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剡源戴先生文集 (四部丛刊本)/卷第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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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第十三 剡源戴先生文集 卷第十四
元 戴表元 撰 景上海涵芬楼藏明刊本
卷第十五

剡源戴先生文集卷之十四

               四明戴表元帅初

 序

  送邓善之序

大徳戊戌春巴西邓善之以材名𬒳征将祗役于京师于时

甘泉近臣乘𦂛而致词瀛洲仙官扬镳而先途友朋星罗从

徒蚁奔扳末光附馀声之士饯善之于郊者退而无不颂善

之于家曰嘻乎伟㢤善之其果䏻去此而行其志也乎㢤方

善之清修苦学扵隐约之中蓬门缊袍笔砚尔汝顾单力不

可与饥冻抗则曰与其徒歌吟古圣贤之说以自壮至扵寒

岩永夜声出风雨赤日流汗而挟书不知此其坚忍强志欲

何为耶当是时自无故而与之千金度善之能辞卒然而加

之连城列乘之贵较其乐亦未易以彼而易此也及乎名成

行孚高卧而车马愈喧无求而羔雁自至然后岸帻迎谒深

衣拜聘其一时风规器量雍容谈笑之际度越诸人何止万

万而岂一朝一夕能偶然㢤虽然善之之志初不止此也今

夫人之扵饮也有饮水而乐者有饮茗而乐者有饮酒而乐

者有俱不饮者不饮者则过矣强饮水者以茗有不能如饮

水之安也强饮茗者以酒则往往沉湎醉极而乱习熟之久

盖有初不堪升勺而终也䏻至扵斗石何也彼其初自不知

其乐之至此也善之前日之隐约也是安扵饮水之类也荣

途方开纷华嗜欲可以醉人之具不一惟无使之沉𭰫斗石

而乱也㢤古之论人也自弱冠而强以至扵老老之为言考

也成也他日善之取通使上大夫执珪结绶而归而余野人

也将贺善之之成而因以考焉三月朔日剡源戴表元序

  送贡仲章序

天之生材犹地之产物随其风气土性虽穷厓僻谷海远野

陋之处无不有焉然而非常之珍希有之玩口不能自言足

不能自运往往埋藏伏匿积千百年而不得一日之遇而砮

丹𫄨漆贝毛箘括㝷常琐细之蓄在扵国容庭实不尽得之

亦不足以备物而况扵秀人奇士怀不可虚之艺而逢不可

失之时者乎大江之南民齿多者以约计之郡不下三十万

男子幸而为儒者居千之一而幸能以名字自通扵上以取

荣禄显仕者居万之一其选可谓至艰而得之可谓劳矣扵

万一之中钝堕惭惫自弃者又所不筭贡君仲璋以儒隐宣

城南漪湖上余尝遇之𮗚其居家厚待乡顺怡亲悌长隆师

敬客而馀暇攻问学治文词种种不丽扵流俗然亦𥨸怪其

天资疏通爽迈可以用世而若末有所营者既而有司次第

其庠序岁月之劳以名闻扵中都而将授之以郡博士之秩

前所谓甚艰且劳之选既可以安坐而得一日囊粮秣骑縢

觚箧笔翩翩然告余以远役曰奎生三十有一年矣平居读

古传记见材名气焰士必快慕之今纵不得如洛贾生蜀司

马长卿吴陆士衡即取印绶节传为左右侍从言论之臣尚

当赋两都三大礼献大平十二䇿遇则拱摩青霄不遇则归

耕白云安能浮沉淟忍为常流凡侪而巳乎余闻其言而壮

之盖夜光明月干将镆鎁之气将辞尘沙脱垢壤以发祥扵

时腾𩦪闪烁势不可止如余之徒则钝惰惭𢢑自弃往愿为

砮丹𫄨銕贝毛箘括而亦不可得也人之贤不肖相去若是

远㢤严装在途酒酣气倾书以为别

  送曹士弘序

岁壬戌余初游武林识庐陵欧阳公𫞐先生扵秘书之署其

人清纯简重虽居蓬莱道山间而布袍𬞞食之气郁郁然见

扵眉睫余时年少自衒饰毎从其所归未尝不发惭靣汗也

以杭学博士弟子识拜刘先生会孟会孟亦居庐陵其亦英

爽峭迈下笔造次数千言不休而蹑之无复近世轨迹至扵

清谈滑稽四靣锋接一时听之略与李谪仙人何远然举兄

不忘欧阳先生十有八九语称吾师当是时欧阳先生以迂

废高卧里巷不出余受刘公之爱扵文字间特厚未几刘公

亦归而余年长四方之游从日以汎滥其士大夫自庐陵来

而喜与余交者则以二先生之故焉最后入太学太学之徒

庐陵为多余一皆识之大抵其人之恢中强项敦志业而好

洁修者欧阳公之教也其人之英资高裁多风声而精体要

者刘公之法也顾常数数为曹君学可商论及此学可曰子

似未足以知吾州乡俗之美也子之称扵吾州二先生犹以

其名若吾父兄之在吾州而不𫉬乎其名者子安得而知之

余闻其言殊自悔以为稍久必当有以满吾志与学可别三

十年余遂穷老不可出戸闻学可死亦久矣而始识其兄子

士弘士弘者扵其乡之文献靡不闻扵其家之行能靡不习

余扵是不独知士弘又因知士弘之父在其州即吾学可所

谓不𫉬乎其名而人不得知之者也扵戏诚美㢤巳亥三月

士弘揖选省戸下倦游将西须一言以处别余自顾无以振

激士弘而盛意不可虚辱独叙平生不得扵君家父兄师友

者还以谂扵士弘诗不云乎乐彼之园爰有树檀士弘盍归

而自乐其树檀乎哉

  送吴州判还番昜诗序

至大改元之秋七月州判官吴侯熙载秩满将还番昜州之

士大夫相与祖送扵西津之门既而私相与言曰侯之来奉

化三年民安其清吏慑其明而吾徒敬其文虽侯之才其槩

扵吾州如大庭之治小俎几不足劳者而出其绪馀不可测

之智不可干之威不可穷之辨不可欺之政巳足以耸动其

僚而为惠扵吾人亦巳厚矣故当抗旌结辙指挥诘斥风迅

雨疾诸葛公之部伍位置取诸其胸中而措之也及乎藏锋

敛颕韬潜谨饬冰淳矢直邴曼容之浮沉小官㓗身寡过而

求自免也迨至端毫振椟周遭整刷春旋枢拨陶士行之勤

劳筋体愿有所储以待用而不敢惰也呜呼吴侯持盈而来

奉𥘉而还𫞐虽薄俯仰无所怍禄虽啬身名无所辱视同时

前后得志不得志蒙瑕裹玷有幸全者有能(⿱艹石)侯之浩然去

就之间乎扵是代者未至浙东都刺史按州大黜汰褒劝甄

侯行能委以谳核符移丛凑侯意亦以愿有所激厉而官期

满矣乃相率作为诗歌以发其未尽之志以乐侯之行而慰

州人之思也昔者桐乡遗爱逾扵家祀襄阳𦒿旧兼载名宦

今而后吾州父兄子弟见山川草木诵侯之篇章经池台馆

舍想侯之为人自不能以忘侯抑侯之去吾州其能以遂无

情耶其年八月朔日序

  送赵学古归永嘉序

古之人有视其世为不足居而忘之者其次有忘其乡其次

有忘其家其次有忘其身其逹之有大小故其忘之有轻重

固也夫物莫著乎天地之运事莫甚乎古今之变今有人言

山川之崩竭日月五星之陨蚀生人以来为衣冠为血肉为

君臣为鬼蜮兴废治乱之故往往尝试而道之人亦尝试而

听之有人曰我能蹈死如蹈生受危如受太听者必曰是怪

人也有人曰我能捐货财远妻子离乡去土而不戚听者必

曰非人情也是何逹扵大而不逹扵小忘扵重而不忘扵轻

欤盖推其远者易为理处其近者难为情也余扵赵侯学古

之归扵永嘉也尤有以动余心赵侯生扵神明之胄长扵贵

戚之里䇿名四十年不求人知白首下邑仕违其时不矫不

阿陈力遂去尝窥其为人殆非有意扵斯世者客食特久怅

怅然无所归问南东行者知故庐先墓独无恙而父子兄弟

尽矣辄仰天发泣不自禁一日修嬴胜约敝箧戒陋车弱仆

告行扵邑中三四儒者噫呜唏嘘悲动路人嗟乎赵侯人生

离合之怀他时常有如此者乎余家世剡人幸既得一区扵

剡源之上筋骸方强法当佣耕以供三老人养具语不云乎

人穷则反本势使然也赵侯之乡不得在永嘉而以永嘉为

归亦值其穷者宦学可息合并无期赵侯归而自爱强志以

光晚景所谓不忘其身者非全之之谓也力业以训子孙所

谓不忘其家者非私之之谓也敦义以厚风俗所谓不忘其

乡者非客之之谓也虽然赵侯行矣溯侯之心其不可得而

忘者宁惟是三者而巳三者不忘而曰能忘其大者是䏻忘

扵言而巳苟可得而忘扵言虽是三者亦可忘也扵是诸公

载酒饯诸邑南门而余为之序

  送老甘秀才序

人幸而得至扵老又不幸老而穷此人情之所矜而不敢恝

然者也故先王之时扵其老也有禄与位者尊而优之无禄

与位而穷者存而赒之然其人必皆有以自重大之典籍辞

令必有可以备咨访次之诗书学问必有可以教导其乡里

子弟惟孤穷废疾无所倚赖然后始仰食扵有司而尽其齿

然亦未尝使之生缺其养而死失其归也后世籍无齐民人

一老而穷则为人所贱而老者亦气昏志阻不敢与强壮齿

儒穷尤甚余来上饶之明年有池阳甘中立以行卷谒余扵

学宫即之貌枯而行腴学专而思宏与之谈扵易书以来程

邵二家先后天之义涉猎贯穿扵苍雅以来字画形声之清

浊轻重推索䆳密盖江东之衣冠盛时一种高人奇士之所

传授中立尝私淑得之而徜徉山林鄙弃科自其动心忍性

之日亦巳久矣自余之同业(⿱艹石)所常还往皆敬中立而无以

疗其穷中立浩然且将入闽余评中立非气昏志阻者闽多

故家去中都进趋之途远至必有学徒筑馆重币而相迎扵

武夷云谷之上益养声实树门戸俟著书成藏之名山传之

其徒视世间虚有禄位而期頥婆娑黄金舆马淹淹日暮无

一名可论者相去岂不远甚㢤

  送宋吾省序

始余读吏既见苏季子出游时洛阳人举嗤之以为舍本业

而事游说非其土俗韩淮阴无乡曲之誉不得推择为吏遂

去窜扵侠徒叹曰此犹先生之遗泽也当其时使有𫞐力气

谊者一人焉䏻时其缓急而驯养其才技以为良能则二子

必不至但如今日之所惊异然二子非更困苦险厄何由肯

自激发将终身俯伏民伍而巳以此知往古士大夫所为多

才而寡过者非赋性之异亦有以成就之也信之为州以余

所知名贤比比而有渡江而来中原故老无不抱恨长息扵

此故其俗敦儒而喜义慕名高而重客施鈆山宋吾省自予

之息肩无十日不相往来盖家世为儒久矣尝以其文艺受

知扵名僚贵将强之出因浮沉斗食佐史间不出乡而养亲

结友之事粗足是既能清纯自重而秩满当调后无以自抜

此非有𫞐力气谊者之责而谁乎吾闻吾省天资萧爽居财

殊不吝涩其与扵人已多人不当为吾省惜属有行役为略

书所闻扵古近之故赠之且以为吾党劝焉

  赠曹子贞编修序

天地之气发扵山川风土其雄深浑厚平原钜野洪河乔岳

之类往往皆在西北而枝条馀委散之为清纎峭丽奇伟瑰

(⿱艹石)康庐九华桂林天姥潇湘彭蠡(⿱艹石)耶采石之胜皆在东

南岂惟山川风土为然世之君子诠量人之才性气质亦或

以相拟是故有适然而然者矣惟夫通人硕儒强志力学之

士则不系扵是故太史公生龙门耕牧河山之阳稍长大即

南游江淮上会稽探禹穴窥九嶷以广其记览吴公子季札

虽早习文学而不惮北游齐晋鲁卫诸国日与贤士大夫讲

论以求去其陋固盖不以生而受焉为足而他复有以成之

耶余之狷愚生扵穷海之滨长扵忧患而渐老扵贫贱其足

迹之所经远不逾荆近不跨越其耳目所悉不过㝷常彀毂

之内无异通解其平生从游则又可相高者既不吾屑里下

者吾亦不屑之是真自弃而无望扵斯世矣独时时俯仰方

册见六合外事及间接古名贤人晤语如搔痒沃热𦕅复少

自快意而巳庚子之夏有中都官敝韀羸缣过余钱塘逆旅

揖之气温而貌严叩其谈引古今绳墨𤂢𤂢然数千百言不

止质其居居东平谂其官太史氏之属请其姓氏曹君子贞

也余惊喜愿交之久而读其文属辞荘屈之洁析理孟荀之

逹而比事左班之核也噫嘻若子贞者非余之所当朝亲夕

习以求成其才性气质之不足者乎抑余之愿交子贞知子

贞之扵余亦有不能忘情者焉而为子贞难为余易也何也

余之狷愚长扵忧患而老扵贫贱者也陂渠之水潴之以自

濡虽亢旱犹可后涸注而决诸远则不如天雨之泽微服处

庐巷人皆异之徙而居高指目多矣愚之狷愚潴陂渠处闾

巷之类也(⿱艹石)子贞之道方当行远其势不登高不止而安得

不谓之劳扵余㢤虽然子贞之劳犹能成余余非能成子贞

者子贞家有贤父兄而所居东平今为儒府诸老先生方以

类相先后进用扵朝子贞往而试以余言谂焉无必丰扵名

必丰扵其所可名无必充扵其欲必充扵其所可欲徐行而

敏视多藏而善出是其学也倘庶几乎异扵今人之所谓学

矣子贞曰唯唯因以为序

  赠黄彦实序

自老庄氏忧身厌世有不愿为材之意而世之阘茸晦昧者

托而逃焉扵乎是何不仁已甚耶天之生斯人苟不使材者

率之则如勿生耳材聪目材明人之不可无耳目者以其非

是二物则往往䧟而入水火今曰我之耳不愿为聪我之目

不愿为明其不为废人乎若曰聪不至扵听闘蚁明不至扵

烛渊鱼则惧扵聪明之过之论也而非遂以聪明为不美而

不为也畜马愿其善走畜剑愿其善割者马之材在走剑之

材在割也有恶走之骤割之铦而宁得土马木剑焉不可也

余少壮时州之慈谿有黄东发先生以经术行𧨏政业为江

南名卿缘桑梓故毎与余评核古近人物以为士之生世诚

不可无材盖当时方以阀阅科举取士幸而有父兄之素场

屋之目即抜援而试之试之以文墨记览钱谷狱讼之类俱

不可则名之曰道徳展臂雅揖埀绅缓趋浮沉谈𥬇群众中

不失䋲墨则咎责不加而品级驯致惟先生軰起寒远实用

所长取知扵人寸量尺叙然后至故其语执之良坚后生晚

学化之亦皆矫然有自励之色而先生归而私督其家庭子

弟者尤严扵他人先生没二十年家单嗣绝四壁不立平时

炎门赫族势当同澌共尽而子弟乃扵中间方以材著大徳

辛丑之夏遇宣城校官字彦实扵杭问之先大夫行藏本末

无不习问之古今学问文献无不贯至扵雄篇推章机春毂

奔奇闻异解蹊通部属一一去人远甚兹非天之所生为家

庭之所成者然耶以斯人之穷望扵吾徒甚急令即用材又

可得无耶虽然古人之材因事而见其未有事也如无材然

彦实之剑与马惟谨毋使人畏其铦且骤而益务藏聪明以

待事至而出之何如回宣城见王敬叔兄弟尤取材也亦以

质之是岁五月既望

  送龚子敬序

大江之南土连吴荆当春秋时能以言词问学通名中原者

谓之奇人汉晋以来弓旌之聘轩轺之传无日不至山亭野

郭间由是功名驰骤之路繁而隐逸稀矣夫岂惟人物悬绝

如是凡壤地所生名材异宝犀鱼孔翠鲛纫火浣之币空行

人语之畜形容不经见扵前世者无不争先自献以充明堂

之职贡岂造物者固使之然而势不容不然耶近日之江南

又异扵昔人物磊落者十数公则皆出扵科举科举不足论

论科举之得士视春秋汉晋诸所以取之功过犹足以相补

而世嗤之不巳非徒嗤之且群诋族诽之惟丹阳龚子敬过

予与之商略此事犁然有当予之心者盖子敬之学淹通而

缜实据古而少尤今其先人大父复俱由科举出为名公卿

贤师帅童丱之年珩璜耳习龟组目餍及今春秋鼎盛乃方

从于大夫○马后欲观上国之光此虽余軰累千百无足数

而能见容乎抑子敬与余皆南产儒者浮沉里巷居常目诿

不见用故毎事退缩(⿱艹石)无所解设见用将何以别异扵馀子

言游之弦歌也而慕之者复为鲁恭卓茂屈平之词赋也而

慕之者复为子云相如以风土评量天下士几扵自狭子敬

努力为江南吾党一出亦使四方诸人有所慕学扵家庭谈

扵庠校者非空言矣余虽不能尚攘臂企趾为子敬助喜云

  赠相士欧阳生序

壬戌岁余始自杭归鄞识长沙欧阳生扵鄞侯刘朝奉席中

欧阳生善相人人之欲问欧阳生者争慕先得之越𭛌而招

排阍而迎幸且至则修衣冠振颜容候其一言以为穷逹当

是时欧阳生之装未解而他候其门者巳(⿱艹石)干人矣既而亦

从刘侯来谒予予惊而问焉欧阳生曰不然吾技人也吾之

技以逹许人而心之所不贤多扵术之所取者不可胜道也

以穷许人而心之所贤多扵术之所黜者亦不可胜道也用

此虽屡许人人不以为夸而术尝不败余深异之以为生非

技人也其言近扵有道之言也自是相阔十五年余以忧患

困绝佣书扵鄞而生适复来当是时鄞之人旧识生者皆无

存存者往往病废先业求昔之所依以为光华如刘侯之徒

安可得哉人皆为生悲而生夷然不伤扵怀不惟言谈𧼈尚

(⿱艹石)有得乃其旅力𧼈锵矍铄比扵刘侯之席轻徤似复过之

嗟夫欧阳生真非技人乎㢤真吾所谓近扵有道者乎㢤吾

闻古之善道术者(⿱艹石)巫咸之扵卜扁鹊之扵医皆能相人得

其道而不善用者为京房郭璞生其毋数数扵行乎生之来

杭有学士张邓二君皆因之以书余未有以复也生归杭先

以是似之

  赠谈星者谢生序

余十八九时游杭杭故多技术家其用星历𨇠度去来逆顺

言人灾祥贵贱以徼名逐利者甚众大抵重帘复肆业愈售

则愈贵重不可䙝有欧阳可山栖栖自江西来白昼侍官墉

设案席夜即篝灯露谈市中余间往听之术与众星翁异往

往杂取五行生克制化之说士大夫既相骇惑而众星翁亦

共排斥之以为何必乃尔可山翁曰我术诚不能强人然不

出三十年必当如我说也余游戏犹记其语越十年去杭又

二十年再过之旧所接识人物一一无复存者况扵可山之

徒复何从物色扵是后一軰谈星家无高下例以五行生克

制化为㫁如兵法吏律从之则合扵筭违之则谬扵测虽不

识可山翁者靡不悉然余惊叹错愕竟不知可山翁之语何

以如此验也东山谢生亦学可山翁之术加精审初听似任

心辄发及揣摩某祸后当如彼某福后当如此无不应其SKchar

舄所经裹嚢握劵以候之叩门恐后噫可异㢤谢生之父扵

余为同产兄弟本业儒儒无所售而出扵此其意若以余为

覆车之戒独感可山翁之自信不以劳窭废阻卒能使人尊

用其道不疑非近扵古之身死言立者耶而吾党何为乃独

不然因为遂书所见励生且以自励云

  送李公度归三茅序

余儿时闻江南山之美者曰句容之三茅有乡丈人赵君蹲

字立道年三十以阀阅辞翰志节当得美仕一日弃其家徉

狂出门而逃家人莫知所之也遍国中物色不能得一老妪

云是子他日数言三茅试依其言求之使人至三茅夜半见

一灯荧林薄间穴窗窥之果赵君即不敢惊问明日益以数

軰破产挟持登车赵君不果逃然归家无一日不恋念三茅

怨其家夺其志曰必杀我竟以此怏怏得疾余尝疑之赵君

非徉狂迷惑者其意殆与韩退之登华山不返事相类耳人

仕宦妻子岂无足乐必其山陵丘壑烟霞水石之适什伯千

万相远扵此然后轻性命而求之古之逹人奇士一牵扵世

故欲有所建立则不暇得而偶念之者又耳目隔远知之不

深或知之虽深而制扵累窘扵力与不暇知等耳故如赵君

之捐身行志世人往往惊骇以为怪事必(⿱艹石)神仙隐逸方外

之流无仕宦妻子世故扵心然后有暇而深知之余未三十

亦尝以科举得官道过三茅之乡望其山而不得入窃有愧

焉癸巳之岁扵是年五十衰惫退惰无复四方之志忽与道

士李公度相遇于乡城问之自三茅来欣欣然令人有驾青

牛骑黄鹄之想而公度方以名字通籍金阙平生学力诸贵

人颇有知之者则三茅虽佳将亦非公度所得有嗟乎异哉

夫三茅之于世有非蓬莱昆仑方壶圆峤如道家所言之恍

惚难至也而求之不能得得之者不能有是岂不系于人哉

公度勉之归扫其故居余迟十年之力俟诸儿胜门户当杖

藜芒屦访君扵东冈西涧之间尚未晚也

   送郭以南为道士北游序

天地清明纯厚之𰚾锺而为圣贤于世使之自养而养人者

皆具是亦可谓幸矣而世不可以数数遇也于是乎磔裂四

出散而为异人奇士沈埋隐伏扵山林岩穴之间大之或有

时而名世而小之亦能为高以矫俗吾观古之崆峒鬼谷之

徒踪迹巉峭言行诞谲往往皆是而李唐以来数百年中虽

以贺知章姜公辅郑遨之高才绝识动辄离家弃俗俛首去

为黄冠师大丈夫至于不得行其所欲而纵横恣睢无以自

制何往而不可寄其身哉永嘉异时为公卿渊府一哄之聚

十朱九紫郭君以南扵其中以明经崛强自负朝游严徐之

庭夕造金张之邸无不获者年运而老憯然不免有霜露忧

则投章甫裂逄掖遂一往为老子役(⿱艹石)终身焉既又憧憧然

有啸苏门栖崧高游涿鹿之想人皆疑之余独奇之以南者

盖余所云纵横恣睢无以自制焉者也资之自养既不足求

之养人亦不能有馀焉者也虽然以南儒者也儒者之道行

如龙藏如龟夫龟惟不食于人故能全其生龙出而嘘百川

雨八荒其去也人不得而知之以南去而简其资之以为食

者慎其见求于人者其行也其藏也虽微老子其谁曰不宜

   送庆上人谒陈使君序

人惟负超旷逖远之志者必有事乎游然而入焉不无累于

身出焉不能无以累于人则虽善游者吾犹病焉斯二累咸

去矣徒游而不得其所为游则虽胝行暍走役役于道途之

间祇自弊耳鄞为东南斗绝之处壤地相接而山之最名者

曰天台曰雁荡生东南不得一至焉以为阙故凡怀章之吏

弹铗之客莫不顾睨轩举指为先登他日群而质之得至者

十无二三焉是非有遐疆绝壤之隔也亦非有其志皆不足

以为也以吏游者以吏累身以客游者以客累于人故非惟

不能深知之或知之而不暇践也惟夫浮屠氏之徒意往而

辄至乐极而如忘彼其捐父母弃亲戚视吾世如附赘悬疣

而不之省也粮糗不待颁而给役使不待具而佚将何行不

可遂而况二山之犬牙吾邦乎是故非吾徒之所能然也虽

然为彼之游则易然为彼之游而卒无得犹无疑也庆上人

告余行将略天台而窥于雁荡也问其故曰吾志扵是久矣

日吾有母养不得出今则乡之戸部陈公适为其州焉夫庆

上人之游贤于他浮屠矣陈公又天下之端直传毅君子也

子行矣必有以教子矣斯游其庶几有得乎

   送恩上人归云门序

人之情莫适乎得其所欲耳目之适于游心体之适扵居尢

人之甚欲者也然至于权足为力足行而有得有不得焉而

后可以言命昔者尝怪齐景公以贤诸侯欲一观转附朝儛

而其臣有流连荒亡之讽谢康乐韩吏部以名士大夫一欲

临山出海一欲离家栖华山而诸人惊惶骇愕防之如触禁

犯毒乃若山林避世枯寂之徒轻装徒步欲行而行欲留而

留略造意即得纵恣扵所如人情之疏通滞碍果各异其逢

㢤东南之山卓然以名迹著闻扵人人所慕游者不过二三

十里道之相错远近不过数千由浙人言之云门最有名最

近彼其左台右剡前沃洲后天姥游者宜不可缓他日谂其

人百不能一二至有觉恩上人字以仁自四明脱发即往居

之为上人喜上人曰吾何为拘拘扵此肩一簦縁石桥循雁

荡出金华洞过天目拂灵岩虎丘浮金焦仰锺阜沿𤄵皖投

匡庐二林久之略大小孤挹九华穷其势遂将摩洞庭跨巫

峡历峨眉望昆仑然后返豫章经衡岳纵𮗚扵苍梧之野无

难也巳亥秋忽相逢西湖南屏山下曰吾游倦矣吾思之使

吾有以自适虽居云门可以遗吾老无所适虽日游万驿未

见多贤扵吾云门者徒劳苦耳吾行天下有诗累百首平生

高交友满江海今亦不挂念顾归而见云门花草树石皆吾

饮食臭味见云门风林湍濑皆吾声音器玩见云门烟霞天

露皆吾囊槖储糇见云门禽虫鱼鳖皆吾过从还往外此吾

何求乎而复何恨扵乎噫乎穷人世之适有甚扵上人之行

留无滞碍者乎上人之得扵天也厚过扵人也亦云远矣若

余之区区固非有封𭛌之责轩绂之累所居去云门东无十

舍鸟道一宿可至秋高山中热时上人为我取葛翁泉醸酒

列酌数行荡濯五脏昏垢遂与上人寻大令之故踪歌彻公

之遗篇陶陶乎嚣嚣乎喜而游𢢑而休不亦可乎上人胡卢

而叹余亦𫌨缕而书以为之序

  送子仪上人北游序

自中州文轨道通而东南岩氓岛客无不有弹冠濯缨之想

彼诚郁积久而欲肆其扬扬者也然皆不能无所诱焉其无

诱者虽使周穆之御谈广莫扵前楚国之卿夸侈靡扵后听

之寂如也故余穷居二纪以来多喜与山林世外若为浮屠

氏之学者相往还以为乐庚子之春有越僧仪者访余钱塘

吴山授徒之舍貌甚慈辞甚文气甚肃曰吾将北游余闻而

异之仪公曰君勿异也吾之游无所愿扵彼盖吾居越吾扵

世泊然草衣木食而巳矣长能游游南天竺视南天竺犹越

也久而得一刹馀姚山中初至之日山焦然为之五年而山

麃然然吾视之犹南天竺也徙馀姚得天台之瀑布瀑布吾

所未狎吾视之亦不过如馀姚山中耳顾为瀑布则有瀑布

事瀑布有当北游者吾以为如瀑布游且吾闻蓟丘之阴𣵠

水之阳有五台焉囚得一寄目以摅吾怀则亦幸甚而吾何

知所诱而君复何所见而异乎扵是余为之戃恍自失不独

悔余言之浅且益信夫世外自有所谓旷逹知道之士而真

不在深藏固闭以为高也扵其行书之以为序

  朱尉开伯求葬亲费序

朱开伯承孙在吾乡为故家子孙人无知者巳巳之岁表元

入馆下同业生以其居扵鄞也往往问识朱开伯乎则对曰

不识毎问皆然其知者讳之曰开伯学行在其先出宜不相

接其少年者见辄哑然而𥬇表元然后始愧赧羞伏知其学

之陋也盖开伯之先世居桐乡西汉时名邑者为吏而有徳

扵民遂家焉曰后世子孙奉祠我不如桐乡民者也历千年

世绪不坠建炎之乱衣冠播越始有散而入浙者而紫微公

新仲遂为鄞人紫微公文章道徳载在宇内闻公之风犹师

慕之况其辱居吾乡乎吾之爱其人也及其胥及其树及其

屋乌况其子孙乎表元既感扵同业之言求交开伯甚浃时

时从开伯诵家世所闻皆浙中士大夫之未言者其渊源本

末可考不诬独以父兄朴学不肯随时作纎巧语故短扵争

名他人或鲜知之虽然其家世则容有知之者矣表元得一

官则失仕开伯亦抱会稽之牒而居惘惘焉穷相似也丙子

之祸表元扶三老人走三州五县犯死道数十越多年赖一

亲戚物色得之天台山中援之归鄞久之益困谋居浙河之

西又不可则迁而归乌石又谋还剡以开伯之旧也往别之

及门见开伯方𫤌然负其齐衰绖失声而哭其母却立俟其

气定问之开伯咽而言状既而曰吾门不开三日矣谁为吾

来者问能敛乎曰幸敛矣问能葬乎曰吾无资也而何以葬

问有以殡乎曰吾哭扵斯非吾居也而何以殡问有为子之

䘮者乎曰吾鲜兄弟也而孰为之䘮问有赙乎曰吾羁旅之

人也而孰为之赙表元闻其言持其手泣益悲之曰若是固

朋友之职也为之留行而图之为之经纪为之告扵人而人

不知戚也返而告之曰是表元之未至也天下之物苟以其

力致之者无不𫉬也天下之事苟以其诚持之者无不集也

天下之人苟以其巳动之者无不应也今夫端居而简重守

让道而不求者士之节也不爱其身严其亲之终力尽而⿰纟⿱𢆶匹 -- 继

之以死者孝子之义也昔者子之先之居扵斯也有其故矣

则亦惟我礼义之邦有周扵徳而恤人之不𫉬者故轻千里

而长其遗息扵此今其居盖过子之门者其先人皆紫微公

故所等夷者也且子惟不愿知扵人人则何自知之今有所

居而求焉而有谓不知子也者知子而不能免子扵不孝也

礼义之责有所归矣开伯曰吾心悴悴然安能为之辞扵是

退而次第之且系其私扵开伯者以为之序

  送铅山王亦诜归乡序

物之能为其类之宗者必异世言凤飞而群鸟从之以万数

世固未有识凤而见其飞者也诚使世之人尝见有异鸟而

其群万数从之则岂不骇眩而异之也故其名可闻而其身

不可见不然方见异扵人之不暇而何以能为宗庚午岁杨

子江渔人网江得大龟长一㝷椟之以进蓄水聚小鱼千百

椟中鱼凑集龟口旁(⿱艹石)拱伏听令不敢言儿童强徙鱼置远

处终凑集拱伏如初禹贡荆州九江纳锡大龟以其地考之

良近然注家说大龟𦆵尺有二寸虽古人亦未尝见大龟如

所遇扵渔人之椟者也以龟之易𫉬不可见则其不足以识

凤固宜孔孟荀韩之扵儒其当为宗何以异扵龟与凤然方

其存时从夫子而游者去来之大略不过三千人孟荀加少

韩之门不叛去仅六七惟其久也人始闻风而宗之此一圣

三贤岂翘翘然欲见异以取眩骇扵天下之耳目直不忍孤

守巳道推而同诸人耳而奈之何人不可得而同也乡原流

俗杨朱墨翟释老之同鸟鸢蛇蚓之同也群然而飞群然而

游又群然而止而巳矣余初学儒时见世之慕利逹者宗科

举科举初罢慕名高者宗隐逸隐逸之视科举有间也当是

时犹各有大儒遗老有名实者为之宗学者赖以不散岁月

推迁心志变化昔之为宗者且将销铄就尽而士渐不知其

宗吾为吾道吾类惧焉铅山王亦诜远学扵余期月归省亲

请益余书此说遗之余友李君明通释褐太学第一清修博

学高文章亦铣之乡之龟凤也亦因以谂之何如大徳乙亥

岁十月望日前进士剡源戴表元序

  送柳道传赴江山序

古之用人者𫞐尊而法疏𫞐尊则易取人法疏则人得以尽

其材吾𮗚周官六卿属吏多出扵其长所自命汉晋之相沿

三公皆得开府𭣣召名士故薛宣有欲吏朱云之嗟而桓温

亦以能容孟嘉为善然初不闻扵庠校师儒之员有所辟置

惟其学行有称扵乡则人自闻风裹粮而从之此非独其人

之难而道固不可易而屈也科举兴诠格密其说先裁之以

中人以下可能之文艺然后拘之以愚不肖易成之岁月以

至江南异时自通守令丞主簿尉若钱榖刑狱诸僚若州县

学官注调一决扵选部法不可谓不陋而人情往往不难扵

为通守令丞诸僚而一闻师儒之号虽百里之学亦趦趄畏

赧而不敢轻赴彼诚知夫通守令丞诸僚不过簿书胥史句

稽剖析之类而师儒之职有不止是马者则法之所不及又

系乎其人之自为之欤属者科举之弊既除诸选犹守铨格

惟县学官以其秩卑付诸下大夫之领之者使得专志有志

节者或耻为之而官益不重大徳庚子岁吴楚闽越士待命

扵中书行署行署长取其阙升府俾宰士捧牒以次礼进其

人廷授之𮗚者以为荣而吾友金华柳道传得衢之江山焉

江山固衢佳邑气清而俗简贵僚使客车马之迹罕至道传

又金华良士攻文章通记览不患无以尽其才昔夫子叹十

室之邑必有忠信而忧好学之不至道传往而以好学鼓动

江山之人道之成也岂惟江山闻江山之风者且将四靣裹

粮而来扵以为明时兴文美化之助以成诸公能取人之名

不亦可乎道传曰唯唯

  送郑南仲赴昌化主簿序

合天下之官自宰相第而下之至官扵县而卑止矣合一县

之官自其长第而下之曰宰曰丞曰主簿曰尉曰巡徼而卑

止矣然尉与巡徼虽居主簿下而其职专𫞐行势伸(⿱艹石)不与

县相混主簿虽尊扵尉与巡徼而职不专𫞐不行势不伸劳

多而责先处下而辱近故有志节者或惮为之昔者余与友

人郑炎南仲相遇扵吴楚之间每酒酣谈论此事南仲扵时

慷恺喜功名不免有干禄意则为数数叹息不置南仲本闽

中佳士年甫冠屡用其长技角扵有司屡为数万人举首又

进为国子生文誉益震至是诸公颇有知而荐之者竟用其

力得湖学教授南仲喜曰吾不能忘禄而为此然幸而得免

扵前者之叹及既为湖学南仲不惟能自轩𡚒不失已而巳

及大僚贵客东南行者皆辍车屏从先愿纳交扵其门扵是

人之慕南仲者(⿱艹石)蜕尘而仙簿书棰楚之吏欲为南仲而不

得者(⿱艹石)坐重渊而仰青天南仲益自喜为之数年扵法不得

不调再谒扵天官而有昌化之拜嗟乎南仲今日复欲翺翔

啸咏洋洋然以儒者自命如前日湖学得乎扵是人皆复为

南仲叹而南仲亦不能释然以问扵余余曰南仲无叹也南

仲前后所居官异而南仲之所自为一也前日之大僚贵客

愿交扵南仲者亦非必其以官也今之所见劳多而辱近有

尉与巡徼之不如者其官之卑而非南仲之所自为也南仲

行矣毋以诱迁毋以胁阻余闻昌化山水之窟风淳而士美

士大夫非乐静慕奇者不至将有怜子之才而援子扵穷远

者如湖学之知子者矣南仲平生同志者遂各为歌诗以壮

南仲而谓余与南仲最旧也属以为序

  送谢仲潜序

始余以文学掾游金陵时年才三十尔性喜攻古文辞毎出

 义䇿诸生以观其能占对与否而鼓舞抑扬之同时执简

数百人有谢仲潜常在鼎甲中余爱其材而未尝不期其成

也别去二十有五年余寄食钱塘市舍授徒扵是耳目㽻耗

心胆销怯值稠人广席谈辩纵横辄畏缩如不胜况有所挟

乎外者尤不敢仰首视乃闻有吴江教官能礼貌旧老自民

伍起余太学周孔明于庠校间待以宾客不用官府法为之

喜甚巳亥秋八月吴江教官者满以谒来见余余延坐问之

盖仲潜也曰自契阔来一日不废学然益更事诸变故寒漂

暑焮较前为诸生时意气亦不复有其俛仰升斗之禄直欲

少避啬夫亭长诃辱耳故邂逅冠服与我相类者亦稍稍有

志扶持之嗟乎仲潜乎始余爱仲潜尚不过相期文墨几案

间事由今想之科举子略有器业者之所能办不见二十五

年乃能㴠养成就至此充仲潜之志所欲为与儒者之职所

当为世上何有纪极而纷纷乎孰非与吾同类者居是世也

同是人也而儒冠儒服者吾师友类也吾优之居是世也同

是人也虽不儒冠儒服而其名德可以临接我者吾父兄类

也吾周之居是世也同是人也虽不儒冠儒服而其年軰推

让扵我者吾子弟类也吾柔之居是世也同是人也虽不儒

冠儒服且不可皆与父兄子弟也而不幸饥渇寒暑之情若

待我而𫉬者吾比邻里巷知识类也吾忧之居也则曰吾必

有以为之教也行也则曰吾必有以为之政也嗟乎仲潜乎

儒者区区之一身而何以当众人纷纷之求乎古法四十而

禄五十而爵年愈高仕愈贵者人之望之愈详顾余之贱且

衰巳非世所齿及幸尝爱仲潜而期之而仲潜亦幸不负

之知也故扵其去吴江而将受民社之寄且将进备乎郎大

夫论议之选也而望之以详焉仲潜愈思充其类而尽其职

也乎哉是岁大德三年季秋朔日前进士剡源戴表元帅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