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转到内容

十先生奥论注 (四库全书本)/后集卷05

维基文库,自由的图书馆
后集卷四 十先生奥论注 后集卷五 后集卷六

  钦定四库全书
  十先生奥论注后集卷五
  七圣论            陈傅良七圣论序
  余观天下之变伤古不复见也作七圣论人之言者唐虞之法不如夏夏不如商商不如周吁法愈备而人愈浇天下所以至于秦汉也欤古之圣人居世之变而不与焉者惟文王故离之而系其未云
  尧舜此篇论举元凯去四凶
  风俗之变圣人起之也故夫圣人有所利于天下者必有所病于天下火之伏也嘘之则然扇之则炎猛兽寝于山其怒而嗥也必或惊之其贪而杀也必或诱之夫天下之机心莫之禁也犹火而易扰也犹猛兽圣人之初盖不急于立而震之也兹非其材之不足于立而智之不足于虑也如是可以治矣则亦无好于有为也夫如是可以治矣而好于有为者皆起于愧其所不能而求工其难圣人惟不求夫工也则虽有所迟焉若畏缺焉若偷而弗以为巳愧是圣人非恶夫成而固迟之也而忧其成之速而弊也非恶夫备而固缺之也而忧其备之极而巧也吾力足以成矣足以备矣而毕取焉以为名则风俗之变巧日益滋弊日益亟而后之必有不可支者矣惟己之快而后之人无继者圣人不为也故宁有屈于其名而推其馀以及后人昔者观书至于尧未尝不惑之也共工之欺尧知之矣而去之不以时尧典共工方鸠僝功帝曰吁静言庸违象共滔天四岳举鲧尧曰不可而岳犹曰试鲧尧听之未害及鲧用而无成则岳之责也奚辞同上帝曰咨四岳汤汤洪水方割荡荡怀山襄陵浩浩滔天下民其咨有能俾乂佥曰于鲧哉帝曰吁咈哉方命圮族岳曰异哉试可乃巳帝曰往钦哉九载绩用弗成而尧不加夫知其欺而纵之不若未之知犹惮也责之无辞而难之则是苟有辞者莫得而诘之也巳然则宜去弗去宜责弗责亦奚以厉天下者呜呼尧非不知其无以厉天下或者将有以议己也而犯人之议也弗恤而且安之唯忧天下之变而不敢震之也一传至舜四凶之未诛诛之十六相之未举举之见左文十八年夫族大难击而新进者易疑舜奋焉击人之难而进其所疑动之以其所未尝而收天下之权而天下健其诛之之快而决其举之之骤而舜之法始详于天下噫详天下之法者舜也而斵天下之朴者亦舜也孔子之论尧舜曰大哉尧之为君君哉舜也盖思尧也夫其叹舜也夫
  此篇论贡助彻之法
  一圣人作必有以胜乎古之人者矣吁愈作而愈胜吾固忧其所终也是故舜之胜尧禹之胜舜非舜禹之美事也时之及圣人不能却其来则势之积虽圣人亦不可保其往也则舜禹亦不得以为之也后之圣人又有以胜之者矣而天下之变遂至于穷焉而无所归世之议者曰治地莫善于助莫不善于贡嗟夫贡之犹有所不善也固所以遗商周也助之尽善是其所以开秦已矣何者天下之理是非之相因而成毁之相仍故法不可以极而弊常生于积美之后民之初混焉生群焉居而已夫其混焉生群焉居贵贱无别而彼此不相为用甚逸而可乐也则其戴圣人而君之者非意也势也唯其利也而昏于其智之不察也其害也而窘于其材之不御也其争也而紊于其谋之不决也彼见夫圣人之不类也而其智之足以察也才之足以御也谋之足以决也则因聚而君之以求其如是之欲而已圣人者亦供其如是之求而已上之人初无所取于其下也下之人初无所奉于其上也夫上之人无所取乎其下是无法也下之人无所奉其上是无礼也后世圣人谓是不可以久也于是乎有贡呜呼自其贵贱之无等彼此之不相为用至于上得以取其下而下得以奉其上则亦既详矣羽皮不如丝麻丝麻不如衮冕佩玉至其有衮冕佩玉人始艰于自检且将放焉以惟安之求则曰不如袒裼之适夫丝麻虽质民不病于寒而衮冕佩玉之饰盛民始病于礼故凡近质者犹可措其未施之智而尽饰者益滋其无已之情是故人之情不可使之甚便而君子之治亦难乎其无馀巧也以无馀之利足甚便之欲而天下之患日益故曰井田之成阡陌之生也彼秦人以其功利之心一旦破先王之井田而阡陌之天下亦卒不以此患苦之而亡秦也前食货志秦孝公用商君坏井田开阡陌破先王之旧而天下不患苦之者则亦已有所厌而喜其新幸其有所纵而解其甚也巳故孔子曰虞夏之道寡怨于民商周之道不胜其弊记表记云吁圣人固己忧天下之必秦而悲夏之道不可复见也哉
  此篇论援天以自神
  圣人而有所立也犹惧其天下之变也圣人而有所变则亦趋天下而诈之也巳矣凡人之情弗堪于尊卑贵贱之检耻役于人而乐于亡辨未尝不欲一决而逞也而圣人为之礼为之法礼之可愧而法之可畏故天下不忍犯君之尊而惮其严虽然禁人己详而人情不自胜犹惧其僭而至于篡狎而至于无所忌也而圣人又将易之而自肆乎其外动天下之兵加诸其天下之君而曰吾亦以为理吁吾身禁之吾身犯之则天下荡然弗顾且至于大乱亡日矣圣人忧焉曰道之在天下觉之而信愚之而尊故为之明以易天下之见而道信为之幽以难天下之知而道尊信以行吾道之常而尊以通吾道之变心吾知其明也卿士吾知其贤也庶人吾知其公也索之冥冥探之茫茫而谓之卜者果何取也见独而未孚议揺而未固心失其明卿士失其贤庶人失其公卜一施焉则独者孚揺者固故心也卿士也庶人也为之明而卜也为之幽吾取焉而用其自神之机而寓之曰天天之说行则斯民也动于其所不测而安于今日之所未尝意其固然而忘其前日之所不可其见圣人也天而不神而见其君也独夫而不君而后礼法可以无废吁天之说所以愚天下之耳目而济礼法之穷而圣人病矣尝观于商其书必言卜盘庚上下稽曰云云其诗必推祥异商颂玄鸟祀高宗也天命玄鸟降而生商郑氏笺天使鳦下而生商者谓鳦遗卵有娀氏女简狄吞之而生契其惧民必以其祖考意见书盘庚而其礼则严于祭那颂祀成汤也烈祖祀中宗也长发大禘也殷武祀高宗也孔子亦曰夏道尊命敬神而远之商人尊神先鬼而后礼记表记云则商俗之鬼史汉高祖纪太史公曰殷人承之以敬敬之敝小人以鬼自汤之援天以自神焉始也书汤誓有夏多罪天命殛之又曰致天之罚汤诰天道福善祸淫降灾于夏肆台小子将天命明威不敢赦敢用玄牡敢昭告于上天神后请罪有夏盖尝论之当周之衰诸侯之僭极仲尼欲绳之而位匹夫也以匹夫之位而绳诸侯之是非其名日益僭春秋之作于是乎书王隐元年春王正月云云汤欲加其所不可加于天子而托之天仲尼欲加其所不可加于诸侯而托之王吁吾是以为圣人病也
  武王此篇论偃武修文
  圣人之始为天下也同之而已矣而未始震之也其次则震之也己而未始愚之也又其次则愚之也矣而未始媚之也媚天下焉以利而厌其心而幸其不叛而圣人之术盖至于治周而已穷呜呼亦其风俗之世薄也古者君近民以宽而民之待君以严故圣人之治简而直安而无忌天下之情亦愿而听命懽愉而无怨是以尧舜之于天下取之不谢舍之不请傥然受之当时不怪其无故之获闷然释之亦不尤其为是苟异也自商以来上之人不固也以惧下之心未孚也以疑夫上日以惧虽欲有专焉而不敢肆意以为下日以疑则少有不慊于其中也巳族而窃议于其后圣人遭风俗之会亦因以其术维之而已幸而便于治今则虽欲留焉以资后人亦不可得吾于周之治盖悲武王周公之居其巳甚而出于其无可为而说者曰是其所以为能亦惑也巳孔子论商民之敝曰荡而不静胜而无耻周民之敝曰利而巧文而不惭表记云呜呼尽之矣武王之所以偃兵而自疏其非忍散财发粟以致其爱书武成散鹿台之财发钜桥之粟多其文章绸缪其礼乐以调伏其怒盖皆洽之以欢揉之以柔以镇其静而满足其无耻之俗之心而其弊也则利而巧虽欢之而不徳也文之而不惭虽柔之而不情也则虽有武王周公者承之天下且不可以复见况乎其无武王周公者承之也子贡赎人不受金孔子过之曰鲁自是不复赎人矣家语致思篇鲁国之法赎人臣妾于诸侯者皆取金于府子贡赎之辞而不取金孔子闻之曰赐失之矣自今以后鲁人不复赎人于诸侯云云以赐之贤赎人而不利焉宜好名之趍也而遂至于不赎何也天下之情惟期乎巳胜者不可以复加者则亦莫之胜也己莫之胜者无继则鲁之人不赎也果矣周之道其所以不可胜者是其所以不可继也
  伊尹此篇论汤伐桀段 -- 𠭊 or 叚 ?之以信天下
  人心之疑举天下之口以辨焉不解也而唯一无心者足以定之均千金之产虽其父兄不敢以意属诸其邻二人之争必涂之人曲直之而后释盖无心者天下之所信而自固也昔者汤之仁天下之徳之者众矣桀之不仁天下之仇之者亦众矣彼其徳汤而仇桀也则汤之兴天下必以为是而其伐桀天下亦孰以为非虽然或者是其所徳而非其所仇天下之心犹有疑也何者天下之人固有不忍恩汤以自便而虽被桀之虐必不敢怨焉者在也且夫君臣之分甚明而理乱者势之常数则幸国之衅而易其君又仁人之所不为岂有天下而无仁义之人则汤之仁也吾将以为固然桀之不仁吾亦安之于无可奈何而已必不忍徳汤以叛君不敢以桀弃而不之臣也夫使天下之大有一夫恻然乎汤之不忍归而愓然乎桀之不敢去则圣人所不取呜呼此伐夏之师所以至伊尹而定也彼伊尹者耕畎亩之中以乐尧舜之道者也桀之暴也不加汤之圣也不闻彼其心何尝利汤而病桀哉汤三聘之而闷然而应荐之桀者五反而衎然而适则其心又非欲兴汤而亡桀也夫其不病之也而非欲亡之也而至于丑夏而不留夫其不利之也而又非欲兴之也而至于归亳而不辞然则桀诚不足以有天下而天下果不可以无汤夫而后向之不敢恃者以自决而不忍者亦以安而汤之伐桀天下始晏然无疑孔子序书曰伊尹既丑有夏复归于亳伊尹相汤伐桀微伊尹虽汤亦无自信于天下也哉周公之东征邦人有艰之者周公曰民献有十夫为之也而后邦人无异议盖尝论之以汤伐夏犹假伊尹以信以周公伐商犹假十夫以信故夫汤周公有无心之实而伊尹十夫有无心之形与声徒实而形与声不孚焉而动天下之兵者三代不为也呜呼而况乎其实之并亡也
  周公此篇论诛𬋩叔而封武庚
  武王之封武庚也存商之仁也固存商之仁也亦安周之心也以人之臣虐其君而取其天下虽盛徳民之不疑者盖寡而重弃其孤翦焉其族而覆之祀民心之疑不解矣民疑而不解天下不可居也故夫封武庚亦安周也吾行仁而不失其自安之道武王之计得矣而周公从而杀之周公之杀武庚非武王之意也圣人之为不如是其甚也兄杀其弟父杀其子人则曰吾固疑其弗利于商也其号曰有之而固将徐绝之也武王之继商不情也周公一诛而被武王不情之名则周公之心岂安呜呼周公之诛管叔其诸以谢天下欤且管叔非叛周也叛周公也武庚则叛周也非叛周公也管叔之罪私而武庚之祸大盖武庚蓄未逞之谋而发于管蔡之隙管叔不胜其忿以成武庚掎角之势则周公之致辟于武庚而宽管叔之诛也似可何至于戕其兄呜呼周公之诛管叔其以谢天下也武庚叛也管叔亦叛也周公而施于武庚而置管叔是屈于亲而法独行于仇也叛均而罚异则天下偏周公之刑矣偏周公之刑则不情武王者管叔不忍杀也是故周公宁忍于管叔夫周公而犹忍于管叔则非甚于武庚矣天下无甚周公之辞而后无疑武王之心故周公能以其身犯戕兄之不祥亦不累其君父以弗利商之谤悲夫其仁于君父也夫昔者帝舜诛四凶人而封其欲杀巳之弟而天下咸服孟万章问曰象日以杀舜为事立为天子则放之何也孟子曰封之也或曰放焉万章曰舜流共工于幽州放驩兜于崇山杀三苗于三危殛繇于羽山四罪而天下咸服诛不仁也象至不仁封之有痹有痹之人奚罪焉仁人固如是乎在它人则诛之在弟则封之石碏杀州吁而及其子厚君子曰义左隐四年州吁未能和其民厚问定君于石子曰王觐为可曰何以得觐曰陈桓公方有宠于王陈卫方睦若朝陈使请必可得也厚从州吁如陈石碏使告于陈曰此二人者实弑寡君敢即图之陈人执之而请莅于卫九月卫人使右宰丑莅杀州吁子濮石碏使其宰獳羊肩莅杀石厚于陈君子曰石碏纯臣也恶州吁而厚与焉大义灭亲其是之谓乎盖象不济四凶之恶则舜可以私厚与州吁之谋则石碏不得不公也由此观之管叔无连商之罪则周公亦可以无诛吁管叔之无连商而可以无诛周公欲也虽然吾亦悲周公之未有以处武庚者







  十先生奥论注后集卷五
<集部,总集类,十先生奥论注>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Public domainPublic domainfalsefals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