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丰先生元丰类槁 (四部丛刊本)/卷第十四
| 南丰先生元丰类槁 卷第十四 宋 曾巩 撰 景乌程蒋氏密韵楼藏元刊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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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豊类稿卷之十四
序
送传向老令瑞安序
向老传氏山阴人与其兄元老读书知道理其𠩄为文
辞可喜太夫人春秋高而其家故贫然向老昆弟
自
守不苟取而妄交太夫人亦志其贫余得之山阴爱其
自处之重而见其进而未止也特心与之向老用举者
令温之瑞安将奉其太夫人以往予谓向老学古其为
令当知所先后然古之道盖无𠩄用扵今则向老之所
守亦难合矣故为之言庶夫有知予为不妄者能以此
而易也
送周屯田序
士大夫登朝廷年七十上书去其位天子官其一子而
听之亦可谓荣矣然而有
不释然者余为之言曰古
之士大夫倦而归者安居几杖膳羞
服百物之珎好
自天子养以燕飨饮食郷射之礼自比子弟祖韝䪕
以荐其物谘其辞
不扵庠序扵朝廷时莭之赐与
缙绅之礼于其家者不以朝则以夕上之听其休为不
敢勤以事下之自老为无为而尊荣也今一日辞事还
其庐徒御散矣宾客去矣百物之顺其𣣔者不足人之
群嬉属好之交不与约居而独游散弃乎山墟林莾陋
巷穷闾之间如此其扵长者薄也亦
能使其不欿
然扵心邪虽然不及乎尊事可以委蛇其身而益闲不
享乎𤤽好可以窒烦除薄而益安不 去乎深山长谷
岂不足以易有庠序之位不居其荣岂有患乎其辱㢤
然则古之所以殷勤奉老者皆世之任事者𠩄自为于
士之倦而㱕者顾为烦且劳也今之置古事者顾有司
为艾耳士之老扵其家者独得其自肆也然则何为动
其意邪余为之言者尚书屯田员外郎周君中复周君
与先人俱大圣二年进士与余旧且好也既为之
不释然者又𣣔其有以处而乐也读余言者可无异周
君而病今之失矣南豊曽巩序
送江任序
均之为吏或中州之人用扵荒
侧境山区海聚之间
蛮夷异域之处或燕𠛼越蜀海外万里之人用扵中州
以至四遐之郷相易而往其山行水渉汝莾之驰往注
则风霜冰雪瘴雾之毒之𠩄侵加蛟龙虺蜴虎豹之群
之𠩄抵触冲波急洑𬯎崖落石之𠩄覆压其进也莫不
籝粮举药选舟易马力兵曺伍而浚动戒朝奔夜変更
寒暑而后至至则宫庐噐械服饮食之具圡风气候
之宜与夫人民谣俗语言习尚之务其変难遵而其情
难得也则多愁居
处叹息而思㱕及其久也𠩄习巳
安所蔽巳觧则岁月有期可引而去矣故不得专一精
思修治具以宣布天子及下之仁而为后世可守之法
也或九州之人各用扵其圡不在西封在东境土不必
勤舟车舆马不必力而巳传其邑都㘴其堂异道远𠩄
次升降之倦凌冒之虞无有接扵其形动扵其虑至则
耳目口鼻百体之所飬如不出乎其家父兄六亲故旧
之人朝夕相见如不出乎其里山川之形圡田市井风
谣习俗辞之变利害得失善恶之条贯非其童子之
𠩄闻则其少长之𠩄游览非其自得则其郷之先生老
者之𠩄告也所居巳安〈所有〉事向之宜皆巳习熟如此能
专虑致劳职事以宣上恩而修百姓之急其施为先后
不待旁谘久察而与夺损益之㡬巳断于胸中矣岂累
夫
客远寓之忧而以苟且殃事㦲临川江君任为㓋
之豊城此两县者牛羊之牧相交树木果𬞞五榖之垄
相入也𠩄谓九州之人各用扵其圡者孰近于此既巳
得其𠩄处之乐而厌闻饫听其人民之事而江君又有
聦明敏急之材廉洁之行以行其政吾知其不去图〈书议〉
论之适宾客之好而𠩄为有馀矣盖县之冶则民自得
扵太山深谷之中而州以无为于上吾将见江西之幕
府无南向而虑者矣扵其行遂书以送之南豊曽巩叙
送刘希声序
东明刘希声来临川 见之其貌勉扵礼其言勉扵义
其行亦然其久亦坚其读书为辞章日盛从予㳺三年
予爱之今年庆暦五年还其郷过予别与之言曰东明
汴邑也子之行问道之𠩄向者以告子子也一趋马而
不息至乎尔也苟为一从马一违马虽不息决不至也
子也好闻圣人之道亦如是而已矣五月四日序
送李林𠦑知柳州
谈者谓南越偏且远其风气与中州异故官者皆不𣣔
久居往往车船未行辄以屈指计㱕日又减小其官以
为不足事其逆自 虑如此故其至皆倾摇觧弛无忧
且勤之心其习俗
古而尔不然何自越与中国通已
千馀年而名能抚循其名者不过数人邪故越与闽蜀
始俱为夷闽蜀皆巳変而越独尚陋岂其俗不可更与
盖吏者莫致其冶教之意也意亦〈其民〉之不幸也已彼不
知繇京师而之越水陆之道皆安行非闽溪峡江蜀
栈之不测则均之吏扵远此非独优欤其风气吾𠩄谙
之与中州亦不甚异起居不违其莭未尝有疾苟违莭
虽中州寕能不生疾邪其物产之美果有荔子龙眼蕉
柑橄揽花有素馨山丹含𥬇之属食有海之百物累岁
之酒醋皆绝扵天下人少闘讼喜嬉乐吏者唯其无久
居之心故谓之不可如其有久居之心奚不可邪古之
人为一郷一县其徳义惠忧尚足以薫蒸渐泽今大者
专州岂当小其官而不事邪令其得吾而思之人咸
有久居之心又不小其官为越人涤其陋俗而欧扵冶
居闽蜀上无不幸之叹其事出千馀年之表则其美之
巨细可知也然非其材之颕然迈扵众人者不能也官
扵南者多矣予知其材之颕然迈扵众人能行吾者
李材𠦑而已材𠦑久与其兄公翊仕同年同用荐者为
县入秘书省为著作佐郎令材叔为柳州公翊为象州
皆同时材又相也则二州交相致其政其施之速势
之便可胜道也夫其越之人幸也夫其可贺也夫
送赵宏序
𠛼民与蛮合为寇潭旁数州彼其害天子宰相以潭重
镇守臣不胜任为改用人又不胜复改之守至上书乞
益兵诏与抚兵三百殿
天水赵君希道实护以往希
道雅与予接间过予道潭之事予曰潭山川甲兵如何
食㡬何贼众寡强弱如何予不能知能知书书之载
潭事多矣或合数道之兵以数万绝山谷而进其势非
不众且徤也然而卒殱焉者多矣或单车独行然而以
克者相重焉顾其义信如何耳致吾义信虽单车独行
寇可以为无事龚遂张纲祝良之类是也义信不足以
致之虽合数道之兵以数万卒纎焉重寇耳况致平
雅杨旻裴行立之类是也则兵不能致平致平者在太
守身耳明也前之守者果能此天子宰相乌用易之必
易之为前之守者不能此也今往者复曰乞益兵何其
与书之云者异邪予忧潭民之重困也寇之益张也泩
时潭吏与旁近郡靳力胜贼者暴𩨬者戮降者有之今
之往者将特不为是而已邪抑犹不免乎为是也天子
宰相任之之意其然雅潭守近侍臣使抚觇潭者𭅺吏
御史
士相望为我稔其贤者曰今之言古书往往曰
迓然书之事乃已试者也师已试而施诸治与时人之
自用孰为得失耶愚言倘可以平潭之患今虽细然太
中咸通之间南方之
常
矣夫岂阶扵大㢤为近臣
𭅺吏御吏博士者独得而不思也希道固喜事者因其
行遂次第其语以送之庆暦六年五月日曽巩序
送王希序〈字潜〉
巩庆暦三年遇潜之于江西始其色接吾目已其言接
吾耳久其行接吾心不见其非吾爱也之㳺四年间
巩扵江西三至焉与之上滕王阁泛东湖酌马跑泉最
数㳺而久乃去者大梵寺秋屏阁阁之下百步为龙沙
沙之涯为漳水水之西涯横出为西山皆江西之胜处
也江西之州中凡游𮗚之可望者多西山之见见西山
正有尽者唯此阁而已使览登之美穷于此乐乎莫
与为乐也况龙沙漳水水涯之陆陵人家园林之属子
山者莫不见可见者不特西山而巳其为乐可胜道邪
故吾与潜之游其间虽数且久不厌也其计扵心曰奚
独吾㳺之不厌也将奉吾亲托吾家扵是州而游扵是
以欢吾亲之心而自慰焉未能自致也独其情旦而作
夜而息无顷焉忘也病不游者期月矣而潜之又
去
其能不抚然邪潜之之将去以书表曰子 能不言扵
吾行耶使吾道潜之之美也岂潜之相望意也使以言
相镌切邪视吾言不足进也视可进也莫道素与㳺
之乐而惜其去亦情之𠩄不克已也故云尔唴乎潜之
之去而之京师人知其将光显也光显者之心扵山水
或薄其异日肯尚吾游扵此乎其岂使吾独也乎六
年八月日序
王无咎字序
名字者人之𠩄假借以自
道亦使人假借以道已
之辞也非行然不可以假借云也何也问其名曰忠
与义其字亦然则人无有求其信然者责其不然者知
其假借云也问其行曰忠与义则人皆求其信然者责
其不然者其可以假借云乎然而人无贵贱愚良一𣣔
善其名字夫𣣔善其名字者非他亦曰爱其身而已爱
其身而不善充之犹曰姑以圣贤之道假借〈其身〉而已不
诚乎身莫大焉岂爱其身也不扵名𡨋乎勿求胜焉
扵行乎汲汲尔以爱其身是以圣贤之道㱕诸其身也
以为爱其身非至夫然而人一皆善其名字未尝一皆
善其行有爱其身之心而扵其身反尔其薄也可嗟也
已南城王无咎来请字余思夫字虽不必求胜也然古
之人重冠扵冠重字字则亦未可忽也今冠礼
字亦
非其时古礼之不行甚矣无咎之请也虽非时之当然
庶㡬存其礼予欲拒安得而拒也取昜𠩄谓无咎者善
𥙷过者也为之字曰𥙷之夫勉焉而𥙷其𠩄不至颜子
之𠩄以为学者也𥙷之明经术为古文辞其材卓然可
畏也以颜子之𠩄以为斈者期乎已余之𠩄望扵𥙷之
也假借乎已而已矣岂予之𠩄望扵𥙷之㢤
送蔡元振序
古之州事皆自辟士士亦择𠩄故宾主相得也如
不得其志去之可也今之州事皆命扵朝非惟守不
得择士士亦不得择𠩄宾主岂尽相得㢤如不得其
志未可以辄去也故守之治事无为可也守之不治
事举其政亦势然也议者不原其势以为州之政当
一出扵守事举其政则为立异为侵官噫事可否
其州事职也不〈惟其〉同守之同则舎已之是而求与之同
可乎不可也州为不治矣守不自任其责已亦莫之任
也可乎不可也则举其政其孰为立异邪其孰为侵官
邪议者未之思也虽然迹其𠩄以然岂士之𠩄喜然㢤
故曰亦势然也今四方之事惟其守之同者多矣幸
而材事视其政之缺不过室扵叹途扵议而已脱然
莫以为已事反是为则激激亦奚以为也求能自任其
责者少矣为事乃尔为公卿大夫士扵朝不尔者其
几邪临川蔡君亊扵汀始试其为政也汀诚为州治
也蔡君可拱而㘴也诚未治也人皆𮗚君也无激也无
同也惟其义而已矣蔡君之任也其异日官扵朝一扵
是而巳矣亦蔡君之任也可不茂欤其行也来求吾文
故序而送之
送丁琰序
守令之扵民近且重易知矣予尝论今之守令有道而
闻四方者不过数人此数人者非特任守令也过此数
人有千里者相接而无一贤守有百里者相环而无一
贤令至天子大臣尝患其然则任奉法之吏严刺察之
科以绳治之诸郡守县令以罪不任职或黜或罢者相
継扵外扵是下诏书择廷臣使各学𠩄知以任守令是
天子大臣爱国与民而重守令之意可谓无不至矣而
诏虽不举者卒不闻惟令或以旧制举不偕循岁月而
授毎举者有姓名得而视之推考其材行能堪其举者
卒亦未见焉举者既然矣则以予之所见闻阴计其人
之孰可举者卒亦未见焉犹恐予之愚且贱闻举见焉
者少不足以知天下之材也则求夫贤而有名位闻与
见之博者而从之问其人之孰可举者卒亦未见焉岂
天下之人固可诬而天固不生才扵今㢤使天子大臣
患天下之弊则数更法以御之法日以愈密而弊日以
愈多岂今之去古也远治天下卒无术㢤盖古人之有
庠有序有师友之㳺有有司之论而赏罚之始扵郷属
扵天下为教之详至此也士也有圣人之道则皆得行
其教有可教之质则皆可为材且良故古之贤也多贤
之多则自公卿大夫至于牛羊仓廪贱官之选咸宜焉
独千里百里之长哉其为道岂不约且明其为致天下
之材岂不多㢤其岂有劳扵求而不得人密扵法而不
胜其弊今之患㢤今也庠序师友赏罚之法非古也
士也有圣人之道𣣔推而教扵郷扵天下则无路焉人
愚也则愚矣可教而贤者卒谁教之㢤故今之贤也少
贤之少则自公卿大夫至于牛羊仓𢊬贱官之选常不
足其人焉独守令㢤是以其求之无不至其法日以愈
密而不足以为治者其原皆此之出也巳噫奚重而不
更也姑苏人丁君琰佐南城南城之政平子知其令令
曰丁君之佐我又知其邑人邑人无不乐道之者予既
患今之士而常慕古之人毎𮗚良吏一传则反复爱之
如丁君之信扵其邑予扵旁近邑之所未见故爱之特
深今为令扵淮阴上之人知其材而举用之也扵令也
得人矣使丁君一推是心以往信于此有不信于彼㢤
求予文者多矣拒而莫之与也独丁君之行也不求予
文而予乐道其𠩄常论者以送之以示重丁君且勉之
且勉天下之凡为吏者也
谢司理寺序
君子之扵德泽𧨏行大有为者也扵为之也有明而易
知者有不示其用者乃数度号令因造损益淳杂出
入则所谓明而易知者使人靡靡然化之不绝于动作
趣舎之际耳无深关
键穹镛奥屋为之掩覆也泊然
莫能知其𠩄以发而至者则𠩄谓不示其用者也易曰
知微知章章顕之微不显之谓也又曰㡬事不密则害
成退蔵扵密者皆不显之谓也陈郡谢君名续续密也
而取字乃本诸此而字曰通微以谢君之材其向道也
苟为无画无不至者也可以有为者也能见其事业者
也能不表其迹者也亦在㮊之而巳
元豊类稿卷之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