阿多曼第一,据地立国,自称苏丹,变游牧为城郭。复伐东罗马,攻地中海诸岛,是为土耳其建国之始。泰定以后,征服小亚细亚诸地,以亚那多里亚(译言东方)之布鲁萨为都城;遂逼他大尼里海峡,以窥君士但丁,并略地于欧洲。至正二十年后,东取亚洲犹太、叙里诸部,西取欧洲阿得利安(或作安多黎诺伯勒)都之,是为土耳其建国东罗马之始。明洪武五年,攻布加利亚、赛尔斐亚,又据波斯尼亚及亚刺万。二十二年,巴牙屑第一立,复略布加利亚、赛尔斐亚、袜拉几、穆尔达维,击匈牙利,大破日耳曼、法兰西兵,更入希腊,围君士但丁。建文四年,巴牙屑大败于昂哥拉,为撒马儿罕所虏,忧死。三子分立,至永乐十一年,始复合一。景泰四年,大举伐东罗马,灭之;改君士但丁曰伊斯坦蒲耳,建都于此。
二十四日记东罗马自君士但丁第一开国,越一千二百三十年,至君士但丁第十三,而为土耳其所灭。土人遂攻波斯,伐阿喇伯,夺希腊,并侵俄罗斯南境之克雷木(即小鞑靼里)、意大里东境之威尼斯。战胜攻取,声威震烁,用兵惨杀尤甚;政刑赋税,严酷烦苛。正德年间,复破波斯,克埃及、叙里、巴雷斯丁,据麦加(阿刺伯都城)、阿尔及耳(阿洲北境)。
沙立曼第二立,枭雄好兵,于亚洲得阿尔美尼、吉尔第斯丹诸地,于阿洲得突尼斯、的黎波里,于欧洲攻日耳曼,侵奥地利牙、匈牙利诸地,据地中海之罗得及毛尔他岛。其疆域跨有三洲;所向克捷。自摩罕默都君士但丁后,以此为极盛矣。
嘉靖年间,夺萨魄娄斯岛。既而兵败,厥后渐以不振,且有内乱。国朝顺治六年,以兵击干地亚岛,踞之。然累世黩武行暴,叛者蜂起,阿尔及耳、突尼斯、的黎波里、埃及诸部皆乱;所得奥地利、匈牙利侵地,亦失去大半。俄、奥、波兰连兵来伐,大败土兵。乾隆五十二年,失高加索诸地,与俄忽和忽战,又失多恼河附近诸地。嘉庆二十四年,英取意阿尼诸岛(见《志略·希腊志》)。厥后希腊复立国,称自主、俄又侵夺阿尔美尼亚边地,并以护教为名,议将袜拉几、穆尔达维、赛尔斐亚诸部,建为土附庸纳贡之国。
二十五日记俄既立赛尔斐亚等为半主之国,法国亦据阿尔及耳,而埃及、巴札亦叛踞叙里。土人击之,败于可尼。埃及兵抵布鲁萨,君士但丁戒严。俄兵来救,埃及兵乃退。
道光十九年,埃及尚据阿刺伯、叙里,复克干地亚岛。土人求救于英法俄国,埃及始返侵地,仍称藩国。次年,各国公使会于伦敦,议定土国海峡,无论何国兵船不得出入。其后俄土复以教事起衅,土人奉回教,辄虐待希腊教人。俄命将率师,越多恼河而压其境。英法恐俄之坐大也,皆以师船驻保君士但丁。土军御俄,亦屡获胜。
〔咸丰〕四年,英法水陆会师,进围俄京〔境〕之克雷木。五年,克之,遂以师船驶入波罗的海扰俄。彼此攻守,死伤且近百万。六年,奥王居间排解,各国遣使会于巴黎立约。凡黑海之内,不许俄土署戍屯舰,而许各国商贾出入;濒海诸埠,兼设领事;俄悉返土侵地。
光绪三年,俄土复构兵,罗马尼亚遂称自主,以兵六万归俄调遣,俄兵益盛。一军渡多恼河而南,据多布鲁卡(今属罗国),一军溯多恼河而西,夺尼哥波利(今属布国),遂逾巴尔亘山,据脱刺斯,君士但丁大震。亚洲俄军进攻巴统(今属俄),围卡尔斯(今属俄),土虽屡胜而终不支,乞和于俄。四年,立定草约,英人阻之,德相毕士麻出为排解,遂以是年五月各国遣使大会于柏林。
二十六日记先是,咸丰六年俄土之约,以贝沙拉比(在黑海西北岸,多恼河下游北)割归罗马尼亚。至是,以所割多布鲁卡(在黑海西岸,多恼河下游南)易之。由是罗马尼亚得多布鲁卡;赛尔斐亚得尼士;门得内各罗得盎底佛利、端尔西纽两海口;以布加利亚为附庸之国,以东罗美里为自主之省;奥国得波斯尼亚、赫次戈伟纳两省。其后,希腊又割赖利沙(希东北境)、美查瓦(希西北境)、耶尼拿(希西北境)之地。其偿俄兵费三百兆卢布,暂从缓缴,作为欠款。亚洲属地,俄割卡尔斯、巴统、阿达亨(一作阿尔达干,在黑海东南岸)三处,英得萨魄娄斯岛,而埃及则自治如故。盖欧洲旧疆去其大半,而亚洲之地亦稍蹙矣。
土尔其尚回教,称其王曰苏丹。光绪二年,始仿泰西设上下议院,然苏丹为回部政教之主,其权仍在也。民多游牧而少耕种,穷而且懒,天下弃田不耕者,以土国为最多。近始讲农牧制造之宜,材木矿冶贸易之政,而兴作营运,皆赖泰西人为之。国中铁路长九百六十三启罗迈当,电线长五万三百七启罗迈当,海线六百四十二启罗迈当。商轮四十三艘。光绪十六年,进口货值洋银二千一百四兆十五万馀圆,出口货值洋银一千五百十七兆二十四万馀圆;国债洋银六百二十五兆九十五万馀圆,所借民债尚不在内,各国负债之多无如土耳其者。
二十八日记土耳其,东西跨亚欧两洲,南涉阿非利加洲,幅员广袤,种类庞杂。自光绪四年柏林立约以后,疆域建置,今异于昔。
其欧洲之地,自赤道北三十八度五十五分至四十四度十七分,京师西八十七度二十分至九十六度四十八分(巴黎东十七度二十分至二十六度四十八分),凡二十六万五千一百九十三启罗迈当方里(合布加利亚、东罗美里在内);居民八兆七十五万四千三百有奇。
亚洲之地,自赤道北十八度至四十二度,京师西六十八度至九十度(巴黎东二十四度至四十六度),凡一兆七十七万八千二百启罗迈当方里(合阿刺伯在内);居民十五兆四十七万五千有奇。
阿洲之地,自赤道北二十七度至三十三度,京师西九十二度至一百四度(巴黎东十度至二十二度),凡一兆三万三千启罗迈当方里,居民一百万有奇,即的黎波里部也。凡欧洲新立诸邦及割归他属者,今皆别著于篇。即亚洲之阿刺伯,阿洲之埃及、的黎波里,亦分隶于本洲,庶别部居而免杂厕云。
九月庚辰朔记欧洲土耳其,西北界奥斯马加、赛尔斐亚、门得内各罗,北界罗马尼亚、布加利亚,西南界希腊,东濒黑海,西濒亚得亚海,南濒伊直安海,外环地中海,即《志略》所称土耳其西土也。其地西北高而东南下。有巴尔亘岭,西起沙非亚(布加利亚京城),东趋黑海,界乎布加利亚及东罗美里之间,为北界天然屏蔽;其阴坡陀迤逦,其阳壁立陡绝;分支展脉,亘递层接。自多恼河逾巴东,亘至于君士但丁,有路七条,危崖微径,不易穿越。其水有多恼河,经流赛、罗、布三国交界,复东北入于黑海(今不在土国境内);盖合上下游计之,流五千里有奇矣。又有马利脱沙江,东南流六百八十里,入伊直安海;瓦尔大利河,东南流五百里,入伊直安海。
初三日记欧洲土国地分九部。君士但丁诺魄尔部,亦称君士但丁,土国建都地也,连附郭凡二千五百四十九启罗迈当方里,居民八十二万五千。城同部名,当赤道北四十一度零三十秒,京师西八十七度二十九分。凡二十八门,周围八十二里有奇,地三角形,东陕西宽,形胜为天下第一,故号金角。有山七盘,王宫在其上,马罕默第二所造也。土产细丝、绒毯、烟叶、香水。其铁路自京城通安多黎诺伯勒、贝路瓦梯奴瓦、堆塞阿加脱支。其邮船北通黑海,南通地中海各口,诸国商华毕集。又曰安多黎诺伯勒部,曰沙罗尼克部,曰马拿斯底尔部,曰哥沙伏部,曰斯居大里部,曰耶尼拿部,曰东罗美里自主部(岁贡土廷洋银五万圆),曰干地亚岛部。
初四日记亚洲土耳其,东北界俄属高加索部,东界波斯,东南界阿刺伯沙漠,西北濒马尔马拉海,北濒黑海,西南濒地中海,与欧洲仅隔颇斯福尔、他大尼里两海峡,即《志略》所称土耳其东土中土也。其地多丛山大江。在高加索部及阿尔美尼部交界,有阿拉辣山(《志略》作阿腊),高一千六百馀丈,西南趋地中海岸;南为朵留斯山,稍北为盎底山;地中海东岸则有阿马隅山、盎沙非册,而尤以黎巴嫩及盎底嫩两山为大,冈岭蜿蜒,各长八百馀里。东北有盖徐意非马克江,流一千六百馀里,入黑海;又有惹格利亚江,流入黑海;哀尔禺目江,美盎特来江,皆流入伊直安海;比拉摩斯江流入地中海;东有欧付拉脱(《志略》作阿付腊底斯)底格尔(《志略》作底格里士)两大江,欧付拉脱江发源阿尔美尼南境山中,曲折流过阿尔魄山,东南逾沙漠至古尔拿,与底格尔江合,曲折流入波斯湾,注印度海,计欧付拉脱江流长三千三百二十里,底格尔江流长二千二百二十里。
初五日记亚洲土国,地分十七部:曰德勒比孙达部。曰爱尔瑞罗木部(《志略》作黑尔斯伦),古阿尔美尼国之都城也;自阿尔美尼为俄土分裂,遂以城名为部名。曰望部,以在望湖之东而名。曰加尔蒲脱部。曰第亚尔培基尔部。曰摩苏尔部。曰巴格大达部,即《元史》所称报达国地,亦即巴比伦国旧地也。曰巴索拉部,译言石地(右四部古美索巴大米地)。曰西威斯部,或名务鲁木。曰加斯达摩尼部。曰昂哥拉部。曰古大房提基亚尔部,每岁出丝值洋银一千万元。曰爱逮部。曰可尼部,即古加拉马尼亚地。曰亚达那部(右七部古亚细亚美诺地)。曰阿尔魄部。曰西里亚部(亦作叙里),即《明史·外国传》所称古如德亚国地也;迤北即古腓尼基地,中即古西里亚地,迤南即古犹太地,及罗马兴,皆为所灭;厥后尝属于波斯阿刺伯,明正德九年,始属于土国。
今考其分省:曰大马士,即西里亚会城也。曰特惹贝尔意利滂,即黎巴嫩山地也。曰哀尔哥特,其会城曰耶路撒冷,即巴雷斯丁地也──按哀尔哥特,西史谓即古斐雷斯丹人所居之地。斐雷当即拂菻之转音,斯丹当即斯坦之转音。昔人谓犹太即唐拂菻国,据此益信。有耶稣墓,西人称为圣地。及为回部所据,尝因争谒墓地,教士纠各国用兵,号“十字军”,血战二百馀年。近始稍息矣。
初六日记前儒谓:干以气化形,干之气有清中之清、清中之浊。坤以形化气,坤之气有浊中之清、浊中之浊。西人每称轻气、淡气、养气、炭气。轻者,清中之清;淡者,清中之浊也;养者,浊中之清;炭者,浊中之浊也。水火者,天地之大作用也。水质得天气三分、地气四分相合而成。西人谓轻气得二、养气得一者,其理相通。天地间惟水火力最大,亦惟水火作用无穷。
泰西格致之学,有创有因。电学创于随尔得,因而有电堆、电池、电报之致;火学始于莫斯得,因而有火车、火船、火机之致。譬之蒸气创自希罗,吸力因于生〔牛〕董,化学定于拉瓦泄。后各有因此创彼,愈出愈奇。
最大最速之风,每点锺行八十英里;寻常之风,每点锺有不到十英里者。最激最速之水,每点锺行十英里;若泰晤士江,每点锺不过行二三英里。
用煤火之力百分,仅能做得电气之力八十分,稍有折耗。然洁净无烟,而又格外明亮,则胜矣。将来有拟以江水之力做电气者,如水磨水碓是也;有拟以风力做电气者,如风逢风车是也。如是,则煤可省矣,亦可用人力牛马力造电气。
初七日记英户部尚书在议院将出入款项总数逐条宣示。查一千八百九十二三两年之间,所估出款九千零二十五万三千镑,后又多发十二万二千镑;原估进款九千零四十五万三千镑,厥后短收五万八千镑。分而计之:原估关税一千九百九十万镑,短收十八万五千镑;内地杂课原估五千四百八十六万二千镑,实征多八万馀镑;邮部进款等于原估之数,然邮部用项过巨,入款似少,非遂政府之愿也。兹查九十三四两年之间,通国经费应估九千一百四十六万四千镑。分而言之:来年关税可征一千九百六十五万镑,比前少收六万五千镑;内地造销各货之税可征二千五百十万镑,比前少收二十六万镑;各种票课可征一百三十六万镑,比前少收二十万五千镑;地税房租等项可征四十六万镑,比前盈馀一万镑;官民进项交课可征一千三百四十万镑,比前短收七万镑。
初八日记法人有著说者云:以武备言,美国实非可畏;以节用论,美国强于欧洲。美当南北大战之时,借债甚多,今可于一千数百年以前扫数清偿矣。欧洲各国之债,有十二万六千兆佛郎,尚无清完之日。美国额设陆兵二万六千,仅及法兵十九分之一。一千八百七十年间,欧洲备兵用款三千兆佛郎,今增至五千兆矣;欧洲养兵不过二百馀万,今增至三百五十馀万矣。
英国人一名吴德凯、一名克林飞者,同创自放连珠枪一具。此枪弹袋可装枪弹七个,于二秒工夫以内,不但能放七弹,且有馀暇更换新袋,故于一分之内可放一百零五弹也。凡此新式之枪,亦比别种之枪尤能命中及远。盖因七弹既放之后,空袋自落,既可不改枪势复装实弹,非如他枪须将枪筒落下始能换装弹装也。新枪无烟火药,名曰“高尔岱”,即绳药也,以其形似绳也。利于行军,各国竞相仿造。然此药必有棉花搀和,久储则坏。俄国曾于八阅月前制药备用,倘再阅五月,则必尽成废物。经制造人多方设法,莫能奏效。
初九日记英阿姆斯脱郎厂,代阿根廷即拉巴拉他国造就新式快船一只,名曰“耐音德竹罗”。此船长三百五十尺,宽四十四尺,重三千五百吨。所载军器,有六寸快炮四尊,四寸七分快炮八尊,哈克开司三磅弹炮十二尊,一磅弹炮一尊。鱼雷筒五具,乃费优默所创十八寸之雷,雷长十六尺五寸。放雷之机,式样新奇,筒内先燃高尔岱药少许,药气催动鱼雷推之出筒,先是,屡用常行火药催雷出筒,无如药之压力不匀,雷之速率不准。阿厂多方考究,务除不匀不准及飞烟吹灰等弊,爰用高尔岱药演放鱼雷多次,以每方寸三十磅之压力,得每秒四十二尺之速率。雷筒安有电气放雷之具,亦安机器放雷之具。电气放雷,登楼了望,毫无危险。始燃药放雷,离筒而去。雷筒一具安于船头,向前直放;船之两旁,各有雷筒两具,一具向前放雷,一具向后放雷;故可前击后击左击左击,无不遂意。
十三日记是年,牛庄洋货进口价值(转运出口之数不计)银五百十六万馀两,土货出口价值银(出口并往别口在内)九百六万馀两;天津进口洋货价银一千七百八十六万馀两,出口土货价银六百四十一万馀两;烟台进口洋货价银五百八十七万馀两,出口土货价银五百十六万馀两;重庆进口洋货价银五百八十二馀两,出口土货三百三万馀两;宜昌进口洋货价银六十万馀两,出口土货三十五万馀两;汉口进口洋货银一千一百九十万馀两,出口土货一千九百五十六万馀两;九江进口洋货银四百七十五万馀两,出口土货银六百二十一万馀两;芜湖进口洋货银三百九十三万馀两,出口土货银五百二十四万馀两;镇江进口洋货银九百八十九万馀两(镇江少出口土货一句);上海进口洋货银一千五百零一万馀两,出口土货银三千八百八十五万馀两;宁波进口洋货银六百六十九万馀两,出口土货银四百九十四万馀两;温州进口洋货银四十万馀两,出口价银十八万馀两,福州进口价银四百三十二万馀两,出口价银六百七十万馀两;淡水进口价银一百七十八万馀两,出口价银三百四十二万馀两;台南进口价银一百二十万馀两,出口价银一百五十三万馀两;厦门进口价银五百七十一万馀两,出口价银二百二十三万馀两;汕头进口价银八百三十四万馀两,出口价银六百八十一万馀两;广州进口价银一千二百四十一万馀两,出口价银一千八百八十八万馀两;九龙进口价银一千三百四十六万馀两,出口价银一千七百二十九万馀两;拱北进口价银三百十七万馀两,出口价银三百八十三万馀两;琼州进口价银八十六万馀两,出口价银一百万馀两;北海进口价银三百十二万馀两,出口价银一百零九万馀两;龙州进口价银二万六千馀两,出口价银一万零九百两;蒙自进口价银八十八万馀两,出口价银七十三万馀两。
十五日记法报云:中国赶筑铁路,以备悉毕尔运兵之用。自天津起,至北河口塘沽地方,复向东北遵行海岸,至开平煤矿,共分四段。首段自天津至开平煤矿,约长二百九十里。次段自开平至湾州,约长一百二十四里。此段滦河之桥,尚未成功,现正安打桥柱。此桥安柱十六根,六十一迈宽之桥洞五空,三十迈宽之桥洞十空,十迈宽之桥洞五址空。三段自滦州至山海关,约长一百九十里。四段自山海关至锦州,约长二百三十六里。以上铁路四段,共约九百四十里。通长路已修垫完毕,惟铁轨仅至滦州,俟滦河桥工告竣,即可造轨出山海关矣。
滦河底有浮沙,安柱不牢,现在力求稳固结实之法。
十六日记加那大全境平衍,惟西北有落机大山,北自亚蜡斯干省,南至中墨洲为止。崇山峻岭,长五千馀里。中有三大岭:一东岭,曰杞伯文斯;一西岭,多平原;一太平洋岭,地势斜狭,中多火山。加那大西北各部,落机山居其大半。有马根西大江,向西北流,入于太平洋,长二千三百英里,中间江口无数。其支江曰乌蕾江、披尔江、皮埃江、福脱锡魄生江、福脱诺门江、福脱哥特化坡江,又有汉江、披斯江、阿泰伯斯堪江。
苏比厘阿湖,湖身之大为地球之冠,东北至加那大,南至美国之密执安部、威士干逊部,西至美国新辟之明纳沙泰部,自东至西长四百二十九英里,南北广一百六十英里。湖岸整齐,不生草木。
十八日记加那大东海各岛:一曰恩的可斯的岛,属贵北克省,在桑罗棱索海湾中,判分两边海峡,长一百四十英里,极广处三十英里。岛中山高六百英尺;有两福地:一在岛之西尖,曰衣力斯湾;一在岛之西北,曰福克司湾。天气严寒,居民其稀,惟夏季则帆樯林立,渔人皆至。一曰格伦门纳岛,属新布伦瑞克省,适居本省与新苏格兰两省之间,在芬田湾之入口处,与美国之缅部相近。南北长十英里,广八英里。一曰密宽伦岛,在纽芬兰之南,为法国属岛,分大小密宽伦。大密宽伦在赤道北四十七度四分,京师西一百七十二度四十八分二十二秒。小密宽伦在大密宽伦之南,或曰棱蕾,居民八百,捕鱼为业。一曰森披埃岛,周围峻峭,不生蔬果,亦法国属岛。与密宽伦合之,岛面积八十一英方里,居民四千馀人。
十九日记五印度,古天竺也,一名身毒国。幅员辽阔,地势三角形,每边六千里。大小数十国,从古不相统一。明初,蒙古某王为元附马铁木儿之后,兼并西域诸回部,南侵印度,得入版图,号曰大蒙古,建都中印度之德希城。广袤二万里,岁收赋税二万二千四百万,各国皆宾服焉。正德中,葡萄牙人初至西边贸易,荷、西、英、法等国继之。然大蒙古王威权重大,人皆畏之。厥后,众子争权,内乱并起,各部酋长乘间跋扈,四分五裂,国势渐衰。
乾隆二十年,孟加腊土酋与法人密约,拒击英人,殄其大半。英乃征兵入安额河,克之,东印度望风归服,乘胜席卷中南诸部。三十年,又叛英人,英遣将夺复疆土。嘉庆十年,尽驱法、荷驻印之兵,自是五印度之地归其囊括者十七八。蒙古王亦纳款,今后裔虽存,食税衣租仅拥虚号而已。其馀设官置吏,同于郡县,或输赋纳贡,降为藩服。沿海建立三码头:曰孟加腊,所以控其东陲;曰麻拉萨,所以扼其南疆;曰孟买,所以钤其西北。
二十日记英人又于亚加拉诸部及锡兰岛,俱镇以大帅,戍以重兵。特遣勋戚大臣为总督,便宜行事,分驻孟加腊及巴勒里。额设英军三万,土军十八万二千,或轮调驻防,或派充工役。其人,释教回教各半,互相牵制,免其同心谋叛。中、东二印度,地势平衍,物产殷阜,火车铁路,四通八达。孟加腊之会城曰嘎尔格达,西南洋第一繁盛之区,居民八十万户。有地税、房税、招牌税、牲畜税、水火税。百工技艺皆有捐,一马一牛必纳课;然民无怨言者,以较昔之土酋犹少诛求也。所入之财,除官俸兵饷外,一切修治道路、桥梁、轮船、火车、电线、煤灯、学堂、医院之类,民多便之。南印度濒海多山,山内之民仍其旧俗,英不烦兵力而服之。西、北二印度,风气刚劲。北印度即古之罽宾,西印度即古之月氐。迭为兴衰,互相吞并,今为塞哥及阿富汗国,素称强大。嘉庆年间,塞王侵英藩属。道光二十二年,大举南侵,屡挫英军。相持二年,卒为英将所破,割地受盟,次第削平叛者,于是上尊号于英皇。盖前侵占印度,皆公司所为,至是始归英皇统辖焉。
阿富汗与英构难数十年,或胜或负,时战时和,大抵皆俄人从中怂恿。嗣后英军大胜,直捣甲布,阿王远遁俄境。其子阿古柏袭位,又因民变戕英大员,英人复立其弟。英之力非不能灭阿,特留以为屏蔽耳。夫俄欲兵土耳其而英扼之,英欲灭阿富汗而俄尼之,殆形势相格也。
二十一日记印度自汉始通中国,武帝、明帝皆尝遣使天竺。晋唐以后,中土请经求律之僧,踵趾相接,凡有三道。一由和阗南行,经毒龙池,蹑悬绠,过沙河,入罽宾国;是为东道,即晋法显、北魏慧生所行之程也。一由伊犁西行,历霍罕,至赛马尔罕,折而东南,逾铁门,渡缚刍河,越兴都哥士大雪山,入克什弥尔,是为西道,即唐僧玄奘及元丘道人处机所行之程也。一由叶尔羌西南行,循徒多河而上,陡葱岭,至塞勒库儿泊,再南逾印度河,是为中道,即唐僧玄奘归途所经之程也。中国用兵印度,惟唐太宗、元太祖俱获全胜。宪宗之世,屡征印度,然终以雪山之隔,鞭长莫及,旋得旋失。夫西藏与印度密迩,中隔大山数重,绵亘数千里,峻岭危峰,道途险阻。八月以后,大雪封山,往来绝迹,此天所以限中外也。惟大吉岭一路,最为扼要。其土酋已降于英,其民语言风俗,与唐古特相同。地势高寒,印度富商多在此筑别墅以避暑。英设领事一员,统兵副帅亦驻焉,修建碉堡数座,设铁路以通往来。此间别无通都大邑商货荟萃之所,英人不惜重费开通道路,其注意西藏通商,久矣!印度公司经营利源,无孔不入,以重赂要结布丹、锡金诸族,入其牢笼。惟廓尔喀一部较强,地形险要,仅能自保。
二十二日记英人于孟加拉之东辟一地,曰亚山,又名阿萨密。长一千馀里,广三四百里;北界布鲁克巴(即布丹),东界貉俞野人,东南界缅甸。四境多山,惟蒲兰布达江两岸,平壤膏腴;近年垦地种茶,渐致繁盛,每岁出茶数十万箱,然不若华产之良也。亚山之东南有数小部,俱巳降附于英。再南海湾,有新埠曰彻地冈,曰埃克雅,在阿拉干部内。阿拉干之东,曰跋散,曰漾贡,曰摸儿面,曰黑尼,曰梯泥色领,皆通商码头,昔本缅地,道光年割隶于英。自彻地冈至梯尼色领,沿海七八千里,英置兵吏,设电线,通文报,悉统于印度大帅。华人但知英据印度,财赋所出,倚为外府;不知其得缅、暹诸国海滨精华之区由印度直达新嘉坡,声势相联也。
至他国市埠之在印度者,则有葡萄牙之料袜,法兰西之本得支黎、哥黎架尔二郡,然亦不过一城一邑,寄顿货物之所。孟买本葡属,后让于英。麻力普尔本丹马所属,距嘎尔格达四十里,亦美邑也,今为英人屯军之所。巴勒里界连后藏,嘉庆十九年,为廓尔喀所据,英以数万金购得之。
二十三日记印度总督行馆所在星姆辣(一作新拉),有铁路相通,各部遇有大事,仍由电报请命焉。盖印度为佛教所兴,汉唐以后可谓盛矣;无何,回教起自天方,渐染葱岭左右,迄今印度之民,皆舍释迦牟尼而拜谟罕默德。鹫岭鸡峰,河山依旧;舍卫鹿苑,遗迹荡然。所谓慧光照于震旦,而净土反滋他族,良可慨矣。其红教黄教,行于三藏及内外蒙古者,乃释氏之别派。此外惟缅甸、暹罗、越南尚遵佛教。夫释氏以慈悲为主,持斋戒杀,渐致柔弱;回教专尚坚忍,百折不回;今复益以天主耶稣教,三教之势,遂若冰炭。或又称印度为婆罗门教,不知此乃种类之名,非教名也。盖印度人分四等,上品为婆罗门,凡酋长职官皆此族为之,其下为兵为商为工役,各世其业,无相夺伦。有图画眉棱角及印堂等处者,大抵雕题之旧俗欤?此五印度之大略也。
二十四日记江洪,即车里土司也。外部送来节略云:“江洪东北为细魄松板纳之猛瓦,占括南瓦江上游之全地。南瓦江及南德江之水流分界处,即接连近布分之法国地。此地之下即南德江,又名黑江,此处已算法国地矣。猛瓦之南,江洪边界之地至江镇止,系在猛拉地内,占括南拉江上游之全地。东边南拉江及南瓦江之水流分界处,可为实在之边界,界线可以划得极清。
“此岭上一山口,相近处有柱数条,名曰大辣干,数百年前所建。大辣干(即金柱岭之意)今虽仅存其柱,而此地自古以来皆认为江洪与隆勃刺邦(又译为郎派雷防)之界线。我们游历其地,有刻字石碑一小块,今尚存于我处。我想此即所说之老辣干,又名阿伦辣吉,但其上无旗,亦不与安南相干涉。
“自大辣干起,猛瓦之边界转而向西,此处南瓦江与南太江之水流分界处,为天然之界线。但江洪之地,展及于南太江低地处。南太江及南拉江之水流分界处颇低,界限难分。边界线过南太江之支江,南德伦江之低地,截大麦鹿高冈为二。由此上高山脊,此山脊即在江镇之后。此界线不清,无外可为好界限。因南太江之低地,连洪洪内各小地,皆山岭崎岖,人民稀少,皆游行无定之土番,亦无贵重之树木,仅一二处有盐井。南拉江低地处有比此更好之盐井。此处作边界之故,须查考其本地史乘来历。
“一千八百年间,猛南之土司,亦如西边暹罗之别土司,进攻江镇时,并入江洪边境,将许多居民捉往南边,馀多逃往北边。其地向无人烟,直至二十年前,老挝人始来居南奥江之低地,因有盐井故也。因此渐开至南太江之上游,其地系暹罗人弃去者。数年前,暹罗欲越江洪边界外数英里为暹界,密士得哥林及别位所带暹罗测绘人屡入江洪绘图,被孟拉官阻止,不得成功。”
二十五日记自猛瓦东角至江镇边界,全线一带各处地方查得如下:曰霍南罗──即南罗江之根源、南瓦江之东支,曰班达,曰班显,曰猛安太,曰大庚,曰大辣干,曰洽泼淋,曰好南募,曰好南迈,曰葛伦德,曰大登云,曰黄庚特,曰南纽本,曰浙伦门,曰脱辣邦,曰山布白克。老挝人皆谓往南边之边界,系在南分江口及松松纳,约距浙伦门之北七英里。
二十六日记车里分为十二板纳(又作猛),是以名为细魄松板纳,即十二县之意也。每县有一头目管理,而车里宣慰司统辖之。宣慰司前居湄江西岸之九龙山,约距江五中里;近居湄江东岸之晓明阳,约距思茅六日程。
法人葛尔尼游历江洪书云:江洪之国分十二猛,或作十二板纳。兹记其名如左:曰猛拉太(拉或作腊,中国门户),曰猛纪(缅甸门户),曰猛郎(江东门户),曰猛丰(暹罗门户),此四处系大县。其馀八县,非若以上四县之紧要,其名曰猛拉(一作猛腊,近猛丰),曰猛虎,曰猛洪,曰建东(近猛拉太),曰猛兴,曰猛邦,曰猛衣佛。又云:名单有时不同,从前包括猛尤在内,如是则十三板纳矣。英国领事波恩又于一千八百八十五年游历江洪,亦云江洪分十三部,但未详其名。
英国驻曼谷领事阿尔哲于一千八百九十年冬游历江洪,据云细魄松板纳名目,现已无有矣。现在各部之名加下:湄江之东曰猛分,曰猛拉,曰猛瓦(此部又分为瓦纽、瓦太)曰猛拉太,曰兴,曰建东;湄江之西曰猛纪,曰猛蒙,曰猛郎,曰猛海,曰猛星,曰王,曰分,曰奥,曰安,曰板,曰建陆。
英人辣葛里游江洪时,宣慰司所住之江洪镇,虽仍在湄江西岸,而其地位则与麦克牢游历时不同。盖因国内有事,老镇毁为平地,复于别处建新镇矣。当时宣慰司由缅王封立,十二板纳之头目皆到云。
二十七日记中国山西、湖南两省煤铁矿脉甲于地球,一省可敌欧洲全境之所产。惜山西距海较远,又无铁路,运费浮于工费。惟湖南滨湖通江,由江达海,无处无矿。德人蕊克士妥芬所著矿学书,尽湖南六十三州县矿产皆详述焉,可取而译也。
贵州清谿已试办铁矿,矿质与英产较,英得十分之三四,黔得十分之六七,英士叹为得未曾有。乃距水道较远,资本未厚,为可惜也。
铁路造费,各国不同。以欧洲论,瑞典一里不过万金,英国一里有费至十馀万金者,人工、物价、地价、造法不同也。又观西人所拟中国铁道之图:一由印度直通云南,一出临安以东趋广州;一出楚雄以北趋四川以达汉口;一由广州凿五岭以达湖南,而会于汉口;一由南京至镇江,东出上海;一由南京之浦口西北行,逾定远折而西,渡淮,沿颍,过陈州,西北绕大梁,渡河出酸枣,由正定抵良乡,趋通州,以达于京师。此同治初年西人所绘图也。
二十九日记总理衙门来书云:
法使李梅称,前定滇越边界,沿黑江(一名李仙河,又名把边河)至孟宾而止。由孟宾至湄江地界一段,约有中国二百四十里,其间北属中国,南属老挝,湄江西岸为暹罗。本国现拟自孟宾起,与中国分界至湄江东岸为止。检出一洋图,指所画红线为界,在赤道北二十八度零几分。与滇督寄图,普洱府之思茅厅南境尽处在十一度,尊处十七年寄图,思茅南境在二十度馀,十八年四月续寄之图在二十一度,均有不合。暹罗公使称暹罗北界至南掌城北五十里而止,由南掌城北至思茅厅,尚有车里土司等部在湄江东西两岸者。今李梅臆为区画,将举车里全为法有,贪狡已极!
英法两国于车里南界处,商设一局外之地,英人欲拓至五十英里之广,法人欲缩至二十五英里。驻法英使德斐林告参赞庆常云:前闻法外部愿将此瓯脱地让归中国管局,今接本国外部来文,知英廷亦愿归中国。此地东西阔四五十英里,合中国百四五十里;南北长一百三四十英里,合中国三百数十里。
卷九
光绪十九年癸巳十月己酉朔记周柱下史道德五千言,为道教之鼻祖。其大旨主清净无为,坚定自持,冲虚不息,又济以能忍之力,以柔制刚,以退为进,于儒理尚不甚相远也。后如庄子、列子、文字、关尹子、亢仓子,皆其支流也。申子、韩子,流为刑名之学,而其教一变矣。《阴符经》可通于兵,教又一变矣。
迨长生之说兴,方士专求不死之方、却老之术,为神仙家言者有服饵、导引之法,而又分为内丹、外丹,援《易》象以入丹经,教又一变矣。内丹者,以一身之水火阴阳,发挥丹道;其学道也,专讲神仙炼养,以金丹换凡骨。始创之者,为魏伯阳、张伯端、王道诸子,所著书如《参同契》、《悟真篇》、《龙虎经》皆是也,道家推为正宗。大旨假真阴真阳之二物,夺天地之一气以为丹饵,归丹田气海之中以御一身;则一身之气翕然归之,若众星之拱北极。其言虽似有理,然若方技家言变浅为智,一息得道,婴儿姹女,金楼绛宫,青蛟白虎,宝鼎红炉:皆老子所未言,其为后世所增无疑矣。
外丹者,即炉火之说,烧丹炼汞,点石成金,所谓黄白之术是也。其大旨谓真铅真汞,止取天地之精、日月之华,混合造化以成神丹,辨药材之真伪,抉金石之异同。其用功之法,又必攒族周天气候,以使金火相交。淮南《鸿宝秘书》多言烧炼,大抵皆出羽流伪托,教又变而愈变矣。
初二日记至于容成之术,胎孕之说,别为房中一家,尤属道家修养之外乘。欲假此以求羽化飞升,长生久视,亦殊谬矣。此外,有方药、符图、守庚申、尸解诸术,愈变愈下。按《道藏》诸书,名目繁多,总厥大纲,分为三洞、四辅、十二类。
所谓三洞者:一、洞真部,元始天尊所流演,是为大乘上法;二、洞元部,太上老君所流演,是谓中乘中法;三、洞神部,亦出太上老君,是谓小乘初法。
所谓四辅者:者一、太元部,洞真之部〔辅〕也;其二、太平部,洞元之辅也;其三、太清部,洞神之辅也;其四、正一部,三洞三辅所会归也。
所谓十二类者:曰本文,曰神符,曰玉诀,曰灵图,曰谱录,曰戒律,曰威仪,曰方法,曰众术,曰记传,曰赞颂,曰表奏。欲考道家源委,其总汇不外乎是。
今世道家之祖,曰张天师,至明乃改号曰真人,然实五斗米贼张鲁之后,亦黄巾之流亚耳。演其术者为北魏寇谦之等,又以斋醮章咒入之,而教复一变矣。《汉志》所录道家三十七部,神仙家十部,本属截然两途。黄冠者流,以清净之不足耸听,于是以丹方符录炫其神怪,名为道家,实皆神仙家也。神仙之说,始于秦汉之方士,盛于魏晋;托始于刘向,而广衍于葛洪。于是道家与神仙家合,而道之本旨以晦。《参同契》假借爻象以论作丹,自标其名曰“周易”,是牵异学以乱圣经也。陶弘景《真诰》一收,多言仙真授受真诀,而《甄命篇》实窃佛家四十二经为之。至如地狱托生,乃窃佛家中鄙陋浅近之说耳,皆非道家之真谛也。
初三日记海客有贩茶至新金山者,其友谓之曰:此间有奇境,愿往观乎?客曰:诺。乃约同志数人,裹粮、策马、牵犬,由新金山迤东,行二日程。山径榛芜,四无人迹,猿啼兽嗥,林木参天。又半日至一处,两山环抱,石壁高数十仞。微露一径,阔约尺馀,仅容一人侧身入,不能乘马。友曰:至矣。系马于林,友导众入石径。约五里许,忽然空旷。四面山峰罗列,其中平地约广百亩,奇花异草,香满岩谷。有石室一区,深连三座,兽钉浮沤,宛然大家,而寂无人声。众人门,见四壁连瓦面以至大门、屏门,皆是大石成方,天然造就,不假人力。屏门及墙壁,皆有牡丹花,浮凸凝滑,神工鬼斧,无以过也。入屏门后,二进三进均如一式。屋中间瓦面上,有一石龙头张口流水注地,所注处有大石莲花一朵盛之,想雨水所下之道也。室中既无人居,亦无床桌几席器用诸物,究不知为何地。如谓人工所造,则三座房舍,上下内外浑然皆白石打成一片,无斧凿痕;如谓上帝下都、神仙洞府,则应在福地名山,不当在遐僻荒峤,且又非俗人所能到,斯真不可解矣。闻之《法苑珠林》,大梵天以上宫殿,悉皆大造生成,不假人力,斯岂其流亚欤?众游毕,出山乘骑而返。此光绪十七年事也。
初四日记七月朔接总署电云:
滇督图内,车里土司有十三猛,似非十二城。非将沿边地名查明,难与开谈。现拟由署照会法使,告以前查地图与中国界线不符,已谘滇督查明再商。应先声明,车里土司界内,中国应有权利毫不能损;法暹界务,中国亦不与闻。令其电知外部。候复。此亦与索据无异,而不甚著迹。初九日又接总署电云:
近已照会法使云,中越两界,孟宾为止,其西系云南车里土司所属十三猛地方。若由孟宾沿暹边西抵湄江,须向南转西,绕过车里边界;并非一直向西。来图不符,俟滇督查复再商。应先声明,法国欲由孟宾通至湄江,自无不可。惟车里界内中国应有权利,毫不能损;法暹界务,亦不与闻。请电达外部,候复。等语。希再照会外部。
九月二十四日又接署电云:
昨诘法使,以暹已割地赔款,法未退兵,究系何意?李梅诿为不知,允电外部候复。顷欧使来言,驻法英使现与法廷议论,保全暹罗国权;事机甚紧,欲中国助力。希电庆常,向外部告以闻英与贵国商议,保全暹权,中国亦有此意,极愿调停。看其如何答复,相机应付,要以践言,此即隐助英势。十月初四日又接署电云:
欧使以法反复,欲中英立约,合力保暹,谓法闻信必不敢逞。然果立约,恐结怨于法;倘法不慑虚声,竟逞志于暹,便难收束。如能三国同保,如俾利芝故事,最善。希与英廷别离保暹之计。彼如提及欧使所说,请告以中国从未与他国立密约,仍愿向法廷劝解。此不即不离办法,尊意如何?候酌。
初六日记仰光电云:中国委员到八募者,带有掸人土酋一名;数日内,与密士德华立同起程。又有英甲必丹谈维斯率五百英兵偕往,会勘虎踞、天马、汉龙三关,拟先勘虎踞关。中国向英索问边界,西至虎踞关为止。此关在八募之东约十七英里。中国称此等边界属中国者,载诸史册,有中国关基在焉。中国视此等旧界甚为要紧,搜罗昔时证据共得十七件云。
初七日记法报云,伦敦函称,前驻印度英官葛利芬,议论英法在亚洲情形云:近日法俄之交甚密,恐与英有碍,暹事其明征也。防之之法,一欲三国联盟以拒俄法,三国者,中、英、阿富汗也。一欲将亚洲出使章程改变,另设亚洲一部,专派侍郎办理。其说以为三国联合,亚洲可期无事。波斯于英无益,阿富汗可保印度西北界。中国意见尚不可知,然中英联合,两有裨益,必联两国,方可镇压亚洲。且中国北面自帕米尔至太平洋边界,均经俄人搅扰,南面属国均经法人侵吞,想未尝不思收复也。设部之事,拟分四司。一管波斯、亚丁之事,一管中国、朝鲜、香港之事,一管日本之事,一管缅甸、麻六甲、北般鸟、新几内亚之事。以上各事,向归外部、藩部办理者,均划归新部专办;而印度部则只办印度、锡兰、阿富汗、俾路芝等处之事云。
初八日记王夔帅八月二十九日来电云:
虎踞关在邦杭山半,距盆干十里;西南有老公寨、黄葛树,距关三十里,相传中缅以黄葛树为界。天马关在猛密、邦欠两山间,出关至邦欠野寨八十里,又至幸布二十里,夷语呼大石头为幸布,相传中缅交界处。现英人从关后山梁上修路达南坎。两关关门、营址均存。九月十五日又来电云:
详查虎踞关在邦杭夹谷,坐东向西;南为胆撤河,北为卓济河,东至南碗河八十里。盆干在关东十里,由腾至关必由之路。盆干看哨寨则在关西南二十馀里。二十四日又来电云:
天马关在邦欠两峰间,坐东北,向西南,营盘基址洞门均存。关东至陇川江边六十里,过江至南坎城四十里;西至邦仓寨四十里,寨外即猛密属;南至所瓮盏达二寨约三十里,属猛密;东北至猛卯属之蛮允六十里,西北至大石头一百里,系走猛洞大路,路内属猛名,路外属猛密。英人新修由新街达南坎之路,系在关内。
初九日记牙买加岛(一作札迈刻),大安的列斯群岛中之一,英国西印度属岛中之最大者也。在加勒海中,北距古巴百英里。北纬自十七度四十五分至十八度三十分,经度英京西七十六度十一分至七十八度十九分。长一百四十英里,阔之中数四十英里。分三郡十四县,凡四千一百三十英方里。户口五六十万,白人万馀。东西有蓝山横亘,高五六千英尺。著名之江曰明黑、曰考孛里,皆南流,仅行小舟。进出口货各值英金百馀万镑。入款五十四万馀镑,大半以进口税、酒税、印捐、信局捐为来源。用款五十三万馀镑,债六十六万馀镑,用于桥梁道路医院及紧要公事者为多。金司汤至西班尼汤早有铁路,今又接筑新路。此岛辟自西班牙人,阅百馀年为英所得。英人之禁贩黑奴也,曾以六百十六万金镑,赎奴三十万九千馀人,此仅在牙买加一岛也,不可谓非善政矣。西北有三小岛,曰大开蛮,曰小开蛮,曰开蛮孛兰克,皆属于牙买加。
初十日记巴哈麻群岛,亦英国属岛也。有小岛数百,大半不过礁石,计共五千英方里。民约四万,白人仅五之一。除极南因那快一岛外,形势低平而狭长,有荒瘠者,亦有松杉等树者。其会城曰纳埽,在纽泼老位屯司小岛上。有名散德林岛者,即一千四百九十二年可仓波之所托足也。
因那快之东,土克司各岛,当一千八百四十九年,已不列于巴哈麻群岛中;今颇繁盛,与西北之开考司各岛,同辖于牙买加。
小安的列斯群岛,除特尼答一岛外,分为二群岛,曰温特华,曰利华。在杜米尼卡岛之南者为温特华群岛,馀则利华群岛也。兹将属英者分志于后。
特尼答岛,小安的列斯岛中之最大者也,与南亚墨利加洋岸不过派利亚海股之隔,西南西北皆距陆地不远。岛面积一千七百五十四英方里。户口十一万。会城曰抛叨西拼因,南一城曰圣否乃杜。英于是岛设大吏如巡抚以治之。
十一日记新嘉坡总领事黄遵宪禀称:
槟榔屿商务日微,局势大变。盖屿本一岛,素无土产,全赖他处转输。从前盛时,英属大小白蜡之锡、荷属阿齐、伊里之胡椒、劳匿之甘蜜、日里之吕宋烟加非,商人营运,多得厚利。近因荷兰征阿齐不克,每封禁各海港,商人遂多耗折。小白蜡出锡极微,大白蜡锡虽极旺而径运新嘉坡,故华商报穷倒闭之案甚多。去年嘉庆商李姓倒闭,欠债数十万;本年闽商王姓倒亏六七十万,闽商李姓倒亏一百六七十万。此皆华人最著名之富家,一经倒闭,牵连俱败者数十家。商务江河日下,殆将与麻六甲相等。当葡人得麻六甲时,贸易推南州冠冕;虽其后稍衰,巫来由诸部犹以此为总汇之区。乾隆五十一年,英人得屿,遂以屿为总汇。道光六年,屿与新嘉坡合而为一。近则以披为总汇,而屿亦衰矣。屿之对面有小岛名曰吉德者,一小国也。英人初得槟榔屿,每岁以一万元向吉德王赁其地,后改六千元永归英辖;近屿之威烈斯省,亦向吉德划来。吉德虽极微小,内政仍得自主。流寓华民约有万人,多以种植为生;惟吉德毫无纲纪,每遭荼毒,无可申诉。柔佛国有华人数万,开荒垦种,国赖以富;该国方广为招徕,故政稍宽大。
十三日记英国海部报单云:今岁当差头等铁甲船二十四,防边巨舰三,铁甲巡船六十,别项战船七十四;其未当差者,头等铁甲十,防边舰十四,巡船四十六,别项战船四十四,雷艇不在其内;更有已造未成者铁舰九,巡船十九,战船二十二,合计共得三百二十五艘。至于法国,各战舰共二百二十一艘;德共八十六艘;俄共一百二十艘,惜巨舰甚少;意国战船共九十艘。统为比较,合各国兵轮之雄,不能敌英国也。今年英国海军经费共支英金一千八百四十八万镑,法国经费支一千零六十九万镑,德国经费支四百七十九万镑,俄国经费支五百零四万镑,意国经费支四百二十一万镑。
十四日记温特华群岛中有多巴峨岛,约在特尼答岛之西北十八英里,树林居多,有良木美材。格来那大岛为群岛中风景极佳之一,多川流。巴巴突岛稍偏于东,气候之佳甲于西印度群岛。地势崎岖,风景清丽;多伐树木,兽迹已少。户口十六万二千。英属岛自牙买加外,当以此岛为重。圣温森岛在巴巴突西九十英里,有火山。圣罗泻岛在温特华群岛为最大,在圣温森岛之北,亦有火山。以上各岛,皆设大吏如巡抚,英政府曾议合并统辖于一。共有户口二十八万五千。
十五日记利华群岛中,有杜米尼卡岛,其高甲于小安的列斯群岛,山多而景佳,第少可耕之地。土产以糖、加非、可可、棉花、烟叶、铜、木为大宗。有忙色辣岛,风景亦美,瘠壤居三之二,馀宜耕种。土产糖、棉花。有纳位司岛,小山也,面积二十英方里,可耕者不及半。有圣克里司秃否岛(一名圣吉),多山。东北六十英里有岛曰安贵拉,其属也。有安地禺亚岛,在利华群岛中为最大,面积十万八千英方里;户口三万五千。糖、棉花为土产大宗。首城曰圣召恒。南岸有口曰英吉利者,水师要口,亦西印度群岛最佳海口之一。有排部大岛,在安地禺亚岛之北,其属也,低平而肥,多树木,人以牧为业。有浮金各岛,约小岛百馀,半属英,半属丹马。属英者,曰叨秃来,其巨擘也;曰浮金告大,有铜矿;曰恩尼甘大,其地宜牧。以上皆利华群岛也,英设总督于安地禺亚岛以统理之。
十六日记百尔慕他群岛,一名沙茂司群岛,亦英属岛也。在美国北喀尔勒那邦、哈透司海角东南五百八十英里。中有小岛三四百。大半无人迹;有人烟者十六岛,其最大者百尔慕他也,计二十英方里。会城曰哈密尔登。群岛地势低平,地土肥沃,气候如春。有一岛名阿尔兰,上有船坞,北亚墨利加兵船时往修理焉。户口一万二千。政事同于英国。西印度各岛教务,辖于新苏格兰牧师。更有五小岛,皆筑炮台,为水师屯泊要区,亦为流徒罪人之所。考百尔慕他群岛,西南距巴哈麻群岛六百五十英里,似非可括于西印度群岛;然人每附列于其中,概称谓西印度群岛云。
十七日记亚蜡斯干省,北亚墨利加极西北之地。初属俄罗斯;同治六年售于美国,得价七百二十万金钱。北至北冰洋;东至英属加那大,值京师西二百五十七度二十八分二十秒为界(伦敦西一百四十一度);西南至太平洋,沿抛脱伦海峡,值赤道北五十四度四十分为界;西至伯灵海,与亚洲极东隅只隔一水。地面积五十七万七千三百九十万英方里,约合英、法、西班牙三国之大云。地势斜方。自北冰洋往南,过伯灵海峡,值赤道北六十五度三十分,至克勒生斯登与罗门瑙夫两岛;又斜向西南,值京师西二百八十八度二十八分二十秒(伦敦西一百七十二度),至森罗伦索岛与考可斯纪土尖;再向西南,值京西西三百零九度二十八分二十秒(伦敦西一百九十三度),过伯灵海,至阿德与考伯两岛;此西南界详细情形也。东北界地位方正,无庸详述。
十八日记乾隆初年(西一千七百四十一年),有维德伯灵者,率俄人往亚蜡斯干,始据其地。终年冰冻,土多不毛。嘉庆初年(西一千七百九十九年),有俄国亚墨利加洲公司经营全境。后因地太荒僻,俄人亦鞭长莫及,遂售之美国。光绪六年(西一千八百八十年)美国户口册,居民七万三千馀人;内阿思宽麻人(一作伊斯归毛人)居其半,杂种次之,白人又次之,馀皆印度人。迩来白人渐多,以开矿鱼皮为业。
全部约分三境,天气寒暖不齐。北境介平犹康江与北冰洋之间,崇山峻岭,大地汪洋,地面冻至三四尺,皆曳冰而行,无道路,有桦木、马尾松。北至黑道,异常寒冷,夏季寒暑表升至五十九度,冬季降至二十三度。中境合阿罗登群岛计之,天气较和,寒暑表恒自三十六度升至四十度。内地丛木茂密,一望无际;惟群岛则无树木而多草地。阿罗登者,开企楷(即监札加,亚细亚之极东北一隅也)与亚蜡斯干中间之各岛也。多高岭,亦多火山;居民万五千馀人,皆以皮鱼为业,不生蔬果,亦无耕耘,出口货以海獭、狐各皮为大宗。各岛形势不一,命名不同;值赤道北五十二度至五十三度,京师西二百七十九度二十八分二十秒至三百零四度二十八分二十秒之间。
十九日记亚蜡斯干有尼拉群岛者,值京师西三百零一度二十八分二十秒;曰埃土,曰埃格土,曰塞密起,皆群岛中之著名者。有辣脱群岛者,大小共十五,最大者曰巴尔殿,曰格,曰讷,曰辣脱,曰阿模企克,曰批克斯,值京师西三百零一度二十八分二十秒至二百九十六度二十八分二十秒之间。有安特理奴群岛者,大小共三十;最大者曰阿达开,曰阿台开,曰泰纳格,曰开讷格,曰阿模莱;值京师西二百九十六度二十八分二十秒至二百八十八度二十八分二十秒之间。有福克司群岛者,大小共三十一,值京师西二百八十八度二十八分二十秒至二百七十九度二十八分二十秒之间,曰犹尼美克,曰犹那莱虚克,曰犹讷克,曰阿古登,皆大岛也。
南境曰锡开,地势错杂,且多山岭,产黄柏、白杉等木。亚蜡斯干中南两境,尚有耕种之地,地面共积二万五千英方里,土产不过番薯蔬菜,地冻而坚。沿海产鳘鱼、<鱼曹>白鱼、黄尾鲚,而鳘鱼为大宗;沿江产鲨门鱼,白鱼,犹康江每年出口鲨门干鱼共二百万,鱼多实冠地球。兽有麋、鹿、熊、罴、豺狼、黑白山羊、红蓝色之狐、猩猩、香鼠、山鼠、银鼠、灰鼠、獴鼠、黑貂、野猫、皮浮(似水獭,水陆并居)、华尔维仓(似豺狼)、箭猪、兔、海獭、江獭、长毛轻毛之海骡(即海狗)、华尔勒斯(似海马)。
二十日记亚蜡斯干居民以猎兽取皮为业,贸易日盛;然较之加那大、赫生湾及西伯里亚皮货稍次,因天气冷而湿,不能尽美也。又产铜、煤、硫磺,犹康江沙内亦产金。沿海各埠,以锡开为都城;其次福仓竭尔、佩尔考甫斯坎,为屯积皮货之要口;意罗罗克,在盎南尔许坎岛,为俄国传教之所;密开洛斯坎(一名森密开尔),为犹康江运货之要埠。美国派巡抚一人、辅政司数员,管辖全境。锡开在佩纶瑙夫岛之南,为若耳日第三群岛中最大之岛,亦同治六年俄售于美者。岛之西有天文台。恒年多雨,山岭积雪,皓皓穷年。城居低洼之所,值赤道北五十七度二分四十二秒(伦敦西一百三十五度十七分十秒)。
二十一日记印度之地,三面距海。西人谓之地舌,盖象形也。大于英国三岛十五倍有奇。其天然界线,北枕雪山以隔西藏,西北倚苏来芒、哈拉两山以隔阿富汗、俾路芝,东尽阿萨密,此界于陆者也;西自印度河口,东自雅鲁藏布江口、安额河口(即恒河),所有西南东南沿海各岸,皆南向考麻林海角而尽,此界于海者也。南北长一千八百六十英里;西自苏来芒山,东至雅鱼藏书江岸,阔一千五百英里;积方一百四十馀万英里。此指印度本境而言。若计印度分省,兼阿萨密与英属缅甸,则有一百五十五万八千二百五十四英方里。前年户口二万二千一百十七万二千九百有奇。纬度自赤道北八度四分至三十六度十五分,经度自英京东六十六度四十四分至九十九度三十三分。此印度之疆域也。
二十二日记印度北自雪山之麓,南至于温哈山,皆平阳,西人谓之印度太平原(其地兼及北、中、东、西四印度)。温哈山岭之南,即德干(即南印度)。有东两告次两山环抱,至南合为一峰,名曰尼勒里山,山北即卖索尔高地。西告次山,南至考麻林海角。尼勒里山直南,有一岭曰哥英巴都尔搿泼,“搿泼”者,译言缺口也。印度大平原之西,甲的华地舌之土颈,有平原曰日瓜尔。其中有小山蜿蜒至助姆那江岸,劈分印度大平原为二,东曰恒河平原,西曰印度河低地并印度大沙漠。阿拉浮里及温哈两山之间,地亦高,谓之麦尔淮高地。此内地形势也。
沿海自西北克辣溪而下,有印度河口,地形低洼,有枯楮地舌;由枯楮而下,越甲的华地舌,则有开姆盘海股,有小岛曰的馀;自此至考麻林海角,即西海岸,名麻来排,有石岸。其泊舟佳口曰孟买、俄亚(名小西洋)、可阵、孟甘罗。海角东北,为蛮那海股,为派克海峡;其北,有浦里夹湖(在麻打拉萨之北),有吉那江口;再东北,有切尔楷湖;越恒河、雅鲁藏书江各口而东,则有切塔贡一地;其南过尼格来海角,即马尔达班海股,又东南至吞纳叟林。沿海之长,盖不下四千五百英里云。
二十三日记槟榔屿在赤道北五度十六分至三十分,英京东百度九分至二十五分。循麻六甲海峡西上,出麻六甲、苏门答腊之间,为海门各岛,散布如星如棋。最大者槟榔屿,距对岸吉打大山不远。乾隆五十一年,为屿开埠之期。盖是年吉德酋长既以屿让英,后十四年又以威烈斯雷省畀英,两次皆未奏闻暹王。暹王怒,道光元年伐之,夺其疆土。吉酋惧,逃往槟榔屿。六年,屿与坡、甲两埠合而为一,仍以屿为总汇。而麻六甲益衰,新嘉坡渐兴;未几,南洋各埠以坡为总汇,而屿亦衰。光绪十一年,联合坡、屿、甲及颠顶群岛、威烈斯雷省、科科斯群岛,暨归英保护之硕兰莪、大小白蜡、彭亨诸国,定其名曰“实得力塞多尔曼士”,译即海门属部;而总督则驻新嘉坡。
二十四日记嘉庆十年,东印度公司始在屿埠设大酋,与麻打拉萨、孟买两处大酋并行。道光九年,始裁屿酋而以他员代之。十七年,英始改建总汇于坡埠而屿次之。槟榔屿所设之官,则有参政司、议政局、地租司、山林司、库务司兼印务司、营造司兼量地司、华民副护卫司、参事局、船政司、机器测量司、邮政司、按察司、律政司、钱债司、教师、监院、医官、巡理厅、巡捕厅、司狱、统兵官、工部局员。
其各国所设领事官,除中国新设副领事外,则有荷国领事、暹国正领事、德国副领事、奥国正领事、比国副领事、丹国葡国副领事、法国委办领事、美国意国委办领事。
其户口于同治辛未,屿则十三万三千有奇,坡九万一千有奇,甲七万七千有奇;光绪辛巳,屿十九万五百有奇,坡十三万九千有奇,甲九万三千有奇;辛卯,屿二十二万七千有奇,坡十八万二千有奇,甲九万九百有奇。
二十五日记槟榔屿城,建屿之东北,英人名卓耳治城。前临海峡,水阔而深。屿中有高山名蛇莓〔莓〕子,怪石人立,古树参天,石磴泻泉,英人引自来水于此。有海珠屿,一名宝珠,距城五六里,境幽深。有宝树岩,径皆羊肠,亦幽境也。其为官商别墅者,曰长春坞,曰友石庐,曰竹士居。又天香山上,有石磴千二百级。有平章会馆,闽粤人合建;有南华医院,闽粤人施医地;屿中义塾借平章会馆为之者,闽塾粤塾各一,在会馆左右。英设义学四十二所,教华文者一,教英文者五,教巫来由者三十二。
此埠人才聪敏,为南岛冠。藏书家以林培元为最,谢增煜次之,馀如温震东、林振琦、林汝舟、吴春程、林载阳,皆有储蓄。有波知滑冢亭,闽人公建。有百年适成亭,闽人新购丛葬处也。
风俗则中华流寓既多,颇重风雅,喜逢迎,善褒奖。童子见客,揖让为礼。人情古厚,甲于海南群岛。守家礼,重文教。婚则六礼俱备,无不亲迎。新妇入门,合巹毕皆谒家庙。丧不停柩,逾月而葬;亲执绋,必素冠;妇女亦徒跣;虞祭仍凶服;或用墓志,祭典极丰。
二十六日记英国议院议绅巴德来,以苏彝士河事问户部尚书:前于一千八百七十五年,原任首相毕肯斯斐曾用英金四百万镑买新开河股份票若干股?此项股份现值实价若干?何年可分利息?英船每年过河成数若干?户部尚书答云:英国现有股票值英金一千七百七十五万镑,购票时于清债项下动用三百八十万零五千镑;各股可于明年七月分息,所分利息可得本钱百分中之十七或二十一;每年英船过河吨数,比较各国船只居百分中之七十五。
今年,荷兰编查户口共四百六十六万九千馀口,计男丁二百三十九万九千有奇,妇女二百三十六万有奇。
二十七日记恒河、雅鲁藏布江、印度河,为印度北方三大江。较次之江有六,曰塔,曰耨白达,皆西流,入阿刺伯海;曰袜安耨代,曰告台浮里,曰吉那,曰考浮里,皆东流,入孟加拉海湾;德干水利沾其大半。盖以西告次山长而且高,视考罗蛮特尔海岸之山独多水利;又以德干地势东向低斜,故有东流之各江。
印度在北纬八度至三十七度之间,多热带之地。北方气候八十度,南方年中中数之度更高;大抵地愈高则候益凉,南风酷热又以海风而减,多养身之地。若昔姆拉(近色来土江之上游),若大吉岭(在锡金),若麦哈盘尔司华(在西告次山),若乌贪开盟(在尼勒里山),西人养生者争往焉。
地多湿润,草木畅茂,果实累累。柚木、铁木、椴木,山中多有;无花果、波罗密、香蕉、芒果、枣、杏、姜、胡椒、香料,取之无尽;兽有虎、豹、犀、象、狮、狼、猴、鹿,鸟有孔雀、鹦鹉;鳞族多鳄鱼、大蛇。
二十八日记印度人类甚杂,言语风俗教化不同。文人言语已有二十五种,合土番计之不下五十馀种,可谓人杂言庞矣。温都斯坦尼司者,恒河上游之人也,聪明精强,冠绝各处,故以其名名全印度(印度一名“温都斯坦”;“尼司”者,人也),与概称印人者不同。
印度人之多,首推孟加拉。尚婆罗门教,即古时佛教也。印度以婆罗门教人为最多,有二万七百七十三万馀人;次回教,有五千七百三十二万馀人;次灵性教,有九百二十八万馀人;次佛教,有七百十三万馀人;次基督教,系天主、耶稣、希腊等教之总名,有二百二十八万馀人;次西克司教(系婆罗门之别派),有一百九十万馀人;次专恒司教(系合婆罗门与佛教为一者),有一百四十一万馀人;又波斯火教八万九千馀人;犹太教一万七千馀人;其他无名各教四万二千馀人。
婆罗门教之先,来自印度河之西北。在纪元前一千一百年迄纪元前七百年,轩立亚王之子释迦牟尼,自称“菩提”(译言觉也),始行佛教,殁于纪元前五百四十三年(西人谓其寿长)。殁后三百年,其教大行,印度直奉为国教云。
二十九日记佛教宗旨,盖以革婆罗门之骄奢。然两教并行千馀年,佛教旋以自相攻击,几不能行于印度。佛教衰而修正之婆罗门教盛。有合两教为一省,即专恒司教也。其教盛于日瓜尔,他处亦有之。灵性教不知始于何时,创之者史他尔也。自回人屡侵印度而回教盛,葡萄牙、荷兰、丹马各教士踵至而西教传焉。
印人善耕织、渲梁、木工,然地宜耕而尚多荒,耕虽勤而法未备。土产:米、棉花、靛、鸦片、葡萄、桑、蔗、茶、加非、金鸡那树、麻、姜、芋、胡椒及各种蔬果。制造之物贩运于阿刺伯、东印度各岛者,有棉花、织花巾。本若与孟加拉以丝绸著,代楷(在孟加拉)、信地、本若以金银线之锦绣名。滂甘罗之毡、克什米尔之膊巾,皆重于世。
英属印度商务甚大,东南西南各处轮舶皆通。运英之货,以生棉花、羊毛、麻、皮革、丝、靛、柚木、硝、米、糖、茶、加非、胡椒、油、香水、香料为大宗。鸦片贩于中国,约岁值英金一千二百万镑(《贸易总册》无此数,似有偷漏)。
十一月己卯朔记近两年中,印度出口货值英金一万一千一百四十六万镑;进口货以英国制造物为大宗,其他洋洒、西书、器用各种,皆为驻印英人所必需,值英金八千四百十五万镑。出多于进,其富可知。赋税,英金八千五百七十四万镑,其出于雅片者八百二十五万镑。出款八千二百五万馀镑。国债二万一千八百四十二万馀镑。
国学有五:嘎尔格达、麻打拉萨、孟买、本若、阿拉哈巴,各有其一。大小学塾十三万八千馀处,男女学生三百六十九万有奇。官兵二十一万八千馀员名;内有欧洲官兵七万四千馀员名,过英国额兵之半。铁路,已成者一万七千五百六十四英里,共费二万二千七百六十六万镑。电线,长十一万三千五百十二英里,接线之路三万七千馀英里。
初二日记法国新换政府名单:首相兼外部大臣喀布米尔贝里业(一作卡西米巴利尔,又作白立业),内部大臣赖纳(一作贝那乐),户部大臣布尔多(一作毕尔多),教部大臣施普勒尔(一作司比雷),刑部大臣杜博,兵部大臣梅尔喜(一作梅悉业),海部大臣洛费甫尔(一作乐费倭),工部大臣鲁贝(一作狄波司特),农部大臣克里举(一作威日)。
印度为自古战争地。上古有阿漾司人(人类名)始至其地,今其后裔尚居印度民数四之三。西历纪元前二千年,印度欧洲人既至欧洲,其有他往者,由中亚细亚而至印度之本若;数百年后,复南居恒河之旁,与先至之人争半不已。泊拉马人出,征服印度之南,而锡兰、乌德与孟加拉皆归附焉。
纪元前三百二十七年,亚勒散德顺印度河而下,进攻印度,已在波斯第十二王得印度西北之后。至西罗克司,乃以亚勒散德所得之印地归之希腊,是为希腊得地于印度之始。又有西齐恩人(希腊人中之一类),既得希腊拔克脱里亚属埠,遂乘胜以取北印度。百馀年后,阿刺伯人亦大掠日瓜尔与信地;嗣后波斯得地于印度,回教人遂得居恒河之旁,西北之地归其统辖者百年。复阅二百馀年而印度有回朝。
西历九百九十年间,有袜默特者(一名印马毛多),自称为济斯尼(在阿富汗)王,屡攻印度,逾助姆那江,得劳尔、摩尔汤两省地,由是阿富汗威行印度者五百年。于一千二百六年得德列(见《志略·图》),又八十八年而得德干。鲸吞蚕食,盖已久矣。
初三日记一千二百十九年,成吉思汗以扫荡中亚细亚、西亚细亚而至印度,兵威所至,如风扫箨。一千三百九十八年,蒙古帖木耳以大兵攻印度,取德列,镇以吉士尔汗。汗昏暴,其后各王相继,全服印度。至巴卑尔王,废阿富汗之末王(在一千五百二十五年),遂立蒙古(一作莫卧耳)朝于印度。其子武米恩王,尝尽失巴卑尔之地,后稍复之;子亚格芭立,尽有喀布尔、堪达哈尔、全印度及德干之地;至日罕王时,为极盛之朝(一千六百五年至二十八年)。后阿伦格王杀兄囚父而自立(一千七百七年),其朝如衰。
厥后数世,篡弑相寻;波斯攻之,割印度河以西之地;德干、乌德、孟加拉皆自主,蒙古朝衰。马刺他人起兵据德干,日以强盛(一千七百六十年),久与英人相抗。先英人而商于印度者,则有葡、荷、法三国。英人之初商于印度也,在一千六百年。尝鸠股(一百二十五股)集资(七万镑),名曰英国东印度公司。未几,易其名曰通商东印度群岛伦敦总办公司,以无〔有?〕利可图,骤添资本至英金四十万镑。
初四日记英公司因荷兰商人过昂胡椒价值,既有违言,又因事与葡商大哄。一千六百十五年,甲必丹盘司率四兵船大败葡水师于印度苏辣之外;遂设埠于苏辣,与印度王立约。英王哲姆司第一遣使印度,印度给商埠数处。一千六百三十九年,英得一小地于麻打拉萨,建为自主藩部。六十一年,英王爵尔司第二娶后于葡,始得孟买,盖奁物也;英王以其地归于公司,年取英金十镑。八十七年,公司以其地为西藩部。先是,公司虽在孟加拉得和约之益,然除恒河口一厂外,未有他地。至一千六百八十九年,始于林密湿地筑一炮台,为今嘎尔格达之始基。一千六百九十八年,又有一公司曰英国东印度公司,资本二百万镑。英市印货山积,英工以土货难售腾怨。一千七百二年,两公司又合为一,改为东印度群岛合众公司。〔一千〕七百四十六年,英公司与法公司争利,致启争端,英势甚危。又越十四年,大败法兵,明年又得其本地支黎,法势始衰;与之立约,所有法埠不得置戍,英势炎炎矣。
初五日记一千七百五十六年,嘎尔格达人叛,英将克里胡,胜之孟加拉,英势始大。越二年,克里胡为孟加拉总督。越五年,孟加拉又叛,明年平之。德列王许英人在孟加拉巴哈尔、屙黎萨征税,并辖北西尔加耳;后有回教人来攻,英人败之。一千七百九十九年,英人四战于卖索尔,乱始定,得色林甘潘坦。越三年,再与马刺他人战,进取新的亚、霍尔喀,公司之地由是益大。乃与土邦立约保护,与悉国、喀布尔、波斯和,权势震动东方。一千八百十八年,孟买以增陌召秽之地,版图益廓,中印度与刺日不德皆在保护之列。一千八百二十三年,阿瓦王侵副英地,英有事于缅甸,丧师二万,费英金一千四百万镑,始得吞纳叟林及阿萨密。一千八百五十二年,英取悉国之信地。明年复攻缅甸,尽割其沿海各省。又三年,始得马刺他,统辖于中印度,不烦一兵而取乌德。明年,孟加拉土兵叛,英人大恐;乱党四万,据德列者数月。事既平,明年,乃以管辖印度全权归之英国君主,时一千八百五十八年西十一月也。
初六日记英之印度政权在总督,辅政者六人;节制之者在印度部,部属十五人。地方官之亚于总督者,有若巡抚(西名加稔那)、藩司(西名次加稔那)、巡道(西名首康密欣耨)。辅政之人与巡抚,英君主所派也。更有议律例、定章程者十人至十六人不等,与藩司、巡道皆总督所派,而必先得请于印度部。其馀设官行政,与英略同。
印度即天竺。五天竺之名,由来已久。今西书只言印度,不分为五。其古图,则以孟加拉、麻打拉萨、孟买、锡兰,分为四大部;新书则以英之印度分为八省,或分为十三省云。
南禹江即大宣河,又名南瓦江。其上流穿过中国十三部中之猛瓦,此江两岸皆属中国;其下游西边之地,则土番哈人所居。而暹罗游民自光绪十年始侵占此地,并占车里边界之地。
初七日记英人阿尔纪尝游历江洪,著论曰:“江洪各府,虽难分别清晰,而其全国外面疆界,则非因此而混,亦无人能争之者。只恐猛禹(即猛瓦)地方,法人有觊觎之势耳。湄江之东,南拉江之低地,为江洪南方及东南方之界线。其东方系猛禹,即南瓦江上游之地。猛禹地方,江洪之势颇微,恐法人欲索问其地;因猛禹在南禹江上游地位,与法地相连。若论法人奢愿,即湄江上之江洪,亦恐有兼并之势,祇要由南禹江或由黑江发兵直捣可也。中国若不援助,江洪必不能御法;然中国意见似不肯去管理江洪。最妥之法,莫如将江洪亦归入瓯脱地内,可免后患。”
初八日记电学家有一种盛电之器,料瓶是也。其盛电之法,用生电各机盘旋运动,电气自能注于料瓶;然后将瓶封固,使电不外泄。无论何地均可携带,以供生力生光之用,真一方便法也。先时电线偶或中断,在数百里数千里外一时骤难考定,无由亟为联续。有人思得一法,先立一表,依表推算,十百千万里无稍舛误。英国格致士艾尔吞以此法传之印度。印人能推算电线断于何处者,艾尔吞教之也。又,英国电车亦自艾尔吞法。
德国博学士有班得式者,谓世间万物俱系各质配合而成,聚少为多,积小成大。其言至为精当,而于电学尤精。一千八百八十年比国设赛珍大会,专延班君经理电灯之事。
初九日记英国国债,至去年西三月止,共欠六百七十七兆六十七万九千馀镑。迨年底结算,已偿之款共六兆六十三万六千馀镑,而欠项则为六百七十一兆零四万二千馀镑。查英一千六百八十九年威廉第三在位时,所欠国债仅六十六万四千馀镑。迨定禁买黑奴之律,发帑收赎,国债已增至二十兆零十七万一千馀镑。又因与他国战争,耗费甚巨,至一千八百三十七年今王维多利亚即位,国债骤增至八百五十兆零十三万二千馀镑。嗣后时减时增,以至于今,尚有国债六百七十馀兆云。
初十日记上海纺纱织布局于九月初十日焚毁。以未保火险,又在租界之外,洋水龙局不肯往救,以至靡有留遗。嗣经上海道等查明现盘总帐:借领官款银二十六万两,又借某公司银十六万两,借某大宪银二万两,杨观察宗濂、宗瀚兄弟二人银十三万两(内系借款银五万两、垫款银三万两、股份银五万两),其馀各股票银共五十万两,以上统计实银一百零七万两。以现剩地基三百馀亩,暨司事等所居幸未灾及之屋,并焚馀砖石、锅炉、烟囱等项计之,只值银十万两,不及十分之一。沪上绅商拟再鸠股兴复。然有所甚难者,以华人皆视合股为畏途,恐无人敢买股票也。
十一日记英国有格物耆儒名贝赖者,竭一生精力,专究世人发言吐语之所由,著书畅论其理,遂论造德律风一器。伦敦又有格致士席孛内者,以先时德律风传声之线,多用钢铁,既粗且重,殊欠灵敏。因遍劝德律风厂概用铜钱,既轻且细,经费半减,利益宏多。现已无厂不然,声既及远,音愈清郎。
德国近有格致士名伯陵内者,谓盛电之瓶,除寻常用之淡硫水外,再加火酒,每百两淡硫水加火酒五两,电即起发。盛电之具既见轻便,生电之速尤不可思议,大约数分锺工夫,电即随气而升矣。惟不用火酒者迟。尤见新法之所以广行,旧法之宜乎渐废。
瑞士有格致家鲍姓者,思得新法造作机器。先用二百匹马力传达三英里,再借水力生电,传六百匹马力于工作厂肆,以为工作之用。此系传电力于远方之始。
十二日记英国格致士波路斯氏思得新法,于暮夜昏黑之际,以气球升之空中,上悬电灯以通消息;并可借以发号施令,使军营联络呼应,亦用兵时制胜之一要也。
美国格致士鲁字,创设电气各灯,有极大之光。此人得电学新法,出售于某电局,给以洋银五十万元。
电气必用生电机器以发之,而生电之机有二。一则所生之电,无所变易如始生者,或阳电或阴电,其终亦必系阴电阴电;用表测量电生之多寡,殊不费力。一则所生之电,阴阳互轮,一秒分锺可变易者数百,不特生力,亦可生光,供一切之用。惟此等电,量之殊不易耳。
英人有名克拉克者,凡电竿缠扎电线之瓷碗,即此人所制;所以隔电,不使电火燃及电竿也。迄今诸国旱线咸遵用之。
十三日记西人多用一空桶,或隔数十丈地,或隔数百丈地,假之以运轻物,一如信局送信,从空移去。西国之从空桶移物者,即克拉克创造。数十年前设立海线,亦克拉克所创也。电学今世所常用者,硬与软二种,为不可少之法,亦克拉克创为之者。伦敦西南隅,有人姓古奔者,以电机发诸电报之时,或遇天空雷气过大,致相感触,甚为身害;因设一法可使电气自息,不生他害。
英国格致士哥克斯,精研电学,制一电表,可以考验更夫夜间是否守望终宵,贪睡或不贪睡。
十四日记北洋海防,如金州大连湾、大沽北塘、山海关,皆翼蔽畿辅,而要害则尤在左延之旅顺口,与右袤之登州成山卫、烟台威海卫。威海与旅顺南北隔海对峡,其间有小岛断续如带,浮于海面,而泊轮亦惟旅顺、威海为善,宜乎北洋海军屯聚于此也。且此海纵横二千五百里,其中若老铁山前后,并搭连岛、长子岛及烟台外威海、崆峒诸岛,又辽海东之皮岛,均有泊兵轮之锚地。防此,则津沽、山海关、鸭绿江之门户固矣。昔汉杨仆之击朝鲜,魏田豫之讨公孙渊,秦苻坚之袭和龙,唐张亮之趋平壤,薛万彻之入鸭绿水,皆得此要害者也。又如海州以下,庙湾以上,为黄河入海之口,亦登莱、淮海之要冲;以有五条沙之保障,故设防可缓焉。
十六日记南洋海防,如扬子江口之内狼山,外崇明,锁钥长江。其由海入江之门户,厥有四重:第一重,有廖角觜、营前河两河相对;第二重,狼、福两山相对;第三重,江、靖两邑相对;第四重,圌山、永生洲相对。至京口、瓜洲,则为阃阈之内地。崇明东有陈钱山者,海中之标也。航海者东南望陈钱,东北望陈山。至陈钱,则可进泊洋山。山形如箕,周围百里,有屿十八;山颠有泉,可汲水觇见。凡海寇随风入苏、松、常、镇者,发碇必于洋山,山固由海入江之阃限也。
江浙外海分界处为马迹山,山北属苏,山南属浙。而除钱外之尽山,普陀直东外之东霍山,其南自崎头至昌国卫外之韭山吊邦,皆宁属之险要也。他如温、台所属之内海外海,均防海者所宜留意。惟舟山为海军重镇,尤为扼要。吴徐承率舟师自海入齐,赵范蠡、古庸沿海溯淮以绝吴路,唐强伟自峡抵江、扬,趋莱州,皆得要害者也。
二十三日记英属印度各省,依一千八百九十一年之册:亚日迷尔省,二千七百十一英方里,属县二,民五十四万二千有奇;阿萨密省,四万九千英方里,属县十三,民五百四十七万有奇;孟加拉省,十五万一千馀英方里,属县四十八,民七千一百三十四万有奇;比拉尔省,一万七千馀英方里,属县六,民二百八十九万七千有奇;孟买省,七万七千英方里,属县十九,民一千五百九十八万有奇;信地省,四万七千英方里,属县五,民二百八十七万有奇;亚丁省,八十英方里(信地、亚丁皆属孟买),属县二,民四万四千有奇;上缅甸省,八万三千馀英方里,属县十七,民二百九十四万有奇;下缅甸省(以上二省归缅甸),八万七千馀英方里,属县十九,民四百六十五万有奇;中路各省,八万六千英方里,属县十八,民一千七十八万有奇;枯亚格省,一千五百馀英方里,属县一,民十七万有奇;麻打拉萨省,十四万馀英方里,属县二十二,民三千五百六十三万有奇;西北各省,八万三千馀英方里,属县三十七,民三千四百二十五万有奇;乌德省(与西北各省可分可合),二万四千馀英方里;本若省,十一万馀英方里,属县三十一,民二千八十六万有奇;宽他等省,方里属县未详,民二万七千有奇;安台蛮省,二千五百英方里,属县未详,民一万五千有奇。
二十四日记亚日迷尔,在刺日不德之中。一千八百四十八年始为英有。有代办总督(即首康密欣耨)驻于刺日不德以镇抚之。
一千八百二十五年,缅甸始让阿萨密之地于英,英属之孟加拉。一千八百七十四年,始立为一省,今辖于首康密欣耨。其地在雅鲁藏布与搜马两江之间,山岭崇峻。土产米为大宗。若西尔海脱,若开扯,若西孛衰加,若辣克歇姆拍,尤为印度产茶极旺之地。都会曰告尔潘拉。
一千八百五十四年,孟加拉曾辖于次稔那,今归总督兼辖。地占恒河两岸,东至皮拿司,又自雪山而至袜安耨代江口,皆其地也,计有孟加拉本地与巴哈尔、屙黎萨、凿贪纳坡之地。大半平原,饶水利。土产之丰,人民之众,推为第一。产米、雅片、靛、印度麻,山中多煤。回民居三之一,农夫居三之二。会城曰嘎尔格达,印度之都城也;户口合城乡内外计之,凡九十七万八千有奇,英国版图以户口而论,推为第二。曰摩亚衰台拔,曰忙赫,曰拍那,曰白突罔,皆大城。
二十五日记比拉尔(《志略》作弥勒尔),在海德拉巴之北。一千八百五十三年,英人得自尼散(即德干),盖尼散逋欠于英而以地偿者也。今兼辖于海德拉巴,而不全行英令。土肥沃,产上上棉花。一千八百九十年间,入款英金一百六万八千馀镑,出款九十一万八千馀镑(以印度一罗比合两先令计),赢馀归于尼散政府,是年得十五万馀镑;盖自比拉尔归英后,赢馀有二百八十四万馀镑云。大城曰哀立处坡。
孟买在西海岸,先为陌召秽地,英人大半得之于马刺他与煞他拉。其地除土邦外,合信地、亚丁计之,大如德国。沿海长一千五十英里,多天然海口,尤以孟买、克辣溪两口为要。土邦占地三之一,信地占四之一,馀则孟买本地。土产棉花,向多出口。今本处纺织用者日多;并产盐。户口之数,印度人居百之七十六,回回居百之十七。有加稔那以镇抚之。首城与省同名,民八十二万有奇,在同名之岛上,为印度通商极大之城。信地政事,稍与孟买省中不同。亚丁与非洲苏马里海岸(归英保护者)皆辖于孟买。
二十六日记缅甸,英人再用兵,仅得下缅甸地。其得上缅甸,则在一千八百八十五年。下缅甸地在厄勒瓦谛江口,地形平坦,至泼罗姆(在摆古)以上,则高而多山。沿江产米甚旺,出口者多,柚木亦然。上缅甸土肥沃,富矿产,金、银、宝石、铅、铁、锡、煤、煤油皆备。自仰光至八募以上九百英里,舟皆可达。陆地货亦可达于掸人,通于中国。盛行佛教。铁路已通莽达拉,开拓尚未已也。一千八百九十一年,上缅甸有英兵一万一千四十,另巡捕兵一万五千。地方费用渐减,自丙戌至戊子年,岁需英金二百六十一万馀镑;庚寅辛卯年,仅需一百八万馀镑。下缅甸首城曰仰光(或作冷宫,亦曰漾贡),城中居民十八万有奇;曰穆尔;曰吞纳叟林。上缅甸首城曰莽达拉,城中户口与仰光相若;又有近中国境之八募,为商贾辐凑之区;潘干(即盆干)多佛庙,以圣地名。
二十七日记中路各省(不止一省),户口有荷兰、比利时两国之数,而地大于两国三倍半,盖一千八百六十一年,由西北各省与麻打拉萨分出者也。其先为那哥不尔之马拉他地,多土番,开垦者仅四之一。今自孟买至嘎尔格达,通以铁路,中贯全境,风气渐开,其俗大变。煤、铁、米、麦、棉花为土产大宗。首城曰那哥不尔,民十一万有奇;又城曰直不尔铺,曰尔来坡。
枯亚格省,于道光十四年始并于英。有首康密欣耨驻于卖索尔以镇抚之。
麻打拉萨沿海,自切尔楷湖至考麻林海角,并至麻来排海岸之加那拉,皆其地也。沿海长一千七百三十英里,惜无一佳海口。前为英法战争地,麻打拉萨南九十英里,法之商埠本地支黎也。英人以孟加拉、孟买、麻打拉萨为三大埠,而麻打拉萨为最扼要。地初不广,至嘉庆六年,得加尔那的,而疆始扩。今其地大于英三岛,户口如意大里。地非饶沃,矿产亦少。英设加稔那以镇抚之。首城与省同名,民四十五万有奇。
二十八日记西北各省与乌德地,共十万七千五百馀英方里,民四千六百九十万有奇,印度人居七之六。地不及德国之半,而户口相若。在孟加拉之西,北枕雪山,南界中印度高地之小山,占恒河平原之上游,西北各省本孟加拉地;道光十五年,英人欲立为亚加拉一部,不果行;越二年,始设次加稔那以分治之。
乌德之地,大若荷兰、比利时两国。咸丰六年始并于英,初辖于首康密欣耨。光绪五年,始同辖于西北各省之次加稔那。土产麦、靛、棉花、糖、鸦片、油子,近雪山之地亦产茶。西北各省以阿拉哈巴为首城,居民十七万有奇;又城曰皮拿司,为印度人数中圣地,居民六十万;曰康坡,民十五万有奇;曰亚加拉,在助姆那江上,当国朝顺治四年,尚为蒙古朝之都,多庙宇宫殿陵寝,民十六万有奇;曰吼突华,在恒河通入大平原之处,多市集。乌德之首城曰卢各脑,民二十七万有奇。
二十九日记本若(一作伻及拔,又作烹斋拔),地在印度大平原北之西北,以自雪山而下之五江通于平原、入于印度河者而得名。自英人第二次用兵于塞哥,其地于一千八百四十八年始为英有。辖于英之行政局,以首康密欣耨为首领。越十一年,升首康密欣耨为次加稔那。其德列一部,亦由西北各省中归于本若。除三十四土邦外,其地埒乎意大里。大半宜耕,土产以盐、麦、米、棉花为大宗。户口多于西班牙、葡萄牙两国。首城曰劳尔,在尔来维江上,民十七万有奇。又城曰阿姆立技,为塞哥之教地;曰德列,在助姆那江上,昔为蒙古朝之旧都,民约二百万,今远逊矣。
宽他等地,一名英国俾路芝。一千八百八十八年始行分治,辖于英驻俾路芝之首康密欣耨亦即代办总督。其地半得自阿富汗,半得自稀辣(即俾路芝都城)。
十二月己卯朔记安台蛮,山岛也,在孟加拉海湾东面。分为二群岛,曰大安台蛮,曰小安台蛮。草木畅茂,多珍树名材。居民系尼格里秃一派,近已日少。印度恒流罪人于此。土产茶、米、沙谷米、山芋、加非、可可。
土邦有土尊,以自治其民。大小不一,共有八百。略大者不过二百。英国控制之方亦不一。有纳贡于英者(各土酋岁收赋税共印银二百兆罗披,以七兆五十万贡英),有不纳贡者,有徒有贡献之名者。其酋虽名号尚存,废立之权操之于英,英复派员监其政府;从违予夺,悉听英命。故称为英国保护之邦,有散布于英省之中者,有独处英省之外者。
英国海部衙门图内,中国北京经线在格林尼址东一百十六度三十分,此系近测最准之经线。
初三日记土邦散布英省中者:其在孟买之日瓜尔(一名排罗大)者,得地八千二百英方里,民二百四十一万五千有奇(一千八百九十一年册,下仿此);在孟买他处者,得地六万九千馀英方里,民八百五万九千有奇;土邦大者曰枯楮(六千五百英方里,民五十五万有奇),曰壳尔哈伯(二千八百英方里,民九十一万有奇),曰开亚伯(六千一百英方里,民十三万有奇)。其在麻打拉萨者,得地九千六百英方里,民三百七十万有奇;土邦大者曰达拉王哥(六千七百英方里,民五十五万有奇),曰可陈(一千三百英方里,民七十二万有奇)。其在中路各省者,为地二万九千馀英方里,民二百十六万有奇;土邦大者曰拔司他(一万三千英方里,民三十一万有奇)。其在孟加拉者,为地三万五千馀英方里,民三百二十九万有奇:土邦大者曰枯处巴哈尔(一千三百英方里,民五十七万有奇),曰希尔扬伯拉(四千英方里,民十三万七千有奇)。其在西北各省者,为地五千一百英方里,民七十九万有奇;土邦大者曰尔辣姆伯(九百馀英方里,民五十五万有奇),曰骱华尔(四千一百英方里,民二十四万有奇)。其在本若者,为地三万八千馀英方里,民四百二十六万有奇。
初四日记本若省内土邦之大者曰拍下拉(五千九百馀英方里,民五十五万有奇),曰拔霍和尔伯(一万七千馀英方里,民六十五万有奇),曰秦突(一千二百英方里,民二十八万有奇),曰那哈(九百馀英方里,民二十八万有奇),曰甲褒车拉(五百九十八英方里,民二十九万有奇),曰蛮提(一千一百英方里,民十六万有奇),曰色茂(一千一百英方里,民十二万有奇),曰马搂可他(一百六十英方里,民七万有奇),曰法立壳(六百四十英方里,民十一万有奇),曰闸姆排(二千一百英方里,民十二万四千),曰色开(四百英方里,民五万二千),曰甲尔泻(一百五十英方里,民六万八千),曰锡金(《志略》作哲孟雄,二千五百英方里,民三万有奇),曰山司贪芝(即掸人地,或云有四万英方里,民三十七万有奇。以上二邦皆未的〔?〕)。
土邦独处于英省之外者:曰卖索尔,曰尼散(一名海德拉巴),曰因杜(即中印度地,惟此地西名为中印度),曰刺日不德,曰克什米尔。
卖索尔地形高耸,除西北与孟买接壤外,馀皆与麻打拉萨毗连。英以前酋不君,曾于一千八百三十四年派首康密欣耨往理其政,后于一千八百八十一年政事仍归土酋。其地广植加非,为印度冠。得地二万七千九百馀英方里。民四百九十四万有奇。首城与邦同名,旧都曰西令牙巴坦(即北西尔加耳);又有大城曰滂甘罗,水土甚美。
初五日记尼散,南至唐甘蒲特拉江吉那江之支流),北至潘肯甘江(义他惟利江之支流)。得地八万二千馀英方里,民一千一百五十三万有奇。一千八百八十四年以前,英曾派员管理其政,今仍归尼散自主。大城曰海德拉巴,其都城也,在吉那江之分江上:又曰告尔康大;曰爱罗拉。
因杜亚,在阿拉浮里与温哈两山之间,得地八万英方里。共有七十一邦,较大者曰瓜利尔(即新的亚,二万五千八百英方里,民三百三十七万有奇),曰利华(一万二千六百英方里,民一百五十万有奇),曰因杜亚(九千六百英方里,民一百九万有奇),曰波保尔(六千九百英方里,民九十五万有奇)。
刺不德之地,东自春尔白江(即恒河之支江),西至印度河,约十二万三千英方里。民一万一千一百万,皆印度人。土邦十八,较大者曰屙代不尔(一万二千八百英方里,民一百八十四万有奇),曰入德不尔(三万七千馀英方里,民二百五十二万有奇),曰比加尼尔(二万三千英方里,民八十三万有奇),曰付不尔(一万五千馀英方里,民二百八十三万有奇),曰排不尔(一千一百馀英方里,民二十七万有奇),曰道尔不尔(三千馀英方里,民七十六万有奇),曰阿尔华(三千馀英方里,民七十六万有奇),曰什来华(三千馀英方里,民三十四万有奇),曰当克(二千八百英方里,民三十八万有奇),曰哥达(三千八百英方里,民五十二万有奇)。
初九日记克什米尔,大地也。北界揩拉可兰山,东界西藏,南界西界本若与海什拉地。得地八万九百英方里,民二百五十四万有奇。多水利,风景亦佳。水土宜人。以制膊巾为利源,其物以西藏羊毛为之(羊牧于最高之地)。以吉尔脱为大市(近揩拉可兰山峡),再运至克什米尔城。民皆印度种,尚回教。其王曰“麦哈拉才”。都城与邦同名,在什楞江上。东北有小湖曰什摩湖,景之美闻于世,在察闹孛江上,克王驻跸于此。
自主之土邦,虽名自主,英不许其结党同盟,亦禁挠英权利。仅有二邦:曰尼泊尔,即廓尔喀也;曰不丹,即布鲁克巴也。
尼泊尔在雪山之南。长五百十二英里,阔自七十至一百五十英里,凡五万四千英方里。户口数百万。自透来低洼之区,至近西藏则渐高,雪山大岭悉在其中,树林深邃,多储贵木。高山之坡,宜米、麦、珍珠米、橘、波罗密,多野兽翠鸟。牧地虽少,羊牧成群;制造未广,商务已兴。与西藏、中加、印度通商颇盛。人皆蒙古本种,而杂以印度人。盛行婆罗门教。都城曰加德满都。
初十日记不丹,在雪山之西,北界西藏,南界阿萨密。高峰插天,佳景层出,约二万英方里。户口未详。与尼泊尔不过锡金之隔,地形水土物产悉同于尼泊尔。工作专以树皮为纸。尚佛教。都城曰达西苏敦。
法国印度属地,凡二百五英方里,居二百八万有奇(一千八百九十年)。以本地支黎为最大(凡一百十五英方里,民十七万有奇),城名同部各,即法属印度都会也,在考麻林海岸。先是炮台巩固,后与英战,为英所毁,巴黎立约,英不许其重筑,亦不许其驻兵。地虽便于泊舟,并无海口。商务日衰。此外,在火立江上者曰商德尔那哥耳(四英方里,民二万四千)──距嘎尔格达之北十七英里,在加维利江口者曰加黎架尔(五十三英方里,民七万有奇),在莪他惟利江口者曰牙那安(五英方里,民五千有奇),在西海岸者曰马黑──一小城也(二十六英方里,民数近万),然商务无不日衰者。
十一日记葡萄牙印度属埠,在孟买东南二百六十五英里,地当马拉巴尔海岸(即印度西海岸),曰屙袜。长六十英里,阔三十英里,凡一千八十英方里,民五十六万有奇。都城同名,亦即好望角以东所有葡属之都会、商务总汇也。旧城在内地五六英里之遥,商务日衰;新城在海口,一名潘习姆,炮台密布,颇得形势。进口货以布匹、象牙、生丝、羊毛、糖为大宗,出口货以麻、槟榔、耍货为大宗。孟买之北更有葡国属埠曰达蒙(三百八十英方里,民六万有奇),城名同。日瓜尔海岸之外有小岛曰的玉(五十二英方里,民一万有奇),上有炮台,即以为城。《志略》尚有葡属之海滨小聚落数处,𪡏属之西林不尔及达郎给巴尔二处,今西书中皆未详,凡以见其无足轻重云。
十二日记印度鸦片,官制官售已百馀年。其地在孟加拉之巴哈尔,与西北各省之皮拿司,约五十万英亩。种者以浆入官,官取其浆而干之;约重百四十镑为一箱,运至嘎尔格达,招入往购,然后出口(俗名“拍卖”)。光绪庚寅年出口五万七千箱,得价印银五十九兆四万罗披(合印度银一千三十罗披为一箱);辛卯年每箱匀计,价值增至一千五十八罗披;壬辰年箱数减至五万四千,其在印度本地销售者得印银二百十万罗披。此英地所产,政府取其值以充国用。更有由孟买出口者三万七十九箱,总名曰“马尔洼雅片”(马尔洼、阿日迷尔、阿米代拔三处所产。专言马尔洼,从多数也),此土邦所产;英则但征其税,每箱征六百罗披至六百五十罗披,实得印银十七兆五十四万罗披。以上英地与土邦鸦片,英政府除各费用外,入银五十六兆九十八万罗披,视十年前岁得八十四兆五十万罗披者,已稍减矣。
十三日记总署电云:英使言英俄在伦敦议帕事,俄从阿克苏河至阿克塔什,南抵小帕岭北为止,已有成议。又接许竹使电:俄外部言,英允酌让小帕地归俄,如与英议定南界,明春即须添兵在东南面划守。又言:阿克塔什设卡地段,俟分界时或可通融,馀无可商。馀诘外部,何以擅将中国界线让俄?外部谓无此说。
又接许大臣函云:此间议帕事,去冬俄外部本欲划萨雷阔勒大山为界(即《帕米尔图》赫色勒牙高岭)。今年二月,俄外部口气略松,谓请中国指出在大山以西之实地,俄可和商。总署因按喀约往南地势开列地名告之。彼谓我仍持喀约,遂又搁起。此次庆常来俄,始于山西之地允让郎库里之半。但与署意相差太远,无从凑泊〔拍〕。月前,彼以英议将成,催我早定。又云署电西界酌让一层,本令审察地势酌办。现已浑〔详〕告俄人,以探俄意。俄所拟界──郎库里以南至派格士别尔山脊止,势不可允。阿克塔什一带,尚未议定。
十七日记印度已造之铁路,自嘎尔格达至阿拉哈巴为一路。由此再分西北西南二路,西北达于德列,西南达于直不尔铺。其自德列至劳尔,劳尔至陌召秽之吉白山峡,为支路一。劳尔西南经木耳丹,至印度河之色扣、接于克辣溪之铁路,为支路二。色扣至近波澜(在宽他省)山峡之悉毕,亦有铁路,此路将欲造至阿富汗之堪达哈耳。又有自孟买东北行,至直不尔铺为一路,以与阿拉哈巴西南一路通。其在孟买与直不尔铺中间之地,亦有二路:一西北至因杜亚;一正西至那哥不尔,此路后欲东通尔来坡以贯通印度。复有孟买铁路二:一北通苏辣、巴罗大、阿米代拔,而至枯楮海股;一东南行经坡南(一作埔拿),会海德拉巴之支路,而至麻打拉萨城。此皆干路也。其南,则由麻打拉萨而至印度之极南。所有要区,铁路皆通。其北,则嘎尔格达之铁路,已抵西藏近边之大吉岭。英之经营全印,可谓不遗馀力矣。
十八日记锡兰在印度东南印度洋中,英属岛也(洋中有礁石、沙线,接于印度)。在北纬五度五十三分九度五十一分之间,英京东经七十六度四十二分至八十一度五十五分。得地二万五千英方里,大于阿尔兰四之三以上。其形如梨,其南较阔,南北长二百六十英里,极阔处一百四十英里。南方山岭重叠,北方平坦。峻极之岭曰拨突罗塔来格拉;更有高峰曰阿达姆,相传为佛(西名菩大,即菩提之谐声)升天之处。其地虽在热带,而水土益人,海风徐来,酷热不生;平阳气候,恒无大变,以西十二月正月为极寒,四五两月为极热。川流多而不长,大江曰袜海怀里甘骱,源近阿达姆峰,约流二百英里,近停可马里而入海。矿产富黄红蓝各宝石、碧玉、猫儿眼;西北蛮那海股向来孕珠,今则较逊;植物葱蔚,林多花梨、椴木、乌木及有用名材。土产米、加非、茶、肉桂、可可、白豆{艸寇}、金鸡那树,种茶日盛。肉桂当荷兰割据时为土产中最要之物,利独归于国家,今出口者尚重二百八十一万馀磅云。制盐之利亦独归政府,岁赢金九十五万馀镑云。
十九日记光绪十七年,锡兰民三百万零八千有奇。以印度人种星海里司为最多(约一百八十四万有奇),其先盖由印度徒此,在纪元前五百四十三年。次为印度南方人种塔米尔司(约六十八万有奇),次为回回(十八万有奇),又次则白厄司,或名乌兰欣司(约一万八千),欧洲人约五千而已。若物突司(即土著之番),若阿富汗人、巫来由人,则更少矣。其地盛行佛教。工艺所出,有金、银、象牙、玳瑁、瓦器、席、扇、雕刻等物。
先是,一千五百七年,葡萄牙于沿海遍设埠头。阅一百五十年,荷兰夺之。一千七百九十六年,英又夺之,以辖于麻打拉萨;六年后,另立为外藩以归于其国家。一千八百十五年,英废岛王,始有其全地。今分九省。西岸可伦破(或译作克伦伯、格仓坡、科郎埠),其都会也,民十二万;兰突在内地,其旧都也。南岸有抛因脱甘里,东岸有停可马里,皆大邑。
二十日记袜尔迭胡群岛,在锡兰西南四百英里,锡兰属岛也。会城曰美尔。土酋岁遣公使至可伦破,纳贡于英之加稔那。土人尚回教。地瘠水恶。出口大宗惟干鱼、贝、玳瑁、可可果。
安台蛮之南、苏门答腊之西北,有群岛曰尼可排,凡地六百馀英方里。先属丹国;一千八百六十九年,英始据之,以辖于安台蛮。土人七千,状貌如巫来由,在内地与南者〔?〕已日少。群岛中有人烟者十二岛,无人迹者七岛。极北一岛曰大尼可排,地得全群岛之半,土亦肥沃。
阿刺伯海中、距印度马拉巴尔海岸二百英里,有群岛曰辣开迭巫,皆低平珊瑚小岛。岛凡十四,有属英者,有属印度土邦者。户口一万四千有奇。
二十一日记上海织布局厂机被焚,现存银钱布匹,仅敷抵还零星欠款。该局实计官款存银二十六万五千三百九十两(内有筹赈局赈馀十五万两,缓巩支应局十六万两,皆未入告者),商股存银五十五万四千九百两(内有前津关刘道遵饬附股银二万两),仁济和保险局存银八万两,前江海关龚道存银二万两,杨藕记借垫各款银十馀万两。全局被焚之后,仅存基地、监工女匠房屋,及损伤机器、锅炉、钢铁废料,值银无多。现拟逐项估价,筹议摊派。
查织布局自招商入股,十年以来毫无利息。旧股则以百两折成七十两,补交三十两,共计三十三万四千九百两;新股则系招商保险局奉饬将暂存生息之款,改作股份二十二万两。现拟该局所剩地产物料值价若干,乃聂道等查办之银钱花布剩款,统除支付应还现款外,盈绌若干,总计按照商股五十五万馀两及奉饬之存款十万两(系保险局八万两,龚升道二万两),如数摊派,填发新股票,与新局股份一律分利。其旧股票折均作废纸。所欠官款,悉归以后局厂,按每出纱一包捐银一两陆继归缴,免其摊分。至规复原局,现拟一面估价匀派,一面就旧址收拾机器锅炉,建厂开工,俾昭迅速。
二十二日记许竹筼星使来函云:“塔敦巴什在大山以东,新疆业已设卡扎兵,俄人并无异言。俄廷所拟界图,该地亦划在彼线以外,似无占踞之意。至阿克塔什地段,乃由北至南,恐非俄英界线所能包括。
又致总署电云:”遵有电商论,嘎云南界自萨湖及阿克塔什以南,英俄已有成议;中俄关涉乃是东界,仍请中国照俄议。经庆常力辩,嘎允候钧署指出酌让西界地名再商。
日本内务省调查明治二十五年十二月底册籍,计全国七百八十一万七千五百七十启,四千一百八万九千九百四十口。其中男二千七十五万二千三百六十六名,女二千三十三万七千五百七十四口。列华族者三千八百五十三名,列士族者二百一万四千三百六名,平民三千九百七万一千七百八十一名。
二十三日记欧洲各国通例,凡邮船往来,归公司办理;而书札一项,惟朝廷独擅利权。然传递必赖乎公司,故国君皆予以银两。法国每年拨给一百零四万三千镑,德国拨一百万镑,俄国泼四十五万镑,意国拨四十万镑,英国拨六十六万五千镑。民间书札,无论何地均可致送,且信资极廉,如由上海寄往美国,仅取五十文。国君既筹出帑银,即收回信封上所贴印花之利。信资虽少,缄数甚多,亦国家一大利权也。
俄国铁条造成之路,计银三十兆四十五万罗布;钢条造成者,一百七十三兆七万八千罗布。又造成铁骨计二十六兆三万七千罗布。此外,机车值罗布九十兆八十二万七千,装货车值罗布一百二十七兆七十四万七千,客车值罗布九兆三十四万九千。统计四百五十七兆五十三万八千罗布。以英金核之,值四十五兆七十五万三千八百镑。然论其价值,若由他国运之,不过二十一兆四十四万三千五百十镑足矣。
二十四日记美国本名合众国,其地甚广,区分疆界甚多。据内地铁路公司报称:去年六月止,公司有一千八百二十二处;往来机器车共有三万三千一百三十六乘,在各镇预备调遣之车二千三百七十四乘;载客载货车一百二十一万五千馀乘;铁路上所用人工共八十二万一千馀名。是年,坐客共五百六十兆九十五万馀人,往来路程共三百十七兆五十三万八千馀里。
英属地在南阿非利加洲者,约如中国七八行省。四十年前,好望角已筑铁路一条,本公司所办;未久入官,益加推广。十年内,又于土人所居之处更辟新路。如筑宽路,每里用银一万七千两,窄路仅需其半,用银八九千两。工师云,窄路不如宽路之合算。盖路窄,则大车不合用,必用小车,则载货少而用车多,用人亦多;且路有宽窄,一至两路交接处,又须易车,装卸驳运,为费不赀,且稽延时刻,诸多不便。十馀年来,多为所累,皆先时省费之见误之也,今皆已知之矣。统计南非洲开成之路六千七百馀里,用银八千万两。
二十五日记有论电气车之利者,曰工师倍尔。其说曰:此车每一点锺可行三百六十华里至四百五十里。惟平常铁路车,不能用快电法行驶。现在各处铁路,需煤甚多,然每点锺只能行二百里,犹且时遭危险。若快电车,宜用钢条单路,高于地五尺;下支钢架必须坚固,可以支拄,每一寸抵三十吨之重力;每车一辆贯注电气在内,每二十分时可行一百五十华里,每一千二百华里只须二点四十分时可达,中间不须停顿,亦不必缓行。由天津至京师,只三十分时可达矣。
兹闻英、法、德、比、美诸国,多试行此种快电车者。制造之初,暂用双路,以免互相碰撞。各车皆有电线相通以相问答;车中与路畔局中,亦可遥相呼应。核计经费,每点锺行三百六十华里者,连车及机器各物约需英金一百万镑。每日载客二千人,每人收四先令,岁得十四万镑。除去开销,尚赢八万五千镑,是获八厘半之息也。京津及苏杭、上海,似可行之。
二十六日记今铁路宽窄不一,故所费亦不一。而通用之铁路,实得英尺四尺八寸有半。惟阿洲地旷人稀,故筑路多窄,计得三尺五寸;又有窄者二尺五寸;最窄之路,仅二尺而已。此英属南阿洲铁路大概也。而尤利于用者:先时土人往往不靖,有铁路以便征调,遂无寇警,一利也;开矿所获诸物,前以牛车运赴海口,脚价繁重,今则异常轻便,二利也;阿洲人少,多不耕之地,有铁路而远近良田皆可开垦,三利也。
印度拟借国债洋银三百五十兆罗比,常年三厘半起息;并将从前四厘半起息之旧款准于本年十月间全还,以清款目。
英属南阿洲好望角埠,岁入之款英金五百万零八千馀镑,出款四百六十八万九千馀镑。
二十七日记今年上半年,法国海关收税二百零二兆佛郎;较之前年上半年,则少收十兆佛郎。
英国乌理治校场屡试新创之高尔岱药,推为上等。试药时,先以六寸快炮,盛装寻常黑色火药二十九磅十二两,放炮之际,验其炮膛所受压力,计每方寸合十五吨,所得速率每秒一千八百九十尺。次用原炮盛高尔岱药十四磅三两,验其炮膛所受压力,每方寸计十五吨加十分吨之二,所得速率每秒二千二百七十四尺。速放二百五十响之后,验其炮膛,钢未受伤。可知黑药高药,大有天壤之别也。
高尔岱药为英国官药局所造,内有硝脂五十八分,炮棉三十七分,石胶五分配成。按硝脂,即“耐德鱼日克理色林”,炮棉即“棍考登”,石胶即“密理拉勒哲利”也。
迩来欧洲军营,已改用无烟火药。闻英国所用者多由印度解往。初拟在山上设局制造,继查与居民无碍,始就山下择地建设。其制造物料,以洋硝、棉花、樟脑搀和而成,入水不濡。各军营及游猎人用之,咸称便利云。
二十九日记英属嵌捺达(即加那大),去年捕得之鱼,共值美国银钱一千八百九十四万馀元,出口之鱼值九百六十七万馀元,捕鱼成本七百五十万元,所用之人六万三千。
美国一年内,由外国运入之金,值洋银一千七百五十万馀元;由本国运出之银,亦加之。
洋人德尔斌者,近创电炮,呈于法国兵部。据云能于五分锺时施放二千五百响,炮弹可及数里之远。炮质亦颇轻灵,曳炮只须两马,放炮只须四人。所制炮弹系质小之空壳,实以秘制化学之药料。此药于距炮六十码之周围地方,颇能轰毙多人。
光绪二十年甲午正月已卯朔记暹、法在巴黎所议草约六条,又在网咯(即曼谷)所立新约十款,暹国割去之地几占全国二分之一。其中隆勃辣邦(南掌都会),为暹国精华所萃。英商聚居于此,货物销流甚多;北境饶矿产,已近中国边蜀。英商务局禀求政府保护利权,所重实在此地。然此次新约,只言湄江左岸暹罗不得视为已有,并未言明归之法国;盖亦恐他国出而阻挠,故于约中稍留馀地也。
英海部设法试验各式水管锅炉。所试锅炉,以分两而论,比较车头式之锅炉,生汽加多;比较常式之水师锅炉,生汽尤多也。
初三日记五大洲产煤之地,美国最多,共二百五十万方里,英属加那大计五十六万方里,英国十二万方里,西班牙四万方里,法国二万方里,德国一万八千方里,比利时五千方里,其馀各国共合一百万方里,西历一千八百九十一年,共获五百二十兆吨;大约三百兆为各国居民家用之需,二百兆则轮船、轮车暨一切工厂所用。
英国驻日公使,报日本商务要键有七:一,日本贸易,增于九年前一倍有馀。二,迩日工作大兴,如购棉纺纱,木棉进口多于六年前十一倍;制成各物而外售者,多至四倍。三、棉花等货,自用者较增于前。四、进口糖货亦增。五、三年以来,金贵银贱,日人亦知变通,贱购贵卖。六、卖金买银;去年出口之金一百万镑,入口之银三百万镑。七、英售于日本诸货,视前略减;五年前百分中英得四十分,去年仅获三十五分。
初四日记英国天主生名摆那得者,近在最高天文台用最大窥天镜,测得木星(即岁星)内有月五颗。于前人测得四月之外,又得一月。惟此月较四者为小;而其环行之速,能于十一点锺五十七分二十秒内,周绕岁星一次。此天文生游历各国天文台,究其所用窥测之器,未有若美国之精且良者也。
初五日记月体周围二万三千九百六十八里,直径七千六百三十里。测以远镜,见其中有高山深谷,当半黑时现出火山三座;另有光数点,大约即月中之山颠,因其高出平面,得先接日光也。惟似有山无海,究未得实据。
惟月离地球(一百四十万里)最近。日轮居中不动,地球环日而行;月轮又环地球而行,地球行而月轮亦随之行。月行轨道一周,为中历一月。天文家计月轮环绕地球之速,每一日约行二十六万八千八百里,每一小时约行八千零五十里。地球环日一周,月轮环地球十二周有奇。望日,地球在中,日月东西相对,月影遮日则日食,地影遮月则月食。譬之有人拈一黑物悬之灯前,则物后必见一黑影;地球本黑物,一边既朝日向光,则地后亦当有黑影射出。月在望后,适为地影所蔽,月面不得接日光,故为月食。
初七日记总署于十二月二十三日致许星使电云:
昨喀使来问,帕地东、西现拟如何划界。告以贵国既愿和商,中国亦不执初见。惟郎库里、阿克塔什平地,原系中国地方,断难相让。拟于阿克塔什以西,萨雷库里以东,酌让划分,即当在俄商让。喀于郎、阿二地难让之语,并未置辩,但催年内速商。署意拟将阿克拜塔尔山口及卑来乌提、帕沙脱、昔木甫克,过喀喇苏河,至尼赤塔什等处之在乌仔往南直线之西者让彼。改拟顺阿克拜什尔河,经沙展,过穆尔格阿布河──即阿克苏河,由库那克拜之西,至喀马乌推克,再由沙里塔什西,转南过伊什提克河,至小帕山北为止。以上东属中,西属俄。希腊庆常本此意,设法次第措词,徐与磋磨,以期就范。漾。
庆常与俄外部大臣嘎尔斯两次会晤,并送节略。嘎允一二日进奏俄皇,即送回音。
初九日记日本遣使中国,盖以崇神时为始,其时使驿通于汉者三十馀国。自徐福东渡后,已及百年,崇神立国,始有规模;值汉武帝灭朝鲜,声教远暨,使驿遂通。逮后汉光武帝、安帝、魏明帝时,皆遣使贡献。齐王芳命太守弓遵,遣建中校尉梯隽等,奉诏书印绶诣倭国,拜假倭王,并赍诏赐金帛、锦罽、刀、镜、采物。倭王上表谢恩,遣使贡献。后又入贡于晋,于宋武帝、孝武帝、顺帝、高帝,梁武帝。隋时遣使上书,自称“日出处天子致书日没处天子”,炀帝不悦。是时佛教已行于日本,使者始得《法华经》以归,炀帝旋遣使报聘。
唐时,日本贡献不绝,常遣生徒诣国子监,学成而返。刘仁轨之镇百济也,屡与日本通使。持统帝元年,始用唐元嘉历,已而更用仪凤历。唐明皇召见日本使臣,赏其仪容,呼日本曰“礼义君子国”。元旦受朝贺,叙新罗使东班,在大食上;日本使西班,在吐蕃下。接伴使仲麻吕言日本不宜班新罗后,乃引倭使与新罗使易位。厥后信使往还不绝。暨唐衰乱,始罢遣唐使。盖自隋唐以后,日本礼仪文物,居然大备,得观光上国之力为多。故日本至今呼中国人为唐人云。
初十日记日本自罢遣唐使,而吴越王钱元瓘、钱俶常遣使附贾舟,与日本互通书问。商务大通,唐物骈积。特设唐物使一官驻于筑紫,以检查真伪,而彼此高僧,云游往来者日众。宋太宗时,一贡方物。厥后聘使遂稀。
逮元世祖遣使征朝征贡,至于三四,颇不憧烦。而北条氏方执政权,两次执斩元使,或留不遣。世祖怒,遣经略使忻都等,以兵二万三千,战舰九百,攻日本;拔对马岛,破壹岐,遂及肥前沿海郡邑,矢尽而还。越数年,元复多造战舰,命阿塔海、范文虎、忻都等率兵压境,会于壹岐平户等岛。日本遣官告国难于神宫,敕诸僧修炽盛光法以禳兵祸。忻都兵先进壹岐,而元将惮航海,议攻议退多不决。会青虬见,海中硫磺气腥臊,怪云走空,盖飓征也。至夜,西北风大作,明日益甚,风涛振撼,元舰自相击撞,溺死无算。文虎择坚舰先走得脱,惟都元帅张禧所部独完。是役也,全军十五万人,归者不及五之一;文虎军十万,归者三人耳。
十一日记元兵既败之后,世祖复以阿塔海为日本行省右丞相,募兵峙粮,造大小舰三千艘,谋再举。大臣交谏,不听。姑遣使往谕之,卒不得至。日本民间流言元兵大至,众情汹惧。十馀年间,众寺祈禳无虚岁,所费不赀。元兵迁延未发,而世祖崩。成宗复遣僧赍诏谕日本,亦被留。是时,日本禁不通商。海舶往来皆奸利小民,无亦悬禁,久之遂流为海寇。
其后,日本内乱,分南北朝,盗贼竞起,频扰沿海郡县。至明而患滋甚。明太祖遣行人赍诏书至太宰府,不报。及再遣使日本,乃遣僧九人奉表称臣,贡马及方物。太祖赐以大统历及文绮纱罗。后日本屡遣僧入贡,太祖以无表,命却之。胡惟庸谋反,潜遣招倭,未发而败。由是恶日本特甚,著《祖训》列不征之国十五,日本与焉。建文、永乐间,尝称臣修贡。后遂告绝于明,成祖听之。宣德、成化间,日本所在用兵,使命不通;而往来通商者,皆周防大内氏、丰后大官氏为多。
十二日记弘治、正德间,日本亦尝遣使入贡。初,大内氏独有勘合,迨义隆死,亡于兵燹,通商遂绝。诸奸民久狃互市之利,私航络绎,汉奸多为之导;虏劫放火,千百成群,攻陷州县。江南北、浙东西,所在骚扰;别有侵山东犯日照各县者。海寇汪直、陈东等,皆与潜结,用倭服饰旗帜,人呼曰“八幡船”。胡宗宪为总督,奏请遣使谕日本禁戢海寇,招还奸商,许立功免罪。宗宪遂计擒陈东、汪直等。逾年,新倭大至,寇犯浙闽,蔓延潮广;诸将讨击,久而后平。盖自嘉靖二十六年至万历十六年,沿海郡县被祸尤酷云。
无何,丰臣秀吉既平内乱,造大舰,会诸军,直入朝鲜,陷据王京,八道尽没,旦暮渡鸭绿江。会明提督李如松大捷于平壤,复其四道,乘胜趋碧蹄馆,败而退师。于是,封贡之议起,已就款而中变。秀吉复大起兵攻朝鲜。明诛沈惟敬等,总督刑玠扼守王京,而经理杨镐奔溃,秀吉稍稍召还诸将。会秀吉死,诸军引退,明将刘𬘩追败之,朝鲜乃安。
十三日记国朝定鼎之初,明之遗臣屡为唐王、桂王乞援兵。适当德川氏执政权,方欲以文治致太平,皆不从。二王既亡,音问遂绝。而华商赴日本者众,有船百八十四艘;德川氏设官董理,限以七十艘,最后限至十三艘、十艘。初限输出货物岁值银八千贯,继减至二千七百四十贯。华商输入之货,棉、糖、绸缎、书籍、文具为多;输出之货,糖为大宗,馀则昆布(即海带)、鳆鱼及铜漆杂器。而日本商人绝无至中国者,盖德川氏专以锁港为国是,长崎通商,惟华商及荷兰,馀皆禁绝。
三十年前,美国俄舶以兵劫盟,国内纷扰,遂废幕府,尊王室,与泰西诸国互结条约。同治九年,为明治三年,日本遣外务权大丞柳原前光来求通好。明年四月,日本以大藏卿伊达宗城为钦差大臣,柳原前光副之,来缔盟约,六月至天津。七月定修好条规十八条,通商章程三十三款,附以海关税则。
十四日记杨子通星使来信云:美国北境毗连英属。昨有可伦比亚之智利领事官寄到一函,据称可伦比亚增内中国工商已及万人。该境所辖之万古发埠,西滨太平洋,为华人来英登岸马头,即加那大铁路西边尽处,此地华商尤众。现拟禀求设立领事官,以资保护,等因。
万古发,七年前尚未开埠,现甚兴旺。轮船开往中国、日本、夏威仁、新金山等埠,几于每礼拜皆有。本埠乃加那大铁路之尽头,木器、鱼类出产甚富。去岁出口帆船,运木者七十艘,载鱼者十艘,有赴中国者数艘。
十九日记辞行国书将到,而英国君主须赴意大里游览,不能久待。今日为新到荷兰、日本两使呈递国书之期,外部劝乘此便先谒君主辞行,仍声明随后将国书递送外部衙门。馀以为然。午刻,率同参赞马格理赴车栈,则外部侍郎山特生暨礼官等先在焉。少顷,荷兰、日本两使亦至。同登火车,诣温则这中,先饫午餐。馀先入谒,读颂辞既毕,君主答云。
闻贵大臣将归,甚为怅怅。然贵大臣称我格外优待,我亦欢喜无量。我深愿两国辑睦之意,与贵大臣相同。贵大臣在此所办之事,我深嘉之。此行善自珍重。从此两国永敦和好,同享隆平,岂不快哉!
礼毕,鞠躬而出,荷使乃入。须臾,荷使出,日使复入。既蒇事,山特生等导游宫殿,复乘火车还伦敦。二十日记庆蔼堂来信云:
连日与俄外部大臣嘎尔斯商论,颇费唇舌。一则帕事前年发端,新疆将帕兵卡全撤,致俄总督发兵占据,视为固有;一则此事始终未力辩;一则我兵太弱,为俄所轻,近又远退边内百馀里,示弱已甚:此三者,皆帕事之病源也。俄人枝梧一年,不肯商议;近月许开议,割让郎库里湖之地,尚允通融酌让,系力争严催之小效。正辩论间,嘎忽病重,医者谓其朝不保暮。俄人有改在北京商议之说,月内即定主意。
许星使初二日致总署电云:
遵漾电次第转告。昨嘎复庆云,俄主谓与前议相差无多,难允,愿彼此力筹两益办法妥商,等语。后再与磋磨,先闻。十二日又致署电云:迭遵漾电催商。嘎告庆,已电喀使转告难允之意,尚无电复;如中国就俄拟界为根,可酌让通融,等语。现嘎忽病重甚危,一时暂不议事,颇掣肘。
二十一日记十四日总署电致许星使云:
密。俄图寄到,冬、侵电均悉。俄欲太奢,我让而彼尤〔犹〕未允。嘎云“就俄拟界为根,酌让通融”,尚未指出地名,又因嘎病停议。惟事宜豫筹。如前议难持,应从何处起至何处止为宜,希就尊意照俄图地名详细电复,以凭酌核。
十六日许星使复总署电云:
就地势论,若顺乌仔迤南山梁,接郎库里以西山梁,至留库兹塞马克扎拉中间山梁,转而至阿克苏河,自此沿河至伊什提克河汇处,改沿乌勒干吉奇克中间山岭,南至小帕山北上,似已扼要;惟嘎前告庆,阿克苏河东阿克平地,难以割让,界议棘手在此。嘎病未减。
二十二日记申刻,赴朝眷会。
英、法、德三国铁路进款,于十年之中,德国加百分之四十一,英国加百分之二十,法国加百分之三;盈馀款项,德国增至百分之二十三,英国只增百分之四,法国几减百分之一。一千八百九十年间,德国铁路资本得息百分之四分八厘六毫,英国得息百分之四分一厘,法国得息百分之三分七厘五毫,布国独能得息百分之五分三厘九毫。若以人客、货物而论,十年之中,德国搭客增至百分之九十,较英法所增三倍之多。
洋人傅来鸣者,近由嵌捺达赴澳洲各埠,条陈安设海线,拟自澳洲太平洋底以达嵌捺达。此线应作嵌、澳政府共有之产。每年办事经费,约需六万英镑;每字电费可减至二仙令。
二十三日记英国预估一千八百九十四年国家进出款项:计进关税一千九百六十五万镑,内地杂货税二千五百十万镑,票课一千三百六十万镑,地税房税二百四十六万镑,产业进项等税一千五百十五万镑,邮部进款一千零六十万镑,电线进款二百四十八万镑,官田进款四十三万镑,苏彝士河股份利息与撒丁借款之利息两项共二十万镑,杂项一百九十五万镑,统共进项九千一百六十四万镑;出款则有常年拨动清债之二千五百万镑,户部出票借债应行给去利息二十万镑,水师防守用款一百六十九万一千镑,文武水师额定用款六千三百十五万七千镑,统共出款九千一百四十七万七千镑。
二十四日记自壬辰闰六月接总署电音,与英外部商办滇缅分界通商条约,发轫之初,势甚凿枘。又有印度部掣外部之肘,印度总督又掣外部、印度部之肘。凡关系紧要之件,往往既允复翻,无从得其要领。馀督同参赞马格理,相机理论,刚柔互用,稍稍使就范围。界务于去年三月二十五日定议,商务于今正初五日定议。馀将约稿撮要电达总署,请旨遵行。十二日总署转到电旨:“著照所议办理,钦此。”因其中尚有一二波折,又稽延十馀日,始能合龙。是日三点锺,馀率清臣等赴外部,该部大臣劳偲伯力,已在署相待。先将洋文约稿、汉文约稿各二份,彼此均盖用关防,馀与英大臣各画押于关防之旁。以洋汉各一份留外部,馀亦携洋汉各一份归使馆,即当派员赍送总理衙门。又拟另备洋汉各一份,用匣装潢,预备总署进呈御览批准施行之用。
二十七日记比利时,旧荷兰南部,称发兰德,今新造小国也。东界德,南界法,西距北海,北界荷兰,疆域十万一千四百有三方里(以英里一万一千二百六十七里核明)。明初,并归荷兰。至侯查理时,征调烦苦,南部不听命;查理与战,败死。正德中,西班牙王查理第五,为日耳曼所推立,雄长欧洲,兼有荷、比二部,为日耳曼第十郡。其子腓立第二继之,酷禁西教。北部阿兰治侯维廉,起兵拒战,相持数十年;南部本习洋教,隶西班牙未敢贰。后,腓立第二以女嫁奥地里亚公亚尔伯,割二部与之,时荷与自立,惟比为奥藩属,垂八十年。
国朝嘉庆初,法主拿破仓兼并诸国,先后灭二部。及拿破仓败,荷兰再立国。十九年,诸大国为维也纳之盟,以比复合于荷。然语言、教法、风俗好尚,各不相同;而荷人以比夙附仇国,薄而抑之,积不能平。道光十一年,复绝荷兰,迎日耳曼之萨克生侯为比利时王,号留波的第一,以法王路易非立女为妃。与荷苦战累月,伏尸盈野,法将热拉尔以兵七万援之。英、法、俄、奥、德会于伦敦,许比自立,且约为局外之邦,是为比利时立国之始。十九年,始与荷兰盟,划定疆场,更除苛政,法尚简易,与诸大国立约通好。同治四年,留波的第一卒;子留波的第二嗣立,即今在位之君也。
二十八日记比利时国分九部:曰孛拉班脱,居国之中,其伯鲁色尔都城在焉;曰安佛斯耳,接壤荷兰,筑堡自固(距城数里外,有不连堡十二,用新法);曰东发兰德(会城名孛吕须);曰西发兰德(会城名冈);曰海诺脱(会城名门斯);曰列日(一作勒铁布,会城同名);曰那木耳(会城同名);曰休卜耳克(会城名哈色尔克);曰卢森卜尔克(会城旧在厄伦,今在生的于伯耳):皆设古佛纳以下官治之(略如中国督抚)。户口五百五十二万;以方里计之,生齿之繁甲于欧土(称十三倍俄罗斯)。每四万人举一议员;下院三十八员,以四年为期,每二年更调其半;上院六十九人,以八年为期,每四年更调其半;必有重资沃产、通达政事者,始得入选。凡议员商定后,请于王,颁示各部遵行。
国中平原夷坦,惟南境多冈陵。土脉腴润,兼产煤铁,善于制造。铁路纵横,有四千三百十九启罗迈当(每一启罗迈当合中国二里许);滨海河之口曰安佛斯耳,曰奥斯唐,均便舟楫,故商务称盛。岁入三百十六兆十三万佛郎,岁出三百二十六兆八十七万佛郎;虽有国债二千一百十六兆九十二万佛郎,而每岁可还息及本八十五兆七万佛郎。平时兵额四万二千,战时十万三千六百。
比王近于斐洲刚果河左右,创辟新土,捐岁供之禄以兴自然之利(闻已费三十五兆佛郎)。商民推戴,兼为刚果国王云。
卷十
光绪二十年甲午二月戊申朔记荷兰,古与比利时合,总名曰纳寿兰,尝属罗马。自西历九百年至一千三百年间,分为数小邦。始合于侯爵不尔艮,后属西班牙,又属日耳曼。旋立为民主,始称之为荷兰,时一千六百九年也。
荷兰之先,无异土番。西历纪元前五十六年,罗马大将恺撒率兵争奥卢(即法国),略地而北,至来因江上。(由荷兰出口。《志略》日耳曼之来因河,西名爱而孛江,《志略》误合为一。)
土汤司人者,塞尔司(即荷兰人旧种)人中日耳曼人之别派也,先由日耳曼徒居荷兰之巴达卧岛,故名之曰巴达卧人,与塞尔司人皆好游牧。今英之威尔司、阿尔兰、苏格兰之山人,以及法、比等国人,皆塞尔司人后也。日耳曼、瑞典、那威、丹马、以及英之英伦、苏格兰平地之人,皆土汤司人后也。
巴达卧在日耳曼人中最勇敢善战,洎见恺撒,即喜隶其部曲,初非臣服于罗马也。荷兰非里萨省之人,称为非里欣人者,土汤司人之流亚也,好勇而喜自立。初与罗马人甚相得,后龃龉,生兵衅。至考婆罗为罗马将,其人始与之和。罗马人善筑堤开河,大有造于荷兰,然陵蔑巴达卧人。巴达卧人鸠合奥卢人抗罗马,卒驱其人之在巴达卧者。后又与之和,属于罗马者二百馀年。罗马既衰,各族合兵由荷兰进攻罗马,时西历二百五十年也。亚细亚之匈奴亦于是时至,西人名之曰匈司北狄;各族日启纷争,据地自雄,迁徒无常,荷兰为其往来孔道者又数百年。
初二日记罗马兵既不守英吉利,英人招萨逊人往平土番。是时,萨逊人与非里欣人为最凶悍,皆自荷兰往英,至今荷兰非里萨省人之言多与英语相同。先是土汤司人与佛郎克司、萨逊、非里欣人皆同教,立庙宇,拜日月。佛郎克司人既立国于法兰西,乃改信耶稣教,欲兼辖非里欣人。非里欣人恶其异教,不肯下之。萨逊人之在英者,亦改信耶稣教,视非里欣人与在日耳曼之萨逊人,为化外顽民。乃遣旁尼欢司传耶稣教于日耳曼,威利孛老传耶稣教于非里萨,虽与非里欣人始相凿枘,卒有改化者。厥后信耶稣教者,称两人为圣,以其事迹勒之金石。
法兰西既立国,日臻强盛。至西历八百年间,其王甲利泰甫称皇帝,既取日耳曼之萨逊,并辖非里欣人,此为荷兰属于法国之始。迨甲利泰甫之子孙争国,遂召祸博人进攻之。祸博人者,来自那威,居法北境,以荷兰为其南道,所过残杀。至八百三十九年,荷兰更有水患,非里萨省为泽国。水退,北人尚时相往还。而法颇置荷兰于度外,荷兰乃得休息。
初,法王甲利泰甫,辖地甚广,众建诸侯,或以其地之前王封为附庸。其后嗣有南王、北帝之分(南即佛兰西,北取日耳曼)。南王之权得行于其附庸者无几,北帝之权更蔑如也。相传荷兰属于北帝。北帝日事征伐,选立在侯伯,故威令不行。九百八十五年,北帝奥秃第三以荷兰封特克伯。非里欣人起兵争之,杀特克之子阿瑙尔干阵。阿瑙尔之子特克第三长于战。其时西非里萨(今为北荷兰省地)有各伯,人称之曰荷兰各伯。荷兰之名,初不过指特克第三所得袜司江上之地。荷兰者,译言有树林之地,或云坎地也。特克第三筑城曰道迭来脱。北帝亦恶其自忘为附庸,一千十八年率师来伐,不胜。荷兰尚多各公与伯,好自相攻击,亦与荷兰各伯为仇。特克之后特克第六,又得北帝鲁才所封之地曰东非里萨(即今之非里萨省)。非里欣人与战,海又大溢。罗马教王时有大权,仇北帝,荷兰各泊昵之。教王谓荷兰伯威廉第二曰:“我封若为帝,为加冕,如甲利泰甫故事”。思往罗马受之。一千二百五十六年,西非里萨人来攻,威廉第二御之,渡冰未半而陷,被杀。自特克受封地后,荷兰各伯皆日强,民亦日富,于是竞谋自主。
初三日记威廉第二者,弗老立司第四之子也。其子继为伯,称弗老立司第五,德惠及民。各伯之民,役于豪强者如奴隶。弗老立司第五右小民而抑豪强,豪强不服;乃与民合攻豪强,不克,被杀,时一千二百九十六年也。
其子早恒继为伯,守府而已,殁后无传。荷兰各伯之一伯,世系遂绝。表弟早恒第二继为伯。子威廉第三继之,辖境大治。数传至威廉第六,卒,无子。有两女争为伯,其表兄弟不尔艮公非立亦争之,卒得荷兰。休养生息,民乃大和。数传至抹搿习密良,遂往日耳曼为北帝。而甲列之子甲列第五,为西班牙王,是为荷兰属于西班牙之始。
甲列第五既为西班牙王,亦为不尔艮公;其祖卒,亦为北帝,并为意大利之男、百里与西雪利之王、密辣之公,兼辖亚墨利加各地(时在一千五百二十八年)。疆宇之广,视甲利泰甫(即沙理曼尼)为过之。
初四日记甲利第五与罗马教王善,而深恶耶稣教。荷兰人则多信耶稣教,两教水火。甲列第五之子非立第二,授意侯爵五尔巴,遣往荷兰穷治耶稣教人,卒激事变。变而自立为民主,此为荷兰立国之始,时一千六百九年也。国势恢张,一时无两。航海通商,与英有海上之师,屡以捷闻,盛莫与京。然盛极者必衰,当英商务未盛,而荷兰已衰。一千八百六年,为法所灭,法王拿破仓封其弟路易为王。先是,荷兰与比利时合;荷兰既立国,比利时尚隶于西班牙,无贰志,西班牙又以之割归于奥。迨拿破仓丧国,各国会盟,悉返侵地,荷兰乃复合比利时,以故伯阿兰治之裔为王,荷兰复国。
一千八百三十年,比利时叛荷兰,荷兰不能平,听其自立。今荷兰本国疆土,大约等于路易王荷时。
初五日记张家口、独石口,自咸丰十年举办抽收茶马厘捐,归察哈尔都统衙门经理。今自光绪十八年八月起至十九年七月底止,共验放出关茶票七百六十三张,抽本厘银四万五千七百八十两;张家口、独石口共进关马九千三百二十三匹,收厘银四百六十六两;统共收银四万六千二百四十六两。支放都统公费银三千两,副都统公费银六百两;八旗理刑官及左右两司印房章京十二员津贴银九百六十两;又放过精锐营步队官兵口份等项银一万九千二百九十两,精锐营马队官兵津贴等项六千六百七十二两,更换旗帜、号衣价银四百八十两,修理洋枪匠工食银二百五十两,减平银四百五十一两;共开除银三万二千八百五十七两。
初六日记自滇缅务约画押后,馀将英馆公事摒挡了结;拟赴巴黎静候交卸,不复来英。午刻,挈同眷属并率随员翻译武弁等赴车栈登火车,驰至都甫海口,坐渡船渡海。抵加利海口,复登火车。戌刻至巴黎车栈,换马车入使馆。是日海中颇有风浪,舟稍颠簸,馀幸未呕吐;然登岸时感冒风寒,体中不适者累日。
格物为大学之始基,不仅西人所尚也。物性有相感相制之理,如:羊脂柔银,龟溺入石,蟹性解漆,翡翠屑金,辰砂碎铁,鼋脂燃铁。五灵脂、伏龙肝能缩锡,鹊脑、鹤粪能化石。鹳遗枯木,鹊梁蔽形。甘草硬角,木贼软牙。银得雉粪则枯,石得鹊髓则化。貂鼠之毛,得风则暖;象牙之文,应雷而生。羚羊角可碎金刚钻,栗木为门可远盗,青阳木为床驱蚤,夜明砂可辟蚊,楝汗可去蝇,蛇衔草可续已断之指。缒虎头骨于龙湫,可以致雨;瘗龟板于枣根,可以召雷。竹虫钦人,能探其衷曲;蛛网缝领,可以辟健忘。百劳所踏之枝,可令小儿速语;螳螂所执之叶,可以使人蔽形。吉蜣映目而出尘沙,鼠胆滴耳而愈聋疾。麻得漆而涌,桂得葱而软,龟得鉴而溺,玳瑁得酰而甲脱,鸡卵闻磨声而难成。孕妇见兔而子缺唇,见麋而子四目。金橘藏于绿豆中,经时不变。盐酒腌蟹置皂荚半挺,经岁不沙。生人发挂树,乌鸟不敢食其实。种藕以酒糟涂之,则盛。鼋肠为灯,置水中能见诸物象。狒狒血钦之可见鬼。鸿毛为囊,渡水不漏;车渠为杯,酒满不溢。犀角置穴中,狐不归。马尾犬尾合置别人夫妇衣巾,则自相憎恶。门冬、赤黍、薏苡为丸,令归人不妒。新造屋柱下四隅以败扇埋其下,则蚊不入屋。元旦鸡鸣,以火照桑树,则虫不生。辰日将斧斫树,则结子不落。园圃四旁种决明草,则蛇不敢入。以及:淬铁以胆矾则化为铜,烧银以硫磺则化为铁,涂锡以水银则腐成泥,印毒金刚可以切玉,蕃渍圣铁可以辟兵──此皆物理之难测者,于以知多识之未易言也。
十二日记录总署寄到英国辞行国书云:
大清国大皇帝,问大英国大君主、五印度大后帝好。朕眷念友邦,素敦睦谊。前于光绪十五年,特简二品顶戴、升任都察院左副都御史薛福成为驻扎贵国钦差大臣。五年以来,极承推诚相信,俾尽厥职。今薛福成出使任满,特召回国,谕令于临行时亲递国书,告辞使任,以昭衔命往来之礼。并已另简头品顶戴、侍郎衔、候补三口京堂龚照瑗,亲赍国书前往接替,用示郑重邦交至意。大清光绪十九年十一月十五日。
十三日记正月二十三日总署致许星使电云:
铣电悉。顷喀使来告,难允中国拟改之意,并云嘎病已愈,确否?询以彼意如何,语多含糊闪烁,难与开谈。仍应在俄和商。郎库里全归中国,尚非彼所必争。如允其在阿克塔什平地分界,是否无碍中国通小帕之路?总期不失郎库、阿克两处,可以南通小帕。此外稍有出入,尚可通融,否则难邀俞允。希饬庆常熟筹办法,与外部磋磨。
二十五日许使复总署电云:
嘎病渐减,尚未办公。因格毕尼坚执难商,拟俟嘎痊,商探情形,再闻。我通小帕,按图由色勒库尔西出尼若塔什山口,即抵小帕东口。尼若山口稍北,为疆省所称阿克卡地,俄图曰拉巴阿克塔什,帕图有圈、漏标。若扼阿克,则小帕路自通。二月初五日又致署电云:
顷庆见嘎,请其就我拟界酌商,或另筹办法。嘎言兵部已视帕东境为已有;近病未痊,难与俄主面论,攻难调停。现允函奏请示酌让。得复再商。
十五日记去年西七月二十二日,总署接美使及各公使来文,谓沪道不准轧花机器等进口一事,有背和约,请即除去,等语。西八月二日,总署复文云:
照和约而论,并无准各国在通商口岸做此生意之条。查一千八百八十三年有一德商在厦门私运机器,拟在该处拟造铁盆,经本衙门详辩禁止。一千八百八十二年有一英商欲在上海起造缫丝厂,一千八百八十八年有西人格兰脱欲在上海开轧花厂,均经本衙门按照和约力行禁止。一千八百八十三年二月即光绪六年三月,本衙门行文各国钦使,不准洋人在中国制造各项货物。贵大臣谓“只准中国人独做,独享其利”;不知禁止机器进口,是为保护极贫做若工人起见。来文误会其意,谓“此机器仅轧去其子,并非做成洋布”,然轧子后即可做布,所以此等机器应得禁其进口。
按照和约,洋人至通商各口,其从手工做成各货者一概不问;如以机器来华制造货物,即在中国销售,实属违背和约。应请贵大臣善体此意。即如《海关章程》,谓不在禁止进口之例,亦不在免税之例,当提五厘完税。然《海关章程》是指货物来往而言,此等违禁之货,《海关章程》内书不胜书。此事实为保护贫苦工匠性命起见,中国有可以禁止进口之权。请贵大臣明白此意,转达各钦使,当亦可以释然矣。
十六日记纽芳兰岛为地球中第十二之大岛,在桑罗棱索湾之东北,值赤道北四十六度三十七分至五十一度三十九分,京师西一百六十九度三分二十二秒至一百七十五度五十三分二十二秒之间(伦敦西五十二度三十五分至五十九度二十五分)。长约三百十七英里,广与长相等,地面积四万二千二百英方里。光绪十年,合拉巴突居民计之,户口十九万七千。当明弘治十年,英王显理第七时,有英人贾巴者,初寻得是岛。越三年,葡萄牙兵官考德立尔健游此岛。又二年,葡人法人接踵而至,捕鱼为业。万历十一年,英人据而有之,名曰宽恩以里素白嗣岛。国朝乾嘉之间,为夺渔利,英法互争。厥后两国立约,全岛让于英国,惟许法人在沿海一带捕鱼为业。
十七日记申刻,登铁塔第二层。
十八日记英廷于雍正六年特派巡抚一员,管理纽芳兰全岛。电线长八百英里。光绪八年,公司拟建铁路,由桑若汉至黑尔湾,长二百五十英里;开工仅八十五英里,因事阻止。迨十九年,议院议定重建,应由阿克司泼老野茨江起,至培斯古埠止,长亦二百五十英里;价四兆元,每一英里计价一万五千六百元。三年造成后,再建黑尔湾至泼拉新底亚,长四百七十五英里。光绪十三年,货税共收一兆七十万元,用费一兆八十三万元,国债三兆三十三万元;进口货价七兆四十二万元,出口货价六兆五十二万元。道光年间,土产只大麦、青草;迩来五谷、蔬果、番薯、萝卜等,日增月盛,并多矿地。铜矿最佳,矿苗取诸蛇皮石内;此蛇皮石岭,面积有五千英方里。光绪五年出口矿产,值四兆六十二万元。
十九日记纽芳兰土宗大宗,为鳘鱼、汉林鱼、鲨门鱼。其次,猎海狗,捕龙虾。每年约获海狗二十五万头,其皮运往英国,其油用之机器。近年始将龙虾腌之装匣,运往各国,岁价五十万元。沿海各埠,法人亦有腌龙虾之厂。汉林鱼岁价六十万元,鲨门鱼岁价一百万元。鳘鱼为第一利源,岁价六兆零三万四千馀元。此岛不生草木,遥望几如荒野。形势三角,海湾港汊不计其数。内多湖荡,全岛三分之一皆泽国也,故多沃土。海湾中有极好船坞,颇产佳树,杉木、冬青最多。纽岛约长六百英里,广二百英里。都城名桑若汉,居民三万馀人,内有大教堂、银行公所等。
二十日记拉巴突(一作腊白拉多),归纽芬兰巡抚管辖,而不属加那大总督。因沿海与纽岛相近,合成为北亚墨利加洲极东一省也。值赤道北四十九度至六十三度,京师西一百七十一度二十八分二十二秒至一百九十五度二十八分二十二秒之间(伦敦西五十五度至七十九度)。极长处,自培尔意尔海颈至华尔司登化模,计一千一百英里。东界大西洋,北界赫生海颈,西界赫生及哲模斯海湾,东南界桑罗棱索江,西南界萨果纳及罗伯江。地面积四十五万英方里。居民仅五千馀人。当鱼盛之时,纽岛之民往来热闹,每岁只三个月耳。在大西洋海岸地皆不毛,海汊与小岛连环,水深而险。
二十一日记拉巴突内地虽有欧人游历,尚未测量。丛林茂密,桦木最多。河道纵横,或长二三百英里。最大之湖曰密士泰新尼,夏季水旺,源远流长。大江之瀑布飞泉,一落千丈,或曰此天下第一泉也。江湖多鱼,曰鲨门白鱼。林木多兽,曰豺狼、狐狸、熊、獭。矿地尚示尽开,惟铁与拉巴突石已采取矣。海岸天气无定,洋中热水流至则暖,无则加冷。夏季三月和暖,寒暑表平时升至二十二度或二十八度。沿海要城曰南音,曰奥堪克,曰喜白,曰化泼特尔。
二十三日记西洋各国工艺日良,制造日宏,销流日广,皆恃得机器为之用也。有机器,则人力所不能造者,而机器能造之;十人百人之力所仅能造者,而一人之力能造之。夫以一人而兼百人之工,则其所成之物必多矣。然以一人所为百人之工,而减作十人之工之价,则四方必争购之货。再减作二三人之工之价,则四方尤争购之矣。然则论所成之物,则一可兼十百;即论所获之价,亦一可兼二三;加以四方之争购其物,视如减十减百之便利:而谓商务有不隆盛,民生有不富厚,国势有不勃兴者哉?
中国人民之众,十倍于各国。议者谓:若广用机器,不啻夺贫民之生机,使之不能自食其力;故西洋以善用机器为养民之法,中国当以屏除机器为养民之法。然使行是说也,则必有人所能造之物而我不能造者,处处让人以独步,固不待言;且以一人所为之工,必收一人之工之价,则其物之为人所争购,必不能与西人之物之价减二三减十百者相敌也,明矣。自是而中国之货,非但不能售于各国,并不能售于本国;自是而中国之民,非但不能自食其力,且知用力之无益,而遂不自用其力;自是而中国之民,非但不能成货以与西人争利,且争购西人之货以自供其用,而厚殖西人之利:然则商务有不日替,民生有不日困,国势有不日蹙者哉?
是故守不用机器、调剂贫民之说者,此中古以前闭关独治之时势,而非所施于今日也。必也研精机器以取西人之长,仍兼尽人力以收中国之用,斟酌得宜,因势利导,如日本近年之夺西人利者,则以中国之大,何不可为?何不可成?且用机器以造物,则利归富商;不用机器以造物,则利归西人。利归富商,则利犹在中国,必可分其馀润以养吾贫民;利归西人,则如水渐涸而禾自萎,如膏渐销而火自灭,后患有不可思议者矣。
二十三日记近年中国出口货与入口货相准,每岁亏银至三四千万两之多。溯查七八年前,出入口货往往相抵,亦有出口货价转赢于入口货价数百万两者。
近来入口货如潮之涨,如云之升,不外数端:曰米、布、纱线、火油、自来火也。洋米之来,岁价约一千万两左右,此系昔年所无者。洋布、棉纱、棉线之来,岁价至四五千万两左右;昔年不过一二千万两,骤增至三千万两,则洋布添价居其一二,而纱线添价居其八九也。火油、自来火之来,岁价亦各数百万两,从前不过数十万两耳。馀惟亏银之故,大端尽在棉纱、棉线。他货之旺。中国尚可多销各货以与之相抵。若纱线则为数骤增,竟有日长炎炎之势;又非来自英国,而实来自印度。所以然者,以其用机器纺成,工价较轻;匀细洁白,又胜于人力所制者;是以人争购之以织土布,则工费省而销售速。若不设法拒遏,则洋纱洋线之源源而来者,尚恐日多一日无穷期也;而中国之织女机妇,恐多束手以待饥寒矣。然遏之固无他法,不外设厂招工,广购机器,自纺洋纱洋线,渐推而至于织布,则风气开而利源溥矣。馀是以有用机器殖财养民说也。
二十四日记丹马国在北欧洲,腊丁文名大尼。在京师西经一百零七度二十二分五十八秒至一百零一度十七分五十八秒,北纬五十四度三十三分至五十五度四十七分。东界波罗的海,西界北海,北有孙特海峡、加堆额脱及司加垂拉克海汊,幅员之广,共三万八千三百零二方启罗迈当。民民一兆九十六万九千。
境内大势平衍,地宜农牧。牲畜蕃庶,牛乳油销售最广,岁值二十八兆佛郎;火酒、啤酒次之。制造则有帆布、哈喇呢、瓷器、军装。并多制手套,名曰瑞典手套。铁路已成者一千九百四十二启罗迈当,电线长四千零三十七启罗迈当;铁甲船九,木质轮船三十五,商船三千三百四十二;承平时陆兵三万六千人。顺治十七年,始为君主之国,而权不甚大。
二十五日记古之王者,有分土,无分民。春秋之世,士之求仕者,于周不可则去之鲁,于鲁不可则去之齐,于齐不可则去之宋、之郑、之秦、之楚,盖犹有四海一家之意,虽圣人何独不然?
今之泰西诸国颇存此风,或以英人而辅法,或以意人而佐德;凡食禄之国,即其所效忠之国。其间奇勋伟绩,不出于土著而出于羁旅者,多矣。至其民之为商为工为农为佣者,不必定居本国;凡可安居乐业者,即适之。一经入籍,即为土著。新籍旧籍,所获权利并无岐异。即如美国地多旷土,凡英人、意人、德人往垦辟者,为数不下数十百万;美之官绅待之与美人一体,并不以英人、意人、德人视之也。
埃利士人者,英之阿尔兰人也;彼且自居土著而陵侮华民矣,则以英人入籍而华民不入籍也。华民所以不能入彼籍者,盖以钦食、衣服依然墨守华风,究不能与西人合而为一。华民之胜于他国人在此,而受侮于他国人亦在此。盖我既自异于彼族,即彼族亦不能不以异类视之也。
二十六日记中国地博物阜,甲于五大洲。欲图自治,先谋自强;欲谋自强,先求致富。致富之术,莫如兴利除弊。兴利奈何?一曰煤铁之利:每省能开一二佳矿,则船政、枪炮、制造各局所需,无须购之外洋,可省无穷之费。一曰五金之利:云南产铜,山东吉林产金,广东产水银,四川产银,诚能广为开采,妥为经营,则货不弃于地矣。一曰鼓铸之利:如能仿英美诸国之铸金银,公家之利甚溥,而钞票之法亦寓乎其中,即银行之利亦可兴焉。一曰织组之利:织绒机器应设于直隶、天津,以取口外之驼毛羊毛;织布机器设于苏州、上海,以取滨海之木棉;织绸缎机器设于苏杭嘉靖,以购江浙之蚕丝。一曰铁路之利:所以与轮船招商局相表裹,而二十行省之土货可以广销,则愈产愈丰矣。除弊若何?曰汰冗员也,核厘金也,清查常关之税也,重征烟、酒、洋药之税也,节河工之糜费也,去土木之工之中饱也。夫如是,则弊无不革,即利无不兴,而谓不渐致富强者,未之有也。
二十七日记新任龚仰蘧星使,于客腊之杪甫回上海,又请假一月赴庐州省墓,其势不能早来。而馀滞迹西洋,已逾四年,颇觉归心如箭。又恐龚使迟到,一交夏令,红海更觉炎蒸,或须改道加那大东归,则携带眷口殊多不便。因令内子及次女率婢媪等先归,亦有销差随员武弁等数人同行。二十四日晚八点锺,馀送眷口赴火车栈登火车起程。二十五日晨十点锺抵马赛,寓大客栈。二十六日下午二点锺,送登法公司“美尔蓬”(一译作“美尔滨”)轮船。此船载重四千零八十吨,马力三千四百匹。四点锺起碇开轮。馀复回至车栈,八点锺登火车,二十七日晨十点锺抵巴黎。
由巴黎行两点二十三分锺至勒罗士,停五分锺;又行两点二十六分锺至第荣(一译作提从),停五分锺,凡由法赴意大里者,从此分路折而东行;又由第荣行一点四十九分锺至马公,停三分锺;又行一点十分锺至里昂,里昂即立墉也,停十二分锺。立庸为法国第一巨镇,居民皆以缫丝织绸为业,其繁盛几与巴黎并称,马赛则不逮也。又行一点三十八分锺至瓦郎司,停五分锺;又行一点四十五分锺至阿非娘,停八分锺;又行一点五十六分锺至马赛。自巴黎至马赛,凡九百启罗迈当,合中国一千八百里,然其行不到十四点锺时候;则火车之风驰电掣,如穷日夜之力,可行三千馀里矣。
二十八日记许星使于二月十三日致总署电云:
顷嘎告庆,俄主肯通融。惟请中国将实在注重之地,指明界至地名,以便酌定。嘎病仍未痊。十七日又致署电云:
昨遵寒电告嘎。节略内但将铣电所拟地至,称为中国最注重地,仍声明请照前拟界酌办,等语。以后当仍遵漾界〔电〕意磋磨。惟去腊界议屡催不允,欧云“未后”,似指近事。总署于二月十四日致许星使电云:
有、微、元电均悉。俄主意肯通融,似尚不至坚执前说。英使云:俄已备兵,如议久不成,四月间恐生事。亦不可不虑。希饬庆常告以中国总愿和商,须两让方可合拍。可就铣电所拟地界再与磋磨,但使无损边防,以速了为妙。如有端绪,即复电请旨。十六日又致许电云:
欧使来告,伊接电云:俄以中国末后拟办之神气为妥,惟问郎库里、郎克塔什全境字样何意,中国参赞问于北京,等语。欧谓俄有凑合之意,不宜耽延。果如所说,似去腊漾电拟让之界,可望合拍。希相机酌办。二十又致许电云:
奉旨,总理衙门奏《现办帕米尔界务情形》一折,著许景澄按照该衙门节次电商办法,与俄外部相机办理。自郎库至阿克塔什一带,为边防扼要之地,务当切实辩论,俾就范围,妥筹拟结。一俟议有端绪,即电致该衙门奏明,请旨遵行。钦此。
三十日记英吉利自合英伦、阿尔兰、苏格兰三岛为一,而国势日以强盛。其地共得十二万一千一百十五英方里,并所属印度、新金山、加那大、好望角等地计之,实得地九百十四万五千三百英方里。居民约得三百四十六兆零二万有奇。岁入之款约得英金二百三十二兆七十二万镑,所欠国债共英金一千一百七十三兆六十三万镑,出入口货物共值英金一千一百四十七兆八十万镑。国中陆兵,并驻印英兵七万二千八百馀人,实得兵士七十一万二千馀名;内有六十五万六千馀名,素称劲旅。水师兵士七万六千七百名,水手、馀勇、民壮均在此数;战船、炮船,奉委出差者共二百七十九艘。
三月戊寅朔记同治二年(西一千八百六十三年),丹马王福来特里克第七卒。日耳曼为荷耳土甸、什里士威克争自主之权,普奥联兵伐丹,丹师败绩。明年,和议成。丹以什里士威克、荷耳土甸、罗盎蒲三处公爵采地,及阿尔孙、否孟嗯二岛,让于普云。
丹马疆域在欧洲境内者:一曰日伦岛,在波罗的海中,此为丹地之最大者,在瑞典国东南尽头处。地面七千方启罗迈当,居民六十五万。会城名哥卑纳给,即丹马都城也。岛内分五属色,一、哥卑纳给,二、福来特里克司波尔,三、屙尔培克,四、苏儿威,五、泼来司多威。耕种合法,畜牧蕃滋。哥卑纳给在孙特海湾之上,居民二十二万,有极好之口岸与炮台。宋庆历三年,始有此地名,只为渔人村落而已。元至元二十一年,建立此城。明正统八年,始为建都之地。嗣后被焚数次。顺治十五年,瑞典尝建都于此。嘉庆年间,英人两次来攻,炮伤其城。
初二日记丹地:一曰日伦岛。二曰莽岛,又名阿摩那,亦在波罗的海内,地积二百三十三启罗迈当。三曰波尔勒窝勒姆岛,又名波兰曰义牙;在波罗的海中,日伦岛之东,长三十启罗迈当。四曰发儿司堆岛,在加堆额脱海湾内,长四十四启罗迈当。五曰拉郎特岛,亦在波罗的海中,长五十八启罗迈当。六曰非俄尼亚岛,在波罗的海中,长八十启罗迈当。七曰郎垂郎特岛,长五十启罗迈当。八曰人德兰半岛,长二百八十启罗迈当,宽二百启罗迈当,居民七十八万,同治三年,普奥二国据之,后乃退去。九曰非合罗爱群岛,此丹国大西洋中群岛之一也,在义斯兰地亚与舌特兰群岛之间,在京师西经一百二十二度至一百二十四度,北纬六十一度二十分至六十二度三十二分:共计二十二岛,内十七岛有民八千。十曰义斯兰地亚岛。
初三日记义斯兰地亚(一译作哀斯兰),即冰地之意。此为北冰洋中之一大岛,在欧美二洲之间,京师西经百三十二度四十八分至四十二度二分,北纬六十三度七分至六十六度四十四分;又在苏格兰之西北,在哥恩兰特(一作吉莲兰,即绿色之意)之东。长三百九十启罗迈当,宽三百一十启罗迈当,居民七万,会城名合来几亚肥克。此岛虽属丹马,而自主之权甚大。又最奇异者,地面俱为冰,地中俱是火。有火山十座,自宋咸平三年至咸丰十年,发焰共四十四次。岛上各处俱有温水,亦种五谷薯蓣,而树木极少。羊毛甚多,小马颇佳,鸭毛极贵重,捕鱼利甚大。山中有铜、铁、铅各矿。其民安土重迁,手艺无多。
初四日记寓美华工一事,现经商允,外部废除苛例,仍用戊子年原拟之约,而添入注册保护一款:凡华工在美,美工在华,一律办理。又因美工在华寥寥无几,除工人相抵之外,寓华别项美民,按年由美国公使册报总署一次。又另订交犯专约。以上所得各项权利,皆在戊子旧约之外,已于二月十一日奉总署电传谕旨,与美外部画押矣。中美交涉之事,崔任四年,温无条理,久为彼族轻藐。此次披隙导窾,挽回煞费苦心。自上年仲冬开议,磋磨三月,甫得就绪。
初五日记光绪六年,美国专使来华,订立限禁华工之约。八年、十年两次定例,皆为限禁新工而设,在旧工固无所损;惟于回华给予执照,俾作回美凭据,尚有往来自便之意。第因此项执照,辗转相售,新工仍难限制,土人积忌益深。十一年秋,遂有洛士丙冷等案。郑藻如惩前毖后,始建自禁之议。总署厘为自禁三端,照会美使。
十四年二月,张荫桓与美外部会订限禁华工保护华民之约,意在全生命而远祸机;而华工有眷属财产在美者,仍可往来自便。约稿甫成,事机忽阻。是年八月,美国更立新例,凡华工一离美境,不准复来,前给执照亦作废纸,始与光绪六年之约大相悖矣。
杨儒到任,与美外部和商,就十四年未经中国批准之草约,酌量增减:删去赔偿一款,易为互交罪犯;原约二十年之期,改为十年。美延必欲先行注册,因议令寓华美民亦注册以相抵制,遂添注册保护一款,寓华美民亦照办。又以美工在华无多,因力争寓华之美国教士亦须注册。理论数次,始于第五款中“寓华别项美民”之下,注明“包括教士在内”数字,约稿始定。综核条约六款,惟第五款注册保护之例为此次添入;其馀各款,均系十四年张荫桓已订未成之约。
初六日记余尝论中国之威行域外者,曰秦始皇:然南降百粤,仅及乎今之越南;北逐匈奴,达乎河套以北而已。曰汉武帝:卫、霍之师,屡逾瀚海而北,骎骎达乎今之外盟蒙古;既破大宛,而今之新疆回疆内外皆被羁縻。则其威视秦益远焉。曰唐太宗:既遣李靖败突厥,擒颉利,阴山以北,斥地万里,则今内外蒙古所居之地,殆无不折服;西置安西、北庭都护,又伐天竺执其王以归,兵力已逾回疆而入印度,则其威视汉尤远焉。然其声绩纵横所暨,要不出亚细亚一洲。惟元太祖吞并蒙古全部以后,东西南北各逾万里。今之新疆回疆,固在囊括之中;遂转战而西,蹂躏五印度及波斯、阿喇伯诸部,灭国四十,积人头以为山,逾重险而无阻;北翦俄罗斯及钦察诸国,烽火达乎土、义、德、奥之郊。八年之间,所向披靡,如风扫箨,如火燎原,欧罗巴洲诸国震其威名,无不惕息。幸而西略未终,即班师耳。设令不遇角端,不闻耶律楚材之言,极其兵威,则欧洲必尽为所胁服。是何也?昔时诸国火器未精,而元之铁骑如云,劲悍无前,弧矢之威,莫之能敌也。至今西人谈成吉斯汗者,无不色变神惊,推为千古之豪杰焉。
元之后裔,大约分为三大支。其一入主中国者,兼统蒙古内外诸部,至顺帝而始失中国。其一太祖长子术赤之后,世守俄罗斯,至明季而为俄人所驱翦。其一雄据印度全境,盛于明之中叶,至本朝道光年间,始被英人芟刈无馀。然内外蒙古之为本朝藩服者,尚皆各守疆宇,大半皆太祖之苗裔,迄今已逾六百年。何其神武之广,流祚之长,远迈于秦、汉、唐也!惜其治国之经猷,不逮唐太宗耳。
去年伦敦共用各色茶叶,计二百三十五兆镑。内计印度茶得百分中之五十一分,锡兰岛茶得三十一分,中国茶得十六分,别国茶得二分。年来印茶较前胜至十分中之七;锡兰茶商亦竭力整顿,比前销货多至五倍。
初七日记英国属地加那大(一译作堪捺达),在亚美利加洲北境。东至阿兰底海(即大西洋),西至太平洋,东南濒美国缅邦南界,西南邻美国华部(即华盛顿部),北至冰洋无穷之境。在赤道北四十三度二十四分至七十馀度,京师西一百七十二度零八分二十秒至二百五十七度二十八分二十秒。共有三百四十七万二百五十七英方里,几等于欧罗巴一洲,而江湖尚不与焉。
明嘉靖三年,法国游历人茀拉成始至其地,名之为新法兰西。十三年,法人加尔底复以小舟驶入,欲据其地而未果。万历三十六年,法商桑白郎筑贵北克城居之。国朝乾隆二十四年,英国提督华尔甫兴兵夺城,血战三年,法兵不能支。二十八年,在巴黎立约,以加那大让英,而以森披埃与密宽仓两小岛留为法人捕鱼之所。而荷属之新苏格兰及纽芳兰两岛,先于康熙五十二年割隶于英。英国招人垦地,日兴月盛,是为赫生湾公司,以其在赫生海湾内地也。同治八年,英廷以金三十万镑偿公司,购回其地,改为诺司威斯达多里省。次年,复将东南省改为孟业拖白省,并拓附近各地,日堪会厅部,曰阿新尼巴亚部,曰萨斯堪起文部,曰阿尔伯泰部,曰阿达伯斯堪部,时则光绪二年至八年事。此加那大新辟诸地之大略也。
乾隆五十六年,加那大分为上下两省,人心不洽,遂有乱事。道光十七八年,又乱。二十年,上下两省又合为一。其时上省居民四十五万,下省居民六十五万。先是乾隆四十九年,以散约翰岛合新布伦瑞克为一省。咸丰八年,因哥伦亚亚金矿,居民日众,改设一省。同治五年,以弯戈洼岛合哥伦比亚为一省。加那大有总督一人,各省设巡抚。
光绪十五年,入款英金七百九十六万九千镑,出款七百五十八万五千镑。全境居民四百四十万有奇。军制,平时马队炮兵三万八千人,有事则一百零三万人。天主教最盛,耶稣教次之。铁路有一万三千三百二十五英里,名曰加那大太平洋铁路,东自贵北克城起,西至弯戈洼太平洋海口止,凡经三大省两部落,又逾落机山之萨尔开克岭,长二千九百零六英里。电线共有五万九千九百二十一英里,进口货值英金二十三兆六十七万六千镑,出口货值十八兆三十二万六千镑。全境值赤道北五十度一带,户口蕃衍;愈北则愈荒凉;极北只有阿思宽麻土番,身材短小,捕鱼猎兽而已。地分八省:曰贵北克(下加那大),曰盎得利亚(上加那大),曰新布伦瑞克,曰新苏格兰,曰孟业拖白,日诺司威斯达多里,曰哥伦比亚,曰勃林士遏岛。
初八日记阿非利加一洲,居地球四分之一。与欧洲有地中海之隔,与亚洲有苏彝士土颈相连,今苏彝士河已开通矣。南北长五千英里,东西广四千三百六十英里。沿海少海湾,约长六万六千英里;视欧洲沿海之长少五之一。地面积为一千二百万英方里。至各国方里户口之数:摩洛哥二十六万里(以下皆以英方里计),八百万人。阿尔及耳二十五万里,三百万人。突尼斯四万五千七百里,二百万人。的黎波里三十五万里,一百五十万人。埃及一百万里,一千二百万人。阿比西尼亚十六万里,三百万人。撒哈拉一百万里,四百万人。苏丹二百八十万里,一千万人。塞内冈比亚二十五万里,五百万人。上几内亚八十万里,一千五百万人。下几内亚一百万里,一千万人。中阿非利加二百五十万里,一千万人。东阿非利加一百万里,一千六百万人。南阿非利加五十万里,二百万人。马达轧斯喀岛二十三万里,三百万人。(统共约二万万人,合内地无可考者在内)。
初九日记阿非利加洲大江十三。流入地中海者一,曰尼罗江;汉入大西洋者七,曰审尼格尔江,曰干比阿江,曰那哀格江,曰奥古完江,曰康固(即公额)江,曰空什江,曰奥仓江;流入印度洋者五,曰林姆怕怕江,曰散弼昔江,曰罗浮马江,曰罗非习江,曰助排江。
北非洲有四国,总名曰巴巴黎(译即夷邦);一为摩洛哥,政归国王自主;在巴巴黎各国中为最大,地面积约二十六万英方里,山中与海边肥地有七万六千英方里;国分二邦,曰非斯,居民八万,曰摩洛哥,居民五万。一为阿尔及耳,法国属地也;地面积二十五万英方里,居民三百万,内有法人二十万。一为突尼斯,主国政者曰“盘”。而听命于法国;在巴巴黎各国中为最小,地面积四万五千七百英方里;居民约二百万,而突尼斯一城独有民十二万五千,内有犹太人四万。一为的黎波里,土耳其属地也,土有总督驻于其地;合巴尔加非三而计之,地面积共三十五万英方里,居民一百五十万。
十二日记英议员谓:俄海军衙门建造新船,岁用二百六十七万英镑;法海军衙门岁用二百八十万英镑。今英之海军岁费不过三百十七万馀镑,不足兼敌两国,自应赶速筹费添造。且法国现有雷艇二百四十二只,俄有雷艇一百三十五只;而英仅有雷艇九十七只,何其少也!
英国商船值钱一万二千万英镑,而海军衙门所用造船之费不过一千八百五十万镑。法国商船值钱一千万镑,俄国商船值钱三百万镑,而两国肯用造船经费一千六百万镑,是其筹费较英为多矣。
十三日记申刻,往观法国自来水之总水管。盖水之上源,去巴黎约有三百五十中里。开隧道于地中,导水使行,日夜滚滚不休,人行其上者不知也。司水管者秉烛导馀入隧中观之。隧旁别有弄,仅可行人。视其隧,则水清如碧,滔滔汩汩,其水约深二尺五寸,广二三丈,行于隧基之上;基以西门土为之,两旁拄以石柱(望之若石,实亦西门土为之),数百里相续不绝,此其中层也。其下尚有一层行水,亦与中层相等;而石柱更巨,因其压力更重故也。导者请馀观下层,馀恐火之灭也,遂出隧。
既出而平地青草,葱蒨可爱,盖隧基之上层也。大抵此处为水之总管,由此引入巴黎,分为十管百管千万管以供阖城之钦焉,工程可谓巨矣。问公司用费几何?曰九千万佛郎,盖几及中国之白金二千万两矣。然如此巨工,仅以一叟司其启闭,月支薪工一百四十佛郎,殊觉简便之至,亦可谓神妙不测云。
十五日记馀昔曾删录《申报》所记英国属地之方里,以其译音多非经见之字,又稍有讹脱者,因嘱张让三重加考录,兹记于此。
英国幅员,自英伦、苏格兰、阿尔兰三岛外,其开辟属地,始于前明万历年间探得比亚美利加洲,据之。后华盛顿立合众国,英属中土诸部,悉叛归之。独北境尚为英有,其地北至冰疆,南界美国,今之所谓加那大也。本朝乾隆初年,复得五印度,厥后又开缅甸诸埠,又寻得澳大利亚洲及新西兰两大岛,此外又有南洋诸岛及阿非利加、亚美利加诸地。
今考其地之广狭:在地中海与大西洋交界外,曰直布罗陀,方英一里八分七。在地中海,曰马里他岛(亦作毛耳塌),方英一百十五里;曰萨魄娄斯岛(一名居百鲁),方英若干里。在红海口,曰亚丁,方英五里;曰碧鳞岛(英音译作泼立姆,一作丕立姆,或作伯苓),方英七里。在亚细亚洲,曰印度,方英九十五万九百十九里。在印度洋,曰锡兰岛、方英二万四千四百五十四里;曰毛里西岛,方英七百八里;曰新嘉坡,曰麻六甲,曰槟榔屿,方英一千三百五十里。在中国海,曰婆罗洲北之拉布安岛(亦作勒邦),方英四十三里;婆罗洲北之萨巴即北般鸟,沙拉洼克即西股岛,方英若干里。在阿非利加,西北曰冈比亚,方英六千里;西曰塞拉勒窝内(一名狮山,有英属地哥斯达斗罗),方英四百六十八里;曰西格里格兰,方英一万七千八百里;西南曰公额古达多,方英六千里;东南曰那塔耳,方英一万一千一百七十二里;极南曰好望角,方英二十万一千里。在大西洋,西北曰阿苏阿斯岛,方英三十四里;西南曰圣海凌那岛,方英四十七里;曰列格斯岛,方英五千里。在北亚美利加洲,曰加那大,方英三十五万二千三百六十一里;东北曰纽芳兰岛(亦作新著大地),方英四万二百里。在中亚美利加洲,曰闳都拉斯(按闳都拉斯,有自主国,有英属地),方英一万三千五百里。在南亚美利加洲,曰卡阿那(按卡阿那地分三部,惟一属英,有若尔日城),方七万六千里;东南曰福格兰群岛,方英六千五百里。在中亚美利加海湾(亦称西印度),北曰百尔慕他群岛,方英二十四里;东北曰巴哈麻群岛,方英三千二十一里;东曰里瓦得群岛,方英七百三十八里;东南曰瓦安瓦得群岛,方英七百七十五里;南曰特力尼达得岛(在委内瑞辣国北海滨),方英一千七百五十五里。在海湾中,曰牙买加岛(亦作札迈刻,在古巴岛南海中),方英六千九百里。在澳大利亚洲,东北曰坤士兰(亦作衮司伦,译言君主地),方英六十七万八千六百里;东南曰纽萨威而士(亦作新南威耳士。纽,译言新;萨,译言南;威而士,英大太子名),方英三十二万三千四百三十七里;又南曰维多利亚,方英八万八千一百九十八里;正南曰萨澳大利亚(亦作南澳大利亚),方英七十六万里;西曰回斯登澳大利亚(亦作西澳大利亚。回斯登,译言西),方英九十七万八千里。在澳洲之南,曰班地曼兰岛(今名达司马尼),方英二万六千二百十五里;在澳洲之东,曰新西兰两大岛(亦作纽齐兰,一名搦日伦敦),方英十万二千里。以视英伦本国,加增三十倍;其新得保护诸地及洋海小岛,尚不在此数。盖英虽仅三岛,而属地遍于五洲,亦自古以来所罕有也。
《申报》所载《英国属地考》一篇,上半自特墨拉拉以前,全据《瀛寰志略·英吉利篇》下半自圾不洛得以后,全据《列国岁纪政要》;间有重复错脱之处。其地名还音,既无所征据,而岸岛亦或误称。今校改于后:缅甸(按:今全境皆为英有,不止阿喀喇、阿萨密等埠。《志略》所言,盖旧地也)。搦日伦敦(即下纽齐兰,《申报》脱去纽齐兰里数一段,今补,并据《志略》改为新西兰)。狮山(即下昔而里杭,今据《志略》改为塞拉勒窝内)。特墨拉拉(即下兢业地。今据《志略》改为卡阿那)。圾不洛得(今据《志略》改为直布罗陀,是岸,非岛)。毛耳塌(今据《志略》改为马里他)。伯罕慢得(今据《志略》改为巴哈麻)。伯姆达(《申报》误作伯达姆,今据《志略》改为百尔慕他)。喀讷塔(今改为加那大)。杭度拉(今据《志略》改为闳都拉斯)。质美该(今据《志略》改为牙买加)。卢奥特(今据制造局图改为里瓦得)。纽福兰(今据《万国舆图》改为纽芳兰)。脱立纳特(今据局图改为特力尼达得)。恽滑得(今据局图改为瓦安瓦得)。阿胜生(今据局图改为阿苏阿斯)。监别亚(今据《志略》改为冈比亚)。古俄得枯得脱(今据《志略》改为公额古达多)。西格里格兰(未详,俟考)。列格斯(未详,俟考)。马里休(《申报》误作里马里休,今据《地理备考》改为毛里西)。内塔而埒(今据局图改为那塔耳)。山喊〔咕〕利呐(今据局图改为圣海凌那)。亚丁(是岸,非岛)。拉别横(今据局图改为拉布安)。伯苓(今改碧鳞)。澳洲诸地(详见另稿)。台使美尼亚(今据《志略》改为班地曼兰)。以上校改,皆有所据。至赫尔固兰岛,闻已与德国易地,故拟削去(俟后再考)。缅甸全境,尚拟译其里数。此外尚有香港,方英二十九里,亦未列入。其馀小岛所遗漏者,不及详也,然英属地大致已粗具矣。
十四日记〔案:原刻本列于十五日后,应是整理时颠倒所致,今仍旧〕英国幅员自英伦、苏格兰、阿尔兰三岛外,其开辟属地,始于前明万历年间探得比亚美利加洲据之。后华盛顿立合众国,美洲中土悉归之。英仅据有荒寒之地,北至冰疆,南界美国,今之所谓加那大也。本朝乾隆初年,复得五印度。旋由印度海东岸浙拓而南,在缅甸之西开阿喀喇等埠;再开麻六甲、锡兰;又由缅甸西北开阿萨密。又寻得澳大利亚全洲,别有两岛曰搦日伦敦。此外,阿非利加之西有狮山诸地,南亚美利加有特墨拉拉诸地。今详其地之广狭:地中海口与大西洋交界处,岛名支布劳登,即直布罗陀也,方英一里八分也。近丹国海面,岛名赫力固兰,方英二里五分五。地中海内,岛名马里他,亦曰毛尔塌,方英一百十五里。美国东南海中,岛约八百处,各伯罕慢得,方三千零二十四英里。美国之西,海中群岛三百处,名伯达姆,方二十四英里。美国之北,加那大(一名嵌捺达),方三十五万二千三百六十一英里。美洲之南,群岛名福格兰,方六千五百英里。南美洲,名兢业,方七万六千英里。中美洲,名杭度拉,方一万三千五百英里;墨西哥海湾,岛名质美该,方六千九百英里。西印度海中,群岛名卢奥特,方四万零二百英里。加那大东,名纽福兰,方四万二百英里。近美国西,岛名脱立纳特,方一千七百五十五里。西印度海,岛名恽滑得,方五百七十五里。大西洋,岛名阿胜生,方三十四里。好望角,方二十万一千里。阿洲西北,名监别亚,方英六千里。阿洲西,名古俄得枯得脱,方六千里。阿洲西,名西格里格兰,方一万七千八百里。阿洲,岛名列格斯,方五千里。印度洋,岛名里马利休,方七百零八里。阿洲东南,名内塔而埒,方万一千一百七十二里;阿洲西南,岛名山喊利呐,方四十七里。阿洲西,名昔而里杭,方四百六十八里。红海口,岛名亚丁,方五里。印度洋,岛名锡兰,方二万四千四百五十四里。五印度,方九十五万九百十九里。婆罗洲,岛名拉别横,方四十三里。红海中,岛名碧鳞,方七里。新嘉坡、麻六甲、槟榔屿,方一千三百五十里。澳洲之纽萨威尔土〔士〕,方三十二万三千四百三十七里;坤士兰,即兖司伦,方六十七万八千六百里;萨奥斯地理兰,方八万八千一百九十八里;回斯登奥斯地理兰,方九十七万八千里。英国属地,总计有四百五十万英方里,以视英伦三岛殆增三十倍。
十六日记英国地分三岛。一曰英格伦(省曰英伦),一曰苏格兰,此二岛合为一大岛。形似三角,自西北至东南,纵八百八十启罗迈当(每一启罗迈当合中国一里又二百八十六步四尺二寸一分二厘);北段宽二百七十五启罗迈当。中段宽一百二十四启罗迈当;南段宽四百八十八启罗迈当,北界大洋海,东界北海,南界茫司海峡(一名满砂),西界圣佐治海峡及阿尔兰海,又有尔哥内(此系六十七岛之总名,在苏格兰之北),爱白里特(又名希白力第士,亦为群岛之总名,在苏格兰西)。一曰阿尔兰,形如椭圆,自东北至西南,由〔?〕渐开广,长四百五十启罗迈当。光绪三年,国人以所属印度并入大白里登(一千七百零七年,女王名安者,始合英、苏二国并阿尔兰,统名曰大白里登国)为一国,于是上尊号曰“大白里登王兼印度后帝”。明万历三十一年,苏王惹迷斯嗣女主以利撒伯为英王,英、苏遂合为一;然尚自成一国,议字、律例、教会亦各不同,兵端迭启。自女王安合英、苏、阿三境为一国,由此承平无事。
十七日记许星使于初八日致总署电云:
迭令庆常催商。昨据嘎复,俄主以兵部坚称地势紧要,碍难再让;惟两国意见难合,目前料难议结。本部特筹调停,奏准俄主,如华兵不出,即饬边将仍扎原处,不准前进,徐候界议定局,以免生衅,并电喀使转告,等语。彼欲太奢,在我无可再让,似舍相持无他策,候酌示。总署十一日复电云:
江、齐电均进呈。此次嘎复调停之说,较前稍和,我亦未便催迫。彼以兵部难允为辞,我当告以中国众议,定约必须遵守,现商之界,已格外通融,断难再让。两不进兵,议由彼发,须与切实订定,杜其将来改变。界事仍随时相机与商。本署一面电知新疆,照旧严防边境,勿令越界启衅。
十八日记英伦为三岛之一,北界苏格兰,南北长五百七十启罗迈当,东西四百二十启罗迈当;地面积十五万一千方启罗迈当,居民二十三兆,都城〔疑有脱文〕地分五十二部:东境八部,南境十部,西境十八部,北境六部,中境十部。
伦敦跨泰唔士江(法音译作达迷斯河)之两岸,离河口约七十启罗迈当。在京师西经一百十六度二十八分二十二秒,北纬五十一度三十分。地面约三百方启罗迈当。居民四光二十一万。周围无城墙。
苏格兰于古时为白里登三国中之一国,而又为大白里登岛内二国中之一国。此岛之北段,介乎北纬五十四度三十九秒至五十八度三十七秒之间。与英伦分隔,有天然之界线。长四百启罗迈当,宽二百四十五启罗迈当。周围小岛甚多,皆隶苏格兰。居民共三兆五十万。都城名壹丁不尔厄。地分三十三部。
十九日记苏格兰都城曰壹丁不尔厄(又名密特罗城),亦即壹丁不尔厄部之会城也。在北京西一百十九度三十七分,赤道北五十五度五十八分,在伦敦西北七百十启罗迈当。居民二十六万八千。城在山冈之上,分而为二,中有深谷隔此二城,一曰旧城,一曰新城,其间连之以桥。
阿尔兰,译日绿岛,为白里登三岛之一。自北至南长四百五十启罗迈当,东西二百八十启罗迈当。道光二十一年,民九兆有馀;咸丰十一年,减至五兆四十一万。共分三十二部。都城曰都伯林,亦即都伯林部之会城也;在北京西一百二十二度四十二分,赤道北五十三度二十一分,在伦敦西北五百启罗迈当,居民三十万人。
二十日记光绪十年,英国三岛岁入总数三千零七十九兆五十八万七千佛郎,岁出总数三千零八十三兆五十七万二千佛郎。进口货值一万零六百七十五兆佛郎,出口货值七千八百九十兆佛郎。铁路长三万二千零九十五启罗迈当(此光绪十五年之数),电路积长四百九千四百六十九启罗迈当,电线积长二十九万五千四百三十八启罗迈当。陆军二十八万八千有奇。盎搿里刚晤教在英伦者十七兆七十八万馀人,阿尔兰六十六万馀人,苏格兰七万三千,共计十八兆五十二万馀人;泼来比对尔央教在苏格兰者一兆四十七万馀人,阿尔兰四十九万,共计一兆九十七万馀人;各种耶稣教在英伦者三兆九十七万馀人,苏格兰一兆四十八万,阿尔兰九万六千,共计五兆五十五万馀人;天主教在英伦者一兆零五万馀人,阿尔兰四兆十五万,苏格兰三十二万,共计五兆五十二万馀人;犹太教在英伦者三万九千人,苏格兰六千四百人。
二十二日记亚洲南洋各国属地,英国外首推荷兰。曰爪哇,曰螨杜拉(一作麦多拉,在爪哇东北),共五万八百六十二英方里。曰苏门答腊,十七万三千六百五十英方里。曰彭楷(似即岗甲屿,一名丁机宜,在苏门答腊东南),四千八百九十六英方里。曰弼立登(一作比利敦,在苏门答腊与婆罗洲之间),一千八百五十六英方里。曰婆罗洲之东西南三处,二十万四千二百八英方里。曰西里百,四万六千六百八十六英方里。曰米乃杜(西里百东北海岸),二万六千四十七英方里。曰德拿,十七万四千九百二英方里。曰安门(在摩鹿加之南,《志略》作西南,似误),一万八千七百五十六英方里。曰地问,一万七千一百四十五英方里。曰麻里,曰洛莫,四千一百八十一英方里。曰新吉尼(即巴布亚,分属英荷德三国,而荷独有其其西偏),三十万三千四百二十一英方里。各岛地当赤道,物产颇丰,荷兰国用,赖以不匮。
二十三日记荷兰古名巴达维亚,又名巴以旁,即低地也。在京师西一百十三度三分十秒,赤道北五十一度至五十三度。北与西皆滨北海;南界比利时,东界亚诺威尔及维士德发里亚,又界来因河滨之普鲁士各部。长二百四十启罗迈当,宽二百三十启罗迈当。本滨海泽国,而其人善于治水,筑堤防,开沟洫,兼以风磨转旋抽水,使达江河而趋大海。境内平原为多,海塘坚固,河道疏通。天气温和,惟不一律。铁路共长二千四百五十二启罗迈当。电报由国家设立,共长四千九百零三启罗迈当,线长一万七千二百三十四启罗迈当。农牧之事颇能精求,最丰盛者为草地,种菜榨油之处甚多,稍有五谷,花木茂美。制造则有荷兰布、纸、哈喇呢、绸缎、绒、硝皮、粗瓷、烟管、漂白厂、牛乳饼、化学药料、书坊、雕刻、车金刚石。
二十四日记荷兰进口货之大宗,谷、盐、酒、木料、哈喇呢等,值银一千一百零二兆六十九万弗罗米(每一弗罗来合二佛郎);内从荷兰属地来者,值银九十二兆四十九万弗罗来。出口货之大宗,布匹、牛肉、腌鱼、牛乳饼、牛乳油、干鲜各货、红菜等,值银九百四十九兆四十八万弗罗来;内运至荷兰属地者四十七兆六十二万弗罗来。民多弗离士、弗郎哥、撒克逊三种,皆有自主之权。合七省为一国,可以任便行教。时虽多乱,曾竭力办成二大事:一,宣泄水淹之地以复旧观,并筑海塘以御海浪之冲激,保护低地,十分沃饶;如有积水,则用吸水机器引入海中。二,荷民散布他国,搜求荒地,开浚利源;自得南洋诸岛后,竟如愿以偿云。
二十五日记荷兰君位世袭,男女并继。王执政权,与两议院同定律例,藩属之事,统由国王经理。各省举议绅,分为三类:一贵族,二城绅,三乡绅。工程局之权甚广。卢森不尔厄公爵采地之政,另作一起。学校古为欧洲之冠,诗人文士极一时之盛,多能精究实学。各种教会,荷延一体保护。耶稣教二兆五十万人,内分新造会、里德会、勒蒙脱郎曾〔会?〕茫奴尼脱会等;天主教一兆五十万人;犹太教八万二千人。国分十一省,都城名亚摩斯得尔登。道光十一年,比利时叛荷自立。十九年,荷始认比为自主之国。
荷京濒亚摩斯得尔河口与可交流处,即北荷兰省之首城也。居民二十八万。城之全境,架于水上。城中河道甚多,即分其城成九十岛,共有二百八十角。近城有极宽大之口岸,为欧洲各口岸中之最稳妥者。
二十六日记荷兰书院林立,官为督察。章程美备,英国尝取法焉。为师者必给官照,否则不许授徒也。光绪乙酉丙戌间,公私幼学各塾一千四百三所,学生十万九千六百七十六人。公塾初学馆二千九百二十三所,四十四万四千六百七十八人;私塾中等学各馆一千二百九十四所,十八万八百九十七人。弦歌之声达乎里巷矣。
二三百年前,商务之盛为欧洲冠。后为各国所分,始不振,然尚不失为通商之国。厥有二故:东印度属岛出产甚富,足供欧洲之用,一也;来因、米于塞、士出尔德各江出海畅顺;又介于英与各国之间,贸易便利,二也。铁路已有一千六百九十三英里,电线长一万一千三百英里。户口除卢森不尔厄省外,计四百五十六万有奇。
二十七日记荷兰养兵不过五万三千五百,民团约四万有奇,水师兵船一百五十六艘,内有铁舰二十六。国中岁入之款英金九百五十四万馀镑,岁出之款一千一百三十二万馀镑,国债英金九千一百三十七万馀镑。进口货值英金一万零八百三十三万馀镑,出口货值九千零六十六万馀镑。都城商务极大,户口四十万有奇。
卢森不尔厄省者,界连比、普、法三国。名为荷属,实一切皆自主者也。一千八百六十七年,各大国定为局外之地,不得兼并;亦或入日耳曼列邦之内。得地九百九十八英方里,户口二十一万有奇。赋税有英金三十七万馀镑,国用约二十九万馀镑,国债六十五万镑。铁路三百二十英里,电线一千六百五十三英里。
二十九日记法国所属印度毡拿疆土,共有四地:一曰高毡芝拿,即西贡等省。一曰东京,即越南北圻之地。一曰越南,即中圻、南圻之地。一曰金边,即柬埔寨,亦即真腊国也。四地统归西贡总督管理,而分设大员驻之。金边于同治三年认法保护;四年,法始兼理其政治。越南于光绪元年认法保护,十一年,订立约章,政由法出;明年,进攻东京;嗣中法讲和,始专为法属土。高毡芝拿一地,广二万三千英方里,民二兆零三万有奇;金边,地广三万八千六百英方里,民一百五十万;越南,地广四万七千英方里,民三百万有奇;东京,地广三万四千英方里,民约九百万。(高毡即交趾之转音,芝拿为支那之异文,犹言中国交趾也。)
四月丁未朔记法属东方四地,膏腴以东京及高毡芝拿为最。越南则中界峻岭,外接大洋,内为旷野,滨临湄江。产谷米、棉花、香料、烟、糖;矿多产煤,五金亦多。港口以海防、西贡及越南之会安为最良。四属经费,初时岁用至法银一千一百万方;今浙撙节,岁费五百万方而已。法兵驻防者一万四千名。
巨文一岛,西人名之曰钵咸美顿,介乎中、日、朝三国之间,朝鲜属土也。曩岁英遣兵船据之,旋复退去。朝人知其关系紧要,现派某员为该岛总督。某员曾学习西洋武备者也。初四日记税务司赫政自光绪十四年冬前赴西藏,会同英员勘哲孟雄地界。先谒驻藏大臣,商示机宜,旋赴印度。规画既定,哲孟雄始归英保护矣。十六年,在印度都城订约,现已互相签押。约有三款:曰通商,曰邮驿,曰牧羊草地。通商一端,拟于西藏边境野洞地方,自光绪二十年起开市廛一区,互相贸易;准英国派员驻扎,管理通商事务,试办五年为期。五年内除军火、毒药、烈酒外,印度货物皆可运往,均须纳税;惟印度茶叶,五年内不得运入,五年后方可入市,税则须照英国抽收中国茶叶税之数。总税务司将与总理衙门商设税关于野洞。此处现虽生理无多,将来必可兴旺。
初五日记酉刻,谒见法国伯理玺天德噶尔诺,呈递辞行国书。
西藏出口货,以山羊、绵羊、犀牛等毛为大宗。今未能出口者,以精粗之毛,错杂参差,难以发售也。然藏人已知其利,五年后当能设法分别精粗矣。此等毛以拿沙所产为最良,拿沙去野洞二百五十英里。又有麝香、鹿茸、金砂可以出售。目下印藏互市,不过以货易货而已。印人每以杂色布、铁器、粗玩器与藏人交易,藏人多用西国药材以疗病,此通商情形也。邮驿一端,如印度官民有印信文件及信札欲寄藏中者,可交藏境戍卒带入内地代交;若驻藏官员奏章文牍寄京者,可交边界英员转寄印度,附船往华。较从前由藏入川、由川递京者,难易迟速,何啻霄壤?此邮驿情形也。
初六日记牧地一端,亦照常在哲孟雄界上放草;惟每年须有期限,又须遵地方官例禁,其例由英政府与华官酌定,此牧地情形也。至西藏风俗最奇者,一妇可嫁六夫;惟家务皆妇人料理,一切惟妇命是从。所谓六夫者,其四夫于伯叔兄弟间择之,其二夫则由异族招赘。然亦竟相安无事,可怪也。
藏人身躯甚健,惟妇人罕有二三子者,想风俗如此,日久恐有丁口稀少之虞。西藏迤北之人,皆游牧而无居室,所食者惟绵羊、山羊、麦及蔬菜而已。印商恒以洋布、针线、火柴、煤油市之,销流甚易云。
巴黎为法国最大之地,民共二百四十万。立墉为第二城,民二十二万。马赛为第三城,民二十一万。
初八日记《光绪十九年仁济和第八届保险账略》云:本届共得保费银七万六千馀两,较前两届短万两;分存银行及招商局生息之款,得息银三万九千馀两,亦比前届短收万两。赔款实支银二万五千馀两;官利馀利勉给一分,支银八万两。出入几相埒,不能加添■公积:实存汇丰银行十五万两,法兰西银行三十万两,麦加利银行二十万两,德华银行七万两,招商局往来暂存生息十三万七千九百馀两,织布局八万两,布局股票一万七千两,各银欠息一万馀两,共存九十六万五千馀两。
前将马眉叔提存织布局本银三十万两,竭力收回二十二万两,尚存八万两。又涂销自存股票应分公积织布股票一万七千两。布局被焚,本利无著。现拟以烬馀抵作二成,可易新股起息。虽经众商禀请提捐归还,须滞岁月,几同虚掷,亟须设法补救。
初十日记仁济和正本八十万。从前银行与商局并存,今招商局全数提还,银行息既减轻,镑价奇涨;若使提减股份,尤虑股份愈少,担当愈重。爰集各董熟筹,将商局提回存款二十万,益以银行提回十二万,共三十二万,附入织布总局所改之华盛纺纱总厂作为股份,官利馀利悉归公司;连前存款八万,共成四十万。数年之后,非特八万之款借得弥缝;其纱布所获之股利,较银行存款之期息,薄厚悬殊。数年后,再看局势,或将股票售出,仍归银行生息,亦无不可。公司现有存银行四十万随时活动,并有纺织总厂股银二万,旧存八万辅权子母,自可弥补前亏。是本公司仍是正本八十万之有限公司也。
十一日记新报云:阿富汗居亚洲之北,在俄属之图尔齐斯坦界内。西邻波斯,东接印度,南连俾路芝。国弱民贫,向为俄人所觊觎,非利其土也,欲由之以窥印度也。然俄苛有事,英必力遏其锋。
考阿富汗南北长五百英里,东西广六百英里,共得二十七万英方里。民数约四五百万。国中多山,多树林。冬则严寒,夏则酷暑,人以为苦。土亦膏腴,岁收两次,多禾麦粟米之属。地多五金,矿苗极旺;狃于风气,开采甚少。道路崎岖,车马难通,只有一大道,自卑梳华至加蒲,系英人所建筑云。一千八百三十八年,为英所灭。三年后,国人起兵,逐去英人,复归土酋治理。一千八百七十九年,英复来攻,破加蒲及根打哈两城,阿酋见势不支,遂为城下之盟,英阿从此辑睦。两国生意,约值八百五十万罗比(一作劳卑)。每年赋税所入,约一千万罗比,印度国家岁帮一百二十万枚。兵额六万有奇。
十二日记月前,馀往医生博物院,纵观两旁罗列死人之枯骨全具,无虑数百件,可以观其骨节之相联接,及各窃会合之处。其腹中之脏腑,如心、如肝、如肺、如脾、如肾、如大小肠之类,无不以药水浸之,可以观其形状、孔窃、血管之各殊。其外体,如头、如耳、如目、如鼻、如口、如阳物阴物、如手、如足、如臂、如股、如尻,亦无不以药水浸之,可以观脉络筋节包皮之各异。至于人之一身,全体上下,互相贯输,筋络血管,非常之多,殆不可以数计。大凡人之血脉,皆由一心上通于脑,动静升降而得无穷之妙。又入一室,则见赫然新死之人陈尸案上,累累如新宰之豕,皆已破腹断体,血肉狼藉。问之,则有已死数日数月者,亦有已死一二年十馀年者,敷以药水,亦久不坏。大抵皆在院中医病之贫人,自知不起,而自鬻其尸于院中,以供医生之割验,大约每人不过十七佛郎而已。又曰,学生学医,不可一日无此尸,以其时时须阅验也。馀闻之叹曰:拙哉西医!中国之良医,亦能知人之窃穴脉络而百无一失,然不必亲验诸死人,亦未尝为此惨酷之事也,忍哉西人也!导者瞠目不能对。
十三日记噶罗巴者,荷兰属国也。自二十五六年前在此掘得火油井,或深至二百尺而得之,或深至二千尺而得之;迄今渐开渐多,每月可出火油四万五千箱。近闻华人在此立一股分公司,购地开掘。得井之后,馀地仍可种植。此等火油,前所未有,美国始创其端。今俄国所出者,他国亦有之。中国四川前有火井,倘能设法开浚,未始不可得火油也。
夫火之种类不一,有有光之火,有天光之火;有有质之火,有无质之火,有阳火,有阴火;有有光有质之火,有有光天质之火,有有质天光之火。即如电灯之火,不能燃,而其光明可以远照,此有光天质之一证也。有谈火者,谓可以已疾之火有数种:灸艾火者宜用阳燧火珠承日,取太阳真火;其次则槐火;若急猝难备,则用真麻油燃火,或蜡烛火,以艾茎烧点,灸疮则不痛。
二十三日记馀闻新任龚仰蘧星使将到,即派庆蔼堂参赞迓之马赛。馀于十五日晨搬至大客店中,十六日晨复赴使馆。待至巳刻,仰使率参赞随员等到馆。会恭设香案行礼,谨请圣安毕,起而互相一揖,然后纵谈公私事,至四五点锺之久。连日将英法两馆文卷,暨书籍器具清册,并馀存英法两馆经费英金五千馀镑,湖北购运炼铁、织布机器存款二千馀镑,铜质关防一颗,移交清楚。暇则援“旧政告新尹”之谊,将交涉要务逐件告之,不惮烦琐。复互相酬酢,馀为仰使及参随等设筵接风,仰使为馀及参随等设筵饯行。
二十日辰刻,馀赴使馆辞行。仰使恭设香案行礼,寄请圣安毕,亦起而互相一揖,送馀出门,登车回店。二十一日戌刻,馀赴车栈登火车,仰使率参随等巳在车栈拱候相送,一揖而别。二十二日巳刻,抵马赛,暂寓客店。二十三日申刻,登“堪尔图宁”轮船,船主曰弗冷腾爱弥而。酉刻起碇,驶轮出口。风紧浪涌,船稍簸荡,同人颇多眩晕,至有辍晚餐者。夜半丑刻后,风稍息。
二十四日记“堪尔图宁”船,可胜重载四千二百三十二吨,马力三千四百匹。戌刻后,骤雨,海面甚黑。二十五日记未刻,过昔昔利岛暨卡腊勃来山两峡之间。
二十八日记辰初,抵亚勒散得,停舟卸货。巳初复启轮,亥正抵波赛,始出地中海矣,复停舟卸货添煤。丑初起碇,驶入苏彝士河。
二十九日记舟行苏彝士河内,不能甚速。此河广不过十丈左右,仅容一大轮船行驶。若两船相遇,则一船引避于旁,让来船驶过,方能开行。凡公司所具电线、火车、挖泥机器之属甚备,公司收捐,每吨须输英银八先令。如此船能载四千二百三十二吨。照此核算,每客一人亦输八先令(由轮船代输,客不过问)
酉刻,抵苏彝士埠,停舟。戌初开,驶入红海。是日,寒暑表一百零四度。
三十日记行红海中。寒暑表九十馀度。舟甚平稳。时有西北风从舟尾送来,人颇爽适。
五月丁丑朔记午刻,寒暑表九十馀度。船行甚稳。时有微风披拂,人颇畅适。红海皆蓝色,并无微红;旧说所称“有小虫数十百万皆红色”,又云“海底有珊瑚映出红光”,又谓“日光所照,极热而红”者,皆传闻之误也。
初二日记午刻,寒暑表九十八度。
初三日记寒暑表如昨日。水深绿色。未初过流泪门。流泪门者,红海之口;一面碧灵岛,一面绿地,相夹而成者也。舟入亚于湾,向正东行。戌正抵亚丁。
初四日记辰正启轮。夜间颇凉爽。舟微荡。
初五日记风大,甚凉爽,然舟已荡矣。入夜舟荡尤甚。如是者四夜三日,馀与同人皆不欲饮食。初八日记风稍息,舟稍平,然仍晃漾莫定。初十日记亥正抵锡兰岛之科伦埠。
十一日记巳正登岸,游大花园及卧佛寺。酉初回船。酉正开轮。舟仍晃荡未定。十二日记舟微荡如故。
十四日记清晨,舟始平。申初,见群山错峙,横亘于船东南面者,苏门答腊岛也。酉初,北面又有小岛曰渭岛,绿树葱蒨可爱;与苏门答腊相夹,舟行其中。酉正,苏门答腊岛始不见。
十六日记申初到新嘉坡。总领事黄公度率随员那三等来见。旋以马车接馀至领事府憩息。夜设筵席。至十一点锺始回船。十七日记辰正开轮。
十九日记午正抵西贡。招商局员、道衔张霈霖字沃生者来谒,以马车接至其家小憩;导游大花园,驶往堤岸市镇,纵观全街。复回沃生家,设宴款客。直至子正,冒雨回舟。
法属西贡六省,每岁由西贡出口之米约一千万石,可得米价洋银一千八百万圆,法人收米税一百二十万圆。其六百万石运至香港,销流中国粤闽等省。种稻田者多系潮州人,而土人甚少。
柬埔寨国,已归法保护。兵权饷权政权,多入法人之手。其王与匹夫无异,法人日给洋银一千圆为王养老之费,每岁约需三十六万圆。王死之后,恐须停给。
二十日记昼赴华商李常之约,在其家宴饮;夜赴堤岸穗城会馆,应闽广五帮商人之招,设宴款客,甚为殷勤。二十一日记辰正开轮。旋入中国海,共行三日,无大风浪。
二十四日记寅正抵香港口外停泊。以香港有疫气,不进内港,亦不许人登船。酉正开轮。二十五日记风浪较大,船颇颠簸。
二十六日记寅初,风浪极大,行船颇险。又在西贡已闻电信,知吕宋陡发台风,计期今日当过台湾以北洋面而至东洋。遥望东北,云雾窈冥,若复驶船前进,恐适入风界之内,而大洋又不能抛锚,乃减火缓轮,随风微动。卯初,又撤去全船布帐,以减风力。然船尚异常簸荡,船外高浪万叠,如驾山云。辰刻以后,时逢骤雨。亥初始添火展轮,冒风前进。
二十七日记风涛汹涌,船簸荡如昨日。午正后,驶出闽洋,入浙洋,风浪颇减三分之一,日光稍稍透露。酉正过馀山,风浪仍未见平。戌初过镇海口外之游山、七里屿、招宝等山,其东则岱山、金塘等山,连延不断。亥初停轮避雨。大雨终宵不止。
二十八日记寅正雨稍止,乃展轮。卯正暴雨复至,又停轮。午初雨止,展轮。未正抵吴淞口。家人以“钧和”小火轮来接。酉正抵上海,暂寓天后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