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勉庵先生文集/卷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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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 勉庵先生文集
卷六
作者:崔益铉
1909年
卷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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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华西李先生问目[编辑]

家礼序。有本有文云云。○论语立于礼集注。只曰礼以恭敬辞逊为本。而家礼则爱敬之实上。加名分之守四字。立于礼注。只曰有节文度数之详。而家礼则仪章度数之上。加冠昏丧祭四字。何耶。

答。立于礼之礼。从身上说礼本末。家礼之礼。从家上说礼本末。故训各不同。朱子文字。逐物明理。如造化随物赋形。此最可玩处也。

既曰遗其本而务其末。又曰。缓于实而急于文。此下缺。

答。本末。承上文名分之守。冠昏丧祭。实文。承上文爱敬之实。仪章度数。未知然否。

班祔章○妇未庙见而死。则亦祔庙否。

答。亦当祔庙。

上华西先生问目戊申夏[编辑]

太极图说○语类曰。若无太极。便不翻了天地。或云不字。恐误录。犹云若无太极。便翻倒了天地也。妄意有理。然后有气。故有太极则有天地。无太极则无天地。安有翻倒了不翻倒之可言乎。

答。翻字。开辟成造之意。

程子曰。器亦道。道亦器云云。以图解言之。则其曰自其著者而观之。则动静不同时。阴阳不同位。而太极无不在焉。此所谓器即道也。又曰。自其微者而观之。则冲漠无眹。而动静阴阳之理。已悉具于其中矣。此所谓道即器也。未知如何。

答。大槩如此。但太极所言。就理上说。程子所言。就物上说。

圣人定之以中正仁义云云。不言礼智而言中正。何耶。

答。太极本是发明易书之说也。易则全以中正为说。故太极之言如此。

小注。黄勉斋曰。生生不穷之理。冲漠于太极之先。成象成形于化生之际云云。窃意天地间。只有一个道理而已。彻上彻下。亘古亘今。周流充满。本无内外彼此之可言。故生生之理。便是太极。太极便是生生之理。何以先后彼此言之乎。

答。勉斋太极先之说。诚不可晓。然浑然一理之中。又有节次先后之序。此不可不知也。

小注。陈北溪曰。太极浑沦之妙用。自无而入于有。自有而复于无。又只是浑沦一无极也云云。窃详太极之说。出于易系本传。无极之说。出于周子。二说名虽殊。而理则一也。但以其无形象无声臭。故谓之无极。以其无形象声臭而实为万化之枢纽万物之根本。故谓之太极。本无先后彼此之可言。焉有自无入有自有复无之可言乎。

答。自无入有。自有复无之说。未详。恐指物之聚散始终而言。然非所以言太极之妙用也。

后论曰所谓一原者。是岂漫无精粗先后之可言哉。或以冲漠无眹。属之精。属之先。以万象森然。属之粗。属之后。妄意冲漠无眹。形容阴阳两在之妙也。万象森然。形容动静悉具之意也。如可分为两面。所谓无眹者。已自有眹矣。所谓万象者。只作一象矣。乌乎其可哉。

答。冲漠森然。不可分属。须于万象中。看得精粗先后。如有不具者而逐旋立成。则所谓万象者。是何事耶。

上华西先生问目戊申冬[编辑]

中庸章句曰。人物之生。各得其所赋之理。以为健顺五常之德。所谓性也。此说与孟子生之谓性章集注不同。何耶。

答。人与物之生。自理而言。则理同而气异。自气而言。则气不同。故理亦随而不同。二说两行。而不相悖也。

戒慎不睹。恐惧不闻。此两句。兼动静看。可乎。但以静时工夫看。可乎。以章句所言常存敬畏。既常戒惧之语观之。则似兼动静而言。以虽不见闻。亦不敢忽。所以存天理之本然。而不使离于须臾之顷。自戒惧而约之。以至于至静之中无所偏倚之语观之。则似但指静而言。未知如何。

答。戒惧。统体工夫。慎独。硏几工夫。然戒惧慎独相对说。则一属体一属用。不可不察。

博学审问慎思明辨笃行小注。朱子曰。五者。无先后。有缓急。既曰无先后。而又有缓急。何也。

答。五者废一则非学也。然不可道我今日博学明日审问。又明日慎思。又明日明辨。又明日笃行。是所谓无先后也。虽曰无先后。然我所急。在学之不博。则当用力于博学。所急在问之不审。则当用力于审问。所急在慎思则慎思。所急在明辨则明辨。所急在笃行则笃行。不可道我未博学未暇问。我未审问未暇思。我未慎思未暇辨。我未明辨未暇行也。是所谓有缓急也。若道博学净尽然后始可问。审问净尽然后始可思可辨可行云尔。则无时可着工夫矣。可乎。

未发之前。气不用事。所以有善而无恶。妄意体用一源。内外一致。故未有内善而外不善者。亦未有外善而内不善者。譬如一水。源清则流清。源浊则流浊。故君子之学。无内无外。无远无近。方其未发也。极其不偏不倚之体。而及其发也。条理节目。粲然正当。无一毫过不及之谬。然后可以尽天下之善。成天下之业。安有体善而用不善之学耶。

答。未发之前。气不用事而纯于天理。则善而已矣。已发之后。气不用事而纯于天理。则亦善而已矣。然所谓动不动。纯然天理流行。而无一毫气欲。杂乎其间。实是致中和地位也。苟非精察涵养。交致其极。无由得力。第更加工。

程子曰。善固性也。恶亦不可不谓之性。窃疑天地间一个道理。充足浑全。自然而然。非有安排措置而后所能为者。然理微而气显。故上古及今。治日恒少。乱日恒多。善人常少。恶人常多。何可以治乱善恶。皆谓之理耶。

答。气显之显字。似当改作强字稍稳。理本善而其不善者。由于气者。亦理也。故程子之言如此。

浩然章饶双峯曰。无是。馁也。是无气则道义馁。行有不慊则馁。是无道义则气馁。所指不同。窃详无是之是字。指浩然之气也。馁。一身之气不充体也。如云若无浩然之气。则虽欲行道义。一身无气。如饥乏然也。若道义则是本有之物。岂有饥乏之时乎。有不敢晓者矣。

答。二馁字。朱子皆以体不充释之。即经文气体之充之义也。然上馁字。充字下着则字。而有不免于疑惧以下一转语。而以矣字结之。下馁字。充字下更无一转语。而以矣字结之。则二馁字所指。亦不同。饶氏道义馁之说。虽欠曲折。而活看则亦有所明。亦不可不知也。

语类曰。人生时。无浩然之气。只是有那气质昏浊颓塌之气。这浩然之气。方始养得恁地。孟子只谓此是集义所生。未须别说云云。此说与集注所谓本自浩然。失养故馁之语。大不相近。乞下指教。

答。本自浩然。穷原极本之说也。眷得恁地。据今下工之说也。一则可见人人皆有此体也。一则可见不养则只是血气也。

语类曰。养气二项。敬以直内。必有事义以方外集义云云。以必有事。属敬以直内。以集义。属义以方外。未知如何。

答。敬以直内。义以方外。此两句之外。更无养气方法。必有事焉。主敬之谓也。集义云云。方外之谓也。如此分属。语极精密。然又须看内外。只是一事。又不可分作两段事。

主敬集义。合内外之道也。譬如两片石。合成一磨。若只有一片石。不名为磨。亦非一片石。管分一磨半截功用。凡说本末内外。皆如此。

曾西之所不为。孟子此言。是贬之之辞乎。尊之之辞乎。

答。曾西之所不为也。故孟子亦不欲。以是为愿。此可见好古自谦之实矣。何尝有卑之之意乎。

语类曰。四端。是理之发。七情。是气之发。以四端谓之理之发。则恐无可疑。以七情谓之气之发。则不能无可疑者。窃观中庸曰。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达道也。又朱子中和说曰。七情迭用。各有攸主。若七情是气之发。则中庸。何不曰恻隐羞恶之未发。谓之中。而必曰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耶。盖理气本不相离。故有则俱有。无则俱无。未有理发气发之殊。然理为主而气为奴。理为准则而气为器具。若舍理而专论气。则何足以为天下之大本天下之达道也哉。且以事实言之。则舜之象喜亦喜。文武之一怒而安天下。关雎之哀而不伤。孩提之爱其亲。孔子之惧乱贼。孟子之惧杨墨。孔子之恶佞。与夫我欲仁。是可曰理耶气耶。但其发用之时。理为主而气不用事。则谓之理之发。气为主而理不用事。则谓之气之发。故虽四端之中。中节者。谓之理发。其不中节者。亦可谓气发。虽七情之中。中节者。谓之理发。其不中节者。谓之气发。何可遽以四端七情。分为两面。一属理之发。一属气之发。有若冰炭水火之不相入也耶。有不敢晓者矣。

答。退溪先生从语类。四端。理之发。七情。气之发之说。著心统性情图。栗谷先生以为四端七情。皆气发而理乘也。尤庵先生以为四端七情之中节者。谓之理发。不中节者谓之气发。三先生之说。第各熟玩而各极其趣。则其义自可见矣。且其得失。有在毫厘之差。初学不可以浅见麤识。容易辨说也。

经界章。五十而贡。七十而助。百畒而彻。盖田制既定。则其沟涂畛域。亦有一定而不可易者。今乃易代更制。每有增加则其劳民动众。废坏已成之业。使民不得服先畴之田。其烦扰亦已甚矣。不知孟子之言。其所以若此者。果何耶。

答。夏殷周田制五十七十百畒。世各不同。则劳众坏业。毁畛改沟。诚极烦扰。然当革旧更新之际。苟不将旧底都变。了无以新万民之耳目。而定一代之法制。故天时则三统迭更。人事则三尚不同。官职异名。礼乐异章。冠服异制。牲币异数。事事物物。无不一新。以是推之。则田畒尤系治地之大政。养人之本业。宜其削去暴慢侵割之馀残。刱开公平均一之新䂓者。似不可已。然此等事。既无可考文字。姑当阙之。

夏,殷,周田畒云云。以事理揆之。则明白正当。无复可疑。然窃详语类云。田地一方。沟洫庐舍成之。亦难自五十畒而改为七十畒。既是七十畒却改为百畒。便都着那趱动。此扰乱之道。如此则非三代田制。乃王莽之制矣。其曰非三代田制。乃王莽之制云者。果何意耶。

答。穷则变。变则通。天下之正理也。故事当更改。则不得不更改。然不当改而改之。与改之不得其道。则人不从而世益乱。是以易曰。先庚三日。后庚三日。盖言更新之事。须顺推其事之所从起。逆推其事之所当止。明知其合乎天理。顺乎人心。然后为之。是亦不得已也。如王莽事。专出于逆理欺天。餙诈诬人。则其所谓三代周公法制云云。皆借此借口。以为掩覆欺罔之计。又何足拟议于此耶。如因王莽骚扰之弊。以为当改不改之证。则恐亦非宜。以此意活看。则庶得其正意耳。

孟子曰。伯夷隘。柳下惠不恭。孔子之答子路也。既言其偏倚之强。终之以义理之强。曰中立而不倚。和而不流。盖道理本自浑然。少无亏欠。惟圣人。能具得全体。当清则清。当和则和。当仕则仕。当止则止。无适无莫。义之与比。是所谓中立而不倚。和而不流也。其他则未免于偏倚之病。清不知和。和不知清。进不知退。退不知进。是所谓其弊必至于隘与不恭也。若许以中立不倚。和而不流。则与圣人同一体。何有隘不恭之可言乎。语类所谓中立不倚。和而不流者。以一事之中节者言。非以全体论之也。未知如何。

答。惠和不流。夷中不倚。故同穪以圣。偏和偏清。故有隘不恭之弊。二说当会看。

恭者不侮人章。圣人但顾义理之当否。不问利害之如何。众人则反是。且如恭俭。圣人但知恭俭之不可不为。众人则以为我不侮人。则人亦不侮我。我不夺人。则人亦不夺我。便是计较利害之私。此可见天理人欲同行异情之端。未知如何。

答。侮夺。人欲也。不侮夺。天理也。人欲中。有浅深之别。天理中。亦有生熟之等。安行利行勉行。成功则一也。

嫂溺则援之以手章。或问执中无权之权。与嫂溺援之以手之权。微不同否。朱子曰。援之以手之权。较重。执中无权之权。稍轻。亦有浅深也。朱子说止此。执中无权之权。只是义字。子思所谓时措之宜。是也。嫂溺援之以手之权。是对经之权。但有偏全之不同。何可以轻重浅深论之乎。

答。权一也。然执中无权之权。如低仰变迁之义。嫂溺援之以手之权。如变常暂用之义。故其浅深不同。盖一则终日行用之权。一则不得已一用便止之权。二者大不同。当更玩索。

天下有道。小德役大德。小贤役大贤。是以德言。天下无道。小役大。弱役强。是以力言。皆谓之天。何耶。

答。德与力。皆出于天。而非人之所为也。故曰皆天也。但有道之世。德为主。无道之世。力为主。当随时顺之而已。

宫之奇。臣也。百里奚。亦臣也。宫之奇之谏也。百里奚亦当泣血忠谏。今乃不然。不谏而先去。朱子同称以圣人之归。何耶。

答。当谏则谏。不可谏则不谏。皆义也。

孟子曰。养心。莫善于寡欲。周子曰。敬则欲寡而理明。寡之又寡。以至于无。两欲字。同欤异欤。

答。欲一也。但有不能无者。有不可有者。此则不可不分也。宋子说可考而知也。

前日下教中。未发气不用事。已发气不用事云云。窃意未发者。事物未至。思虑未萌。寂然不动。只有一个道理而已。无形象声臭偏倚之可言。今曰未发之前。气不用事。而纯于天理则善而已矣。是未发。有气用事之未发。有气不用事之未发。此可疑一也。已发者。事物既至。思虑既萌。感而遂通。四端七情。莫不中节。有形象方所之可言。今曰已发之后。气不用事。而纯于天理。亦善而已云耳。则是已发。亦有气用事。气不用事之分。此可疑二也。若于此。糊涂放过。则堕空落虚。终无下工之地。是可戒也。伏乞详细开陈。以破蒙陋。甚所望也。

答。无论发未发。分别理气分明。然后始可语其用事与不用事矣。盖理无气不行。气无理不生。则理气有则俱有。无则俱无。非相离之物也。但于动静流行之间。有理为主气为主之别。而理之为主。正理也顺势也。气之为主。悖理也逆势也。是以有善恶邪正之判焉。其未发之际。所谓气用事与不用事者。无他验也。只观其有一毫昏惰之未净。则是昏惰之气用事也。有一毫忿懥之未净。则是忿懥之气用事也。有一毫喜猎之根。则是喜猎之气用事也。有一毫怒妓之馀。则是怒妓之气用事也。推此以究。则所谓不偏不倚之极致。可知也。其已发之后。所谓气用事与不用事者。无他验也。只观其有一毫退托之意。则是柔阴之气用事也。有一毫张皇之意。则是强阳之气用事也。有一毫移乙之意。则是怒甲之气用事也。有一毫荐举之意。则是恋马之气用事也。推此以究。则所谓无过不及之极致。可知也。是以未发也。气不用事。则其已发也。气不用事。可几也。已发也。气不用事。则其未发也。气不用事。可推也。气之用事。亦如此。非辨别分晓。存养精密。未易及此。第更玩索体验。只此谈说。亦不干事也。

上华西先生问目己酉春[编辑]

以张子所云心能尽性。性不知检其心者观之。则心之知觉。智之知觉。似有分域。

答。朱子答廖子晦曰。智主含藏分别。有知觉而无运用。以此观之。则分别与知觉。皆知之事也。而农岩先生。以分别属智。知觉属心。寻常玩究。而未能破疑矣。但心之知觉。智之知觉。通言则一也。分言则有大小。此意不可不知也。

不改其乐章小注。鲜于侁问。颜子何以不改其乐。伊川曰。君谓所乐者。何也。曰。乐道而已。曰。使颜子。以道为乐而乐之。则非颜子矣。程子之意。盖曰道只是当然之理而已。非有一物可以玩弄而娱悦也。若云所乐者道。则吾身与道。各为一物。未到浑瀜无间之地。岂足以语圣贤之乐哉。故其言如此否。

答。为先理会道字。乐是无限勤苦后生出。

无求生以害仁章集注。程子曰。实理得之于心。自别实理者。实见得是。实见得非也。近思录。备录此段。而朱子曰。实理与实见不同。恐记录漏字。朱子既以为记者有误。而必引用于此章之注。何耶。伏乞下教。

答。朱子于近思录。备录程子此段说。而疑其有漏字之误。故于论语。此章集注。引用其说。而乙互修润。则无复可疑。今此云云。无乃考之未精耶。盖实理。即指事物是非之定体而言也。此不待人见与不见而有实不实也。实见则指人之见处而言。此则或见是而不以为是。见非而不以为非。或略知其是而不能真知其是。略知其非而不能真知其非。则不可唤做实见。此二者。合有分别。而直曰实理者。实见得是。实见得非。然则所谓实理者。初无定体。而随人见如何而有虚实也。此所以朱子疑其有记录之漏字也。故乙互其句语曰实理。得之于心。自别。实理者。实见得是。实见得非。如此则上云实理。指是非定体而言也。下云实理者。指人之所见而得之于心者也。然后语无可疑。而程子之意跃如也。玩索可见。

诚意章章句曰。此君子所以重以为戒。而必谨其独也。上文言如好好色如恶恶臭。此之谓自慊。故君子必慎其独也。此一戒也。若不十分着力。悠泛过去。则其弊必至于小人闲居不善。厌然揜不善之地矣。故下文又曰。君子必慎其独也。此二戒也。故云重以为戒耶。伏乞批教。

答。上文所谓毋自欺。是学者精细工夫。此段小人闲居。是大故无状小人事。本自不同。而但不谨于彼。则亦自至于此耳。故尤加慎焉。重字去声。非申申重复之义。乃厚重加戒之义也。

上华西先生问目庚戌[编辑]

心性之心字。小子尝服膺先生之教以为心有以理言者。有以气言者。以理言者。如心犹太极仁义之心本心之类。是也。以气言者。如心犹阴阳性犹太极。心者气之精爽之类。是也。盖心者。人之神明。主乎一身。而管乎万事者也。其原则出于天之所赋。而非人之所得私也。其用则应于物。而非人之所得已也。言其本体则理而已矣。言其所乘则气而已矣。故以理言心。亦得。以气言心。亦得。以理言。则当与气质相对。而初不相杂。以气言。则当与德性相对。而不能无分。若不分别此异同。而唤心为气。唤性为理。则判为二物。唤心与理为一。则混而无分。皆不可也。心以理之主宰言。理以心之条理言。虽有界分。而其为理则一也。初不涉乎形气禀受而言也云云已矣。日者。偶看尤庵先生两贤辨诬䟽。有曰。㮨等。以心是气也之说。为珥之病。从古圣贒。以气论心者多矣。孔子曰。人能弘道。非道弘人。朱子释之曰。人心有觉。道心无为。程子曰。心生道也。心是活物。朱子又直以心为气之精爽。而有心自心理自理之说。自孔子至宋儒。皆分而言之。以性道属理。以心属气者。正如大明中天而不翅详矣。但心虽涉于形气。而该贮此理。故圣贒有合而言之者。孟子所谓仁义之良心。张子所谓合性与知觉有心之名者。是也。然此亦指其中所具之理而言也。何尝直以心为理耶云云。尤翁之意。盖曰说心谓理。则疑乎虚灵知觉之涉乎气也。说心谓气。则疑乎主宰神妙之近乎理也。虽近乎理。而其主宰神妙之根源头脑。则以其气之精灵故也。于是乎小子之疑。转延滋蔓。试以尤翁之训。参较于前古圣贒之论。则有曰人心惟危。道心惟微。可见其虚灵知觉一而已。而觉于形气则为气。觉于性命则为理也。有曰其心三月不违仁。朱子释之曰。仁者。心之德。心不违仁者。无私欲而有其德也。可见其仁与心是一理。而被私欲隔截。故心不诚理不明。私欲既无。则心与仁。便不相离之妙也。有曰存心养性。所以事天也。可见其心性一理。故同谓之事天也。有曰自存诸人而言。谓之心。可见其心为一身之主也。有曰心统性情。有曰心犹太极。可见其心为一身主宰万化纲领。而犹太极之统阴阳也。有曰心之虚灵。不拘于禀受。可见其心之为理。而不涉乎气也。凡古昔圣贒。论心以理言者多。而以气言者少。以理言者大。而以气言者小。而尤庵之训则恐不符合。无乃有微意而然耶。窃尝见论心诸家。栗谷以前。论心多作形而上说。尤翁以后。论心皆作形而下说。其不以气当之。而以理言之者。则皆曰心实为一身之主。感天下之故。而神妙不测。故谓之理。然究其心字之头脑根原。则实由气之精爽。故谓之气。方可为是云云。则正后生浅见难解之端也。金丈亦服膺尤翁之训。虽以心字作理字看。而不透脱气质科臼。故以先生心理之说。为大段疑题。近日纷纭之说。恐未必不由于此。若得辨析其尤训之微旨。则其他许多支离艰难。可以迎刃而解矣。诸生之疑。亦得以冰解冻释。而无复区区牵碍之弊矣。伏乞下教。

答。心有以理言者。有以气言者。故朱子说心。必分说理气。何尝偏说一边乎。程子曰。论理不论气。不备。论气不论性。不明。说心亦如此。

心性虽同一理也。而古之圣贤。皆以心与理相对为说。而不交换混一。则疑若有内外宾主之分。然则何者为内为主。而何者为宾为外乎。

答。心性虽曰同一理也。而心自心性自性。不可合一。心与理对言。则心以存于身者言。理以在于物者言。虽有宾主内外之别。而其实混然一致。无宾主内外之别也。

上华西先生庚戌七月二日[编辑]

风雨交杂。百糓受病。天下之呼庚。诚切闷迫也。拜退数宿。序已秋矣。伏问道养有相。慎摄气体。渐就康旺。伏慕食息不置也。小子。慈候以滞泄欠和。焦惶不可言。越舟无回音耶。伏想日有倚闾之劳矣。心字理气之疑。以张子心统性情。朱子性者。心之理。情者。心之用。心者。性情之主云云观之。则所谓心是气也之说。其谬甚矣。盖心之全体。湛然虚明。万理具足。其流行。该贯乎动静。以其心之未发而全体者言之。则性也。以其心之已发。而妙用者言之。则情也。只就浑沦一物之中。指其主宰统摄。与其未发已发而异其名耳。非是心一个地头。性情一个地头。如理气子贼之有悬隔也。未知如何。伏乞剖教。馀从速进供洒扫之役矣。不备伏惟下鉴。

程子曰。善恶皆天理。朱子曰。因天理而有人欲。妄疑天理人欲。岂一本哉。性中。只有个仁义礼智四者而已。人欲何尝有所根脉于性中哉。惟其气质拘前。物欲蔽后。流为人欲。故原于性命者。谓之天理。生于形气者。谓之人欲。是以君子格致以明天性之善。诚正以遏人欲之流。夫岂一本而然之哉。既以一本言之。则所谓如水火冰炭者。将何以见之也耶。伏乞下教论语人能弘道章集注曰。人心有觉。道体无为。所谓无为者。非实无为也。特以人心对言。则似见其无为耳。犹太极。虽为造化之枢纽。品汇之根柢。然以阴阳对言。则必曰太极无为。阴阳有作。性实无动之本然。以情对言。则必曰性静而情动。未知如何。

上华西先生庚戌八月一日[编辑]

虽病伏之中。瞻仰之私。如一日也。便来。伏承审秋凉道体万相。为斯文庆幸也。小子慈候。以本患。痛楚消铄。夜带累日。贱疳。大势回头。当不日快复也。宗庙昭穆之说。近又思之。宋朝则兄弟同一位。而无君臣之别。故朱子祧庙议状。以兄弟一位为非而欲改。则其意槩可见矣。我退溪先生。当宣庙之时。上状明礼。但论寝殿之制。而不言兄弟一位之非。则此可疑一也。若曰莫重之事。行之已久。不可轻改。故如此云耳。则朱子亦当邦礼已谬之后。论之严切。而不有馀辞。此可疑二也。岂一位各位之说。可以并行而不相悖者耶。伏乞容教。不备伏惟下鉴。

上华西先生庚戌八月四日[编辑]

伏问日间道体万安。子舍佥座。日困朱箚了得几卷耶。伏慕。小子慈候靡宁中。家伯以暑滞作苦。闷灼何言。宗庙兄弟一位各位之疑。日前录上。伏想剖教也。至于递迁之礼。则太祖庙。既有东西夹室。则昭庙祧主。藏于东。穆庙祧主。藏于西似宜。而自周以来。皆藏于西。有何意义耶。且我朝太祖。为穆世室。宣祖为昭世室。则宣祖以上五昭庙。当祧入于穆祖耶。祧入于太祖耶。欲祧入于太祖。则疑乎昭穆之序相乱。欲祧入于穆祖。则以太祖之子孙。居太祖之上。疑乎厌尊矣。未知如何。不备伏惟下鉴。

上李槐园埈○庚戌八月一日[编辑]

日气向凉。伏慕政切。人来承读下书。伏审侍馀气体万康。瞻慕之私。差可慰豁。教生齿疳方差。益幸惟忧之少解矣。朱箚。非一家私事。正是天下万世之所通共。而用力何可视作等闲物事耶。初九适有斋。故不得预作。旬后当副教也。昨者。家伯入山。郁陶之馀。喜幸无量也。雨村不还车耶。未前末由承拜。尤切冲怅。不备伏惟下察。

上奇芦沙正镇○乙亥九月十四日[编辑]

伏惟霜寒。道体康宁。向风瞻慕。靡日或弛。窃念小生。迂愚狂妄。得罪时论。固不敢对众抗颜。自同平人。只尊贤好德。根于天性。冒进门屏。以俟进退。乃先生不以为累。坐之席末。假借色辞。揣分荣幸。已无可达。第以反面情迫。未遑稽留请教。而适遇志士出入门墙者数人及贤抱于两地旅店。听其议论。观于威仪。幷根据朴实。不问可知自大贒熏陶中出来。而又非童观所可跂望也。既而归伏深山。杜门养亲。不敢与世通闻。惟士友间。好不知恶者。或诘之以所得。辄大言曰。吾在济州见汉挐。过长城谒奇丈席。于是问者。竦然欲继有所闻。亟以岛中时。移誊安达三所藏门下文字䟽章,序,记,理气说若干篇者出而示之。窃听于其尚论之馀緖。则皆曰见理之精。论事之切。真振古英豪。命世大儒。其非深造自得于言意之表。而不拘牵于世俗异同之论。何以如此。并互相传写。以资讲习。亦将有早晩赍贽。以遂景仰之愿者。以此观之。小生之曩日请谒。未始害于义也。而亦免作数千里虚行。其为冒滥。奚啻瓦缶之注黄流。木偶之加衮冕。但辞退之际。拟禀一言之教。而涉于猥屑。亦知大君子一言一字。皆有准则。决不施于人人。而至如小生。则既蒙不拒之厚眷。乌无望教诲之顶针耶。支蔓至此。尤切兢惕。朴生行。为探安候。自馀伏祝对序保重。以慰斯文。

上奇芦沙丙子七月[编辑]

顿首再拜白。客冬下答。感佩没量。向于岭海之行。伏闻有西河之痛。引领惊愕。非不能暂迤匍匐。而金吾督促。未克自由。迨今伏悚。窃伏闻古人有言。仁义之行于天下。可使父不哭子。老不哭幼。今先生有仁义之德。立仁义之言。而适尔道穷时屈。虽不得试之天下。然其所以继往迹于前哲。开来学于无穷。砥柱邦国。栋梁士林者。又非只施于当世而止者之比。则宜其神之听之。介尔景福。而乃隆衰之境。反遭逆理之戚。岂天之运行。亦不胜夫气数之参差。而不得尽善善𥚁淫之理也耶。伏惟玆辰。服中道体候神相康宁。贒抱三哀。并为支扶。伏慕殆息食不置也。累生离亲远君。重入沧溟。其情可怜。而尤有大于此者。讵料百年礼义。一朝坏败之。至此惨酷乎。宁欲溘然。天气已凉。更乞为道保重。以慰瞻仰。

上任鼓山宪晦[编辑]

乙亥九月十四日。侍生崔益铉。再拜上书于鼓山任先生座下。益铉自童丱时。窃听于重庵诸君子之论曰。与我同师梅山先生。而可传衣钵者。无逾于鼓山任公。既而道义充积。声闻彰著。前后简剡。礼遇极隆。龟蓍乎邦国。仪式于士林。则凡具秉彜之性者。其可无抠衣扫门之愿也。只缘侍生家贫亲老。出没营营。迄未遑焉。惟自济放还之日。极其好会。而亦于伊时。有不可进退者存。未遂素志。而戛然放过。则其所兢凛。岂但以无礼不敬论也。然此则犹属薄物细故。而所可畏者。目今时论溃决。凡巨室名卿之渊源道学。忠孝世家者。靡不以殿下私亲间事。为一大肯綮。外不敢言而内实显忧。其归指根本。专用此汉为𥚁魁。则侍生一身上事置之。其得罪于万世之经法者。虽使假辞于子贡。抑将何以卞明哉。此必有当世立言君子折衷不易之论。而亦非远纸所可轻禀。亦嫌烦人耳目。或蒙斟量赐教。俾免名教上罪人之归。则非只为侍生幸。抑亦大君子立言垂后之一道也。伏未知如何。此去朴雅。即诗礼家后裔。委晋门墙。因其行。敢请起居。伏不胜恐惧惕息之至。

答任鼓山丙子七月[编辑]

益铉不自量度。干冒尊严。僭易屑越。恭俟诛谴。伏蒙先生不以为罪。曲赐俯教。慰谕开纳。固已不敢当矣。而向于朴生行。又烦下问。抚怜恳挚。伏读反侧。尤以见德尊礼恭。众恶必察之盛心也。伏问比日道体候神相康旺。福星所照。新移杖屦。伏想观水乐山。咏风弄月。真乐陶陶。必有独觉其进。而人不及知之妙矣。恨不得执册抠衣。一供洒扫于门下也。累生万死馀喘。自新不暇。而痴呆之性。顽不知戢。至于今日。包藏情状。手脚现露。天地人鬼。同其愤菀。则侥冒假息。亦是料外。只当囚首屏气。毕命沟堑。他有何可望者耶。天气已凉。伏祝为道保重。以慰士民之望。

答金重庵平默○庚戌三月五日[编辑]

顷作楸下之行。才到花山。惟时雨一面。不觉眼豁。适值洛驾。未得拜叙。中心蕴结。难以尽达。及到楸谷李丈家。得送楸谷丈赴燕序。庄读数回。令人感动其尊周攘夷之心。而瞻仰之私。差可慰豁。归路闻还次之报。正欲旋车瞻德。以卒夙昔之愿。而忽猝未果。自叹好贒之心。不及于古人也。及到蘗门。获读元望下书。感荷实深。而俯仰顾眄之间。冉冉然春已暮矣。伏问日候暄和。萱闱气力康福。侍体百安。伏慕不已。生一样颓堕。旧习易长。新工难进。可闷。丈席所定讲䂓。严正该详。白鹿之盛。复睹于今日。极为欣感。而但愧贱质。卤莽蔑裂。不能承当其万一也。向闻那中诸士友之言。谓执事文章学识。非他人所及。而少厚重质实之体。此特不反身体究。夸毗呫嗫。好论人长短者也。何足以计较虚实哉。然自家身上。不能无照检绳纠处。幸着工做得。换出来沈潜纯粹之体。严毅正直之容。以鉴孔夫子不重则不威。学则不固之戒。至祝至祝。楸谷国明氏及马山李丈。亦一安耶。怀日三至。不备。伏惟鉴察。

上金重庵庚戌四月二日[编辑]

前日。因成秀上状。不审达否。草木荣茂。禽鸟和鸣。伏惟比来。道养有相。侍体百福。迟煦如年。伏慕滔滔。与之俱长。生近抱蘗门之瑟。看紫阳全书。理蕴而辞奥。愈看愈疑。不能窥测。然略见其义理高明通透。事征广博纤密。文辞明白通畅。践履敦实坚确。不有毫发渗漏之一端也。疑义一条。胡说胎呈。幸赐剖教。夏间工夫。同省斋习行文法计矣。举业。有拘碍不专意之端。乘暇用工。而惟恐其志变心烦也。客秋师母甲日。实非设宴餙仪之志也。姜生以乖辟之论。流传四方。大为听闻之害。使人惊怪。不能自已。设使失礼。当隐其所短而扬其所长。可也。乃以一事蔽一人。不知渠所谓学古人者。果安在也。无乃气质之病也耶。然我既无失。则其所乖辟。何足尚哉。旱气太甚。公私之忧。无所不至矣。

上金重庵甲戌[编辑]

礼书之外。夫复何达。岁月之制。想没备预。士友之力。又难副急。则君子之孝。虽云不以仪物为重。其于袭敛葬祭。自不无遗憾者存。靡逮之痛。倘复如何。以孝伤孝。古人攸戒。衰年执丧。尤易致损。千万宽抑。上扶斯文。下慰诸生。区区伏望耳。累生。揆以当初事机。置此暇息。亦系望外事。又不幸。设或在廷诸臣。又驱以未卒之𥚁根。而使之永不得叙用。亦将泰然而无悔矣。惟是老亲在堂。朝暮难恃。而不得将养。则不能无有泪如雨也。岁前下书及别录数条。一一拜悉。其义谛之精密。事宜之缓急。有非仓卒卤莽所可觑悉。而若其大槩头脑。若欲无为则已。如其有一分变通之计。则舍此而又宁有十分道理哉。然使世之视此个议论。为常谈死法。而读孔孟程朱书者。作一𥚁胎。看者见之。则其必切齿腐心。誓不与同中国矣。又有何间隙之可俟也哉。且计近日朝象。惟幸目前无事。以为全躯保妻子之计。其于民忧国计去处。视若弁髦。曾没一毫对扬圣德之几微。如是而尚可望其有为耶。直欲使人发狂成疾也。日下知旧。惟弘庵一人。曾所依望。而第其不容人言。自许太重。如渠力量。无可动得。惟有如省斋温粹之德。似易变迁那展拓。幸于告课之际。以此申格如何。千万伏望耳。

上金重庵甲戌十月二十二日[编辑]

去春付上唁䟽及短覆。或不殷沉否。日月易得。练期将迩。靡逮之痛。倘复何堪。伏惟玆辰。侍奠道候。一向万支。阁内诸况。亦复平迪否。调过凡百。或不至不出门户耶。姑息之爱。自知小人之量。而憧憧忧念。自然禁不得也。前教累累。思到披阅。用资弦韦。亦叹伊时禀覆之甚草卛也。守身为上。谨闻命矣。宣室之奉。或不可谓无此理也。而以今日下爻象。断然未必有万不得已之举也。此汉罪名。到今未知其几许层节。曰网打缙绅也。曰怨讪朝廷也。曰以踈间亲。𥚁家而㐫国也。骤而看之。则虽似陷人之例谈。细细思量。则谅皆考核而非诬。虽拟以适连之罪。未为过焉。则来头轻重。未可揣度。真所谓头粘颈上矣。自家得失已矣。第恐师门后事。因此迁就而未有其期也。又有所望者。目今礼待之儒贒。或因敦谕之回启。以救其时事之一分遑急。而每见此丈。只以一段皇朝遗民自处外。虽有非常之恩命。万无回头之理。大贤语默。固非常情所可窥测。而窃恐使如吾同门诸贤。当此境界。则其不但已也审矣。累生则曰万一更有其梯而狂气复作。则又不敢隐忍于圣主之前云矣。未知如何。伏呵伏呵。鄙曾祖碣文改撰事。既不得以师门亲作。叶于后孙之心。则其以衣钵所托。为抑其次者。是人之常情也。窃见下意。则每嫌以无其位。此则可以施之于情谊泛泛。作亦可不作亦可者。而岂以混之于累生家事哉。亦以黄溪丈言之。可否相资。归于尽善。实有光于继述之一道也。且念士生斯世。未及得位而行道。则表章幽隐。以垂世教。自来圣人家法。则又岂人人所可承当也哉。累生。妄以宋书。近数朔挂目。而未得其领要之万一。幸以读法数三行。下示如何。

答金重庵乙亥八月十三日[编辑]

益铉顿首再拜。料表伏奉下帖。审经夏入秋来。侍奠哀体候一视支护。斯文幸甚。下示缕缕。适值人挠。未暇细细寻绎。而但其一出于公天下卫绝学之满腔子。至恳血诚者。则岂不一半分摅得。彼涉于血气之病。拘于利害之私。朝东暮西。本同末异者。愈见其多事劳攘也。所可痛哭者。肉食大夫。若知尊君抑臣先国后私之一分义谛。则两宫被诬。臣民受病。未必至如是甚矣。而乃反推波纵风。酿成厉阶。又安知不大𥚁。伏在冥冥过于猛兽者耶。参之时义。揆以臣分。早晩引咎。恐不但以例谈死套塞责而止。稍当严界分正向背。以补前者未备之意。亦一事也。贱见如许。卛尔冲口。伏未知如何。教生亲侧频愆。冗忧多緖。对卷稀踈。蒙宥之典。乃私情一款外。不幸也非幸也。两友蒙此枉存。极其感领。只会节艰。未克坚挽。做一日款。极用伏怅。

上金重庵乙亥九月[编辑]

伏问秋季。侍奠气候体道万支。令抱向承有所疴。间奏苏健否。窃计生事倒悬。甚于昔者。朋友酬助。亦以凋残。前头调过。何用为计。天降大任。为万世基太平之意。岂终欲如是而止欤。其理实难谌也。向蒙指教。时时寻绎。益窥其随时量宜。不失正道之大经大纲。敢不奉以周旋。只自家本领未立。见解不精。彼此异同间。或将有疑眩儱侗之端。则诚非细故。以是兢兢耳。先师状本。虽未拜读。其为斯文之幸。孰加于是。爵谥貤赠之典。以今见闻。似无可乘阶梯。而朝廷士大夫之秉政谋国者。视此等事。有同弁髦。已成习熟。则其操纵斡旋。俾图凑合。梁帅及弘庵。不得不任其责也。伏未知如何。教生亲侧觕保。他馀无足仰禀。

答金重庵丙子三月[编辑]

伏惟光阴如水。冠裳依前。孝子至痛。于斯尤切。未审气候视昔康宁。大度幷何若。在家之日。蒙被手教。谓以此汉。万死危喘。或有生意馀存。开示提警。甚悉且备。三复感叹。有以见仁人衰世之意。而其变动杀活之机。忧世虑患之深。果非浅陋所敢料也。既而朝论横决。圣明触忤。其操纵威怵。流殛颠沛。尤非曩时之比。则此身顾不足惜。奈数三善类为异日兴替补败除阴升阳之资本者。亦不无收司连累之虑何。自是以来。殆寝食不甘。靡所底定。且今日事推原本始。亦非一朝一夕之故。其欲以孤军弱力。扶接支撑。正如一苇障江河。万难抵当。只以所守者吾义。所存者吾心。得丧效害。付之命而已。而至如诸友事面。则似与此汉。煞有间焉。须闭门敛迹。慎其锋颖。琢磨精熟。待时而动。或如洛下边议论。亦一事也。伏未知如何。生再渡沧溟。重入围棘。量时揆分。固所甘心。而第亲老子幼。供奉接应。无人看当。极以为挠。而万事自有天定。只得安之而已。伏祝因时保重。

答金重庵丙子十月[编辑]

春间下翰。尚今伏慰。至若比拟于石室辽东之评者。则窃惧僭汰之极。而重时议之噂𠴲耳。绝岛穷寒。瞻慕政切。即因安城友人寄示。伏悉伊间杖屦新移。涧阿增辉。令抱亲迎礼毕。贞闲仪德。叶于闺范。此是近日履历中第一快活事也。婚礼虽曰不贺。而斯安得默也。新寓之馀。又当饥荒凡百。想不成说。为之伏闷。教生一年鬼窟。百骸受病。放颓日深。可验其所守之蔑如也。全生促行。暂告数字。伏祝因时保重。以为斯文。

上金重庵丁丑正月二十六日[编辑]

安城全生便。付达数字。或已关听否。献岁发春。伏问道候起居神佑康泰。眷下大度并得均裕。瞻注向往。靡敢自弛。窃闻其间圣存友人。妄执己见。迷不知变。致得门下弃之度外。待以叛卒者。事系虑外。曷胜叹愕。噫。当日诸友之同声叫阍。一心卫道。天地鬼神。昭布森列。事虽未就。义实磊落。不容以卒乍间少欠商量。遽疑其心。而攻无馀地也审矣。此则固不足言。第以门下之盛德弘量。将十馀年道义相关之旧。断以为索性小人者。似非因此一事而已。实有参酌首尾。商量左右。万难获已。不得不然之端而然矣。而但今人物渺然。吾道如线。除巨慝大恶立致患害者外。正宜俱收并蓄。与其进而不与其退。裁有馀而补不及。宁人负我。无我负人。实是平平荡荡底法门。若因小小辞色。议论间异同。而今日弃一人焉。明日绝一人焉。则是冉有,季路不得更入孔子之室。而吉甫,和叔。又安敢与尤翁上下其论哉。圣贤力量。恐不当如是耳。区区此恳。非为柳友分䟽也。亦非间然于门下也。抑想事面。不敢默然。支蔓及此。尤增悚汗耳。累生旅状依遣。海外逢新。家恋倍剧。只自闷沓而已。伏祝气候顺序保重。

答金重庵戊寅六月[编辑]

圣妃礼陟。曷胜号陨。昨秋下覆。感佩没量。而境绝便旷。未达安候。瞻望北云。益切憧憧。暑炎蒸郁。伏问玆际。体道起居神佑万康。生事寥落。匪今斯今。而亦不至屡空否。窃计令抱年富解事。馀力干蛊。应有头緖。伏贺万万。柳友事。蒙此剖教。甚幸甚幸。一不经禀。卛尔言呈。敢不知罪。前此浅见。只以为此友执心过刚。发言太峻。于肆笔信口之际。或不无径情失中。惹出是非之端。若其数十年道义讲授。礼法从事。卓尔早立之本领。则似不应一朝叛走。无所顾忌。如诸贒攻击题目之太重。是以有云云。岂或一毫辟于亲爱。而疑门下权衡之失称哉。向后洪友抵书于家亲。而又已有答简。则固何敢追后异同。而以生所见。其铺张罪状。敷衍言端。已不啻张皇。而至以此事从违。欲办局外人立心善恶向背邪正。则不几于太快活而少斟酌乎。然坐此往覆。徒伤事面。当待后日生还。毕听教诲而进退也。生依旧样子。而只闻亲候日减。难于振作。焦灼不可言。重以家室灰烬。有妨展接。远地忧虞。实不寻常耳。

答金重庵辛巳二月十五日[编辑]

客秋驾存。感佩至今。伊后安城郑士人。袖传下翰及昨月具雅历叩。谓迫岁还自门屏。略承前此气宇之万宁。慕溯之忱。差可豁然。即者。春殷。伏问静养动止体道康旺。卫武,蘧玉。九十,八十。德益进而学益明。伏想阅理之熟。涵养之积。亦必有充塞宇宙。人不及知之妙用矣。恨不能抠衣周旋。充得群飮之量。而化却鄙吝之萌也。教生老亲临年。奉养失宜。儿辈成列。教训蔑如。俯仰兢惕。有䩄对人。只有自家一个身与心。收拾整顿。正是在我底事。而懒怠伎俩。妨碍多歧。简册课程。尚矣第一。方寸田地。卤莽益甚。点检日用。由中发外者。纯是形役边也。人欲上也。其于性命之际。则若存若无。不可但以强弱胜负论。是知从前劳攘。亦只客气过影。少无补于一心上衬贴工夫。乌能抵当得千万不齐之事变。而致善后之图乎。惟是之惧。馀力或将四书等曾前口熟者。背记默念。不能无一二悔心处。而又其齿发之如许。谓之何哉。下教辞旨。不可默然。略吐肝胆。伏望勿以听我藐藐而弃之。因事指南。俾免大何。则千万幸甚。家豚业欲进谒。而山路泥泞。未克趁期。玆乃因行数字替候。

上金重庵癸未九月[编辑]

往拜尚矣。赫蹄易事。而此亦阙焉者三载于玆。岭海患难。何等变境。师友情地。分义自别。而看作寻常。简易若是。反省惶忸。无以自恕。况于平日眷爱如一室之地。尤当以为何样人事也。过境曲折。言之已晩。不敢更烦。即玆秋殷。伏惟处坎道体。不瑕有愆。瘴窟恶缘。曾所备尝。内岛风习。趍附要津。声色可憎。反逊外洋。开心见怀。绝无其地。则虽以一视夷险之盛德雅量。未必无壹郁不平。而有妨于调摄颐养者多矣。区区忧虑。何敢食息少弛。然所仗者。忠信道义也。所奉持而周旋者。洙泗洛闽之波澜緖馀也。屈乎前者。有限。而伸于后者。将至千百世而无弊。则天之所以百般玉汝。而为异日大来之基本者。亦意有在焉。只𥚁变以来。士友气象。消沮衰弱。着胸贴额。惟畏约藏缩。为十分道理。不能出一气吐一言。以白门下忧患世教。断断无他之心于吾君吾相之前者。极为可怜。彼百千蚊蚋。鼓发作怪。自绝于天者。何足挂齿牙间也。南土。士之薮也。窃想风韵所渐。户屦常满。讲讨之乐。著述之富。不但如东都时节也。洪闻叔判此树立。可谓不负所学。其兄倡始于前。其弟结梢于后。岂非有功于吾道万万也耶。省斋一体之地。蒙此晋秩。责任之重。比前尤一倍矣。黄溪之丧。痛哭何言。师门后事。功未半就。而遽已若是。浩叹如之何。益铉命涂甚蹇。昨年七月遭舍伯变丧。一己之孤危靡托。在不暇言。两家笃老之境。当此逆理。气摧心伤。频复无节。重以生理剥落。不腆供奉。亦难如意。昼宵兢惕。罔知所惜。于焉之中。手脚忙乱。故纸遮眼。便尔东阁。岁不我与。良可悲叹。往年具士正见过。略道赦典前后事梗槩。及其再渡后安否。则阻隔至此。殊甚闷郁。而天地之所临。神人之所助。庶应广胖一样而无忧虞矣。本宅安信。通计一年。凡有几度。而想平安二字外。都不挂眼耳。所欲禀者何限。支蔓并阁。临纸泪滋。益切于邑。伏祝因序节宣。以慰山仰。

上金重庵甲申十二月[编辑]

近日大变。普切罔极。天意暂新。杖屦出海。吾君圣德。则有如是矣。彼谓以不能。而限死驱纳于不测之境者。何其心肠之倒置也。时值祁寒。虐雪饕风。无日不然。命驾迟速。还宅早晩。未可悬度。而大要触冒劳攘之馀。寝啖诸节。别无损愆。体道起居。一例神卫。伏想涪州髭发。一倍胜昔。铁汉气象。愈益坚壮。小小邪沴。莫可干犯。深庸伏慰。盖先生过境。非只气数屈伸邪正胜负底一大关节。实与先师平日忧患世教之苦心血恳。一串贯来。而亦丙子䟽举之后场收刷。可以建天地质鬼神俟百世而无疑惑。是尤见天降大任。以拟斯世。试以困穷拂戾而增益不能之妙用也。钦仰何达。教生私门𥚁荐。去七月。又遭世父丧变。悲痛之馀。老亲气力。转益凘败。万无回苏之望。只切兢凛耳。以是之故。税驾后一番造候。不敢指定。只以数字。替伸悃愊。伏祝因序保重。以慰瞻仰。

答金重庵乙酉三月十二日[编辑]

顷于二生之回。伏承下帖。寻有转递。而略因小挠。未及禀覆。悚惶何达。荏苒之间。春已垂暮。伏惟是辰。静养道体神休康宁。大度幷若何。伏庸瞻注。无任憧憧。仄闻多士悦服。频设礼会。邑风里俗。恍然有于变底消息。益验大君子所过存处功效之速。有如是矣。钦仰何已。教生奉老觕遣。而处在下流。众谤归之。盖当初事端。只出于守望患难。不可恝然之小小邻谊。而末梢广阔。竟至如许。则诚千万意虑之所不及也。与其呶呶卞明。而反致干戈之相寻。恐不若受而为过。而幸乡论之帖息。故所以有发文云云。而中外喧聒。则亦未必无何样𥚁机伏在冥冥。恨不熟读禹稷当平世章末端而致此。亦于师友间。致无限忧虑。极用汗骍。而成事无如之何。柳友亦在推捉中。见在兼官治下。尚未决末。闷念不可言。李友过存。因其行。略伸起居。

上金重庵丙戌九月十五日[编辑]

杖屦东迁。地步甚近。而造请尚矣。尺纸起居。亦迟缓到此。曷任兢惕。霜意日浓。伏惟此辰。体道气候神相万安。大度并平宁否。新寓草创。不须仰提。第一无前变岁。师友中平安二字。是无量洪福。慰感何达。教生近日以来。亲癠滨危。虑在朝暮。兼且𤱶畒之政。薪水之劳。难于抽身者。条件甚多。东望岭云。伏庸忉怛而已。揆之常情。是岂近于人事者耶。尹友料外过存。一宿做稳。其清风高节。有足感发人者。可谓胜读十年也。蓬坪安否及柯亭消息。并一安否。馀在从近晋谒。倩草欠敬。

答金重庵戊子四月[编辑]

稽颡日前下状。感佩没量。仍伏审夏令道体起居。以意外忧患。致得心神之不宁。彼此释然。顿无其期。曷胜伏虑。第此老之忽然立异。真究说不得。可谓咄咄怪事。以若积累通明之工程。岂不知心有道器上下之分。亦岂不知移动师说之万万惶悚也。若非利害𥚁福。有以摇夺其中。则必天递其魄。为斯文一大厄运。以门下之至诚恳恻。尚不能回其执迷。况以肤浅之见。麁卛之言。其敢望一分动得耶。第其曲折大义。则不可不一问破惑。故玆付数字以去。未知作如何看也。孤子顽喘苟支。练期隔迩。仰高俯厚。只切罔极。

答金重庵己丑七月[编辑]

盛炎时节。于老人身上。殆险津也。伏惟此辰。静养道体神佑康宁。两麦既歉。新糓杳然。厨下菽水。能不至屡空否。伏虑无任。上天至仁。大旱馀地。可望有秋。大同物情。回咷为笑。公私庆幸。何以加之。比又闻侵侮尤翁者。流配绝塞。亦于朱先生。有建祠请额之论。则尤可验众心不死之一段。推此以往。国家事尚可为也。彼终始与西洋丑类。烂漫同归。而至死不变者。抑何心哉。教生木石顽喘。忍经祥禫。感岁月之如流。痛先徽之愈邈。踽踽残生。将谁依赖。且夫蛰伏之馀。两胫细弱。短发皤皤。便作一个无用底弃物。而于先君平日之苦心所存。则万无一承奉者。其崩陨迫切。尤当如何。从侄事。虽属既往。其当初之不量事面。乐为之证人前矛者。殆若求过于无过。生事于无事。隐密心迹。有非常情所料。而处在家人。徒烦呵责。恐涉伤情。曾以一书诘之。冀或变动。及此对面说话。则从前豪健之味。十减八九。颇以向者禀覆门下之言。为大涉不敬。而亦恨负荆之迨今迟缓也。是其少辈血气。锋颖不戢。亦以习熟听闻。先入为主。不知不觉。犯此不韪。何足深诛。幸十分下恕。以观下回。千万伏望。暑退凉生。当一扫门墙。

上柳香下秉喆○丁丑正月[编辑]

向于家儿之来。槩审伊时起居之安。倏尔春生。伏问体宇颐养。更若何。令抱依其日。贽雁挽鹿。新人凡百。能无大段碍眼者否。贫家长养。专没见闻。提训开导。免至大何。专是宅内之事也。第伏闻重庵丈。近与令胤。不无携贰之端。里内细琐。固不敢详。而窃想此丈大公至正。未尝以小恶掩一善。众短弃一长。而且其平日期待奖借之意。溢于色辞。是师是弟。人无间言。而今忽至此者。岂或令胤恃其眷爱。发言之际。自不知撞触违拂而然耶。抑往来行言。傅会诪张。便同市虎之传而然耶。言念事面。真夜不成寐耳。除非远外可达。当于拜床之日。具禀而请教也。侍生离违经年。情状可闷。伊外事样败心而骇目者。不一而足。只可任之而已。

答李芝亭坛○乙亥二月二十日[编辑]

去月望后。承拜小春旬间下覆。濯手擎读。感佩没量。一番辱教。尚属猥滥。矧其再乎。窃自幸囚系踪迹。得此于当世之大人硕德也。春日载阳。伏问是际。燕申体候对时休旺。大度何似。伏想深涧幽峡。教导后进。充养完粹。浩气自生。恨不得亲近丌席。熏陶緖馀也。辟洋文字。蒙此副示。反复上下。有以见理致该贯。辞旨洞快。足使彼贼破胆。岂只小小文字而止哉。至若斤正之教。真同问日于瞽也。何敢措一辞哉。然其于不耻下问之盛意。亦不可一向自画。待蒙识少开。当有禀呈也。往往辞句间。窃或称许浮实。不敢安心处。岂长者教少年底䂓范耶。下谅伏望。

答李芝亭丙子七月十九日[编辑]

拜违教右。已馀半载。北望引颈。曷胜瞻注。春间下翰。承于闰夏。区区下怀。非只起居万宁之为幸。盖亦感仁人君子。择狂纳污之量。有以超然乎时辈俗类。思前筭后。畏怕首尾者之窠臼也。转辗之顷。大火西流。伏惟静养体宇神佑亨泰。眷下诸百。幷依畴昔。二胤渡灞。闻甚缺然。而得失有命。计当不措意间耳。峡里水泉深远。树木蒙密。其所耐旱。比野有等。稍可慰也。万一野居之人。騈首就食。则其为难堪。恐无优劣。未知动静如何云耶。且今外冦交煽。民心动摇。见闻危急。不啻如饥馑疠疫之剥人肌肤。而庙堂肉食。视为千载一时。接引款厚。有同上客。则此等边议论。绝非废逐者。所可干预。只于谪于家。苟全性命。以看下回。正如屈三闾长年度世。以见时人出场之如何者。正是计矣。而此亦恐不得。奈何奈何。累生自始至今。幸没显故。是朝廷之赐也。何暇言苦辛也耶。

答李芝隐勉济○甲戌八月二十八日[编辑]

顿首白不意贒胤令监。一疾顷逝。承讣惊怛。夫复何达。窃伏念仁门种德。其来有由。天佑之吉。宜其未艾。而夫何近年以来。丧𥚁稠叠。此已不可料者。况如胤友发轫荣途。进就无量。人皆期之以当衢骥足。顺风鸿毛。而天夺其年。若是其难谌也。且念累生之过营下也。不避时讳。即为来见馈食曰。同乡世好。不可恝也。因敢以行资之告绝恳焉。则欣然以五千钱见贷。即又曰。兄之赐环。当先于吾之瓜还。遂一场叙怀。而罢。岂料此言。永作千古之诀耶。痛矣痛矣。居尔秋深。伏惟服中体度康旺。诸百一安。死者日远。生者日忘。慈哀之恸。想益复如新。伏望十分理遣。以慰泉壤之孝思如何。累生罪重罚轻。不敢言苦乐。惟亲侧久旷。是甚燥煎耳。

答金秀山处咸○乙亥[编辑]

伏惟春深。静养体候神休康福。自作此行。家间往覆外。凡尊长侪类。从前亲密。合相问闻处。一不敢妄通名字。非只己之形迹。为难安人之视之者。未始不如是故耳。乃文丈不以为罪。猥垂下问。存抚甚至。且有怜其久寓瘴乡之意及说尽人情委曲恳恻。殆没馀蕴。伏读反侧。感佩何量。第伏承荣卫渐衰。大异畴昔。不胜闷虑。累生自作之孽。无可怨尤。而离却亲侧。已过三岁。人非木石。岂能晏然做去耶。惟以贱样之别没大病。为幸耳。小小关心。岂谪居之所能废也耶。枢瑞遭故云。然否。宗中恃以为赖。不觉感恻政远。非寸纸可禀。伏祝气宇顺序卫护。以副下忱。

答洪安分檥○丙子十月[编辑]

伏询冬寒。摄养气候康宁。两度下翰。得于不意。反复再三。虽极荣感。只寒暄礼际。老少倒置。已深震悚。又承伊时杖屦虚屈过次。盘桓空旋。是则虽长者过举。而其在贱陋之心。则一倍难保。虽欲负荆。不可得耳。且夫今日之行。亦缘其愚昧僭卛。而罪律紧重。百倍畴昔。何尝一毫仿佛如下教之借重耶。累生笃老情地。作此远游。天理人事。扫地尽矣。欲赎而自新。何可得也。只当任之瘴蝎。药材。蒙此下副。尤用伏感。伏祝顺时神卫。以慰远诚。

与李永平济元○戊辰十一月[编辑]

生不孝无状。忝辱祖先。既不能保数百年私传之别庙。又将至近千里移奉于他乡之境。而不得展咫尺瞻依之诚。则是固往古来今。刱有之事。而区区愚见窃以为阁下受百里分忧之任。当治民事神之责。其注措设施之间。必能委曲纤悉。上副莫严之朝令。下慰罔措之民情。而事机运转。易如反掌。乃有此仰恳。冀垂财量之一助矣。及其题下。不过以不敢擅便往呈春曹为教。生奉读未半。尤有以钦叹阁下奉公至诚始终不懈之心。而自悔其鄙吝浅陋之不暇也。然与其隐之于心。以为屋下之私论。不若显之于外。以付大同之公论。夫近日国家生民之患。其緖万千。而苟究其本。未必不尽由于院宇之滥设。而军税牲币许多无用之费。则当此更张之际。其所沿革。寔出于大圣人一治之政。然于其间。亦不无事实源委之合。有商量而不可以赐额与否。年条久近。论其断案者。则朝家根本之地。已有存拔之可证。至以外邑举行论之。军伍结税。牲币等属之蠲荡停止。一遵朝饬。不得违越。而至于毁撤一事。类多参酌顾护。宁乏其常享之祭礼。不可并撤其妥安之堂宇。在在效力。俾得保全。又有邻邑之可证。则是岂非奉行朝令。尊敬先贒。同出于秉彜之均心。而并行不悖者欤。然则今此文昌公影堂。亦当并列于阁下斟酌商量之中。而不得卛尔加手者。抑有多端焉。以其刱建世代。则二百有馀年矣。以其守护节次。则本以子孙之私庙。士林归属。才三十年馀。而各以慕贤之诚。只参享祀而已。则是果乡贒祠书院例之比类乎。守直五名。亦是故监司李公亨逵。以文昌外裔。启禀定属者。则此与自下冒录滥图军额。不可同日而语矣。位土日耕。年年供税。何尝有官结之耗缩。享需凡节。亦自私备。何尝有牲币之空费乎。且况孤云先生之清风高节。百世之下。凡具仁义之性者。孰不钦仰而尚论也哉。是以上司之前后关文。营门之末梢回题。亦无某影堂后录毁破之揩辞明据。则决知其有百可存无一可毁。而阁下不询于士林。不谋于子孙。独断自用。攘臂左袒。胡辞昧言。轻报上营。犹恐毁去之不得如意者。岂非幸其材瓦铁物之得于空中而备充于沾漑乎。岂非幸其侮贤慢神。自来阁下之本心。而快得凭据之阶梯乎。且阁下动必据朝命。言必称奉承。苟如是也。先于毁撤之命。何其见事风生而较争时日。不遗馀力。后于移奉之节。何其逡巡泯默。迁延岁月。不思变动乎。由此观之。阁下所谓奉承朝令者。殆亦近于委之草莽者矣。不图阁下稽古。恤民忠国报主之政。何其前后背驰。表里弁髦。而糊涂颠错。至于此甚也。呜呼。毁人之庙。人亦毁其庙。辱人之祖。人亦辱其祖。是岂仁人君子所忍为哉。阁下诚于日夜之所息。平朝之所养。反身思量。则亦当自怨自乂之不暇。而可知今日之论。实由于大公至正。决非专出于舞弄讥嘲之习也。此所以欲一问于阁下之前。而知阁下用心曲折也。自玆以往。凡系重建奉安材瓦之留属洞长者。绝非阁下之所当干涉。吏属之所可操纵。而至于铁物之已为输去者。亦可照数出给。不得可否于子孙私奉之论。似亦为阁下先病后瘳之政。惟阁下自量论报之地。幸甚幸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