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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轩集 (四库全书本)/全览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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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览1 南轩集 全览2


  钦定四库全书
  南轩集卷三十一     宋 张栻 撰答问
  答宋伯潜
  明道云志动气者什九气动志者什一所谓气动志者非独趋蹶药也酒也亦是也若止以药与酒与蹶趋言之谓之少可也明道又云气专在喜怒岂不动志夫人为私欲所胜喜怒不公以移夺其志者多矣而谓气动志者什一此则未谕
  所以有喜怒亦志动气也但因喜怒之气而志益不能自宁是气复动志也盖常人志动气而气复动志无穷已耳然自其始动而言只可谓之志动气也惟趋蹶与药也酒也则是气先之也
  孟子曰可欲之谓善伊川谓与元者善之长同理又曰干圣人之分也可欲之善属焉刚仲尝谓孟子言可欲非私欲之欲也自性之动而有所之焉者耳于可与不可之际甚难择姑以近者言之如饮食男女人之所大欲人孰不欲富贵亦皆天理自然循其可者而有所之如饥而食渇而饮以礼则得妻以其道而得富贵之类则天理也过是而恣行妄求则非天理矣故书曰敬修其可愿孟子又曰无欲其所不欲是也干圣人之分岂谓圣人之动皆循天理而然欤以坤为学者之事莫是有驯致之意否元者天徳也孟子所谓善岂指天理而言欤横渠又曰明善必明于未可欲之际未可欲谓大本未发者否见于可欲则性之苗裔已发见者未可欲则本性全体浑然不容一毫之伪明之之功何自而先莫亦当先从事于可不可之际审择而固执之否愚见如此中心亦未安恐伊川引乾元处别有深意
  人具天地之心所谓元者也由是而发见莫非可欲之善也其不由是而发则为血气所动而非其可矣圣人者是心纯全浑然干知大始之体也故曰干圣人之分可欲之善属焉在贤者则由积习以复其初坤作成物之用也故曰坤学者之事也有诸己之信属焉今欲用工宜莫先于敬用工之久人欲寖除则所谓可者益可得而存矣若不养其源徒欲于其发见之际辨择其可与不可则恐纷扰而无日新之功也
  答周允升
  王通谓夫子与太极合德若如先生之说则人与物莫不有太极讵止合而已通顾为是言殆将太极别为一物耶奭窃疑焉于是反复思之意夫通之说盖指其初者言之也当其三才未判两仪未分五行未布而太极已固存矣逮夫太极动而生阳动极而静静而生阴阴阳分而两仪立阳变阴合而五行生无极之真二五之精妙合而凝乾道成男坤道成女二气交感化生万物而人始具此太极矣逆通之意其指夫生物之初者言之耶今夫人莫不具是性也而尽性者谁欤性中皆有天也而配天者谁欤是以中庸之论惟天下至诚为能尽性惟天下至圣故曰配天太极亦犹是也傥曰太极吾所固有何合徳之云则配天之说亦非耶奭尝譬之日光凡世间一切物能容光者莫不具日光焉毕竟空中之日光自若也今曰能容光者非日光也固不可也谓日光尽在是而空中者无与焉亦不可也是故物生之初太极存焉生物之后太极具焉人虽各具太极要其初者固自若也此通所以有合德之说欤昔者马上所闻尚有未谕者故此谆谆幸赐指教使涣然冰释为荷
  天可言配指形体也太极不可言合太极性也惟圣人能尽其性太极之所以立也人虽具太极然沦胥䧟溺之则谓之太极不立可也
  程子曰万物皆备于我不独人尔物皆然都自这里出去只是物不能推人则能推之虽能推之㡬时添得一分不能推之㡬时减得一分万里俱在平铺放著㡬时道尧尽君道添得些君道多舜尽子道添得些子道多元来依旧又曰万物皆备于我此通人物而言禽兽与人绝相似只是不能推然禽兽之性却自然不待学不待教如营巢养子之类是也人虽是灵却㭬䘮处极多只有一件婴儿饮乳是自然非学也其佗皆诱之又曰万物皆备于我矣反身而诚乐莫大焉不诚则逆于物而不顺也又曰学者必先识仁仁者与物浑然同体孟子曰万物皆备于我须反身而诚乃为大乐若反身未诚则犹是二物有对以已合彼终未有之又安得乐此四段皆程子之说前二说谓人与物皆然后二说则独指人而言据孟子谓万物皆备于我未尝曰物皆备万物也如前二说则人与物更无差别与告子生之谓性何异夫惟物不能备万物故止有一物之用所以不能推者只为合下不曽备得人则备矣所以能参赞化育也至于㭬䘮处虽多这里元来何曽増减庶民自去之尔故谓物莫不有天命莫不有太极则可谓物皆备万物则似恐未可
  既曰物莫不皆有太极则所谓太极者固万物之所备也惟其赋是气质而拘隔之故物止为一物之用而太极之体则未尝不完也
  子贡谓夫子曰学不厌智也教不倦仁也中庸曰成己仁也成物智也学之与成已教之与成物盖无二事而或曰仁或曰知孰为定体耶
  中庸与子贡之言互明仁智之体用也
  龙塘辱指教学而时习之当如程子说时复䌷绎浃洽于中今人读语孟六经若先贤遗书时复潜泳玩味因其所启端发其所固有久久涵养是保是积此诚可说也当夫子时六经未出圣人教人者亦不至多言士从之㳺者或一言而终身行或数语而终身诵或以愚鲁而竟得之不知所䌷绎者何事又如语孟精义诸先生之说或各不同而皆不悖于理将孰从之则是
  䌷绎者谓理也义也不必止为文字诸先生之说有不同处
  通书论德爱曰仁伊川则谓仁是性爱自是情语录亦引力行近乎仁云力行关爱甚事易传复之六二曰仁者天下之公善之本也语录皆以公为近仁未尝㫁以爱为仁也然则爱特仁之一事耳而通书乃云然近世朱丈之论亦然此是则彼非二者必居一于此欲俾学者识仁之本体厥道何繇
  力行近乎仁力行者敦笃切至故也便以爱为仁则不可然爱之理则仁也
  观过斯知仁矣旧观所作讷斋韦斋记与近日所言殊异得非因朱丈别以一心观又别以一心知顷刻之间有此二用为急迫不成道理遂变其说乎奭尝反复䌷绎此事正如悬镜当空万象森罗一时毕照何急迫之有必以观他人之过为知仁则如观小人之过于薄何处得仁来又如观君子之过于厚则如鬻拳之以兵谏岂非过于忠乎唐人之剔股岂非过于孝阳城兄弟之不娶岂非过于友悌乎此类不可胜数揆之圣人之中道无取焉耳仁安在哉若谓因观他人之过而默知仁之所以为仁则曷若返之为愈乎奭于先生旧说似未能遽舎更望详教
  后来玩伊川先生之说乃见前说甚有病来说大似释氏讲学不可潦草盖过须是子细玩味方见圣人当时立言意思也过于厚者谓之仁则不可然心之不远者可知比夫过于薄甚至于为忮为忍者其相去不亦远乎请用此意体认乃见仁之所以为仁之义不至渺茫恍惚矣
  书以中庸名篇而首论中和之道然则中和与中庸当何如分
  中庸统言道之体用中和就人身上说
  小人之中庸也小人而无忌惮也当从王肃说是从上蔡说是
  脱一反字
  论舜之大知也曰执其两端用其中于民而不及庸述夫子之忠恕也曰庸徳之行庸言之谨而不及中何也意其互见耶亦各示其用也
  言各有攸当且用其中于民固所以言庸也庸德庸言此庸字轻看
  既曰中庸不可能也又曰君子依乎中庸遁世不见知而不悔唯圣者能之必圣者而后能无乃绝学者之望耶抑其义异自不相通耶
  言中庸不可能乃所以勉学者唯圣者能之尽其道为难
  仁者人也亲亲为大义者宜也尊贤为大先后自有定秩九经之序则先尊贤而后亲亲二者当何如通
  即人心而论则亲亲为先就治体而言则尊贤是急尧典克明俊德以亲九族亦是意
  答彭子夀
  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达道也朱编修云大本者天下之理皆由此出道之体也达道者由此而出无所不通道之用也龟年窃谓大本者即此理之存达道者即此理之行谓之中和已是说出性情之理若曰大本者天下之理由此而出无所不通则是大本达道之外又有所谓理也不识此言如何
  大本者理之统体会而统体理一而已散而流行理有万殊若曰大本即此理之存达道即此理之行却恐语意近类释氏万殊固具于统体之中
  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朱编修云敬而无失cq=858则极其中而天地位矣义之与比则极其和而万物育矣龟年窃谓未有极其中而不和者未有天地位而万物不育者亦不必如此分说不识如何
  分说无害固未有天地位而万物不育者然天地位言其体万物育言其用体用自殊要须分看但元晦之语不若龟山云中故天地位焉和故万物育焉为得解经之法
  君子时中朱编修云以其有君子之德而又能随时以取中也龟年窃谓君子精义故能时中谓之时中者以其全得此理故无时而不中非是就时上取中也今曰以其有君子之德而又能随时以取中心切疑焉
  随时以取中非元晦语乃先觉之意此意甚精盖中字若统体看是浑然一理也若散在事物上看事事物物各有正理存焉君子处之权其所宜悉得其理乃随时以取中语然元晦云以其有君子之徳又能随时以取中语却有病不若云所贵于君子之中庸者以君子能随时以取中也
  大学曰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自物格而后知至自国治而后天下平如自本而叶沿流而下学者用力之处莫切于格物致知而此篇之书自诚意至平天下条析甚明而独于格物致知无说朱编修以为阙文是也然龟年尝以为自平定天下溯而求之其极至于格物致知自物格知至顺而达之其极至于国治天下平其间虽节目繁伙而其道甚要所谓要道盖不过格物致知而已耳然圣人自诚意而下又各疏其说焉非谓格物致知之外又别有所谓诚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之道此盖圣人深指人以格物致知者然也故圣人于齐家之条引书曰若保赤子心诚求之虽不中不远矣此格物致知之最近者也不识是否
  自诚意正心以至平天下固无非格物致知事也然疑致知格物一段解说自须有阙文
  答彭子夀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主一则视听有其则矣
  人心惟危
  人心因血气而动盖危而难安也
  喜怒哀乐未发谓之中
  喜怒哀乐之未发无所偏倚中之所以得名中者所以状性之体段若曰目视耳听手举足履则是已发矣其无不当者迺是中节所谓时中也
  鸢飞戾天鱼跃于渊言其上下察也
  鸢飞鱼跃指道之体用无乎不在也
  尽心知性
  因尽心体之本然为尽其心非善穷理者莫之能也
  无极而太极
  此语只作一句玩味无极而太极存焉太极本无极也若曰自无生有则是析为二体矣
  尧舜岂无所用其心哉
  岂可谓尧舜无所用心特动无非天耳
  过化存神
  存神体也过化用也存神故能过化
  君子行法以俟命
  行吾法则听天所命故富贵贫贱夷狄患难无不安也
  答吴德夫
  孟子曰形色天性也惟圣人然后可以践形说者谓践者履践也如非礼勿视听非礼勿言动之类谓之践形如此说恐只是贤人事一说谓圣人猖狂妄行蹈乎大方众人则为形所役圣人则能役形恐践字说得费力又一说形者事之初萌色者事之著见惟圣人能践之于其初贤人则不待著见而后用力于其间此恐说天性字不出
  天之生斯人也有物必有则凡具于吾身者皆物也而各有则焉践如践言之践实履之也凡人虽有形色而不能践也感物而动不知所以践之者也贤人则能践之矣由己故也以我视以我听以我言以我动也圣人尽性从容自中与天地相流通故动容周旋无非至理曰能则犹似用力也曰可以则见其自然而化非圣人莫能与也
  上系曰可久则贤人之德可大则贤人之业此一段论乾坤易简至于可久可大可谓极矣何故止言贤人德业或谓非圣贤之贤乃贤于人之贤
  可久可大贤人之德业也久大则圣人也矣
  舜明于庶物物或说谓物则之物或说谓万物之物然则明庶物者奚独舜哉且考之经何以见舜之明庶物也
  道外无物物外无道舜明于庶物则万理著察一以贯之卓然大中之域非生知其能然乎夫舜起于畎亩之中一旦加乎群工之上徽五典而五典从纳百揆而百揆叙宾四门而四门穆纳于大麓而烈风雷雨弗迷非明于庶物其能然乎
  孟子曰口之于味也目之于色也耳之于声也鼻之于臭也四肢之于安佚也性也有命焉君子不谓性也仁之于父子也义之于君臣也礼之于宾主也知之于贤否也圣人之于天道也命也有性焉君子不谓命也
  口之别味目之别色耳之别声鼻之别臭四肢之便于安佚岂人所为哉是性然矣而口蕲于美味目蕲于好色耳蕲于钟鼓鼻蕲于芳馨四肢蕲于安佚则是感动于物而为性之欲矣故有命焉而君子不谓性也盖贵贱有定分穷达有定数随其所遇无不得焉而无欲之之意则是天理也故不谓性者乃所以成性也父子之恩主仁而仁不得于父子君臣之分主义而义不得于君臣宾主以礼而不接我以礼贤者冝以知见于世而邦无道有不得而知焉天道在圣人而圣人固有不遇者命则然矣然而是可断以无可奈何乎断以无可奈何则人道息矣故有性焉而君子不谓命也仁不得于父子吾致孝以感而已如舜是也义不得于君臣吾致诚以格而已如周公是也彼不以礼待我而在我者尽其待之之道而已孔子之于阳货可见也知不得自见吾虽退藏益精其知以乐其道伊尹在莘野未聘之时可见也天道在圣人而夫子不得如尧舜文武周公施而达之天下然著之六经传于门人兼善万世天道流行盖无终穷矣故不谓命者乃所以立命也如前所说若流其性而不本于命则人欲肆矣如后所说若委于命而不理其性则天理灭矣孟子之言所以极性命之微而同天人之用也虽然所以成性而立命者何欤一则不谓性一则不谓命而心之道行乎其中矣非知仁者其孰能明之且圣人之于天道立言与上辞不同所以然者盖明天道即圣人之道而圣人即天也
  孔子之谓集大成集大成也者金声而玉振之也
  孟子言孔子不名一德而集群圣之大成非三子之所可及而又以乐之大成明之盖乐之一变谓之一成大成则其节奏之大备也金声而玉振之节奏可谓备矣盖又各有似焉金声有洪杀清浊之殊圣人之智无所不周者然也玉振始终如一圣人之德无所不备者然也此其先后固自有伦然自其成者言之则金玉并奏知行皆极不见其始卒之有异也
  金声也者始条理也玉振也者终条理也始条理者智之事也终条理者圣之事也
  伊川先生云此孟子为学者言始终之义由其能始条理故能终条理犹知至即能至之知终即能终之又曰致知智之事行其所知而极其至圣之事也据此一节乃是言学者之事所以学于圣人者故因上文金声玉振而言言学之序如此盖圣人则圣智合一无始卒之异学者则必知所先后然后有以入德也故孟子于此一节特分而言之明圣人之智学者所当先务必明尽众理咸极其至然后力行以造夫圣人之所以圣者始终各有条理而不可乱也智之事圣之事犹言学智圣之功夫非便以为智圣也
  智譬则巧也圣譬则力也犹射于百步之外也其至尔力也其中非尔力也
  此一节复言圣人之事以明夫子所以异夫三子者夫子智圣合一至而且中矣然所以至者其力也所以中者非力也是巧之功也是圣人虽曰合一而智圣亦未尝不偕极也若三子徒恃其力而巧不足焉则虽至而不能以中矣若颜子者智足以中矣其力未及至者一息尔天假之年孰谓其不为孔子哉
  西铭云知化则善述其事穷神则善继其志其旨何如
  西铭发明仁孝盖仁人之事亲也如事天事天也如事亲须㬰不在焉则失其理矣神是心化是用然须默识所谓神则化可得而言矣能继志乃能述事也












  南轩集卷三十一



  钦定四库全书
  南轩集卷三十二     宋 张栻 撰答问
  答吕子约
  樊迟问知子曰敬鬼神而远之可谓知矣所谓知者知鬼神之德是已知事乎此则敬敬则有事乎此矣有事乎此勿忘勿助则鬼神著矣故其洋洋如在者状其昭著云耳于此知之有所未明体之有所未尽迫切而求的见则愈近而愈妄愈亲而愈非计度想料妄而益妄所谓鬼神之德何从而可识乎其为不知孰大于是中庸论鬼神之德如曰视而不见听而不闻而又继之曰体物而不可遗观乎此恐是敬而远之之旨敢祈指诲
  遗书中有一段或问知鬼神之道然后能近能远否曰亦未说到深处且大纲说当敬不惑也迫切而求的见则愈近而愈妄愈亲而愈非此数语好但更当深思孔子答子路之意
  敬鬼神而远之可谓知矣惑而信之非知也孟浪不信非知也能近能远始谓之知敬而不能远者则其敬也生于畏祸与福而已非所谓敬也远而忘乎敬者则其远也生于忘祸与福而已非所谓远也二者均于疑以为有疑以为无非的实有见乎此两句固大纲说示人以知之事然非知鬼神之情状则安能敬而远之乎
  敬鬼神而远之或问伊川知鬼神之道然后能敬能远否先生曰亦未说到如此深远处且大纲说当敬不惑此是玩味经旨之法若更别生出事却失了当时意气聚则生气散则死大化一移升于天者为魂气落乎地者为体魄魂㳺魄降形质安有其理固然然暗处独行畏心或生则疑以为或有岂非缘于习俗而中主不立故耶又岂非隐微之中神明集舎而自有不可揜者耶今固不敢徇于流俗而返之于理然孟浪不信卒然撞出骇异之事安敢自保其不为所移乎如魂魄之影响夺胎受䕃之说理安有之然亦当了然无疑乃为可耳窥识髣髴何得于己
  此等事不可放过须穷䆒到实然无疑处不然被一两件碍阻著或为异说动了未可知也
  君子上交不谄下交不渎何以谓之知㡬其神乎
  交际易于因循上交主于恭过其则斯为谄下交主于和过其则斯为渎能持而不失非知㡬其能之乎圣人论介于石之义而独以上下交之事为言惟笃实为己者知其为甚切要也
  答严庆胄
  昔闻五峰先生曰心可潜不可用然孔子有曰群居终日无所用心孟子有曰尧舜之治天下岂无所用其心哉然则孔子之言非欤又心所以宰万物者如用之果谁用之耶
  言各有攸当细味其轻重可也
  孟子曰仁人心也则仁即心矣然又曰以仁存心似又以心与仁为二物何也夫心也仁也果可为二物欤
  自非中心安仁者须以仁存心若如所言是都不假用力也
  礼曰中心斯须不和不乐而鄙诈之心入之矣外貌斯须不庄不敬而易慢之心入之矣云入者自外之内之辞也心本在我何以言入
  心本无鄙诈易慢而鄙诈易慢生焉犹水本清为泥沙忽杂之也此须自体之知其自外入也
  答㳺诚之
  明道先生曰发己自尽谓忠循物无违谓信表里之谓也又曰尽己之谓忠以实之谓信忠信内外也九思思之所谓忠者无自欺也无自私也处闺门而为孝友处乡闾而为谦恭交朋友而为信义推而至于日用之细者所谓出门如宾承事如祭坐如尸立如齐之类凡见于所言所为发于其中而著之于外者无有一毫不尽此心焉所谓信者是亦此心之发时因其应事于外而名之者也处闺门所当孝友则行其孝友处乡闾所当谦恭则行其谦恭交朋友所当信义以至出门所当如宾承事所当如祭坐之容宜如尸立之容宜如齐因其理之有定当其可而无违是之谓忠信忠信本无二致自其发于内而言之之谓忠自其因物应之之谓信故曰表里之谓也明道以此释曽子之言曰为人谋而不忠与朋友交而不信为人谋则谋在我是亦发于中之意与朋友交则朋友在外是亦遇事而应之之意二先生论忠信内外大槩如此否
  尽于己为忠形于物为信忠信可以内外言亦可以体用言也要之形于物者即其尽于己者也玩程子之辞意义盖包涵矣
  林放问礼之本伊川先生曰礼者理也文也理者实也本也文者华也末也理是一物文是一物注云此与形影类矣推此理则甚有事也发之于中有所见而不可见名之曰理故曰本行之于外皆得其称粲然中理名之曰礼故曰文理譬于形礼譬于影形先正则影自正不知伊川之意如此否又谓甚有事者不知谓是每一事不问巨细便自各有本末否
  程子之意谓礼字上有理有文理是本文是末然本末一贯通谓之礼也然有理而后有文曰推此理则甚有事谓天地间莫不然也
  居敬而行简不知敬存而简自行为复居敬而尚当行其简
  固是敬存而后简行然亦须居敬而行其简
  明道先生论持其志曰只这个也是私然学者不恁地不得九思思之谓人之有志不能持之使常自觉其所在往往遇事则为气所使颠倒失次而不能制与不自知其所以然者皆志不定故也使其志常定于内昭然不乱必不至遇事而失错矣故志不可不持持之久而熟则必须自知以心验之未见其为私明道谓只这个也是私其意如何
  才渉人为便是私有个持字便是人为然学者须从此用功由诚之进于诚煞有节次
  或问伊川先生必有事焉当用敬否曰敬只是涵养一事必有事焉须当集义只知用敬不知集义却是都无事也九思思之若能敬则能择义而行伊川谓知敬而不知集义为都无事不晓其旨又集义所生义生于心不知如何集
  居敬集义工夫并进相须而相成也若只要能敬不知集义则所谓敬者亦块然无所为而已乌得心体周流哉集训积事事物物莫不有义而著乎人心正要一事一件上集
  明道先生曰维天之命于穆不已不其忠乎天地变化草木蕃不其恕乎伊川先生曰乾道变化各正性命恕也侯子曰伊川说得尤有功天授万物之谓命春生之冬藏之岁岁如是天未尝一岁误万物也可谓忠矣万物洪纎高下短长各得其欲可谓恕矣九思谓维天之命于穆不已盖一元之气运行无息所谓天行健者也以其行健无息故能生生万物而各禀此善意故曰恕其在人体之则曰乾乾诚意无毫发间断则发见于外斯能以已推之以心之所本既善则应人接物皆如其心可谓恕矣观明道谓草木蕃于伊川言各正性命不见有差殊其在万物得其所以蕃生便是正性命不知侯子何以分轻重兼谓维天之命为天授万物者恐此天命只是天理伊川所谓在天为命不必须是授之万物始谓之命故又谓春生冬藏岁岁如是未尝误万物为忠恐此亦只是恕盖已发者也九思所言忠恕与天命大意是否及所疑侯先生之言并乞详教
  明道之言意固完具但伊川所举各正性命之语为更有功忠体也恕用也体立而用未尝不存乎其中用之所形体亦无乎不具也以此意玩味则见伊川之言尤有功处侯师圣所说忠字恐未为得二先生之意天命且于理上推原未可只去一元之气上看
  孟子称孔子曰操则存舎则亡出入无时莫知其乡惟心之谓与或问伊川曰心出入无时如何曰心本无出入孟子只据操舎言之又问人有逐物是心逐之否曰心则无出入矣逐物是欲九思谓性之在人可以言不动心者性之已发已行安有无出入今人对境则心驰焉是出矣不必言邪恶之事只大凡遇一事而此心逐之便是出及定而返其舎是入矣兼孟子固已明言其出入为心矣而伊川谓心无出入不知逐日之间有出入者是果何物又有一处谓在人为性主于身为心谓在人为性则不可言出入既曰主于身为心凡能主之则在内不能主之则外驰是亦出入之意不知心之于性相去如何思虑之于心相去又如何
  心本无出入言心体本如此谓心有出入者不识心者也孟子之言特因操舎而言出入也盖操之则在此谓之入可也舎则亡矣谓之出可也而心体则实无出入也此须深自体认未可以语言尽之耳
  孔子不恱于鲁卫遭宋桓司马将要而杀之微服而过宋伊川先生曰孔子既知桓魋不能害己又却微服舜既见象将杀已而又象忧亦忧象喜亦喜国祚短长自有命数人君何用汲汲求治禹稷过门不入非不知饥溺自有命又却救之如此其急数者之事何故如此须思量到道并行而不相悖处可也注脚又谓今且说圣人非不知命然于人事不得不尽此说未是既曰并行而不相悖则是虽遇变与灾自当尽其在我以为消变弭灾之道变之消不消灾之弭不弭则不可必然圣人随事有以处之不归之于命与数而不问者是谓并行而不相悖不知注脚何以再言此得非谓以命与人事为仁致欤
  若说圣人非不知命然于人事不得不尽是命与人事为二致岂足以明圣人之心哉当深惟圣人性命合一处
  答俞秀才
  修辞立其诚修辞所以立其诚意非从修饰为也若修饰则秪不诚矣平居亦当察此而圣人独言于九三者盖当危疑之地处人情之变辞危则易亢辞逊则易枉亦难乎有言矣于是焉而能修之则诚立矣
  修辞乃是体当自家诚意深味曽子之所谓出辞气者则可知矣于九三言之者大抵谓君子之学如是故能尽乎处上下之道也不必云于是焉而能修之则诚立也
  蒙以养正圣功也蒙童之心纯一而未发可与为善可与为不善在所以发其蒙者何如耳自此养之以正则易进于徳及其至处则圣人也
  以纯一未发之蒙而养其正可谓善矣若夫为不善则是为物诱而欲动非蒙之可与为不善也动则失其正矣
  蒙山下出泉蒙程先生曰水必行之物始出未有所之此意最深水由地中行行其性也遇险而止而行之性则未始止也若积盈则行矣故曰盈科而后进在人蒙昧之时而天命流通之理未始止也若果决其行涵养其明而至于盛乃养蒙之圣功也
  蒙之义只谓泉始出而遇险未有所之如人蒙穉未有所适贵于果行育徳充而达之也育徳之义尤当深体蒙之初六利用刑人人之昏蒙不教而诛之可乎盖人之不善始发而绝之则易为力待其已发而后禁则扞格而难胜故曰童牛之牿元吉
  此爻且详玩伊川之说
  韩愈所谓上中下三品者乃孟子所谓才也才虽不同而所以为性则一孟子论性善固极本穷源之论至谓非天之降才尔殊岂才果不殊耶抑所谓才者乃所谓性也才是资禀性是所以然性固行乎才之中要不可指才便谓之性然孟子所以谓之不殊者何也
  孟子之论才与退之上中下三品之说不同退之所分三品只是据气禀而言耳孟子论才曰非天之降才尔殊也又曰若夫为不善非才之罪也盖善者性也人之可以为善者才也此自不殊
  死生是气之聚散鬼神是气之精者耳万物所以自形自色者即鬼神所见之迹也程先生谓往而不返谓之鬼则知方来不测谓之神鬼神之道即太极往来之实也即是观之满虚空中无非鬼神之妙用而人之所以齐明盛服以临祭祀者盖亦集自家精神其义固可体矣天下之理有则是有无则是无死生命也鬼神者托于幽者也然周公作书以告鬼神欲代武王之死世岂有是理耶无是理而周公乃行之亦必有道矣幸先生详教之
  鬼神之义须更研究周公欲代武王之死只是浑全一个诚意至诚可以回造化有是理也若夫金縢册祝之辞则不无妄传者如元孙不若旦多材多艺不能事鬼神之类意者金縢之事则有之而册祝之辞则不传矣
  九卦损徳之修益德之裕复徳之本履徳之基井徳之地恒徳之固学者用工之实欤
  九卦有次序履徳之基为先步步踏实地也
  答胡季随
  遗书云有人胸中若有两人焉欲为善如有恶以为之间欲为不善又若有羞恶之心者此正交战之验也持其志使气不能乱此大可验不知如何而持其志方其欲持志之时而二者犹交战于胸中则奈何
  持志者主一之谓若曰欲持志之时二者犹交战于胸中是不能主一也志不立也
  又云义理与客气常相胜只看消长分数为君子小人之别尝深思之谓诚然也而或云初不可如此分一言之善则天理矣一言之恶则人欲矣窃恐其言太快政如日月之运行寒暑之推移恐当进之以渐也
  所谓义理与客气看消长分数为君子小人之别者谓一日之间察其所发孰多孰少尔天理只是天理人欲只是人欲都无夹杂念虑毫厘之间霄壤分焉此昔人所以战兢不敢少弛也
  又云所见所期不可不远大然行之亦须量力夫以学者力量较之圣人霄壤异矣若不一向自期以远大而欲量力而行之恐或至于卑近而心之所期与身之所履分为两段矣恐当先立学圣人之心日可见之行皆须为圣人之事然后内外贯通耳
  所谓行之亦须量力者恐学者贪高慕远躐等以进非徒无益而又害之也大抵学者当以圣人为凖的而自迩自卑循序不舎斯有进益耳
  又云天下善恶皆天理谓之恶者非本恶又云事有善有恶皆天理也天理中物须有美恶孟子曰人之性善皆天理也既非本恶则人欲矣恐非天理中物天理中恐亦著恶字不得
  事物之始无有不善然二气之运不齐故事物之在天下亦不容无善恶之异谓之恶者非本恶因其不齐而流为恶耳然亦在天理中也所贵乎人者以其能保其性之善不自流于恶为一物耳
  又云学者须敬守此心不可急迫当栽培深厚涵养于其间然后可以自得今于下工夫之时不痛自警䇿而遽栽培涵泳不知何所栽培涵泳恐或近于放倒也
  敬守此心栽培涵泳正是下工处若近于放倒则何栽培涵泳之有
  又答
  一日克己复礼天下归仁盖是积累工夫到处非谓只勇猛便能如此如释氏一闻一超之说也
  如云尚何序之循又何必待于自迩自卑而后有进此等语意全不是学者气象切宜戒之所谓循序者自洒扫应对进退而往皆序也由近以及远自粗以至精学之方也如适千里者虽步步踏实亦须循次而进今欲阔步一蹴而至有是理哉自欺自误而已前日谓一气之运不齐故事在天下不容无善恶之异云者论气故不容无善恶之异且须将程子遗书详考精思未可易而言也
  人固有秉彛若不栽培涵泳如何会有得古人教人自洒扫应对进退礼乐射御之类皆是栽培涵泳之类若不下工坐待有得而后存养是枵腹不食而求饱也










  南轩集卷三十二
<集部,别集类,南宋建炎至德祐,南轩集>



  钦定四库全书
  南轩集卷三十三     宋 张栻 撰题跋
  题李光论冯澥札子
  臣伏见臣僚上言推尊王安石为名世之学乞榜朝堂欲以倾动海内流播天下鼓惑众心事系安危义难循默臣已具论列缴奏外臣访闻为此说者乃谏议大夫冯澥澥诚腐儒不达世务浸淫王氏之说深入骨髓平居议论以安石为孔孟之流元符末上书独入正等力诋邹浩以为哲庙逐臣不当复用怀奸造谤老而无识止缘崇宁曽有湟鄯弃地之谋为蔡京所逐因得虚名考其素节无可称道究其学问诚为颇邪臣观王安石在熙宁元丰间神宗皇帝大有为之日创立制置三司条例司司马光争论神考之前因迩英阁进读至萧何曹参事光曰参不变何法得守成之道故孝惠高后时天下晏然衣食滋殖神宗曰汉常守萧何之法不变可乎光曰何独汉也使三代之君常守禹汤文武之法虽至今存可也书曰无作聪明乱旧章武帝用张汤言取高帝法纷更之盗贼半天下元帝改宣帝之政而汉始衰由是言之祖宗之法不可改也独安石专任已能排却众论当时大臣如韩琦富弼谏官御史如范镇吕诲范纯仁之流信所谓名世大贤尽遭斥逐不仕以去而任用吕惠卿舒亶李定皆一时倾邪小人不畏天下之公论不恤百姓之愁苦不顾宗社之安危驯至蔡京蔡卞合为死党操述作之说禁锢天下忠贤扫除祖宗法度五十年间言路有防川之蔽海内多敢怒之民愁痛无聊至此极矣伏自陛下即位以来破拘挛之说扫末习之蔽躬履素朴持循典故发政施仁无一不合人心当天意者士大夫思税驾之地百姓望息肩之期王氏之学尚复忍闻之乎澥职在论思献纳之地不能以道义禆赞圣聪返以安石为大贤托中道以济其偏说假公论以遂其私情怀奸不忠荧惑主听伏望陛下察其回邪洞照䜛慝特赐睿㫁罢澥谏职斥使居外傥臣所论未合圣虑臣亦不敢复冒言路亦乞重行黜责以为妄言之戒冒犯天威臣不胜惶惧激切之至取进止六月日朝奉郎守侍御史臣李光札子
  御批
  祖宗之法子孙当守之如金石蔡京首唱绍述变乱旧章至于今日可作一诏付吴幵
  臣栻创见靖康翰墨拊膺痛哭不知涕泪之横流也窃惟国家自王安石坏祖宗法度以行其私意奸㓙相承驯兆大衅至靖康初元国势盖岌岌矣而冯澥辈犹敢封殖邪说庇䕶死党如此传曰为国家见恶如农夫之务去草焉芟夷蕴崇之绝其本根勿使能殖则善者信矣正误国之罪推原安石所谓芟其本根者绍兴诏书有曰荆舒祸本可不惩乎大哉王言也乾道三年秋八月戊戌臣栻拜首谨书
  题赵鼎家光尧御笔
  比览元符谏臣任伯两章疏论列章惇蔡卞诋诬宣仁圣烈太后欲追废为庶人谁无母慈何忍至此赖哲宗皇帝圣明灼见不从所请向使其言施用岂不蔑太母九年保佑之功累泰陵终身仁孝之德自朕纂服是用疚心昭雪党人刊正国史虽崇宁之后迷国猥众推原本始实自绍圣惇卞窃位之时而谗慝未彰将何以仰慰在天称朕尊严宗庙之意可令三省取索议稿来上当正典刑布告天下早来朕所谕卿章惇蔡卞事此二人罪恶贯盈须是尽追官爵子孙亲戚并不得与在内差遣若如此施行甚不过当卿更看如何
  览卿奏只欲罢黜子孙不及亲戚卿仁恕过人朕甚嘉之然利害极大若留亲戚在朝但恐纷纷不已为善类患前日卿尝留身奏陈曲折恐当绝其本根勿使能殖则善者信矣卿可熟思勿复后悔早来章仅除外任指挥未得施行
  臣栻伏睹圣诏所云盖拨乱反正之宏纲天下古今之公理足以贻训无穷敢顿首以志卷末乾道八年三月己巳朔具位臣张栻谨书
  题太上皇帝赐陈规手敕
  臣伏睹太上皇帝赐顺昌守臣陈规手敕下拜感叹盖自绍兴以来艰勤积累至是时敌势已屈我师既捷声摇京辅而朝廷讲解之议已成矣臣在省中太常适上规事臣以为彰善瘅恶有国之典规官虽未应谥功则当谥正以是役为重也仰惟昭回之章所以待遇臣下与夫风厉振作之意诚足以诏万世也
  䟦泰陵祭温公文稿苏轼玉堂稿
  呜呼此泰陵诔司马丞相之辞也岁未及期纲纪略定用贤之有益于国也如此盖此未期岁之间非特足以开元祐一时之治而所以培植邦本祈天永命者至矣呜呼盛哉后八十有六年具位张某谨书
  跋中庸集解
  右石𡼖子重所编集解两卷某刻于桂林郡学宫子重之编此书尝从吾友朱熹元晦讲订分章去取皆有条次元晦且尝为之序矣桂林学宫旧亦刻中庸解而其间杂乱以他惧其反误学者于是漫去旧版而更刻此书窃惟中庸一篇圣贤之渊源也体用隐显成已成物备矣虽然学者欲从事乎此必知所从入而后可以驯致焉其所从入奈何子思以不睹不闻之训著于篇首又于篇终发明尚䌹之义且曰君子之所不可及者其惟人之所不见乎而推极夫笃恭之效其示来世可谓深切著明矣学者于此亦知所用其力哉有以用其力则于是书反复䌷绎将日新而无穷不然譬诸枵腹而观他人之食之美也亦奚以益哉
  通书后跋
  濓溪周先生通书友人朱熹元晦以太极图列于篇首而题之曰太极通书某刻于严陵学宫以示多士嗟乎自圣学不明语道者不睹夫大全卑则割裂而无统高则汗漫而不精是以性命之说不参乎事物之际而经世之务仅出乎私意小智之为岂不可叹哉惟先生生乎千有馀载之后超然独得夫大易之传所谓太极图乃其纲领也推明动静之一源以见生化之不穷天命流行之体无乎不在文理密察本末该贯非阐微极幽莫能识其指归也然而学者若之何而可以进于是哉亦曰敬而已矣诚能起居食息主一而不舎则其德性之知必有卓然不可掩于体察之际者而后先生之蕴可得而穷太极可得而识矣乾道庚寅闰月谨题
  跋遗书
  二先生遗书近岁既刊于建宁又刊于曲江于严陵今又刊于长沙长沙最后刊故是正为尤密始先生绪言传于世学者毎恨不克睹其备私相传写人自为本及是书之出裒辑之精亦庶几尽矣此诚学者之至幸然而传之之广得之之易则又惧夫有玩习之患或以备闻见或以资谈论或以助文辞或以立标榜则亦反趋于薄失先生所以望于后人之意为逾甚矣学者得是书要当以笃信为本谓圣贤之道由是可以学而至味而求之存而体之涵泳敦笃斯须勿舎以终其身而后已是则先生所望于后人之意也敢敬书之附于卷之末
  䟦西铭
  人之有是身也则易以私私则失其正理矣西铭之作惧夫私胜之流也故推明其理之一以示人理则一而其分森然自不可易惟识夫理一乃见其分之殊明其分殊则所谓理之一者斯周流而无蔽矣此仁义之道所以常相须也学者存此意涵泳体察求仁之要也辛卯孟秋寓姑苏书以示学生潘友端
  跋西铭示宋伯潜
  人惟拘于形气私胜而迷其所自生故西铭之作推明理之本一公天下而无物之不体然所谓分之殊者盖森然具陈而不可乱此仁义之道所以立人之极也学者深潜力体而后知所以事天事亲者其持循之要莫越于敬而已乾道八年七月己卯敬书以遗宋刚仲伯潜父
  跋三家昏䘮祭礼
  右文正司马公横渠张先生伊川程先生昏䘮祭礼合为五卷窃惟道莫重乎人伦教莫先乎礼礼行则彛伦叙而人道立先王本天理因人心而为之节文其大体固根乎性命之际而至于毫厘曲折之间莫不各有精义存焉当是时人由于其中涵泳服习敦厐淳固盖有不期而然者自先王之制日以缺坏情文之不称本末之失序节乖而目踈甚至于杂以异端之说沦胥而入于悖风俗之所以不厚人才之所以不振职是故欤夫冠昏䘮祭人事之始终也冠礼之废久矣未能遽复也今姑即昏䘮祭三者而论之幸而有如三公之说其可不尽心乎三公之使定虽有异同然至其推本先王之意罢黜异端之说是则未尝不同也司马氏盖已著书若横渠伊川二先生虽尝草定而未具然所与门人讲论反复其所发明深矣抑尝谓礼之兴废学士大夫之责也有能即是书探考而深思深思而力行宗族相观朋友相辅安知风俗之美不由是而作兴乎妄意可助圣时善俗之一端于是刻于桂林郡之学宫云淳熙三年六月甲戌朔旦
  跋符君记上蔡语录
  符君生于远方及㳺京师乃能从上蔡谢先生问学得先生一语随即记录今传于家者九十有七章若符君者亦可谓有志于学矣予谓当表而出之以为远方学者模楷故附志于兵部侍郎胡公铭诗之后使来者当有考焉
  跋希颜录
  某己卯之岁尝裒集颜子言行为希颜录上下篇今十有四年矣回视旧编去取伦次多所未善而往往为朋友所传写于是复加考究定著为一卷又附录一卷盖颜子之事独载于论语易中庸孟子之书其间颜子之所自言与夫见于问答者抑鲜矣特圣人之所称及曽子孟子之所推述者其详盖可以究知也自孟子之后儒者亦知所尊仰矣而识其然者则或寡焉逮夫本朝濓溪周先生横渠张先生出始能明其心而二程先生则又尽发其大全于是孔子之所以授于颜子颜子之所以学乎孔子与学者之所当从事乎颜子者深切著明而无隐于来世者矣故今所录本诸论语易中庸孟子所载而参之以二程先生之论以及于濓溪横渠与夫二先生门人高弟之说列为一卷又采家语所载颜子之言有近是者与夫扬子云法言之可取者幷史之所纪者存之于后盖亦曰学者之所当知而已既已缮写则抚而叹曰嗟乎颜子之所至亚于圣人孔门高弟莫得而班焉及考鲁论师友之所称有曰不迁怒不贰过而已有曰以能问于不能以多问于寡有若无实若虚犯而不校而已自学者观之疑若近而易识然而颜子之所以为善学圣人者实在乎此则圣门之学其大略亦可见矣必实用其力而后知其难知其难而后有可进之地也然则后之学者贪高慕远不循其本者终何所得乎故予愿与同志之士以颜子为凖的致知力行趋实务本不忽于卑近不遗于细微持以缜密而养以悠久庶乎有以自进于圣人之门墙是录之所为作也乾道元年八月九日谨书
  题周奭所编鬼神说后
  鬼神之说合而言之来而不测谓之神往而不返谓之鬼分而言之天地山川风雷之属凡气之可接者皆曰神祖考祠飨于庙曰鬼就人物而言之聚而生为神散而死为鬼又就一身而言之魂气为神体魄为鬼凡六经所称盖不越是数端然一言以蔽之莫非造化之迹而语其德则诚而已昔者季路盖尝问事鬼神之说矣夫子之所以告之者将使之致知力行而自得之故示其理而不详语也至于后世异说炽行诪张为幻莫可致诘流俗眩于怪诞怵于恐畏胥靡而从之圣学不明虽袭儒衣冠号为英才敏识亦往往习熟崇尚而不以为异至于其说之穷则曰焉知天地间无有是事委诸茫昧而已耳信夫事之妄而不察夫理之真于是鬼神之说沦于空虚而所为交于幽明者皆失其理礼坏而乐废人心不正浮伪日滋其间所谓因其说而为善者亦莫非私利之流乱德害教孰此为甚故本朝河南二程子横渠张子与学者反复讲论而不置夫岂好辩哉盖有所不得已也若夫程子发明感通之妙张子推极聚散之蕴所以示来世深矣学者诚能致知以穷其理则不为众说所咻克己以去其私则不为血气所动于其有无是非之故毫分缕析了然于中各有攸当而不乱然后昔人事鬼神之精意可得而求德可立而经可正也不然辨之不明守之不固眩于外而怵于内一理之蔽则为一事之碍一念之差则为一物之诱闻见虽多亦鲜不为异说所溺矣湘乡周奭考鬼神之说凡夫子之所尝言见于易礼传鲁论者悉集之又取近世程子张子之书上及于濓溪周子下及于两家门人凡语渉于此者合为一编以与朋友讲求其故某嘉其志因书于后
  跋杼山书少陵歌行帖
  杼山风流萧散如晋宋间名人其书法亦然览之者犹可想见从容谈笑时也









  南轩集卷三十三



  钦定四库全书
  南轩集卷三十四     宋 张栻 撰题䟦
  西汉蒙求䟦
  柳宗直辑西汉文类其兄司马序其首有曰搜讨磔裂攟摭融结离而同之与类推移世谓宗直是书固足以传远抑有赖于司马之文有以发之也东平侯彦明取班史故事及雅训语恊而比之他日过予求为之序予谓侯君为是书亦勤矣予乌能发之君家彦周任其责可也虽然有求于予固将以求益也试言读史之法可乎读史之法要当考其兴坏治乱之故与夫一时人才立朝行已之得失必有权度则不差也欲权度之在我其惟求之六经乎盍进于斯而以馀事诵其言语文字之工莞然一笑可乎因书于后
  䟦孙子
  右唐中书舎人杜牧所注孙子三卷牧在当时号为知兵者亲见藩镇相煽为盗不可制国威日削发愤感激留意兵法可以教于后世者无若武之书于是章分句析而为之说其言皆有所据依推之事实而可以行若牧者诚有志当世者哉盖君子于天下之事无所不当究况于兵者世之兴废生民之大本存焉其可忽而不讲哉夫兵政之本在于仁义其为教根乎三纲然至于法度纪律机谋权变其条不可紊其端为无穷非素考索乌能极其用一有所未极则于酬酢之际其失将有间不容发者可不畏哉若武之书盖讲乎法度纪律其于机谋权变之用详矣按西汉艺文志武所著兵法凡八十二篇图九卷牧亦谓武书凡数十万言曹氏削其繁剰笔其精粹为十三篇是则今所存者特操所删定耳牧初虽本操所注然所自发明者盖十之九予得其书于集注中而乐其说因次第缮写牧本书悉存操说今不复具独其间有渉于牧解释辨正者则亦因而并出之嗟乎敌人分据神州有年于兹国家雠耻未雪圣上宵衣旰食未尝忘北顾凡在臣子所当仰体至意思所以效忠图称者然则于是书又其可以忽而不讲哉予故刻而传之愿与同志者共焉此亦牧当时之意也
  䟦许右丞许吏部奏议
  观二许公先后立朝当事会之际皆力言和议之非呜呼善哉自敌入中国专以和之一字误我大机非惟利害甚明实乃义理先失义理之所在乃国家之元气谋国者不可以不知也
  䟦戊午谠议
  自古为国必有大纲复雠之义今日之大纲也要不当论其利害之所存独念夫君臣父子之义不明则戴天履地不能一朝处也则知性与之俱立若饥之必食渇之必饮弗可改也已虽然复雠之义固其大纲而施为举措之间贵乎曲尽修德任贤立政又复雠之大纲也不此之为而徒曰吾雠之复有是理哉故某尝论今日之事正名为先而务实为本盖名实一事若夫为人臣而不思大义之所存甘心于事雠而不以为耻其为罪固不可胜言而或借复雠之说名不正而实不务欺当时而贻后患者亦正论之稂莠也可不察哉乾道庚寅始得吾友魏元履所编谠议三叹之馀附书于末
  䟦温公黼座铭稿
  壅蔽者天下之大患也古之明王所以致治者亦去此而已矣其道莫先于虚己莫要于任贤虚己则壅蔽消于内任贤则壅蔽撤于外内外无蔽而下情毕通泰治所繇兴也先正温国公反复开陈于治乱之际可谓深切读其遗稿使人流涕嗟乎公爱君之心万世不可泯也
  题司马文正公荐士编
  右司马文正公荐士编起至和之元尽熙宁十年凡百有六奏其间多公所亲录而其外题曰举贤才亦公隶笔也某来宜春公之元孙迈出以相示翻阅终日起敬起慕惟公荐士报国恻怛笃至之心后世观此编者亦可以想见万一矣
  题文正公条画㳂边弓箭手稿后
  右文正公条画约束㳂边弓箭手事盖公在并州佐厐颕公时所具稿也其察微虑远固本防患之意具备观诸此非独可以窥公制事之权度抑可得为国御边之良法矣
  䟦濓溪先生帖
  右濓溪周先生二帖某来桂林迩先生之乡因乡之士何士先来访属以考寻先生旧迹已而胡良辅持此二帖及家谱石刻来良辅寔先生姻族也按石刻先生皇考讳辅成任贺州桂岭县令累赠谏议大夫葬道州营道县荣乐乡锺乐里又载濓溪隐居在石塘桥西先生之兄讳砺其子仲章即第二帖所寄者是也濓溪在其乡古有是名先生晚筑庐山下有溪焉因亦以名之盖示乐其所自生不忘其本之意良辅云乡之父老相传能道先生此意也某不佞窃诵习先生之言行蚤岁获拜遗像今又得心画而藏之慕仰涵泳不胜拳拳敢书于左方
  䟦上蔡先生所述衡州秦府君志铭
  右上蔡先生所述衡州秦府君志铭先生克己之严徙义之勇任道之劲读斯文者亦可以想其馀风于辞气间矣先生之于言无所茍也则府君之行事足以取信于来今不疑矣府君之出刘拯景仁以此刻相示盖涧上陈公之书字画森严寔欧阳率更书温公碑法是亦可宝云
  题曽大父豫公思亭记后
  皇祐四年朝论以黎人不宁择可为雷州者有言曽大父豫公久佐西边熟兵事亟命往守自四明以数百兵转海比至冦盗屏息乃以闲暇时延见长老诸生授条教始雷之俗未知礼逊长子之子常为长易数世之后至叔父反拜犹子公谕以长㓜之序亲踈之宜悉革其旧又为之増治城垒行田积水为久远计雷人爱敬之召还监都进奏院年逾六十即以殿中丞致其事自号希白先生今家集目中有修城及西湖思亭三记皆为雷时所作而独思亭之文存后百有十五年公之曽孙某敬书以授知雷州庐陵戴君且属为访旧刻存否或可以补海康故事之阙也
  题先忠献公清音堂诗后
  先公书此诗去易箦才两旬先是一日游清音堂步上山顶下煮泉亭㵸茗命道士鼔琴复步下石磴略无倦意笑顾某曰尔辈喜吾强健不知吾大命且不远矣次年重九日泣血追记
  䟦贵溪簿厅记
  贵溪簿舎之不焚可以见人情之不远彼虽放而为盗然其心终有不可尽殄者为政者推乎此亦可以知驯足弭暴之方矣陆君之为人所谓安静之吏悃愊无华者诗不云乎岂弟君子神所劳矣
  䟦吕东莱与许吏部诗
  许吏部以直道不容于时宰而其典州持使者节所至恳恳然推其学道爱人之心惟恐不及东莱寄诗盖公䕶漕广右时也岂不在行路自远霜露湿百川贯河来砥柱乃中立诵咏斯言尚可想味公平生也
  䟦赵不遁寿昌堂记
  不遁请以所迁官封其母上方笃孝爱以锡天下登闻赐可是足为人子之荣矣虽然考诸圣贤之训所以显扬其亲者盖抑有其道惟反求于身而勉焉斯有以称明诏宠光奖厉之意矣不遁既摘取训词之语以名堂其季下遂出堂之记示某敬书于后
  䟦宇文中允传
  故曲水令宇文中允吾乡之前辈先生也熙宁间伊川先生之尊父大中公守汉州以礼致公典郡之学今两书具载伊川集中谓公不以荣利屈志道义为乡里重非特今人之难古人所难则其人不问可知矣又况司马文正公与范文忠公相与称道纪述皆足以垂信于方来哉元祐修裕陵实录时尝为公立传颇采文正所称著于篇末至绍圣章惇蔡卞得志改易旧史乃谓公于法不当立传元祐诸人独以司马丞相故私公小人不知春秋贤而得书之义顾反用私意诬公论类如此绍兴初天子命大臣更正史事尽黜奸臣之说于是公复得立传是非久而自定此天也今吾邑绵竹附郭之南有所谓止正亭者公所归隐之地也清泉老木固亦无恙而公之风烈后生知所师慕者鲜矣嗟夫君子之仕本以行道也非欲贵求富也昔之人道不得行则不敢以居其官若公岂忘世而素隐者哉身为县令以字民为职而扼于势不得其职引而去之义当然耳观公之去犹以胸中所欲言者为书献之天子则公之心非忘世而素隐抑可见矣古之所谓大臣者以道事君不可则止使公而得时与位则其于古大臣之事岂不可望庶几能之邪世衰道微仕者狃于习俗憧憧然以欲贵求富为心而君臣之义益以不明如公之风烈要当表而出之庶几来者有所感动兴起夫岂小补邪其家将刻元祐绍兴所立两传并以诸公之文附列于后求某为书念不敢辞而不知其为僣越也
  䟦陈分宁传
  为吏者受天子之土与民不幸遭变故守死其职亦理之所当然也然方世之衰彛伦荡覆节义颓废于是而有能特立其间不为之变者其可贵岂特景星凤凰比哉表而出之以风厉臣子实为国家之先务也建炎中北骑所蹂践及于江右牧守之臣望风逃避甚至率民迎拜者相属也独分宁宰陈公以区区一邑抗义不屈斩敌使期与民守死卒全其境使一时不至有秦无人之叹其有补于世教抑多矣淳熙四年公之子义守靖州以始末传记文字寄桂林某读之慨然谨附志于左
  题蒋邕州墓志铭后
  予来桂林首访其耆旧之贤则闻蒋邕州之名且曰邕州非独行义推于乡闾邕州之政近世所难得也而予不及见其人矣已而士大夫有自邕来者皆曰邕之人至今思公不忘而溪洞之豪来受事于幕府者问前牧之善政亦莫不以公为首且咨嗟叹息至其州之民言之则又眷焉有思慕之色予于是叹夫蒋公之贤去邕且十年而使人称之一辞至于强者服弱者怀此岂偶然也哉及究其所为则初未尝为姑息小惠其御夷落先示以信号令简而赏罚明持身严正表戢边吏毋得少侵牟之至于治民虽细事必躬亲不以入吏手务为安静不扰之政而其梗悍为善良害者则必惩无贷其所以久而不忘者盖如此予尝怪今之为吏其号为能者则或以察为明以刻为公以不恤为能任而其号为贤者则又或以姑息为惠以纵弛为宽以秣棱为善处故其能适以贾怨贻毒撅害邦本而其贤反以流弊基患及于后日嗟乎此岂真所谓贤能也哉若公之贤则庶几矣然自中兴以来为邕者不下数十人而其民之不忘不过二三人而止公又近而尤见称者则夫公理之在人心讵可没哉公之葬予亡友张安国尝为之志辞甚美独恨述守邕事未详故予追书之以授其子砺
  䟦郑威愍事
  郑威愍公守同州城陷死之可谓得其死矣读公书辞胸中所处盖已素定嗟夫义之所在君子蹈之如饥之必食渇之必饮不可改也若一毫私意乱之则顾藉牵滞而卒失其正矣然则观公之为岂不凛然可贵哉先公使川陜时得公死时事为详某侍旁盖敬闻之矣乾道己丑公之孙忱德复以始末见示辄叹息而书之
  䟦范文正公帖
  先公旧藏文正范公与朱校理手帖墨刻一卷某以示汶上刘君子驹一见咨叹不忍去手即摹本寘之箧笥且属某志其后某窃惟文正公平生事业光明伟特如此及观此帖味其辞意而有以知公处事之周密玩其书画而有以见公日用之谨严此岂非其事业渊源所自耶晚生何足以形容万一然尝反复于此而复有感焉公盖生二岁而孤随其母育于长山朱氏既第始归姓范氏今所与书者即其朱姓时从子行也公虽以义还本宗而待朱氏备极恩意既贵则用南郊恩赠朱氏父以及其诸子之䘮皆为之收葬岁时奉祀则别为飨朱氏以公荫为官者三人此载在遗事世所知也详观是帖其亲爱惇笃之意发于自然盖与待其本族何异其于天理人情可谓得其厚矣只此一事表而出之闻其风者盖可使鄙夫宽薄夫敦也诚盛德哉淳熙元年六月既望张某谨题
  
  文正范公德业之盛借使字画不工犹当宝藏况清劲有法度如此哉至于温然仁义之言使人诵叹之不足也
  
  右文正范公帖某得之文定胡公之家以刻于桂林郡斋某闻君子言有教动有法某于文正公见之矣观此虽一时书帖之间亦足以扶世教垂后法非德盛者其能然乎故敬志之以诏来世













  南轩集卷三十四



  钦定四库全书
  南轩集卷三十五     宋 张栻 撰题䟦
  䟦欧阳文忠公书梅圣俞河豚诗帖
  文忠公喜诵梅公此诗且屡书之抑亦有所感叹而然邪
  䟦吴晦叔所藏伊川先生上蔡龟山帖
  乾道癸巳岁八月之七日某伏阅是轴喟然而叹曰嗟乎学者不克躬见先生之仪刑既朝夕诵味其遗言以求其志考其行事以究其用又幸而得其字画而藏之盖将以想慕其诚敬之所存而亡有极也岂与寻常缄藏书帖者比哉夫闻其风犹使人若是况于如上蔡龟山亲炙之而称高弟者乎并与二公之书而宝焉抑可见师友渊源之盛矣
  䟦王介甫帖
  后一帖大理少卿许遵守京口时王丞相与之书遵刻之石始遵在登州论阿云狱事丞相为从臣力主之自后杀人至十恶亦许案问自首减死长恶惠奸甚逆天理今此帖乃谓遵夀考康宁子孙蕃衍由其议法求所以生之之故盖丞相炫于释氏报应之说故以长恶惠奸为阴德议国法而怀私利有所为则望其报其心术之所安盖莫掩于此予故表而出之
  䟦王介甫帖
  金陵王丞相书初若不经意细观其间乃有晋宋间人用笔佳处但与人书帖例多匆匆草草此数纸及予所藏者皆然丞相平生何有许忙迫时邪
  䟦王介甫帖
  予喜藏金陵王丞相字画辛卯岁过霅川有持此轴来售而得之丞相于天下事多凿以已意顾于字画独能行其所无事如此此又其晚年所书尤觉精到予所藏他帖皆不及也
  跋东坡帖
  坡公与银台舎人帖殆是行新法时劝其因入对尽所欲言且曰人臣事君惟有竭尽庶几万一恐未当以前例为戒读斯言凛凛有生气士大夫希世求合者固不足问茍虽有言而怀不自尽皆徇情惜已非为臣之义也读斯言亦可以兴起矣
  跋东坡帖
  坡公结字穏密姿态横生一字落纸固可藏玩而况平生大节如此哉窃尝观公议论不合于熙丰固宜至元祐初诸老在朝群贤彚征及论役法与已意小异亦未尝一语茍同可见公之心惟义之比初无适莫也方贬黄州无一毫挫折意此在它人已为难能然年尚壮也至于投老炎荒刚毅凛凛略不少衰此岂可及哉范太史家藏公旧帖其间虽有壮老之不同然忠义之气未尝不蔚然见于笔墨间也真可畏而仰哉
  跋蔡端明帖
  蔡端明书如礼法之士盛服斋居不敢少有舒肆之意见者自是起敬
  䟦司马忠洁公帖
  右司马忠洁公帖惟公㐲节仗义不辱其先某顷在仪曹尝上公节惠应谥法今获见翰墨慨然想其平生所谓临风涕零之语其忧伤之意夫岂私于身哉
  䟦张侍郎帖
  右侍郎张公政和间与成正贾公手帖所论陜西铁钱事使人叹息盖自熙丰用事大臣更变法度其后祖述之者益以近利为急一时观望蜂起毛举至于无法之不变而无法之不坏陜西钱事亦其一也小人大抵喜更作务生事其意欲乘时射利而已宁为国家生民计耶是以叹息
  跋陈了翁帖
  了翁忠义刚大之气高出一世及观此帖处事精密不忽于细微益知前辈工夫非苟然也淳熙乙未岁未尽三日贺州别驾李宗甫见寄
  跋了翁责沈
  责沈者赠谏议大夫忠肃陈公之所作也公壮岁未闻前辈先觉之名迄终身以为歉至引叶公之事自责叶公实沈诸梁故名其文曰责沈龟山杨先生尝为之䟦既足以发明公之盛德矣反复而读之又以见公进学之心尤严于既老之际徙义之勇不忽于卑者之言其虚中克己皆可以为后世师法建康留守刘公得真迹而刻之以墨本来寄某谓斯文之传诚有补于世教独恐远方之士艰于得见乃复刻于桂林学宫云刘公名珙淳熙四年六月戊子广汉张某谨志
  䟦李泰发帖
  李公以八十之年流落鲸波万里之外而翰墨辞气凛凛如此诚一时伟人也某虽不及识公展玩此轴亦足想见其平生耳
  跋了翁与丞相陇西公书
  丞相陇西公宣和元年六月论都城水事自左史谪官沙县此谏议陈公所寄书也丞相精忠大节森然如星斗之在天而事业实权舆于此谏议于丞相为丈人行今观书辞所以相与盖甚笃前辈忧时之念深故于人才拳拳如此敛衽三复敬叹何穷惟是某尝窃怪谏议平生于君父大义跬步不舎其与异教沦弃三纲者不翅霄壤之异矣顾乃区区乐讲于其说独何欤恨生晚不及亲见公质所疑也
  书相公亲翰
  子曰颜氏之子其殆庶㡬乎有不善未尝不知知之未尝复行易曰不远复无祗悔元吉
  甲申孟秋朔先公次馀干暑甚憩赵氏养正堂毎闲暇亲翰墨多写经书要言置缣囊中累十百纸先公易箦于仲秋不肖孤哀苦谨藏遗泽不忍发读越二年前进士太原陈伯雄来相吊于湘水之上自以尝在江淮辱先公诲言欲求字画而归为子孙藏予恸哭开箧取此纸授之呜呼学圣人必学颜子则有凖的颜氏之所以为有凖的何也以其复也复则见天地之心成位乎中而人道立矣然而欲进于此奈何其惟格物以至之而克己以终之乎呜呼此先公之所以教某者今并以告陈子丙戌十月甲戌某谨书
  䟦尚宪帖
  尚公之所以告其知己者可谓切矣受人之知者不当尔邪公之没也久矣读其书辞犹觉生意凛然义理之不可泯也
  䟦孙忠愍帖
  孙公此数帖其处死盖已素定事豫则立岂不信乎自熙宁相臣以释老之似乱孔孟之真其说流遁蠧坏士心波荡风靡中间变故仗节死义之臣鲜闻焉论笃者知其有所自来也观公训敕诸子从事经史大抵以实用为贵以渉虚为戒其不爱变于俗学可知卒有以自立宜也鄂州史君千里寓书敬题卷末
  䟦尹和靖遗墨
  和靖先生所居之斋多以片纸书格言至论寘于窗壁间今往往藏于其家如此所刻是也反复玩绎遐想其感发之趣深存体之工至而浃洽之味为无穷也嗟乎学者于此亦可得师矣
  书赠吴教授
  诚者天之道敬者人事之本敬道之成则诚而天矣然则君子之学始终乎敬者也人之有是心也其知素具也意乱而欲汨之纷扰臬兀不得须㬰以宁而正理益以蔽塞万事失其统矣于此有道焉其惟敬而已乎伊川先生曰主一之谓敬又曰无适之谓一夫所谓一者岂有可玩而执者哉无适乃一也盖不越乎此而已尝试于平居暇日深体其所谓无适者则庶乎可识于言意之表矣故俨若思虽非敬之道而于此时可以体敬焉即是而存之由是以察之则事事物物不得遁焉涵泳不舎思虑将日以清明而其知不蔽矣知不蔽则敬之意味无穷而功用日新矣天地之心其在兹与学者舎是而求入圣贤之门难矣哉至于所进有浅深则存乎其人用力敏勇与缓急之不同耳吾友临川吴仲权志于古道将以敬名其所居之斋而日勉焉于其行也书此以赠之盖朋友相与警劝之义也
  题长沙开福寺
  长沙开福兰若故为马氏避暑之地所谓会春园者今荒郊中时得塼甓皆为鸾凤之形而奇石林立二百年来供城中官府及人家亭馆之玩何可数计而蔽于榛莽卧于泥池者尚多有之当时不知载致何所用民之力又何可量哉马氏父子乘时盗据一方竭泽聚敛以自封而又以资其侈靡之用旋踵而衰兄弟相雠敌鱼肉惟恐不及亦其理与势宜然今湘岸有淫祠江中有誓洲及其交兵诅誓之所小家自为蛮触祗足以发千载之一笑寺之西袚禊亭下临湖光举目平远自为此邦登览胜处不足用马氏为污也
  䟦祖庆所藏其师宗杲法语
  观庆之请以父母为言而其师特为拈出嗟乎是非秉彛之所存而不可以己者邪今祖庆刻石蒋山改父母作生死字













  南轩集卷三十五



  钦定四库全书
  南轩集卷三十六     宋 张栻 撰铭
  囦乎斋铭
  赵郡李东老结茅于江南榜之曰囦乎求予为铭予闻东老之居植竹千本溪流其间地偏而趣幽子将以是为囦乎东老蚤从名士游诗法甚高方其得意不复知有尘世事子将以是为囦乎以予观之殆不然也呜呼囦乎性命之微言之实难孰探其源匪言之艰天高地下而人其心在躬者神统乎高深其端伊迩曷睨以视当落其华而究斯理呜呼信其为囦乎也己
  克斋铭
  夫子告颜子以克己复礼为仁扬子云曰胜己之私之谓克子云盖未知所以为克者故其言迫切而不近广汉张某曰夫子所以告颜子乃终之之事学者必卓然有见而后可以用力于克也清江陈择之燕居之斋曰克敢衍其义而为之铭
  惟人之生父干母坤允受其中天命则存血气之萌物欲斯诱日削月朘意鲜能久越其云为匪我之自营营四驰扰扰万事圣有谟训克己是宜其克伊何本乎致知其致伊何格物是期动静以察晨夕以思良知固有匪縁事物卓然独见我心皦日物格知至万理可穷请事克己日新其功莫险于人欲我其平之莫危于人心我其安之我视我听勿蔽勿流我言我动是出是由涵濡泳游不竞不絿允蹈彛则靡息厥修逮夫既克曰人而天悠久无疆匪然而然为仁之功于斯其至我稽古人其惟颜氏于穆圣学具有始终循循不舎与天同功请先致知以事克己仁远乎哉勉旃吾子
  艮斋铭
  艮斋建安魏元履燕居之室也在易艮为止止其所也某尝考大学始终之序以知止为始得其所止为终而知止则有道矣易与大学其义一也敬为之铭物之感人其端无穷人为物诱欲动乎中不能反躬殆㓕天理圣昭厥猷在知所止天心粹然道义俱全是曰至善万化之源人所固存曷自违之求之有道夫何远而四端之著我则察之岂惟虑思躬以达之工深力到大体可明匪由外铄如春发生知既至矣必由其知造次克念战兢自持事物虽众各循其则其则匪它吾性之徳动静以时光明笃实艮止之妙于斯为得任重道远时不我留嗟我同志勉哉勿休繄我小子惧弗克力咨尔同志以起以掖
  敬斋铭
  乾道四年建安刘公自枢庭出镇豫章辟室于听事之侧朝夕燕处扁曰敬斋广汉张某闻而叹曰公之志远矣夫敬者宅心之要而圣学之渊源也敢为之铭以广公意铭曰
  天生斯人良心则存圣愚曷异敬肆是分事有万变统乎心君一颓其纲泯焉丝棼自昔先民修己以敬克持其心顺保常性敬匪有加惟主乎是履薄临深不昧厥理事至理形其应若响而实卓然不与俱往动静不违体用无忒惟敬之功恊乎天德嗟尔君子敬之敬之用力之久其惟自知勿惮其艰而或怠遑亦勿迫切而以不常毋忽事物必精吾思察其所发以会于微忿欲之萌则杜其源有过斯改见善则迁是则天命不遏于躬鱼跃鸢飞仁在其中于焉有得学则不穷知至而至知终而终嗟尔君子勉哉敬止成已成物匪曰二致任重道远其端伊迩毫厘有差缪则千里惟建安公自力古义我作铭诗以谂同志
  敦复斋铭
  复卦之义以初爻为重于画为阳于义为善于人盖君子之道也二比于初故为休复四应于初故为独复而三之频复而厉则以其非比非应开其迁善而危其屡失也上之迷复而㓙则以其处极而最远往而不返也观诸此则可见以初爻为重矣然则五之敦复奈何五体顺而居中以中自考者也故为敦笃于复夫能敦笃于复宜曰吉曰亨矣而独曰无悔奈何无悔者戒辞也以其柔而远于阳故为之戒辞谓如是乃无悔也南徐陈希颜旧名其斋曰敦复岁壬辰与予相遇于长沙属予铭予知希颜有取于儆戒之意也为之铭曰
  惟圣作易研㡬极深惟卦有复于昭天心六爻之义各随所乘其在于五敦复是明其敦如何笃志允蹈顺保其中而以自考我观爻义厥有戒辞君子体之敬戒是资人欲易萌天理难存毫厘之间消长所分凡百君子奈何不敬祗于夙宵以若天命惟积惟久匪俟乎外敢曰无悔庶几寡悔
  恕斋铭
  潭州右司理之治海陵周俊卿请予名其斋予名之以恕为之词曰
  刑成不变君子尽心明动丽止象著羲经所存曷先其恕之云自尽于己以察其情意有所先则弗敢成见虽云独亦靡敢轻幽隐之枉是达是申毫厘之疑是析是明俾尔寡弱无有或困于尔强慝靡訹靡遁及得其情又以勿喜古人于此恕有馀地我铭于斋意实在兹嗟嗟来者尚克念之
  蒙斋铭
  番阳余端蒙请予铭蒙斋至于再三予未有以言也它日因有感于果行育徳之义乃为之辞曰
  乾坤既画八卦是生八卦相乘万象以明下坎上艮其卦曰蒙其蒙伊何源泉在中泉之始萌其行未达虽则未达而理孰遏君子体之于以果行黾勉躬行动畏天命泉之始萌其势则止止乃日澄源源遏已君子体之于以育徳笃敬不渝静保天则惟养于中大本攸立惟敏于外达道攸饬内外交修相须以成久而有常则能日新我铭蒙斋敢越斯义惟言之难实以自厉凡百君子有观于斯毋忽乎近尚其懋之
  虚舟斋铭
  詹体仁辟斋于便坐属予名以其虚且长也则题之曰虚舟他日体仁谓予曰漆园之说道而离吾无取焉耳在易之中孚利渉大川乘木舟虚将于是焉体之予叹其善思也则又为之铭
  心本虚理则实应事物无辙迹来不迎去不留彼万变我日休行斯通险可济孚豚鱼贯天地曷臻兹在克己去其窒斯虚矣
  主一斋铭
  成都范文叔以主一名斋予嘉其志为铭以勉之人之心一何危纷百虑走千岐惟君子克自特正衣冠摄威仪澹以整俨若思主于一复何之事物来当其几应以专匪可移理在我宁彼随积之久昭厥微静不偏动靡违嗟勉哉自迩卑惟勿替日在兹
  南剑州尤溪县学传心阁铭
  乾道九年知南剑州尤溪县事石𡼖既新其县之学复建阁于学之东北买书五千卷藏之其上而命工人绘濓溪周先生河南二程先生之像寘于其中使学者得共朝夕瞻仰焉新安朱熹为之名曰传心之阁而𡼖又以书请铭于广汉张某某窃惟念自孟子没圣学失传历世久远其间儒者非不知尊孔孟而诵六经至考其所得则不越于诂训文义之间而已于圣人之心所以本诸天地而措诸天下与来世者盖鲜克渉其藩而况睹其大全者哉惟三先生生乎千载之后乃能考诸遗经而得其不传之妙以相授受然后六经之言群圣之心全体大用晦而复明如日之中万物皆睹呜呼盛矣某愚不敏夙向往焉敢以建阁之意命名之说洗心拜手叙而铭之铭曰
  惟民之生厥有彛性情动物迁以隳厥命惟圣有作合乎天心修道立教以觉来今孰谓道远始卒具陈俾尔由学而圣可成邹鲁云邈章句有师一经皓首语道则迷惟子周子崛起千载熟探其源以识其大立象尽意阐幽明微圣学有传不曰在兹惟二程子实嗣其徽既自得之又光大之有浑其全则无不总有析其精则无不中曰体曰用著察不遗曰隐曰微莫间其几于皇圣心如日有融于赫心传来者所宗有屹斯阁尤溪之滨翼翼三子绘事孔明俨然其秋温然其春掲名传心诏尔后人咨尔后人来拜于前起敬起慕永思其传于味其言于考其为体于尔躬以会其归尔之体矣循其至而尔之至矣道岂异而传心之名千古不渝咨尔后人无替厥初
  顾斋铭
  广汉张某名华阳宇文绍节之斋曰顾且为之铭人之立身言行为大惟言易出惟行易怠伊昔子聿思其艰严其枢机立是防闲于其有言则顾厥为毫厘之浮则为自欺克谨于出内而不外确乎其言惟实是对于其操行则顾厥言须㬰弗践则为己愆履薄临深战兢自持确乎其行惟实是依表里交正动静迭资若唱而和若影而随伊昔君子胡不慥慥勉哉勿渝是敬是保
  读书楼铭
  醴陵丁𢘇明发请于某曰家有小楼为群从讲习之所敬求其名某以读书名之而因铭以告
  洪惟元圣研几极深出言为经以达天心天心煌煌圣谟洋洋有赫其传惠我无疆嗟哉学子生乎千载孰谓圣远遗经犹在孰不读书而昧厥旨章句是凿文采是事矧其所怀惟以禄利茫乎四驰其曷予暨嗟哉学者当知读书匪有所为惟求厥初厥初惟何尔所固然因书而发尔知则全维诵维歌维究维复维以泳㳺勿肆勿梏维平乃心以会其理切于乃躬以察以体积功既深有𤍞其明迥然意表大体斯呈圣岂予欺实发予机俾予自知以永于为若火始燃若泉始达推之自兹进孰予遏若登泰山益高益崇维理无形维经无穷嗟哉学子盍敬念兹以是读书则或庶几
  葵轩石铭
  张子铭葵轩之石于以出入观省焉
  正尔衣冠毋惰尔容谨尔视听毋越尔躬尔之话言式循尔𠂻尔之起居式蹈尔庸敬尔所动毋窒其通贞尔所存毋失其宗外之云肃攸保于中中之克固外斯率从天命可畏戒惧难终勒铭于石用儆尔慵
  笔囊铭
  司马文正公贮笔黄囊又红管笔一枝今藏太史范氏文正亲题其上实治平中赐物淳熙六年敬铭
  厚陵之赐文正之泽传之方来见者改色笔端吐辞谷粟万世岂惟改色公心是继在昔魏公世保其笏谨哉斯藏惟德其物
  周奭砚璞铭
  靡饰于外含章在中以时发舒翰墨之功君子观象于以蓄德韬其光芒惟贞靡忒
  
  主一箴
  伊川先生曰主一之谓敬又曰无适之谓一嗟乎求仁之方孰要乎此因为箴书于坐右且以谂同志
  人禀天性其生也直克顺厥彛则靡有忒事物之感纷纶朝夕动而无节生道或息惟学有要持敬勿失验厥操舍乃知出入曷为其敬妙在主一曷为其一惟以无适居无越思事靡它及涵泳于中匪忘匪亟斯须造次是保是积既久而精乃会于极勉哉勿倦圣贤可则
  四益箴
  先君晚岁尝大书四言以诏枃弟曰无益之言勿听无益之事勿为无益之文勿观无益之友勿亲枃受而藏之惟谨先君既没之九年则以请于某曰伏自惟念大惧无以承先君之意既以四益名堂愿兄追述其义将列之坐右朝夕儆戒以庶几乎万一某奉书而泣退而为箴以告之
  若古有训听徳惟聪闻过以改闻善以从匪是之闻则为无益謟言溺心奸言败德嗟哉勿忘敬共朝夕卓尔有定听斯不惑朝夕之间何莫非事事所当事是为君子惟欲之动则乱于为营营何益扰扰孰知止之有道当收放心曷喻其工履薄临深异说害道我则弗迩浮文妨实我则弗贵而况末俗骫论俚辞当绝于前勿乱于思潜心圣贤博考载籍闻见之多于以蓄德大伦惟五友居其一我观昔人敬戒无斁以狎而比以顺而同徳惟日䘮友亦曷终必端尔心忠信是亲神之听之终和且平
  
  汉丞相诸葛忠武侯画像赞
  惟忠武侯识其大者仗义履正卓然不舎方卧南阳若将终身三顾而起时哉屈伸难平者事不昧者几大纲既得万目乃随我奉天讨不震不竦维其一心而以时动噫侯此心万世不泯遗像有严瞻者起敬
  濓溪先生
  于惟先生绝学是继穷原大极示我来世
  明道先生
  于惟先生会其纯全天理之掲圣学渊源
  伊川先生
  于惟先生极其精微俾尔立徳循循有归
  于湖画像赞
  是于湖君英迈伟特遇事若然如箭破的谈笑翰墨如风无迹惟其胸中无有畛域故所发施横达四出虽然此固众人之所识也今方袖手于湖之上尽心以事其亲而益究其所未及则其所至又孰知其纪极者耶己丑夏广汉张某书于湘中馆
  书伊川先生易传复卦义赞
  天地之心其体则微于动之端斯以见之其端伊何维以生生群物是资而以日亨其在于人纯是恻隐动匪以斯则非天命曰义礼智位虽不同揆厥所基脉络该通曷其保之日干夕惕斯须不存生道或息义则无害敬立义集是为复亨出入无疾
  观虎丘剑池有言
  湛乎渊停其静养也卓乎壁立其自守也历四时而无亏其有常也上汲而不穷其用不胶也其有似于君子之德乎吾是以徘徊而不能去也












  南轩集卷三十六



  钦定四库全书
  南轩集卷三十七     宋 张栻 撰墓志铭
  少傅刘公墓志铭
  公姓刘氏讳子羽字彦修世为京兆人八世祖避五季之乱徙家建州曽祖太素赠朝议大夫祖民先任承事郎赠太子太保再世以儒学教授乡里考韐任资政殿学士赠太师谥忠显公以门䕃入仕宣和未忠显帅浙东盗发睦州陷诸郡直抵越越兵不满千而盗且数千公以主管机宜文字佐忠显募民守卒全其城入为太府簿迁卫尉丞忠显帅真定复辟公以从女真兵至围城数匝父子相与死守部分方略多公之谋敌不能㧞而去名闻河朔间除直秘阁忠显率兵入援京师与敌战力屈死城下方是时为国死难者盖鲜独忠显之节甚白公痛家国雠耻之大义不与敌共戴天免䘮以秘阁修撰知池州改集英殿修撰知秦州未行召赴行在所除御营使司参赞军事时太上皇帝即位三年苗传刘正彦甫伏诛有平冦将军范琼拥兵入觐琼在靖康变故中附雠逆乱知枢密院事忠献张公与公谋诛之张公召琼诣都堂公叱缚之致于理怀敕榜出抚其众曰所诛止琼尔辈皆御前军也众顿刃应诸悉麾隶它军顷刻而定忠献益奇公及领川陜宣抚处置使遂辟公参议军事公雅意欲图敌念关陜要地而张公一见相知非偶然者遂不辞而从宣抚司至关据秦州号令五路会闻敌窥江淮议为牵制合五路兵进至富平与敌遇我众不能支敌乘胜以前宣抚司退保蜀口官属震恐有建议当保䕫州者公曰议者可斩也宣抚司岂可过兴州一步系关陜之望安全蜀之心收散亡固壁垒以为后图则可与张公意合公单马直抵秦亭分遣腹心访诸将所在时敌骑四出道阻不通将士无所归忽闻公在近宣抚司留蜀口乃各引所部来会军复振公命骁将吴玠栅和尚原守大散关敌不敢逼绍兴元年夏始聚兵来攻玠败之秋复来又大败之俘获以数万计宣抚司徙治阆中公留关外䕶军上知其劳除徽猷阁待制明年玠以秦凤经略使戌河池王彦以金房镇抚使戌金州二镇皆饥而兴元帅过为守备闭关塞褒斜二镇病之张公亟召玠彦议事皆愿得公镇兴元乃承制拜公利州路经略使兼知兴元府公至之日尽弛其禁通商输粟二镇乃安公谓彼用骑兵利冲突在我当先栅要地以劲弓弩待之蔑不济者且以是约二将独彦颇易公之说是岁十二月敌由商于犯金州正月至上津彦出不意逆战不能却遂焚金州退保石泉公遣将驰告玠玠曰事迫矣当亟徼于险诸将不能办我当自行不然是负刘待制即越境驰一日夜凡三百里中道少止公移书曰敌旦夕至饶风岭下不亟守此是无蜀也公不前某当往玠即复驰至饶风敌急攻数日死伤如积更募死士犯祖溪关以入出玠后玠还汉中公与玠谋守定军山玠惮之遂西公退守三泉从兵不及三百与士卒同粗粝至取草木芽蘖食之遗玠书曰某誓死于此与公诀矣玠得书泣其爱将杨政大呼军门曰节使不可负刘待制不然政辈亦舎节使去玠乃从麾下自仙人关由间道与公会于三泉敌㳺骑甚迫玠夜视公方酣寝旁无警何者玠曰此何等时而简易乃尔公慨然曰吾死命也夫何言玠泣下复往守仙人关公独留为壁垒于潭毒山上下六日而成又数日而敌至中夜斥堠将遣人报曰敌至矣诸将皆失色入白事公曰始与公等云何今冦至欲避耶下令蓐食迟明上马先止战地据山角坐胡床诸将奔至皆泣曰此某等驻军处而公先之耶岂可使敌矢伤公即争代公处顷之复有来报曰敌退矣乃还方敌入梁洋蜀大震宣抚司官属争咎公有为浮言相恐动请徙治潼川军士闻者皆怒公力为书为张公言某在此敌决不能越无为轻动摇张公用公言乃定敌遣十五辈赍书与旗来招公及玠公斩其十四人令一人还曰为我言于尔主来战即来我有死何招也先是梁洋官私之积公悉已徙置敌无所得粮日匮前后苦攻死伤十五六渉春已深疠疫且作遂遁去为我师掩击及堕溪谷死者不可胜计敌之去四月也其馀众不能自拔者悉降凡十数栅敌之䘮失盖莫甚于此役方是时敌中大帅撒离喝兀术辈垂涎于蜀日夜聚谋所选士卒千取百百取十其战被重铠登山攻险毎一人前辄二人拥其后前者死后者复被其甲以进又死则又代之如初其为必取计盖如此惟公与张公恊心戮力毅然以身当兵冲将士视公感激争奋卒全蜀境公还兴元分遣官吏安集劳来凡溃卒之乘时怙乱山谷间者悉捕斩以徇自是兵势日振方更恢远略然张公己困于䜛公亦寻被罪矣是岁除宝文阁直学士四年责授散官安置白州始吴玠为偏将公奇之言于张公张公与语大恱使尽䕶诸将卒得玠力至是玠上疏纳节赎公罪士大夫多玠之义而服公之知人明年还故官奉祠时张公相矣召公赴在所又还集英殿修撰知鄂州权都督府参议军事宣谕陜蜀朝议欲合诸道兵大举公自蜀还历诸边尽得虚实谓且当益缮治广营田以俟时朝廷欲遂用公顾亲年浸高力请归养以徽猷阁待制知泉州泉素难治畨商杂居公下车肃然无敢犯有事渉权幸者立论奏厘正之亡何张公去位言事者观望论公复责散官安置漳州以郊祀恩得归会江上择守起公为㳂江安抚使知镇江府敌兵至公建请清野尽徙淮东之人于京口塡拊得宜人情不摇谓枢密使张俊曰异时此辈入境飘忽如风雨今更迟回是必有它意已而果欲邀和及遣使来揭旗于舟大书江南抚谕公见之怒夜以他旗易之翌日接伴使索之甚急公曰有死耳旗不可得及其归遣还之境外张俊以公料敌及治状闻有旨复待制和议成公谓宜及无事时讲修淮汉守备厉器械治舟楫其言甚悉宰相秦桧忌之讽言者论罢复以祠禄归十四年十月二日遇疾没于正寝享年五十积官右朝议大夫以子贵赠太师娶熊氏赠福国夫人再娶卓氏赠庆国夫人子珙克世其家后复以忠义识略被今上眷遇尝为同知枢密院事识者不以刘氏三世宦达为衣冠之盛而以忠义相传不替愈大为家国之光淳熙四年珙为建康留守病且革自力作书与其友张某以铭公墓为属某盖公所从忠献张公之嗣子也奉书而泣且无所从辞于是取公弟子翚旧所状行实掇其大节次第之如此惟公慷慨自许毎有捐身殉国之愿当事之难众人惶挠失措公色愈厉气愈劲遇事立断凛不可犯尤长于兵料敌决机殆无遗筭得将士心皆愿为尽死其为政发奸摘伏若神所治不畏强御而天性孝友恂恂接人乐易开口见肺肝轻财重义缓急扣门无爱于力振人乏绝倾赀倒廪无吝色姻亲乡䣊昏䘮悉任其责辟家塾延名士以教乡之秀子弟吏部郎朱松疾病以家事托公筑室买田居之舎旁教其子熹与己子均卒以道义成立平生再贬徙处之怡然不以介意而其许国之诚则至于没而不懈也呜呼伟哉公以是岁某月某日葬于崇安县五夫之原某之为铭盖后公没三十有五年也公孙二人学雅承务郎学裘尚㓜孙女二人长适将仕郎吕钦㓜未行铭曰寒沍凛洌乔松挺节人危反侧志士秉烈允毅刘公孤忠嶪嶪国耻家雠刻骨泣血誓不同天心焉如铁缚袴从戎思奋其伐敌方鸱张闯蜀门𫔶纷纷鄙夫缩避一辙惟公矢谋克赞于决身当兵冲横遏力折众骇失色我怒贯发骁将突兵怙以奋发北师力穷麕走竭蹷迄全蜀疆如器无缺伊人是恃岂险难越不宁蜀全关辅可挈投机于征以冀日月巧言害成健手孰掣空令父老谈说啧啧和戎议兴公膺如噎守臣举职妖旗莫揭归卧于家忠愤曷泄呜呼中年竟陨此杰岁逾再纪精爽森列嗣德有光公志益晰我为铭诗追勒其碣
  吏部侍郎李公墓铭
  淳熙三年九月庚戌秘阁修撰知䕫州兼䕫路安抚使临川李公以疾没于州治之正寝五年其孤巩以同郡曽李狸所状公行义来请某铭平时盖钦公之为人且在广右与公相望仅再岁接公行事为详既不克终辞乃叙而铭之公讳浩字德远一字直夫家本建昌人其徙临川方再世曽祖之遇祖玩皆不仕考彦以公赠朝奉大夫公自㓜入乡校崭然异常儿未冠有文名中绍兴壬戌进士第是岁秦熺挟宰相子以魁多士同年多往见之或拉公行毅然卒不往调饶州司户参军以归连丁内外艰中间为襄阳府观察推官仅逾年及免先大夫䘮调全州州学教授改监行在杂买场门实二十七年之冬时秦桧盖死矣明年主管刑工部架阁文字改敕令所删定官论者争言秦桧时事无巨细一切更改公白宰相执政蚩尤五兵李斯篆隶茍便于世亦不当以人废方桧在时公义不为之屈及其身没事变所论乃如此则公存心平实盖已可见矣又明年改秩除太常寺主簿寻兼光禄丞轮对首陈无逸之戒且论宿卫大将恩宠太过婴儿过饱恐非其福太上皇帝感其言宿将旋就第自桧扼塞言路士风寖衰及太上总揽万机激厉忠谠而馀习犹未殄朝士多务缄默至是百官转对公与王十朋冯方查籥胡宪始相继有所开陈闻者兴起太学之士至为五贤诗以述其事然公自是亦不安于朝请祠以归主管台州崇道观今上即位之岁以太常丞召至阙首论圣学以为人主务学则其馀嗜好无间而入矣时忠献张公督师江淮而宰相有异议者从中多所沮抑公引张仲孝友之诗及仁宗用韩琦范仲淹诏章得象等故事祈戒谕朝廷同寅共济俄兼权吏部郎官御史尹穑附宰相汤思退以公故尝为思退所知欲扳引共挤忠献于是荐公及对乃明示不同之意思退穑皆不乐逾岁始正除吏部员外郎兼皇子恭王府直讲其后宰相召同为郎者四人欲有所进用最属意于公公不发一语明日同舎皆迁公如故其在王府多所禆益且因事以及时政书之于册几上或见之王亦爱重公它日公补外累年以归王闻之欣然谓僚属曰李直讲来矣盖公之诚意有以感动也为郎逾年会浙河水灾诏郎官管职以上条时政阙失公叹曰上忧劳求言此岂可失也即日奏书指论近密且并及宰执奉行台谏迎合百执事顾忌畏缩之罪反复数千言近世论事倾倒剀切未有其比闻者皆缩颈上优容曽不以为忤而执事者忌之甚白外补得知台州州有拣中禁军五百人朝廷置训练之官其人贪残失众心不逞者乘间谋作乱露刃立堂下公曰若等欲为乱乎请先杀我众色骇曰不敢乃徐推其为首者四人黥徒之迄无事公仓卒应变坐折奸萌闻者益叹儒者诚有用于世也天子以为能除直秘阁并海有宿冦久不得公募其徒自缚以赎罪即得其渠魁未几召还复为故所居官初公在台有豪民郑宪以赀给事于权贵人之门为一郡害会奸利事发械系死于狱尽籍其家徙其妻子至是权贵人者教其家讼冤且诬公以买妾事言者用是挤公它日宰执将进呈文书同知枢密院兼权参知政事刘珙越次奏李某为郡疾恶太过获罪豪民为其所诬臣考视其本末甚白上顾曰守臣不畏强御岂易得耶珙曰士气不振久矣若更沮李某是终不复可振矣上问章安在珙袖出之遂留中不下而大理观望权贵人犹欲还其所没赀并以为台州议刑太重上亲批其后曰台州所断委得允当郑宪家赀永不给还流徙如故公乃安明年迁司农少卿时朝廷和籴米凡八万石而董事者有所凭恃贱籴湿恶以欺没官钱户部不敢诘公视事即奏请下有司治大理附会听户部以支为盘公力争曰是非徒惠奸且亏军食上是其议会大理奏结它狱上忽顾辅臣曰棘寺官当得刚正如李某者为之已而卿缺又曰无易李某遂除大理卿兼同详定一句敕令故事寺狱空上表贺公独不奏先是公在司农时尝因面对陈经理两淮之䇿至是为接伴使还奏曰臣亲见两淮可耕之田尽为废地心实痛之条画营田便利甚悉且并谓近日措置边事甚为张皇一时诞谩之徒言敌势衰弱踊跃自奋甚者为剽攘以桃境外此何益徒有害愿戒将吏严禁防无速近功无规小利日与大臣修明治具固结人心持重安静以待敌衅公之意以谓主上英明有大有为之志执事者所当奉承讲究为务实经久之计以卒成圣志廷臣中诞谩者但为欲速之说而其茍且者又欲一切不为适足以害远谋玩岁月故再三条陈营田便利以为是恢复根本之䇿在今日所当汲汲而为之也上毎改容嘉纳宰相方议遣泛使公与辩其不可至以官职訹公公怒以语触之且力求外以直宝文阁知静江府主管广南西路安抚司公事命下之日尚书郎有入对论择帅事者上欣然顾之曰如广西朕已得人矣李某也又谕大臣曰李某营田议甚可行而大臣莫有应者公至镇勤于民事郡旧有灵渠通漕运且溉田甚广近岁颇堙塞公命疏治之民赖其利立石以纪邕管所隶羁縻安平州其酋恃险㓙横聚兵谋为边患公遣单使开心见诚谕以祸福引赦使自新即日叩头谢过焚撒水栅受约束前帅建议于宜州境南丹州置买马场朝廷用其议下经略司公力争其不可遂止众谓南丹买马之议若行其为广西生事取衅有不可胜言者非公言之力朝廷亦未悉其利害如此也朝廷又令市象于交趾公复力争及公去经略司竟往市交趾遂因此驱以入贡所过为扰人始服公之明治广二年召还入对论俗不美者八其言曰陛下所求者规谏而臣下专务迎合陛下所贵者执守而臣下专务顺从所惜者名器而侥幸之路未塞所重者廉耻而趋附之门尚开儒术可行而未免有险诐之徒下情当尽而未免有壅蔽之患期以气节而偷懦者得以茍容责以实效而诞谩者得以自售上嘉纳之且询所谓诞谩之人公以实对翌日谓宰相曰李某直谅遂擢权尚书吏部侍郎时政府有怙宠窃据者又有附之同升者从臣中又有为之役者公之造朝已甚侧目且巧为语以钩致公皆厉色辞以拒之于是相与谋使言者论以公谓寘之近列必变乱白黒未及正谢而罢是岁冬提举太平兴国宫明年夏䕫州路以缺帅闻上顾念公乃除秘阁修撰以宠其行部有思州亦羁縻也其守田氏与其犹子为贰者不恊且起兵相攻亲草檄遣官谕之二人感悟㰱血家庙尽释前憾边以妥安盖与广西安平州一律公之为谋大抵欲以诚意销患于未然也在镇逾年以疾请祠改提举隆兴府玉隆万夀宫命未至而公没矣享年六十有一积官至朝奉大夫监司奏公尽瘁其职以死特赠集英殿修撰公之葬在抚州金溪县归德乡灵谷山之原娶饶氏封宜人后公八月而卒子男四人巩修职郎潭州司理参军肃迪功郎潭州益阳县主簿蔚将仕郎遵未仕女六人长适奉议郎知袁州萍乡县事王谦次适降授迪功郎前湖南安抚司准备差遣曽撙次适乡贡进士姚彬馀未嫁孙四人孙女三人有文集奏议王府讲议藏于家公少时力学为文章及壮岁更留意义理其仕于朝慨然以时事为已任见政有缺失用人有憸佞忠愤感激所言多切至生平不事表暴未尝勉强色词故不知者多以为傲或以譛公上曰斯人无它在朕前亦如此非为傲者也小人惮之谋所以害公者无所不至独赖上终始照见保全之其为郡奉法循理律已甚严自岭右归装无南物视其奉养自为布衣至侍从未尝有异风望整整人不敢干以私然以是故恱公者少不恱者众及闻其死则识与不识皆叹息曰奈何失一正人盖以天资质实不徇于外而涵养浑厚不以利害动心故遇事有力奋发忠言无所回挠所谓古之遗直者若公非耶铭曰
  士或不竞枉尺直寸以同为和以怯为巽垂绅立朝噤莫肯言就有欲言亦弗究宣谓予有待实则患失曽是诡随乃曰弗激此风流行非国之福不有君子孰振孰笃我观李公披腹敷陈反复无隐心乎爱君众骇缩颈君则容之媢恚实䌓聚而攻之是保是用惟天子明匪天子明臣言曷伸嗟哉若人古之遗直我作铭诗以诏罔极












  南轩集卷三十七
<集部,别集类,南宋建炎至德祐,南轩集>



  钦定四库全书
  南轩集卷三十八     宋 张栻 撰墓铭
  工部尚书廖公墓志
  绍兴九年诏以延平廖公为御史中丞方是时宰相秦桧当国谋为植党固位之计欲假台谏之力斥逐异已者公先亦为相所荐及居言路偘然守正无所承望毎因奏事论君子小人朋党之辨反复切至相遣人风之则答曰有言责者不得其言则去枉道徇人非吾志也会有故从官尝委质叛臣之廷以与相有姻故归自北境除资政殿学士提举醴泉观使奉朝请公显奏其恶愈触相怒又尝从容建白愿起旧相之有人望者处之近藩重镇相闻之曰是欲寘某何地耶公以言不行上章乞归老改工部尚书其继公为中丞者受风指劾公上念公忠直俾以徽猷阁直学士奉外祠其明年迄致其事于是廖中丞之名重于天下公讳刚字用中顺昌县人曽祖讳隐祖讳丕以公故赠承务郎考讳懋任朝请郎累赠通奉大夫三世皆以淳质自守孝义相传乐善好施为乡党所亲依公治家有法资禀静厚济以涵养自为布衣时尝从其乡人故谏议大夫陈公瓘㳺又尝从侍讲杨公时问学故其后立朝行已具有本末盖非偶然者初登崇宁五年进士第历县主簿州判官录事参军教授凡五任改秩调漳州司录就除国子录擢监察御史时方争骛于进取公足迹未尝及权门已而以亲老引外得知兴化军靖康初以右正言召未赴遭通奉君忧服阕又以工部员外郎召以母疾辞会剧盗起旁郡乐祸者相煽县之官吏悉逃去乡民扣公门求活公以信义遍喻从盗者使反业既而复有群盗自旁县来据井络杀掠人势炽甚部使者且以檄属公公遣子迟入贼中喻以祸福其渠领素闻公名旬月间相率从命馀党悉散遣先是朝廷遣制置使将重兵来玩贼不时讨及闻公既抚定则欲攘其功遣偏将规图伤害至则执迟注刃于颈公不为动卒悔谢而去除福建路提点刑狱公事未几召为吏部员外郎迁起居舎人以抚贼事増一秩公曰以此受赏非本心也卒辞之上方向儒学公奏帝王之学不当如文士所为愿去末学之无益专务正心诚意以福天下除权吏部侍郎兼侍讲奏乞罢遣高丽使又条陈屯田便利皆切当时事宜迁给事中遭内艰服阕还琐闼旧职时绍兴四年也朝廷旌别淑慝推究章惇蔡卞迷国本末追贬其身且召其子若孙不得官于朝于是章杰自郎官出知婺州章仅自寺丞提举江东盐事公封还诏书谓如此岂足以示惩有旨悉与之祠明年迁刑部侍郎初公之曽大母享年九十有三大父享年八十有八皆及见耳孙馀亦多夀考累世以华发奉养公旧尝名堂曰世彩谏议陈公播之声歌士大夫从而为诗者甚众缉之盈编至是祈以所当迁官赠大父且曰臣逮事大父教以忠孝念无以报因述家世事始末上嘉叹而可之宰相忠简赵公方务推广上孝爱之志遂以世彩集进奏曰陛下以孝治天下凡人子之欲显其亲者莫不曲从固知陛下念亲未尝少忘今复览廖氏事迹伏惟圣怀不无感叹上它日谓公曰观世彩集诚人间美事也其书至今人间乐传之又明年以久在朝列力请外除徽猷阁直学士知漳州郡人素以侈靡相尚昏葬例逾制公下车首立条约且亲为文以训告之风俗为变在郡二年应诏上封事乞早以建国公正皇子之号大略谓惟诚足以动天地感人心今意虽有属而名未之正恐未足以慰幽显之望是岁以年将七十请谢事时已降诏旨矣诏书趣行至阙则有中司之拜首奏臣职在搏击奸邪当思大体若乃捃拾细故矜一得于狐兔之微则非臣本心又奏经费不支盗贼不息事功不立命令不孚及兵骄官冗之弊盖不一其原则在于一人之身若意诚心正以临照百官则是非不紊邪正洞见天下之弊可次第而革矣又奏人君之患莫大于好人从已若大臣惟一人之从群臣惟大臣之从则天下事可忧矣又论当远佞人且劾从臣中为佞之尤者时大将恃功希恩所请多废法公随事论列至于四至肃然知畏凡公奏论皆本于诚实务先大体践其初言类如此方是时善类倚公少安至所言渐广卒为时宰所挤去自公之去言事者类皆承望而搢绅窜逐者相继矣公谢事三岁以十三年正月壬寅没于正寝累官左朝奉大夫封顺昌县开国男诏以中大夫告其第是岁十二月壬申葬于其居溪之南凤山之原从治命也娶张氏封淑人子四人长迟尝任朝散大夫知邵武军后公二十七年卒次过今为朝散郎前知梧州次遂承议郎前知化州次蘧朝散郎广南西路提点刑狱公事孙男十五人诸子遇郊恩累赠公少傅公自少时居母谢氏䘮已有闻于乡党长事继母陈氏以孝谨称抚育其弟甚恩先世旧产尽推以与弟及犹子居家俭约虽贵不改寒素居官以清简率下不事威严人服而从之平时不观无益之书不为无益之文盖其所存毎贵于实用躬行而已某为儿童侍先公忠献旁侧闻公之名及添广右帅事公三子适皆为郡于所部而其季又为朝廷选用以使旨来治于桂暇日求公奏议读之削稿之馀仅有存者一日愀然以公墓志铭为属某自念晚生其何敢任而请愈力顾不得而辞于是首著公之大节而次第其平生如此实淳熙四年冬十月盖去公之没三十有四年矣铭曰廖氏之先家于太原唐季避难瓯闽是迁惟闽之廖自公而著岂以其位惟德之故公之清德壮老一节持身立朝冰玉之洁人搴其华我掇其实躬行是尚如汉万石靡慕于宠靡挠于势进无隐言退不茹愧谢事于家而名益崇惟其守道是以亢宗有宁其宫公则命之溪山所环后则宜之奕奕其后孔蕃且昌克念其徳以笃不忘
  王司谏墓志铭
  乾道已丑岁某被命守严陵驱车入境俯仰其山川而想子陵之风咏仰止之章且意夫人才代出当不乏也既视事则进长老诸生而问近世乡先生大夫之贤者则得二人焉曰谏议江公司谏王公皆以风节论议显闻于世为乡里所重已而司谏公之子今筠州史君来访予又得从问其父事甚详恨未能与严之人表而出之也越三年予屏居潭湘之上筠州走书以清江刘清之之状来请铭公墓以予曩日之所敬固不得以荒陋辞也乃叙而铭之公讳缙字子云王氏系出琅琊晋司徒导南渡始家江左其后有居睦州桐庐者曰朐封仕唐为和州刺史生肃清主簿淘淘生梁乌程丞耕耕生周明州衙推仁镐因家于明而处者为严州分水人公逾冠游大学中崇宁五年进士第调歙州司法参军议狱以忠厚称移池州石埭令断讼民服其明方田法行旋以不实罢而石埭之民请以公所均为定用荐者改宣教郎知婺州浦江县神霄宫初建观望者竞为侈费邑当置下院独取之远乡仅以充数而已主者加诘公曰朝旨不言城内外县境有观而舎之吾非违御笔也辟监杭州盐仓临安县市易务知温州永嘉县调监池州永丰监丁内外艰会邑人翁漆乘乱聚众剽新城令不以时应盗益炽新城求捕且急令遽调松村保甲以谋不素大扰吏惧莫知所为则以告公行义素为乡里所信即日挺身往谕已而县得漆与其二子诛之众乃定苗傅刘正彦南遁有诏起复公部松村民丁追之公以终制辞焉大驾在永嘉从臣有以公应诏权吏部郎官方移跸草创之际公请许诣选者得以阙自言而为定其宜士无滞留而官不旷废以论事忤宰相出知英州时二广多盗郡有土豪公縻以职秩结以恩信得其死力所捕致无不克宜章贼尤炽公纵谍者谕以利害他日贼过郡境以俚语戒其徒曰无犯吾佛曹成蹂践湖南为岳飞所败走桂而东破连州众号数万广东大震科调纷然公独如平时客问所以然公曰吾州无兵无城冦至但当登谯门谕之以祸福否则以死继之处之既定故寝食甚安耳寮属请退保公曰吾守土吏也退将焉往卒以静镇全安一境御史循行上公治行第一有旨迁官秩满令人对会朱丞相胜非当国虽故乡监官至都堂亦使趋庭自列公顾不肯胜非怒敌方在边拟公至滁州朝议皆言王公忤范丞相去之南荒今方来归又置之北鄙何邪改知䖍州召为金部员外郎旋以选知温州加直秘阁陛辞之日大常谓公未得去朝廷即拜监察御史既谢擢殿中侍御史时绍兴五年五月也公首陈正纪纲严法守明赏罚立军政广储蓄厚风俗冀为经久之谋且援古事以申讽谕曰晋武平吴天下既定何曽语其子曰吾毎宴见未尝闻经国远图此亦今日之忧也因言汤以七十里而有九有之师惟仁足以得天下之心夫岂以地之广狭势之强弱哉而书之言曰栗栗危惧若将陨于深渊惟汤畏天保民此所以天下归之虽狭而广虽弱而强也于是东南大旱而江湖为甚公虑所以振恤之者如伸枉滥宽击累禁科敛缓逋负免榖税通籴船瘗殍者其论奏甚备而尤所拳拳者以常平之法名存实废借兊之不拨还支移之不收纳此所以坐视㓙荒而莫之救也至推其本原则愿诏大臣以燮理之事饬清躬以修省之意论极剀切六年二月迁右司谏公言听忠言于艰难之时易受直言于平定之后难况冦雠未殄愿毋以目前暂无事而忽刍荛之言又因对言明皇即位之初焚锦绣珠玉于殿前厉精政事以致开元之治及侈心一动穷天下之欲以致天宝之祸非初之难而终之难也陛下忧勤恭俭图济中兴往岁金翠之禁自内庭始天下风靡而近者库藏供玳瑁坑冶采青绿未必以为器玩设饰之用然恐下之人妄意好尚缘类而至愿深戒明皇之失终始惟一以永无疆之休上为之改容嘉纳六月临安地震公言地震驻驆之所岂非天心仁爱著阴盛之戒邪女子小人外域盗贼皆阴类也女子小人则远之外域盗贼则备之恐惧祗畏以应天心此先哲王所以中兴也又言陛下纂承十年于兹频岁丰稔仅足粮饷一有小歉民已流移盖耕者寡食者众军政未立国用未节故也谓宜诏大臣参酌祖宗旧制与毎岁出纳之数而均节之抑侥幸以靖众志薄税敛以宽民力为久长之计上幸姑苏军屯淮上逆贼骄雏方肆陆梁而主帅有慢令不赴机会者公请奋周世宗我太祖之英㫁以励其馀又言今所与共济艰难复大业者二三大臣耳或出而总戎或处而秉轴交修政事之间进退人才之际谋虑有不相及则初意未必尽同茍无私心惟其当而已蓄疑败谋理必不可愿戒大臣俾同心同德绝猜间之萌恊济国事公以大臣不和为忧比终岁再三言之至谓执政间有于敌兵南向之时倡为抽军退保之计上则几误国事下则离间宰臣言尤至切又言军兴以来多为一切之制今盗贼粗定上下内外宜守成宪而旧弊之未革者如官资之转行过犯之改正差遣之审量皆用特旨废定法远方监司守臣措置自肆奸赃抵罪鞫治既白或不行法止从轻比若此类纪纲不立法令不信虽宵旰焦劳未见可以为治也张俊营第建康广袤占民居公请密敕俊自还之内侍李琮童贯婿也恩旨复许其仕公言梓宫未返天下痛愤忍令童贯婿再仕乎所言多采用兵部尚书吕祉护诸将于淮上公请于都督府属官中选知兵者助之谋议且留军中抚循训练通将士之情未几郦琼叛祉死之先忠献公时为宰相台谏议以择帅不善为责公曰司言责者独不任其咎乎且以是进退大臣非知大体者也既而章交上公独论刘光世屯淮西士卒数万惟王德一军忠勇敢战馀皆骄惰自肆不可用也一旦以德踵光世之后郦琼等惮其威严诉于朝既为之改命而召琼等赴行在乃怀疑贰相率北去则潜为此谋有日矣张某引咎求罢方防秋之际二大将又入奏而朝无宰相无乃未可乎章再上不报求补外复以直秘阁知温州先是日食之变诏求直言台臣有语公者曰上任我辈言路而外求直言建此议者必怀奸公曰日食求直言故事也岂以台谏而废及是又讽公曩赵丞相之去我二人不击故不迁今台谏媒孽右相势已摇吾与君遂言之则同升矣公正色拒之至是反劾公观望欲为后图公闻之笑曰吾老矣不愿目前之利乃为后图不亦左乎坐落职奉祠公在言路知无不言毎谓人才实难多事之际尤宜为朝廷爱惜以故不専弹击而惟论安危利害大计与所以启悟君心者上尝称公中正不阿得谏臣体它日言事者有不称上曰王某论事可思即复直秘阁知常州淮上戍军经从有攘民羊及诬民为盗缚之去公追得民与羊于舟中独不得军士姓名贻书诮主帅卒以三辈徇河上闻者服焉会有故从官归自敌中盖尝仕敌国据吾京邑而为之守者过郡公恶之不为礼力求见公面诘愧之而宰相秦桧与之亲厚归而泣诉桧怒十一年春以公主管台州崇道观州人惜公去以为循良之政前人莫及也州旧有河贯子城达于仓后或堙塞公请于朝开深以便输至今赖之退归几二十载恬然自乐也积官左朝奉大夫既告老以郊恩赐三品服二十九年六月己酉与亲戚笑语如常时语其家人曰心中无一事时至可行矣夜分而逝享年八十七九月甲申葬于县之分水乡茅山之原公天资忠厚事亲从兄诚意笃密子孙侍侧燕居笑谈必寓以训敕治县八年囚无瘐死者去官人思之不忘雅不喜求请及公之存子孙悉从吏部选无诣堂者其行义尤为文定胡公翰林学士朱公所知皆尝论荐于朝刘清之曰尝得公遗书所谓霜台谏垣稿者合九卷读之累日深惟既往之是非易定而当时之毁誉难公也观前辈奏篇至毁誉之际虽元祐忠贤犹惜其是非之未定焉而公书手迹具存系以时日皆可依据至所尊信必天下钜人所排黜必其自绝于善人之类者非唯当时迨今实然而后知公之所言盖有见于中非茍然也配詹氏赠左光禄大夫良臣之女赠硕人后公一年卒子男二人日休右承议郎权发遣筠州军州事日勤左朝散郎权发遣处州军州事女四人长适右迪功郎邵希仲次适左朝散大夫翟𨋎次夭次适右迪功郎詹焕孙男四人瑑右从政郎玼珙皆右迪功郎珌未仕孙女六人曽孙男女十一人铭曰
  士或远实浮华是滋凡厥言行曷据曷依观公平生惟实之务陈言谏省质直靡嫮有所毁誉皆心所安久而益信是则为难其在郡邑悃愊平夷惟其有常去辄愈思其在闺阃孝友融怡岂惟其家乡党是仪子陵之山千古苍苍清芬不磨惟公之藏





  南轩集卷三十八



  钦定四库全书
  南轩集卷三十九     宋 张栻 撰墓铭
  䕫州路提点刑狱张君墓志铭
  君讳棁字仲山于予为从兄寔同高祖予家自唐岭南节度使由曲江徙长安国子祭酒由长安徙成都再世高祖讳文矩早捐馆舎夫人杨氏挈孤依外家于汉之绵竹今绵竹之张皆自高祖出也君曽祖讳绚祖讳钧考讳注俱隐德不仕考以君升朝恩封承事郎致仕累赠正奉大夫君未冠游乡校贡京师入太学为内舎生预国子荐靖康之难间关归故乡就类省试登绍兴二年进士科已而丁内艰免䘮游东南值先丞相忠献公督师江上辟君主管机密文字以军事入对改承奉郎湖冦平用幕府功迁宣教郎以亲老丐归授潼川府路转运司主管文字秩满成都府路制置使席公益辟干办公事未数月丁正奉公忧服阕通判参州又通判䕫州未赴权四川緫领所拨发船运至䕫才两月以台檄权知忠州还䕫秩满通判峡州丁所生母太硕人忧差知资州未及赴服阕知荣州改知蜀州秩满入对知隆州中道改洋州岁中除利州路提点刑狱公事又徙䕫州路再岁请祠有旨令入奏行次荆渚得请主管台州崇道观即日西还以疾没于巴东享年七十有四积官至朝请大夫君资禀淳茂于势利泊如也方忠献公督师君在幕府入对论为国当先自治当上意忠献且器之而君顾以亲老力引归已而忠献去国为时相所忌并与族人抑之君以资考连得倅贰率远次且愈下不屑也其自蜀州入对上即位之三年方留意牧守访问再四贵近有欲见之者迄不往授小州而归晚被召命而祠请已再三上矣平时官情大略如此其为政大体本于忠厚爱民不茍其职而不为赫赫名利之为州三面阻涧悬绝数十仞自北山引水入城承以木溜杂泥滓牛马饮民以为病君至始以陶易之甃三井以潴之为宇以覆之题其额曰惠民至今赖其利是时提举司欲以它郡置场贸茶君谓郡并边毎岁以茶之晚生者易蛮马今为场使夷人知茶味必得此而后市则将何辞论再三议卒诎其摄事緫幕益昌大水军储并江不没才数尺君身当其冲督役夫日夜筑治廪以完迺请徙置高原今南仓是也其在忠州之岁又会大水入郛郭君先期令民徙虽州治亦以舎计口予食亲抚存之民赖以活忠素雕弊独以盐课禆岁用君会一岁用度出入以其馀代下户输上供银数千两人尤德之其在蜀州州素苦重额累政积负𦈏钱总赋者方务聚敛督趣急如星火君视民力困不忍剥取宁以身受责总赋者遣其属至郡钩考微隐首校公帑籍迄无一毫私独劾君首议抗拒为诸郡倡朝廷察见始末使宽期限以补总赋者迄无如之何郡有大辟狱具而君独疑其赃未得一夕梦至何处若神祠者有大书疑字惊而作曰必是狱也审究之果主家绐囚以不死使之承追逮遂服盖其恻怛之诚虽梦寐不忘也时北边方用兵总赋者议调西州民转饷君谓有三不可西州赋重于三路不待调夫民力已疲矣自蜀至利役夫徒手走千里始得负粮而行又千里乃至西和古人以为千里馈粮士有饥色今且倍矣独奈何且剑利调夫一人之费为钱八万西州道远费必倍以一夫十六万钱计之直米五十硕古人以三十锺致一硕为困民今以五十硕致六斗之粟利害又相绝矣卒寝其议一路赖之其在洋州异时逋户反业得贷牛出租于官合诸州累欠至三千馀硕总计者用为实数以给军边民至破产不能偿君列其事于朝悉得免郡岁受民租总赋者辄对籴以给军先时民输一石以七合为羡其后并縁十倍之至是又欲以七升为额君曰作法于贪其弊将可穷邪力沮止之其持节利路兴洋间多营田与民田错官军怙强为扰田且多荒君上其事于宣抚使请令民亦得佃耕农榖用以广蜀饥流民至关外者甚众按视振给且广粜以平榖价使皆得食知枢密院虞公允文时为宣抚使毎咨访以事君率正论一不及私再三为言成都路预借之弊朝廷非不申敕而迄不能止盖以诸郡例空乏无以塞责则巧为之计今不若尽考其用度出入之实上闻而有以宽恤之则预借可戢民受实惠矣其后诸州卒得蠲减实君发其端其在䕫路于狱事尤切切首下教禁戢四事拷掠无得过数系治无事逾律讯问必躬临疾病必以实合一路之狱凡六十有五禁囚百三十事令下才阅月以狱空闻者三十八所䕫恭两州合欠经制𦈏钱至二万七千有馀君谓赦令之下有所蠲独此不得邪言于朝并他路得免其不急于催科而笃于厚民类如此亦异于俗吏所为矣君孝友恂恂㓜事正奉公甚谨中岁以来率妇子奉所生母曲尽其意居䘮以毁瘠闻治家有法度不事华饰不为戏言不忍言人过乡人尤亲且敬之不敢干以私待族党有恩视其尤困乏者推居官所得俸以给之女兄及族弟之女贫不能行君收抚嫁遣比君没哭之如父少长从忠献公公每爱其悫实时时从旁推扬蜀之贤士大夫而未尝以语人教子弟谆谆不倦每曰为人当植立贵势不可恃也居官当廉谨已欲不可纵也治家当勤俭众财不可私也此吾平生之所身履而以望于子弟者其所存亦可槩见矣君娶李氏先君卒累赠宜人四子皆业进士光弼以君䕃得迪功郎充四川提举茶马司准备差遣次光远将仕郎次光裔光颜四女长适迪功郎房铎早卒次以废疾不行次适何如川次适黎时雍皆为进士内外诸孙男女合十九人以淳熙元年十有二月甲寅朔葬于县之武都乡光弼等万里遣来请铭予惟念自㓜从先公周游四方于宗族阙敬方君在忠献旁时予盖未省事也丙子之岁忠献在疚君来省侍于长沙始获从君语是岁忠献入蜀又获款也顾其气象犹有前辈重厚典刑足以仪刑乡党使后生小子消浮薄之习不谓十九年间不复见君而君亡矣予既忧患之馀念宗族日落棠棣脊令之诗实感厥心如此又何以辞铭曰
  其德也器厚而不窳其蕴也椟实而不窭其用也泉泽而不淤其传以铭匪今于古
  直秘阁詹公墓志
  自顷国家承平日久士大夫豢于宠利无捐躯殉国之志狃于宴安讳言兵事一旦戎马入中原相视愕眙不过为畏避偷生之计仗节死义罕有所闻至其谋国则以退怯为得筭事雠为全䇿风俗至此夫岂一朝夕之故哉然而其间天资忠义务为实用不汨于习俗有志于当世者亦岂无其人顾有而绌于时论又不克尽其用为可叹慨若詹公是也建炎初元公通判巩州北骑再渡河狙胁陜洛长驱至秦陇将及巩郡守假它檄去公即日合兵民七千人授甲登陴敌至城下大呼趣降公命以劲弩射之围合数重部分既定归与家人诀曰自国门直巩九郡皆不守吾守死矣竭家赀犒军谓其父老曰我已与家人诀尔当共助我皆感激争出金榖敌尽力攻五日不能破会公所乞熙河兵至与敌战杀其将三人遂遁去城卒全绍兴时苗傅等甫伏诛敌势凭陵诸将有愤激戮力之意有司顾以调度不给为忧会大飨明堂已下诏矣公时从招讨使慨然奏䟽大略谓靖康之祸人神共愤久矣今大敌在前国势不立与其崇孝飨之虚文曷若厉复雠之大义请停大礼悉以其费佐军督诸将分道攻守以慰祖宗在天之灵继志述事孰大于此事虽不行识者韪之丞相张忠献公督师遴选时彦首辟公掌机事剧贼杨么据洞庭奉檄先走鼎州度事宜所条上悉中机会方是时敌挟我叛臣日窥边诸将列屯淮汉幕府议军事曲折有非文檄所能传者必委公往谕意析理会情无不切当盖公旧为河州士曹故将王渊为寨主捶将校至死郡守欲加罪公曰小校犯阶级是不可以常人论也卒免之王公感激平生事公如父兄张俊韩世忠始渊部曲也故其言尤为诸将所信忠献以是任之公善将兵事尝佐世忠解济州之围行至熙河闻北骑已南公曰卒遇敌进退何据当驻山阳以佚待之一战可胜世忠锐意不能从师至宿迁果溃自是愈心服刘光世之罢兵柄也尚书吕祉往莅其军于合淝公已去幕府贻书忠献曰吕尚书之贤固为一时选然于此军恩威曲折卵翼成就恐不得与前人比兼此军今已付王德德虽有功而与其下郦琼辈故等夷耳恐有中不能平者愿更择其偏禆素为军中所亲附者使为德副以通下情忠献然其言未及行而郦琼以叛闻公明审有谋类如此自忠献去国和议兴公不复用有荐之于时相者时相方谋和亟恶言兵乃曰詹君而贤何乃乐从兵间耶嗟乎是岂知公心者哉及敌暂归河南地见大夫无可使则又谓公有守巩劳俾以使指往关中时公年高矣亲旧争劝无行公曰朝廷名为抚旧疆吾虽老敢辞乎曰然则无以家行乎公曰人情危疑使者不以家行是重之也即日尽室引道间关入境延父老问疾苦布德意会敌败盟不克终事盖其慷慨徇义之意至老不衰其为人本末大略如此所谓天资忠义务为实用不汨于习俗而有志当世者若公非耶而绌于时论不得尽其用以死则可不为之叹息哉予故特表而出之世之君子必有能辩之者公讳至字及甫严州人曽祖瑀赠正奉大夫祖询不仕父安学行为乡里所尊以累举恩仕为浦江簿赠宣奉大夫母太硕人余氏公中崇宁元年进士乙科授泗州推官河州推官徙士曹参军改秩监在京广衍仓通判潍州易南京留台通判永静军及巩州召未对除陜西转运使以亲老辞改御营平冦左将军随军转运判官主管临安府洞霄宫起为江淮招讨使司随军转运副使知常州改徽州辟州督府主管机宜文字以幕府功除直秘阁忠献将荐于上会太硕人有疾力辞归遭内艰服阕提举台州崇道观知处州言者希时相意论公与诸将善坐是罢起为永兴等路提点刑狱公事后复丐祠以崇道归绍兴十年以微疾没于其家之正寝享年六十有八初娶何氏两娶许氏俱封令人子男三人攸之仰之倬之并右从事郎孙光祖绍祖似祖兴祖昭祖女长适迪功郎潘渊明次适承节郎方守中次适承务郎王兴义是岁十月甲子葬于遂安移风乡新村之阳积官至左中奉大夫封建德县男公自幼沈厚寡言外朴中敏孝友尚义居太硕人之䘮乡党以为法育伯兄孤孙如已子孀妹来归为之区处生事儿女婚嫁皆得所宗族之贫无所给者曰于我衣食死于我葬以至外姻亦赖以济度量恢廓喜怒不形而人亦莫敢犯奖借后进闻一善若出于己有不善为之忧委曲讽晓之虽甚不肖亦知愧训诱子弟不欲伤恩反复谆谆不惮故凡其宗族与其乡之人生则相与爱敬病则合力祈禳终则至于流涕此岂偶然哉公于书无所不读读辄不忘务以躬行为主考论礼乐制度往往得经意尤喜推原历代治乱得失之故蕴蓄深厚发为文章雅健追古其得意时操笔如风及读之虽宿致思者不能及其稿随多散失所裒拾仅得𤅀山集十卷詹氏系本南阳五代时有避乱来严之建德者实公始祖也其二子复徙遂安一居遂安之原至公凡九世一居新安之原亦同邑也自宣奉公纠族讲学而詹氏始多秀士及公益敦笃惧两原子弟世远日踈乃立二老祠毎岁季春悉合其少长奉祀事已相与饮酒序亲爱以无忘厥初雍雍然也又为之立墓祭之式使后人世守之其尊祖纠宗之意甚备詹氏人才之盛抑未艾也公季弟曰棫仕为宗正寺丞于公盖同志者公之葬状公行事甚详而铭文未有所属后三十有四年岁在戊戍宗丞有子曰仪之今为广西转运判官与帅张某联事讲学相好也于是始以属某而某实公所从忠献公之嗣子也乃不克让为之论次如此而铭之铭曰
  猗若人之好修兮怀瑾而为美也不随俗而风靡兮厉秋霜以为志也羌视雠而弗疾兮已独斯之耻也纷怀生以自营兮予何艰之避也周旋于羽檄之间兮抑将以伸其义也凛自信之不疑兮曽习俗之何睨也勒铭以昭之尚后人之兴起也
  通直郎致仕向君墓表
  开封向氏自文简公相真宗天下称贤其家始大于后钦圣宪肃皇后作配神宗母仪三朝其族益光显人才亦接踵而出始终与国并昌靖康女真之变二帝北狩衣冠南渡一时仗节死义之臣仅可屈指计而建炎之元守死淮宁风烈暴白者实文简四世孙忠毅公也忠毅死时其家几亡噍类第四子沈适以逆妇于故侍读文定胡公之家获免于难君即沈也字深之云君生名门资禀静厚既受室于胡氏日亲文定之教熏陶义理步趋矩度益以成其德独痛家国祸难之酷终身于禄仕盖泊如也至于春秋复雠之义则不能以忘于中无路自伸积忧熏心早衰多病以至没齿识者惜之自宣和中用叔中奉公子褒恩补登仕郎绍兴中始授右迪功郎监潭州南岳庙又十五年复为添监釐其务有刘昉者安抚湖南尝希时宰意诬奏君叔父秘阁公子忞至是昉复来君即引去适改君湖南安抚司准备差遣迄不上也君念所生母李氏自淮宁相隔历岁久远迎养礼绝遵律追服率礼无违服除申畀前命言者论忠毅淮宁之节访其后人尚书下符促赴阙君以时方多虞已又抱痾养身崇德无辱其先庶几足矣希宠徼进非所愿也竟不往前后凡五监潭州南岳庙最后以上登极恩转右从政郎在法选人六考致其事则通朝籍君觊得以追贲李氏即引疾请会新制止得改次等已而岳庙理考故人之在朝列者为之请乃更授右通直郎致仕拜命才八日而君没未及为李氏言也闻者尤伤之君孝友端谅奉先致严居家有制为人谋必周主财用必公制事敏而详接物简而和居处服用取适可而止视外营未趣纷华盛丽举无足以挠其中盖其天资之美而亦薫习之力也君事秘阁如事父间关百为备极勤力深爱和气小心畏忌奉承干蛊凡四十年人无间言始忠毅死事朝命官其后六人君以其一奏季弟鸿鸿盖淮宁脱死于襁褓中者自馀悉以听秘阁之命畀其族人而君之子士行秘阁又以郊祀恩先已诸孙而及之推此可见其叔父犹子相与情义之笃也故侍郎胡公寅毎咨嗟语人曰若向深之之事叔父可以为人犹子之法矣秘阁自南渡以来聚族而处甚恩既没君复率诸弟守其遗训纲纪辑睦如初乾道七年四月十八日微疾没于正寝享年六十有四是岁六月葬于衡山县紫盖乡梅桥山祔于忠毅公茔侧君曽祖考绶故西京左藏库使祖考宗琦故太中大夫赠少师考忠毅公子韶故中奉大夫知淮宁府赠通议大夫赐谥君之配胡氏文定公之女贤德懿范为闺阃之表子男六人曰士行迪功郎前荆湖南安抚司准备差遣馀皆夭女四人长适通直郎江南东路转运司主管文字胡大原次适将仕郎刘无忌次适萧澣次适赵维皆进士孙男二人公頥公𫖮淳熙二年士行以大原所状君行来曰先君没四年矣而墓表未立敢泣以请某惟念如君之贤实中心平日所敬者独惧文字不足以称耳而尚何辞乃为之铭铭曰
  有赫其门国之休兮有美其质羌好修兮被服名教言行周兮囏关百罹抱隐忧兮世所趋慕匪予求兮湘江之湄独夷犹兮终莫克知尚奚尤兮曷以诏后表于丘兮







  南轩集卷三十九



  钦定四库全书
  南轩集卷四十     宋 张栻 撰
  墓志铭
  通判成都府事张君墓表
  君张氏讳椿字大年汉州绵竹人曽祖讳纮赠太师冀国公祖讳钺举孝廉考讳濩隐徳于乡闾赠朝散大夫妣宜人蔡氏君幼孤家徒四立壁备极艰苦而挺然有志于为善某之祖妣秦国夫人实收而教育之逮长能自立乡䣊称之忠献公既贵乡里家事俾君任责君谨守家训杜门读书身率宗族公租及时先输无一事至官府轻财好施勇于为义视亲姻之祭祀昏葬不能自给甚者即助之后生子弟之不率训者切厉之纷争不能自决者平处之小大畏伏屡试进士不遂后亦不复往忠献公知其可以居官遂使来南用叔父徽猷公滉致仕恩补将仕郎君时年五十馀矣旋授右廸功郎都大提举坑冶铸钱司检校官未上会省员罢故开府仪同三司刘公锜帅荆南辟为松滋县令县更兵火之馀重以水潦湮垫徙治田莱多荒又地产茶方春他路恶少私货者执兵器旁午甚至剽略杀人官为屯禁旅守要隘盗益群行抵捍莫可遏止令阙官且十年君得檄数曰世岂有不可为之邑哉至则以抚辑为先罢横敛绝关禁令商旅通行自如榜谕盗使速自新反其业其乌合游手愿从军者请于府为效用愿耕者官给牛以为营田盗以是衰则又推广保甲法而行之民欣然从令盗无所措足则上其事于朝朝下之府略施行于它县荆南至今民兵之盛发端自此然君于此思虑极详密犹恨其说未得尽用于时也县岁调夫筑堤费不赀吏并縁为奸旋即决坏君详视向所筑率退就浅近不当其冲更进塞要害冒大雪躬临之迄于坚实明年秋大水堤不没数尺比退无尺寸圯邑人讴歌焉乃新夫子庙宫率诸生讲诵公居库庾次第一新松滋自是始成官府会府増戍官军符诸邑治舎君独以不扰集事敌冦边它邑人例多逃徙境内独倚君按堵及将去库有馀赀以代下户租既去人思之转从事郎中书舎人刘公珙荐君可任繁剧差如建康府江宁县县在府下应接期会急星火君先立科条示以恩信卒以整治闻兵部尚书虞公允文制置荆襄辟君为准备差遣用荐者改宣教郎幕府事有未便辄尽言公命提举激赏库掌库者武吏公所亲信异时无敢孰何君独勾稽究治或以为过既代公者乃小人搜剔费用隐微卒不可得公始叹得君助为多授䕫州路转运司主管文字会转运判官周升享傅会大官以舟运蜀马一路骚动且将尽核羡财以献君推诚劝止非一事至其甚不能遏则不敢署文书且与之辩曰昔称善理财者不过知取予耳今知取而不知予独奈何使者大怒捶吏逼公署迄不可则无如之何时敷文阁待制王公十朋帅䕫素以刚正自任每多君曰使为属者人人如张君上之人宁患过举耶终身称道推扬不置已而马运卒不可行使者以罪罢且死君致其孥则尽力君在职尝以台檄摄知大宁监半载远人安之秩满通判成都军府事连帅吏才有馀第所尚或偏寮属少年争为刻新以求媚君居其间处以静厚其怙势妄动者辄面折之帅亦颇惮焉屺山之下堰水为利最全独岁一葺君适董其役盛冬劳苦不减松滋治堤时或以君年高劝少休君曰民命所系使身可寒亦为之何劳耶在职二岁堰独完方是时虞公已为相其亲䣊有为邑府下者自帅以下反曲意奉之君行县独问以职事叱责之不顾平生大抵直谅不回例如此使得高位以行志则其卓然表见者又可量哉以乾道六年九月七日微疾没于官舎享年六十有九累官至承议郎以八年十月甲子葬于绵竹永祚乡之原配范氏城都华阳人俭顺之徳实宜于家后公三年没子男三人然廸功郎次熙次㽦长女适乡贡进士范子修䇿二女适迪功郎宇文绍庄其仲季夭孙男四人淳熙三年冬熙以然所记录其言行走桂林请予为表予与君同曽祖惟铭之义始于锺鼎然与史异记曰铭之义称美而不称恶此孝子孝孙之心也至于后世溢美过甚而无以取信然则宗族之间自为之抑可信乎予谓惟其实而已实之所在虽亲何嫌抑其亲者又观之审也若夫诞书妄纪虽踈庸何信故予有此不复辞而如吾兄之贤予实亲见而熟诵之于兹之述盖有所不能尽也嗟夫
  训武郎赵公醇叟墓志铭
  君讳师孟字醇叟胄出昌陵燕懿王之七世孙也懿王生冀康孝王康孝生丹阳僖穆王僖穆生南康修孝王修孝生崇温献公五世皆居嫡长温献讳令图是为君之曽祖考祖考讳子野终袭庆军承宣使考讳伯庄繇宫邸为外官终右朝请大夫知道州君生而秀异长无贵骄之习以孝友称用承宣公恩补官绍兴壬子岁调监永州祁阳酒税秩满用宗室恩得监潭州南岳庙自是之后寓居南岳萧寺中屋仅数椽被服不减寒士无他嗜好独与简编对潜思博考矻矻忘昼夜其于国朝法度兴革废置利害靡不周悉至于天文象数卜筮篆籕亦无所不通论古今事纚纚可听闲即游历溪山以自娱适盖无复后进意也逮于壬午岁之春先公忠献留守建康荐君才可以任事操可以厉贪愿易文阶擢寘清近以为公族劝有旨令赴在所而君时已抱疾喟然曰固愿一见君父效愚忠其如疾何且幸得托公族窃厚廪召而不行国则有刑乃扶持越数驿引疾以归盖自始求退以至于终凡任岳庙者五主管台州崇道观者四其恬于进取如此始君来南岳会文定胡公之家在焉君闻所讲伊洛馀论而心慕之与文定季子仁仲先生游馀二十年其间讲论问辨固非一端而君自谓吾斯终未有所安也故先生之没君哭之尤哀然而君方年少时性刚而气锐遇事辄发不可少忤及见先生长者以来闲暇静养至于终岁意象循循宽厚和易未尝有忿色愠辞见于外识君者皆谓与畴昔为易人则学力之所变化亦可知矣于后有室家之戚历时而情未能遣君颇病之一日晨起洒然有喜色家人怪而问焉则笑不答已而语其友曰吾今而后始为不负此生平时滞吝冰解雪消其乐有不可名言者矣盖自是以为所得不疑有隐几据梧之意家事亦不甚经念时独旁观老释之书冁然一笑晚苦末疾以乾道壬辰九月十七日终于所寓之正寝享年六十有四其年冬君之友胡寔状其行使来告曰醇叟不幸死而无子将以十二月壬寅葬于衡山兰桥之原惟是所以诏来世者敢请某念往来湘中熟君旧矣义固有不得辞者重惟习俗之弊搢绅大夫往往竞于宠利而不能自克如君近出公族抱负才业而退然终身孜孜求道无所歆慕乎外抑亦可尚也已是宜铭君积官敦武郎配王氏先八年卒独有二女长适将仕郎张衍次适右迪功郎柳州洛容簿范子文君无恙时或劝宜以时定嗣子君曰兄弟有子先人不乏祀是亦足矣而识者尤悲之铭曰世俗争骛已独处兮公族烜赫已踽踽兮天资刚强变宽裕兮夫岂偶然学所致兮生以其常死曷悸兮勒名于丘示来世兮
  教授刘君墓志铭
  前赣州教授开封刘君靖之淳熙五年四月二十四日以疾没于家后三月其弟前太常寺主簿清之葬君于庐陵先墓之侧书来请铭顷予居长沙闻章贡有学官始至登讲肄之堂视其旁列绘像凡五六皆近岁太守部使者即日撤去进诸生而告之曰若亦知濓溪周先生尝通判是邦乎先生百世师也学者所当尊事于是以其处为先生祠使诵习其书问其姓名而知君之为贤今得清之所寄行录一编大抵皆赣之士纪述君之言行谓君之教人首务正其趋向月校其士以行义为先视其文论治道而尊管商谈学问而渉佛老言时事而忘雠敌者必痛抑力排之终日坐直舎虽休沐亦或不出讲质问辩者相踵与之反复无少倦有一善辄屡奖而申劝之有不善为之愀然曰吾教之不至也以故多所感动凡学之事小大悉有条理致其乡之老成者使分教席下向有滥居其职者辄渐自引去士争趋于学益市书它州使之读而丐増其廪以食之自太守部刺史以下见其恳恻无敢有紊其学政者故君得以行其志赣之士知有为己之为重耻言利而趋于义君之教为多故其去官争欲留之而不能比其死奔走往哭又争为纪其言行欲其有传夫岂偶然也哉予于是而叹君虽在下位而能不苟于职如此且观其所以教而知其志之远且大也则为按其录而书之君字子和本临江人五世祖太子太保式自临江归京师曽祖斁故朝议大夫赠太中大夫祖武贤故承议郎考滁故通直郎致仕母赵氏君资禀冲淡而温厚中绍兴甲戍进士第初任吉州司户参军兼掌狱事即不为诡随更尉邵武上官文符之下有病民者不轻以行及得赣学教授待次凡五年益用力于经史讲论先觉师友渊源及其居官则推已之所从事者而与其士共之秩满改官遭继母裴氏忧未及禫而君死矣病且革戒其家曰䘮事勿用异说享年五十有一娶赵氏有子曰仁季女一人惟刘氏自国朝开基以至于极盛之际世有显人名在国史忠厚雍睦之风相传以至于今世系益远而家法不衰君之兄弟又能克笃其敬相勉以道义蔼如也大家子孙能世守如此者其亦鲜矣予虽未识君兄弟而与君之弟相与书辞往来有讲论之好来求铭君墓至五六辞甚苦有不得而辞焉铭曰
  世之论者以郡教授为不急之官以予观之使得其人则于其州可以成才而善俗顾不急哉赣之学自绍圣间有贤者曰李朴先之实临其官今八十有馀年矣而士犹称之不衰及君又见称曰是可继先之也岂不贤哉予故表而出之
  钦州灵山主簿胡君墓表
  惟建州崇安胡氏至文定公而始大其上世皆居里中文定公宦㳺荆楚岁久皇考宣义公渊没葬于荆门绍兴初因徙家衡岳之下于是二弟寔从仲曰安止仕为朝奉郎生子寔字广仲是为君君虽生晚不及亲受文定之教而自幼敏茂气识异于常儿年甫十五从家塾习辞艺从兄五峯先生宏察其质之美也从容告之曰文章一小技于道未为尊所谓道者人之所以生而圣贤得之所以为圣贤也吾家文定之业子知之乎君拱而作曰某不敏故窃有志乎此愿有以诏之先生嘉其志乐以告语君虽素羸多疾而矻矻自力不肯寘由是所见日以开明先生之没君独念前贤沦落且惧绪业荒坠慨然发愤见于辞色孜孜访友惟恐不逮讲辩反复以求至当议论贵决白不为含糊摸棱态其居家雍睦而有制闺门内外无不敬爱之或诹其所以致此则曰家道之失和平皆由小知自私害之吾一以公心恻怛居其间故无事耳始朝奉公没时幼子寓仅垂髫君抚育教训恩意甚力轻财好施意气豁然舅之子贫无所依君收养之终身以至族姻之不能自振者赖君区处调䕶非一而其好善疾恶亦本于天资亲朋有过尽言不隐虽甚愚窒不忍弃必反复开导至其以非意相犯则恬不与较平时诵习文定公春秋之说尤患末俗统系殽辞每举莒人灭鄫之义言意深切其操心主于忠厚为学谨于人伦贵实用而耻空言行事之可见者大抵如此早以门䕃补将仕郎殆将二纪约居恬然不急仕进近岁始就广西铨选得钦州灵山县主簿亦未上也乾道九年秋因事至湘阴得疾坚痞在腰股间医者误以快药下之则益甚亟归旧庐以十月庚辰没于正寝享年三十有八娶黄氏知鄂州抗之女子男二人大同大有皆幼一女才及笄君之没士之识君者莫不为徳门惜君之贤至其所居乡里之细民亦曰何善人之不夀也予与君交几十五年志意相合岁时会遇与夫书尺往来无非以讲论切磋为事则予之惜君又岂常情可比哉嗟夫学者之病固非一端以予观于近世其大者有二焉贪高慕远则不能循序而有进负已自是则不能降心以从善是二者抑学者之所甚病也数年以来瞷君熟矣盖务实趋本自反于卑近而虚中求益不私其故常予是以知其所造将不可量也孰谓天之降年止于斯邪学力而未极其成才高而未著于用予之所深痛也予岂不知修短之有命耶是岁十二月癸酉葬于衡山县云密峯之东从其先君之兆其友同郡吴翼以状来求表墓明年乃克为之淳熙改元九月戊申述
  吴监庙墓志铭
  予自为儿童时即识吴君子通胸中坦夷善谈论岂弟人也平时游公卿间以忠信自将一见即款熟久不以荣悴改自予先公与丞相赵公当国开督府尝辟君莅军士之食及有疾病者逮予家居湘中君还自北即复来登门先君贬阳山阳山穷僻多疠气时秦桧擅权熖烈原火忌疾特甚先公屏居阖关不与人相闻虽向来故吏亦有莫敢以书至前者君独屡入岭求见见必留久而后去年岁间必复来太夫人在长沙君来南必待安问复视先公饮食颜色宁健否归以告君又与枢密折公善折公贬郴君亦每道郴问劳款曲方憸人帅潭网罗善类搜抉细故以谂桧君堂堂往来迁客间自若不顾也先公与折公皆作诗称道之其激义盖如此君讳芾子通字也其先自武夷徙家湘潭曽祖惟忠祖仁信父仲明皆业儒君少而孝友既孤事母训弟有闻于其乡母病瞽逾纪君精意疗治一日复明如初人以为孝诚之感也㳺京师声誉籍籍缙绅间广西经略使吕源辟君自布衣补官为属凡所以资源者甚至其可知者如料莫公晟有它意欲消患未然及并省平观二州以宽支移之扰力行法禁以革泉货出徼外之弊广人称之盗曹成破临贺馀党未去君以檄疾驰入城保其资粮数十万得无失使者议状其功君力辞焉出岭调官既入督府复就版曹辟为诸路回易总领司主管文字已而从路公允迪往南京陷于敌深自晦其能亦屡以疑似坐狱不为屈竟得脱归请祠返故居遂不复出仕矣君论事纚纚听者忘倦练习典故法令以至山川险易财赋本末出入皆甚悉而又特精于医始君少时父病濒死而医无良且玩视邀重利君慨然阅素问岐伯卢扁之书久而得其妙视脉如洞见五脏详察其所以然而投之剂无不应如甘蝇飞卫之射郢人之运斤盖心悟神解非庸医守纸上语者所能睥睨髣髴也计所全活不可胜记在京师时士大夫私识其治法成书相传以为异及归湘中乡党尤赖之人有持金帛报者即谢不敢受家四壁立处之澹然绍兴辛巳八月五日终于家享年七十有五是岁是月祔于先茔实衡山武阳乡娶黄氏先君卒再娶陈氏子以宗林宗元宗孙伯骐伯熊伯骥女长适奉议郎李茆次适左迪功郎鼎州教授王起宗季适进士旷杨林宗屡来求予志予自念往在潇湘君毎登堂拜太夫人予以彩衣侍重亲俯仰十五年间风木之悲遂成永感抚事追昔痛如何言而于君之志有不得辞也又念予尝从先公旁闻君道敌事甚详云人心厌金思念我宋不忘见父老屏处聚语有或至流涕者嗟乎此非国家它日恢复之本邪近世士大夫计较利害强弱畏之如虎曽不思天下莫强于义理况祖宗德泽渗漉之深耶予因叙君事忆君所尝道者而喟然有发于斯言云铭曰
  嗟乎体魄藏于斯魂气则无不之也咨尔子孙岁时瞻省以谨以䕶致飨于家以敬事以无忝于嗣
  教授魏元履墓表
  故台州州学教授魏君元履之䘮新安朱君熹既为之志以内诸隧而其子孝伯复以书来请表于墓某虽闻元履之风而未及识独时以书往来相与之意盖有不待倾盖而得者又闻元履将没若以此属于予则于孝伯之请反之于心诚有不能已者故不复敢以荒陋辞元履讳掞之旧名挺之后更今名则字子实然以元履行今为建宁府建阳县人父大名隐徳不耀故礼部侍郎胡公寅尝志其墓述其世系甚详元履自幼立志不群方是时建宁多儒先长者元履始入郡庠事籍溪胡先生宪先生器之已而遍从诸长者㳺间又适四方所交一时名卿贤大夫多大人行故闻见日广而声称亦日著其为学慨然企慕古先于书无所不讲而于历世治乱兴亡得失之故与夫本朝故事之实尤所谙究为文章长于论议善谈说听者无倦其居家孝犮恂恂谨䘮祭重礼法于亲䣊恤死字孤虽贫极其力而为之其居乡遇岁饥则为粥以食饿者且请于官为之移粟闾里赖之视乡人有不葬其亲者请富与之期贫与之费赖以掩者亦以千计其有不举子者则为文以告戒之细民亦多为之感动其与人交尽其情然不为茍合长善救失惟恐不及后进有一长必亟称而力推之位望尊重者茍有不合已意亦面质不置大抵其为人于义最隆也方年壮时㳺江浙间过衢客郡守章杰之家会故相赵忠简公之䘮归自海外杰雅以私怨赵公且希秦桧意逮治其家人势烈如火元履独慨然以书谯杰长揖而去杰亦无以害也其天资疾恶勇于为义类如此元履两以乡举试礼部不第福建路安抚使汪公应辰知建州陈公正同知其贤相与论荐复为时相所尼不得召居数岁诏举遗逸转运判官芮公晔率其僚与帅若守六人者以乡人所状行义闻有旨特徴之时宰相陈公俊卿实当国也元履辞既不获乾道四年十二月用布衣入见条当世之务首论修德为立政之本继以正人心养士气为言以为恢复之道要必以是数者为先上奖叹开纳劳问移晷翼日诏赐同进士出身授左迪功郎守太学录异时学官多养望自高不与诸生接亦不复省学事元履就职则日进诸生而诲语之视其屋有弊坏弗支者亟请于朝而葺之其春释奠于先圣职当分献先贤之从祀者则先事白宰相王安石父子以邪说乱天下不当祠而河南程氏兄弟倡明绝学以训方来其功为大请论奏屏去王安石父子而追爵程氏列于从祀为允它日又白太学之教岂当专以浮言取人宜隆德行尚经术其次犹当使之通习世务以备官使皆不听元履念上恩厚言虽不见用未忍去也于是时事有系安危治乱之几而自宰相以下无敢救正指陈者怀不自已每抗䟽力言之至于三四不报则移疾杜门以书切责宰相宰相病之遂因元履之请予告使归既行则罢为台州州学教授五年六月也元履归而喟然曰幸得遇明主学力未至无以感悟效报万一当益自勉而已旧榜其书室曰艮斋至是日处其间䌷绎旧学将来其所未至士子有从之游者亦不之拒而元履病矣病且革顾念君亲处理家事无一语谬其母游氏视之不巾不见也戒其子母以僧巫俗礼凂我招其友朱君熹至则尽以终事为托以九年闰月壬戍没于正寝年五十八娶刘氏同郡徴士勉之兄女先十九年卒再娶虞氏子男二人孝伯长国学进士孝闻尚幼所为文章及论议合数十卷藏于家嗟乎习俗之弊久矣惟一已之便利是图而其它有不遑恤也若元履平日制行以急病让夷为心一旦起布衣有列于朝则无隐君父言众人之所不敢言其比于区区自谋者相去岂止十百而已哉而世或以近名訾之抑昌黎韩子所谓怠与忌者非邪虽然使元履而天假之年益充其所志以进其所愿学则其所成就发见又岂止于是而已邪予是以叹惜而书之淳熙元年五月戊申广汉张某述






  南轩集卷四十
<集部,别集类,南宋建炎至德祐,南轩集>



  钦定四库全书
  南轩集卷四十一     宋 张栻撰
  墓志铭
  宇文史君墓表
  君氏宇文讳师献字徳济世为成都人曽祖宗象赠太师魏国公祖邦彦任尚书屯田员外郎赠太师蜀国公考粹中任尚书左丞絫封南阳郡公赠少师宇文氏受姓系世之详已见于少师墓碑故参知政事杨公椿之文始少师与其弟签书枢密院事虚中俱以文学论议被遇固陵极翰墨之选𤍞然一时少师晚岁归安于蜀盖倦于世故矣长子师牧贤而有文不幸早世少师念之甚君是时方童稚已挺然不凡日读书讲问娱侍于前少师每为慰释谓是儿且长殆能继二公之业少师故时宾客多英俊见者莫不竦然谓宇文氏复有子矣少师捐馆舎君甫年十有二执䘮尽礼如成人事妣福国夫人黄氏奉承颜色不懈而自奉极俭薄人不知其cq=859为贵公子也季父直龙图阁时中素重许可尤器君懋以问学先用枢密公恩补承务郎服除差监潭州南岳庙考满知汉州徳阳县丞改知绵竹县丞暇则慕崔斯立之为痛扫溉以种学绩文为事且从其乡之老成故工部尚书员外郎李公良臣及其秀士黄钧李流谦游闻见益以广声称益以著已而两丞铨部以微文俱不报更从外铨拟监汉汁邡县酒税居其官惟谨改监汉州在城商税务未上会诏从臣各举所知杨公椿时为尚书兵部侍郎以君博学有守闻有旨召赴行在时绍兴三十年也君念福国夫人年高不忍远去力辞差潼川府路提举常平司干办公事未上改成都府转运司主管文字丁内艰哀慕㡬不能自全免䘮杨公已在政府力挽君陈下亦竟不前差四川安抚制置使司干办公事历事两帅其前者宽纵多慢君据义不挠其后者威严或过君弥缝其阙幕府归重先忠献公雅知君言于朝迁知简州简故少事君复临以安静民甚便之岁歉饥民为盗连数郡君所部先事区处得食迄无从冦者以暇时掇论时事之要编白于朝宰相亟称之未满秩移知绵州绵为大州适承颓弛之后帑庾匮甚君独整科条察蠧弊节用度未几而经常不缺郡旧有冤狱佃人杀主之仆而诬其主外台执偏见不释主家死于狱者三人其它亡辜逮系死者又以十数方春天为雨雪地为震历两使者不能决更送君所君详究其牍得情数语折之佃人引服致之法人谓可以少谢死者冤也事益省即理缉学校舎其士者行乡饮酒礼使敦长幼之节在郡再岁枢密使王公炎宣抚四川以请改知阆州锡赞书甚宠阆故尝为宣抚使所治地尤重事且伙君先立之规模上下趋令惟恐后率以夜漏未尽数刻秉烛出视事不以为劳亦不觉有疾苦状一夕与客评论书史自若既寝家人軰闻喘息若不属亟视已不能语医不及进药而终享年四十有七实淳熙元年七月二十日积官承议郎以郊恩赐五品服娶郭氏故朝议大夫知辰州黄中之女子男一人曰绍训女二人长适唐刚文次许适梁秩皆进士是岁十有二月晦归葬于广都县灵溪乡附于蜀国公茔侧君天资忠厚平易与人交久而不厌或少忤亦未尝衰家居婢仆不见其恶声厉色而至莅官之际则简严自守所谓柔而有立者伯兄既早世事嫂甚谨待犹子恩义无间言嗜读书稽考至忘昼夜论事贯穿今古为文辞赡蔚有馀地所著甚多藏其家初君以二文世科为念刻苦习进士业为进士者多推称之两以鏁听试类省辄下益力后虽已领州符犹不置盖终其身以是为歉某尝以谓自先王教胄子之法坏大家世族不得尽成其才其下者茍从禄利不乐亲文墨事至其间读书欲自表见者则又不屑其世禄顾反以从进士觅举得之为荣噫昔之人所望于胄子者岂为是哉若君居家孝友莅官廉平温厚博雅于以进德孰能御之顾区区犹以是为歉何哉某之先妣夫人实为君从女兄故某于亲䣊间讲闻君行义为详绍训奉其母命万里致书请铭不敢辞铭曰宇文入蜀三百年支垂派别族益蕃少师弟兄大厥门迭执鸿笔司皇纶二府联登体貌尊君生其家愿而温被服儒素远世纷编简浩博资剖论部符三州民所恩外若坦易守则敦人言馀庆兹实存谁其挽之排帝阍哀哉玉立归丘原万里方驾厄其辕尚有铭诗贲来昆
  承议郎吴伯承墓志
  乾道六年七月十八日右承议郎浦城吴君卒于长沙之寓居年五十二其子洵以治命奉其襄袝君之母夫人方氏之兆其年冬遣书走告于尚书左司员外郎侍讲张某曰先君蕴蓄不克施惧遂泯没相与厚善莫如公惟是所以诏来世者敢再拜哭授使者以请某读其书泣而诺之君讳铨字伯承大父朝议大夫献可以科第起家父奉议郎知常㳺于诸侯幕以才术闻君以大父恩补官尝两试春官及宏辞科筮仕监潭州戸部酒库其调江陵簿及知巴陵县事皆以故不上而奉祠南岳及崇道者前后凡五中间用荐者改秩暨覃恩迁官赐五品服所历仅如此君事亲孝谨终䘮即澹然无复仕进意不忍远坟墓朔望展省呜咽迄终身不衰天资狷介质直疾恶如雠不妄交少不如已意辄拒不纳亲党朋友有过不忍茹即告语之以此为贤者所重爱而其间不知君者亦往往怨讪君不恤也遇其急难困苦死䘮辄推衣食资财以助无吝色筑居湘滨有亭榭华竹之胜而名其堂曰思亲盖其终身之思诚敦笃乎此也嗜读书吟诵日夜不息深于离骚为诗慕陶谢纡馀闲澹之趣其思甚苦至所得意心开目明忽不知岁月之度也以是居湘城盖几二十年君娶万俟氏右仆射卨之女初仆射自沅州召还将倚以为相道长沙君为言天下事极剀切且劝以无畏缩不言负上及仆射得政数以书招君卒谢不往亲若旧有官于朝者即不欲以书往来然其居闲每慨然有忧时之志为政于潭者往往就君问所宜君为言田亩间民所患苦未尝不纎悉反复若有阙失亦未尝隐方其仕时部使者雅闻其名交荐之其间有不可者辄谢不受方曰士固当择所托也能自立盖如此病且革无它言独勉其子以学且戒曰我死毋得用浮屠氏是亦可见其所存已长子洵将仕郎次沂幼未名女三人孙男梓予与君寓居邻墙间一二日辄步相过议论酬唱甚乐别未一载而遂志君墓悲夫铭曰
  有特其资不假其施有蔚其文不显其闻归于其宫曰从于亲尚其孝思以永嗣人
  贾仲山墓志铭
  乾道庚寅之岁新零陵守贾君访予于休沐舎泣且言曰森之弟仲山不幸不起疾念其没且无闻以尝获从游敬请志率五六日一来请自予居湘中有年所矣始闻仲山兄弟居家友睦愉愉如也已而皆识之久且厚予读书城南仲山适亦葺其居与予邻日相过也去年予来守新定仲山跨马送予渡湘行数十里不忍舎予顾见其形色特瘁且丁宁劳勉之别未半岁而以讣闻予固悲之而其兄之请勤恳如此予雅重其兄弟平日相与之欢又不忍拒其兄之请于是乎书君讳林仲山其字也其先真定人后徙郑自郑徙郓才四世曽大父公直仕为中散大夫大父讳节为显谟阁直学士显于时父澡为通直郎母张氏君蚤岁能属文长而值靖康之乱奔驰江湖间晚以叔父瀛死事恩得初品官历抚州宜黄县主簿邵州军事推官所至以能称其听讼剖折迎忍大抵得其情历阳张孝祥治有声于时其守抚及安抚湖南率致君任以事辄办率部使者荐于朝改宣教郎调知常徳府龙阳县事未及上享年五十有三君一子甚慧年甫十二而夭又一岁而君没为可伤也已君喜读史居闲自抄凡数十万字皆成诵云铭曰聚散气也修短命也始终理也气不能不离命则不可违而理则万古之真也
  张氏墓表
  建昌南丰曽氏近世有君子曰发字信道仕为吉州教授友睦之行推于其乡乡之人皆谓信道固贤抑有内助以成其德焉尔信道之配张氏其先舒州人曽祖鼎臣赠太子太傅祖复贯赠太子太师父激故朝散大夫知南安军夫人幼孤鞠于叔父尚书右丞澂之家天资静肃不妄笑语右丞公贤之亲为择配信道时为掾临川中书舎人吕公本中尚书郎计公昕亟称之遂以归焉曽君之父乐施家以施而匮夫人自贵族入其门躬履勤俭不忽细故庄敬而顺喜怒不见于色小大无间言信道既没教子持家弗坠厥训晚岁家益饶而夫人约素不改其旧寝帷至四十年不肯易一簟亦更十馀年完缉殆遍今其家俱保藏之以训示后人然在夫人秉徳有常非其所勉强然也淳熙二年天子奉觞前殿推恩海内夫人以子撙故得封太孺人后一年而寝疾一夕语家人軰曰吾病殆不瘳矣衣在某笥衾在某笥宜亟治具又曰某妪吾尝使之织未归其直宜即偿之明日又视具曰毋哭徒溷我迺终盖其平时专静故死生之际能如此是岁十月甲申葬于其乡龙水之原子男五人长曰持次撙登隆兴元年进士第从政郎前荆湖南路安抚司准备差遣次挹扩拟女嫁文林郎洪蘩孙男八人克冕览兊宽允馀未名孙女七人撙在湖南时从予游状夫人之行来请铭不得辞铭曰
  专静而常惟妇之臧俭徳之光世笃勿忘
  宜人王氏墓志铭
  淳熙二年秋安陆宋文仲与其弟刚仲书来告其母夫人八月辛酉没于袁州教授官舎以䘮归葬求予铭予辞未果又书来曰闰月癸酉既毕窆事矣敢请立诸墓为辞甚哀予念文仲兄弟从予㳺有年矣其哀亡已诚不忍拒也则为之书夫人姓王氏六世祖太傅明佐艺祖有勲劳在太史曽祖临事仁宗为宝文阁待制祖承提举利州路常平事父恪为汉州雒阳令母解氏夫人适右朝议大夫知徳庆府宋许生两男子文仲迪功郎全州清湘县主簿刚仲迪功郎袁州州学教授一女适承事郎监饶州景德镇税万俟传孙男女凡七人累封宜人享年五十有八徳庆君之没先夫人九年葬于衡州衡阳县五马山之原夫人之葬寔合祔焉夫人㓜孤事母称孝既嫁事姑以恭肃闻相徳庆君周睦内外有恩意徳庆君没处家事严整教子有法度见族䣊饥寒者矜念施与惟恐不及平时待接长㓜一以忠信为主闻人有善喜见辞色再三为其子言之不置按文仲之述其大概如此徴诸亲友之所闻无异乃系以铭铭曰惟宅之安无有后囏惟安且久以右厥后
  故安人常氏哀词
  晋原鲜于广大任少母安人常氏大任在襁褓而常氏去其家既冠而知之则常氏没矣大任追念哀疚盖骨立䆠游四方中岁归故里重惟生不得其养没又不知其处无以塞其悲也寄书友人张某俾为词而纡之词曰
  孰生无母兮予独甚悲赤子婉娈兮母实鞠之哺乳以节兮燥湿是宜子不能言兮母实心之冬之洌兮母予温之夏之炎兮母予凉之母实瘁兮儿则肥嗟母之恩兮曷其报之子匍匐而欲步子呕哑而将语子未能识母兮母胡为而舎子而远去子则于母兮何知谅母心兮念儿以忘饥年𤍞𤍞而浸长兮以思抚予躬兮曷自孰告予以所从兮乃始滂乎其以泗宗有承兮义则贞堂有君兮恩或难伸逮子既克知兮则母已逝而不可见矣予惟罔极之哀兮其曷予已嗟乎母生子不得婉愉于膝下母没子不得俯伏于幽宫徒白首兮乡社滴清泪兮何穷地久兮天长日升兮月常嗟乎此天下之至情也固尔难忘



  南轩集卷四十一



  钦定四库全书
  南轩集卷四十二     宋 张栻 撰祝文
  祈雨
  服岭以南土刚而农惰夏秋之交数日不雨已或告病求神虽渎理不容缓伏惟矜惠下民早沛甘泽周及四境俾克大济丰年之报敢不敬修
  谢雨
  近以农夫望岁有请于神蒙神降沐沛为甘泽浃洽周遍一稔有期更惟神惠终以幸赐吏当䖍恭益思不懈以承灵贶尧山漓江自降沐下云应不旋踵沛泽周洽
  祈晴
  霖雨连仍势犹未己深虞浸溢有害秧麦早夜不遑用走控告伏惟矜此下民赐以开霁惟神之惠俾克敬承吏之不恭敢不修省
  祈雨
  春且尽矣民将莳田而时雨少靳土膏不滋岁事所系甚重是用奔走控告明神伏惟矜怜沛以甘泽周遍浃洽克济南亩寔惟神休吏之不恭敢不修省
  谢雨
  渉春以来时泽未应深虞农事之艰奔走控告神答如响雷行雨霈连日未己民得以服事南亩吏得以少宽百忧神之赐其何以报虽然苗既莳矣将秀之既秀矣将实之实而坚获而周始得以遍充吾民之腹而克应公之须然则自今以往历夏及秋雨旸之节各适其可无或少愆而后吏之责塞不至数渎于神某实惴惴焉惟民之凋瘁方岁之丰犹或不舒惟神之聦明其所临飨实依乎民吏或有罪愿止罚于身而无贻于民也
  祈雨
  惟今之岁赖神之休早稻既获矣而弥旬不雨禾之晚者秀而未实一篑之功正在今日是用奔走控告沛泽之赐惟神终惠之
  祈雨
  惟兹晚稼既视其生长以至于今亦且穗矣必待一雨之沛而后成实乃或靳焉害于垂成惟神之仁独不矜此岂人事有以干阴阳之和欤政有不平刑有不中骄怠之或萌实长民者之责惟民之寡弱独何与此盍降罚于吏而苦其民今兹一日不雨则有一日之伤事既迫矣号呼于神惟神其哀念之
  谢雨
  近以时雨有愆祈请于神蒙神降休应以甘泽尚祈终赐俾遂有秋敢不殚诚仰祗神惠
  祈晴
  维时初冬气当揪敛迺者癸酉之夕雷电交作阳纵不收继为霖雨亦既弥旬榖之登场者未暴深虞其积而坏也用走祈于神所冀开霁以成其终导和致顺无为民灾敢不敬省人事以承休嘉
  谢雪此用之祭社其祭稷神前四句云惟稷有神司我下土斡旋生育功用莫御馀同
  惟邦有社实司其土阖辟阴阳呼吸风雨民所凭依国有彛礼凡我命吏敢不敬事兹冬而温气或乖忤阳骄不收壤燥靡附来牟何贻疠疫是惧奔走以告俯伏伛偻先以严霜知神意许酿阴连朝云同天宇粲然雪花上下飞舞风无虐号气有和豫载积载零远近周溥沴氛一空嘉祥来下音户物意昭苏土膏沮洳既释近忧亦宽远虑嗣岁其有兆端己豫何以报神正直是与勿替引之神日听汝俾我大田有富无窭呜呜其歌坎坎其鼓农夫之诚神所惠顾
  祈雨
  维兹之岁己屇暮春时泽未洽麦苗就稿谷种不入人心皇皇吏用恐惧奔走以告惟神之仁哀此下民沛以甘雨雷动风行周溥霑足以开有年敢不敬恭克承休德
  谢雨
  近以时泽未应控告于神惟神哀民之生赐以甘雨俾克举趾于南亩为惠曷胜惟是自兹以往农事日兴所望雨泽相继仍迄开于有年惟神幸赐之以不倦惟吏恪承之弗敢怠惟民欣戴之何有极
  谢雨
  近以雨泽未溥荐有控告赖神之灵连获嘉应久燥之壤悉得就耕谨再拜以谢惟是农事之难自兹以往苗而秀秀而实所仰于雨泽大霈盖源源也惟神幸终赐以成有年谨再拜以祈
  谢雨祈晴
  夏至之日某以南亩望雨控告于神赖神之灵应不旋踵今既半月沛泽不翅有馀矣而连绵不已阴气未収复惧为下田之菑是用再有请于神望即开霁以终其赐夫久晴而祈雨积雨而丐晴其为请诚若无厌者惟神矜此下民赦吏之渎而有以俯徇之自今以往伏愿五六日至于旬时雨旸相须无过与不及保我嘉榖以迄于有秋则实拜神之大惠吏之修省其敢弗䖍
  秋祭
  兹以素秋恪修常事在礼所当报而不祈惟是中秋以来久愆雨泽今稻之伤者虽不及事然土壤坚燥泽气不升实预怀嗣岁之虑敢因以请早赐甘泽兆开丰穰实惟神之休
  社坛
  某被命来守此邦政有阙谬愿降灾于厥躬而无以疵疠于斯民惟明神实鉴临之
  社坛
  某恭承皇命来守遐藩视事之初祗见坛壝惟神克相惠绥此民政有乖戾罚止某身
  社坛
  惟雨旸寒燠之时与不时虽司乎神而寔系于人之为某以不敏来守此邦惧智虑有所弗逮惟神宽之至其自作之愆则愿降罚于身而无以伤乎民则惟神之明
  楚望
  名山大川神灵莫测望祀之典敢不敬恭肇始二坛用伸祈报惟神歆格佑我下民俾雨旸时若岁事登济罔有菑害以阐神之休惟吏谨当率民奉事自今以往终古无斁
  乌龙山神
  窃惟古者诸侯各祭境内之山川严其坛壝洁其币牲以致吾诚焉耳后世立之栋宇设为像貌其失甚矣仁安之山实镇兹土风云变化雨我百谷是为神灵民所依赖而严祀之所旷然未讲其何以収聚诚意克有感通肇建兹坛亦既讫事谨率僚属再拜以祠惟神昭相俾雨旸以时嘉生无疠吏虽不敏敢不率民敬事永以无替亦惟神之休
  诸庙
  某被天子命来守此邦靖共尔位正直是与顾虽不敏敢不敬斯言惟神实鉴临之
  祭勾芒神
  惟时新春阳气肇舒乃出土牛以首农士致祀于神实曰彛典惟神孚祐时其雨旸顺乃嘉生赐以丰年其敢忘神之德
  祭海阳山
  呜呼海阳之山呼吸云气维邦之望而民所恃嗟嗟晚稼亦既成穗属时骄阳垂成莫遂惟神至仁矜此憔悴触石肤寸一境是庇沛为甘泽成我丰岁孚于下民永答神惠
  祭诸庙
  惟兹稼穑幸底有年戴神之休敢忘思报谨以季秋聿修常事惟神鉴临终惠赐之
  唐虞二帝
  兹以素秋恪修常事威颜不远俯伏祗承
  漓江尧山
  在礼诸侯得祭其境内之山川惟山川之灵能出云雨故为祷祀之所依尧山漓江此邦之望也而坛壝未立修敬无所兹以夏秋之交近旬不雨农夫望岁之切用敢瞻望再拜以致悃诚且遣官僚捧祝以告伏惟神灵惠孚沛为甘泽俾克有年图报之修其敢复后
  秋祀尧山
  兹以季秋万宝告成谨遣官僚敬修常事仰惟神灵赐以鉴格
  尧山漓江二坛
  惟江山之神实为此邦之所瞻依而坛壝祷祀无所某用是惧䖍度高明之地肇新规模及兹而成谨率官僚俯伏以告惟神孚鉴佑此下民俾岁屡丰物无疵疠吏当率民敬事其永无斁
  虞帝祠
  惟斯民之所以生斯世之所以立翳人伦之教是赖而圣人实人伦之至也帝之盛德冠冕万代固岂下臣所敢赞述苍梧之野谓帝尝临寅縁此邦获奉庙祀某莅官之初适修常事周祀栋宇缺坏弗称悚栗汗下不敢荒宁肇新规模兹焉获考敬率官僚俯伏以告惟帝之泽化育并行动植蒙赖何有穷极敢云此邦独私其赐
  有虞氏二妃
  惟神唐帝之女嫔于有虞恊德圣神垂则万代新宫肇建内阃是严修祠于春敢率彛典
  大成殿
  某以愚陋被命临民早夜恐惧未知所济惟当精思圣经之法言体而行之庶几万一得寡于罪悔视事之始敢祗见于学宫
  文宣王
  某恭承皇命来守遐藩视事之初祗见于庙为政之方备严经训虽曰不敏敢不夙夜敬思力行庶几万一
  先圣
  某以承学滥兹为邦视事之初祗见于庙佩居敬行简之言推学道爱人之志虽曰不敏敢不夙夜庶几万一
  先圣
  庙学新成谨率僚吏与乡之士行释菜礼敢不再拜稽首思所以祗若明训
  先师
  庙学新成谨率僚吏与乡之士行释菜于先圣敢以先师兖国公配
  先圣
  兹新栋宇亦既告成敬奉神像即安于宫
  蜀汉昭烈帝祠孱陵
  惟帝痛宗国之荒坠愤雠贼之凭陵颠沛百罹信义不舎至于贤哲愿为之佐英雄乐效其死规模宏远夫岂偶然天若祚汉岂无其成虽曰不终正理曷泯眷言兹地昔所迟回风烈犹存焄蒿凄怆有庙以祀典礼则宜藩臣经从敢不修敬
  严子陵祠
  某以愚陋被命来守此邦窃仰先生高风于千载之上视事之始恨拘印绂不得躬走祠下敬遣迪功郎严州州学教授郑某往致一奠
  祭严先生
  某窃惟此邦之所以重于天下者以先生高风之所存也虽旧隐之地祠像具设而学宫之中烝尝独旷其何以慰学士大夫之思乃辟东偏肇始祀事嗟乎世远道散宠利相希而事君之义益以不明惟先生曽不以一毫动其中启世祖贵德尊士之心成东京砥节厉行之俗施泽远矣翳我多士克承绎之
  丞相莱国冦忠愍公祠公安
  国有大议发言盈庭纷纷鄙夫蹙缩经营岂国之爱惟谋厥身从违之间兴䘮所分不有英哲孰相其成一言之决九鼎莫倾允矣莱公社稷之臣定计澶渊功垂日星匪功之艰其见克明惟见之独勇莫我婴黄盖一张聋聩震醒是曰庙胜岂幸之云彼纎虽巧宁屈其伸是非之公久焉益新蕞尔兹邑公所尝经民之爱公孔悲以忱有翦者竹为之发生我来拜公















  南轩集卷四十二



  钦定四库全书
  南轩集卷四十三     宋 张栻 撰祭文
  祭虞雍公
  惟公起自远服进登王朝适逢御敌之辰曽靡辞难之色攘袂独奋力折凶渠之锋驱车四驰遍当边圉之寄式符眷意遂正钧衡堂堂汉相之容赫赫周民之望方三年之坐阅指万里以言归顾宠光之至隆在近世而莫比岂期疾遇遽以讣闻帝所咨嗟士増叹息某之愚戅尝勤推毂之怀论有与同正惟公议之报辄遣薄奠用将鄙诚公之英灵实所临鉴
  祭汪端明
  呜呼公之盛名盖四十年有如黄锺大吕岿然在悬使未考击人之望之亦知其为众乐之先惟平日之所履毎务仿乎昔贤不与世以交骛不绝俗而孤骞独好义以款款而怀忠之拳拳茍片善之足取必挽后而推前或所趣之有违敢妄假于色言顾规摹之若是岂斯世之其然昔栖迟于下僚穷师友之渊源逮显用于王朝论据经而不偏实众芳之所宗蔚佩兰而握筌屡赋政于藩方亦惠泽之究宣晚卧柯山静观其旋玩心于羲经不自放而益䖍隐声实之逾隆伫侧席之招延何大命之止斯叹莫返于逝川痛易箦于萧寺无居宅之一椽呜呼前軰风流于今邈焉典刑云亡后生孰传念言愚踪公所知怜义笃金石久而弥坚书犹在手人隔九泉属拘印绂奔走莫縁孰知予悲涕泗洏涟
  祭刘枢密共甫
  谨为位致祭于故留守观文枢密刘公之灵惟公德业孚于上下威望著于华夷宜秉国钧以辅明主天不慭遗人之云亡夙蒙公知尤重伤痛为位家塾恸哭写哀
  再祭
  呜呼哀哉六月甲子䘮我元臣如其可赎何直百身盖积天下之望已久而阅天下之故已深其明决足以断谋于俄顷而刚毅足以任重于千钧忠诚孚于君心惠泽浃于斯民威名慑乎奸宄义槩动乎三军使之主庙堂之上固足以厌患于未形而置之排难解纷之际不俟施为巳足以折冲于精神国亏柱石人失典刑此有识之士所以为天下惜而至于泣涕沾巾者也呜呼哀哉忠显之烈感乎幽明二卿之忠不忘请缨公自壮岁念其家声敌骑饮江扈从时巡国有大政抗论前陈由斯而来蔚其直称出身而刑国有大人及其分阃潢池息兵遂登紫枢以翼政经収纲端本用尊朝廷凛然正色公言是伸复牧于藩所至续闻救荒之政近世莫伦旋观设施靡囏靡棼左右具宜久而愈新江湖辙环几老于行人望公归帝图厥勤岂不用公未极于成呜呼哀哉夫子知我匪契之云我之于公惟义是亲相勉相厉期报吾君情深意得有同弟兄言念作别乙未之春我车入南公往江𣸣眷焉不舎语何谆谆岂期一阔而隔死生精爽在目我言孰听呜呼哀哉义当奔走送公归輤属其拘挛王事有程哭公家塾载遣此文礼虽不丰公鉴其诚
  三祭
  呜呼哀哉公之云亡既逾再时匪今之悲百年之思故岁之冬始奉遗墨一见流泪继之以哭墨淡行斜如公疲薾诵公之言则何昭晣始云国耻抱恨九原勉予忠义以报吾君中言先公铭志未立岂无他人命予以笔永复继书嘱弟及子嗟予何人乃托以死精爽在上耳闻公言顾虽不武敢怠勉旃铭诗脱草遽遣荐陈独惭荒芜曷诏不泯贻书平甫期守公训告于二子罔坠厥命惟元晦君实公所敬无求于外惟晦是听公之息女当择于归顾予虽远愿与闻之凡公所命当以复公薄奠是将告于公宫
  祭唐待制立夫
  惟公清夷粹温抗志千古文辞深严穆我王度献纳雍容有感无忤遇民如儿伊教匪怒及临事会不改平素人方忽忽已独有裕呜呼惟公之贤世或知之而鲜克窥其微盖据梧隐几独得忘言之妙故饥食渇饮俱不外乎天机没无怛化则亦其宜先君与公道义之交岂独宾客之敬藐然孤生早辱过听推其所怀于公莫隐方抱钜痛公复云亡东望鄱水有涕淋浪免䘮之初念笃先友敢遣芜祠侑此卮酒
  祭王詹事
  惟公天与劲特世推忠纯正色立朝奸邪所惮其于当今大义胸中见之甚明非茍然假窃者比也盖自发䇿大廷至于没齿凡十五年凛如一日去年之春复来造朝身虽已病爱君冞笃惟昔先人雅器重公藐然孤生晚蒙公知去违朝路曽未几日遽闻来讣越在道涂迄今定止始克遣一觞之奠盖惟兹世痛公之亡而非独下交之私情也
  祭张舍人安国
  某率某官某就城北袚禊亭为位致祭于亡友舎人张公之灵呜呼去年此时送公湘滨岂期今兹哭公失声英爽在目交情不忘邈不复见我涕以滂惟公天姿迈伟发越而不夀考以昌王国今兹之哭岂吾党私醴肴匪多公其临之
  再祭
  嗟乎如君而止斯耶其英迈豪特之气其复可得耶其如长江巨河奔逸汹涌𣺌然无际而独不见其东汇溟渤之时邪又如骅驑绿耳追风绝尘一日千里而独不见其日暮税驾之所耶此某所以痛之深惜之至而哭之悲也惟君起布衣被简遇十年之间入司帝命出领数路文章之炜煌政事之超卓多士之所共知亦不待某之赞叹惟其孝友恂恂朝夕则人有不得而尽知者方自荆州归某以书抵君谓及此闲暇专意承志实进德修业之要君深以为然孰谓曽未数月乃有此闻某倾盖荷知久而罙笃言有劲切君不以为迂此意何可忘也道阻且长不得往哭遣致一奠孰知予悲
  祭姚端明
  惟公早试剧烦见才猷之敏劭晚登廊庙都宠数之便蕃方新十国之瞻遽作九原之隔凡兹民吏孰不伤嗟某昔岁朝班尝奉笑言之款如今官守幸遵规画之馀念托契于交承敢异情于生死远将一奠少见鄙诚
  祭王侍郎嘉叟
  惟灵强毅自立克大其门进登王朝无所附丽从容造膝有见不隐帝称其直士叹其忠岂期卧家遽以讣告凡百君子孰不嗟痛矧惟交旧尝辱论心为国惜贤挥泪无已道阻且远莫获走前一奠不腆少致此诚呜呼哀哉
  祭黄侍郎仲秉
  呜乎孰谓仲秉而止于斯耶念言乡曲之契万里相遇意好特深迨兹朝著志同有几握手忧国言靡及私仆之去国君则怆然谓子之行予胡可久本期有补宁为㓗身嗟乎斯言琅琅犹昨日事耳去年君归道荆鄂间数寄手书眷焉不舎岂期抵舎遽以讣传始闻其疑已乃深痛善类之䘮士所共嗟矧惟下交情其能已嗟乎仲秉温厚而文立朝有忠益之誉为政有平理之称远业未久中道遽止嗟乎痛哉敬遣薄奠远致鄙诚执事占辞陨泪盈纸
  祭查少卿
  嗟嗟元章而止斯邪修短有命亦奚以悲惟其所有未克究施昔之观人验于其私君之在家孝友融怡出而临民则具是依人之有才患不克胜惟君敏才遇事风生而能自持以蹈凖绳博见洽闻贯穿古今发于文辞温润老成尤长论事纚纚可听蚤登道山嘉言有称持节蜀道抚循春温中外践更名实攸敦前年之秋万里来归往临秦淮军民具宜人曰贤劳君靡难辞云何一疾遂以讣家逮兹逾年竟老烟霞讣音初传骇愕叹呀念昔幕府倾盖情亲朅来同朝友谊罙深忧时许国则识君心解后归舟班荆共语觉君病馀未渠复故怪君临别感慨如许嗟嗟元章有志未遂尚约卜庐湘水之涘岂期一别而乃永已君弟在荆衔血星奔君孤藐然孰诲孰存哭遣此奠君乎不闻
  祭吕郎中
  呜呼前年之春识公严陵望其容蔼然有慈祥岂弟之气知其临民之不苛也听其言纚然多故家遗俗之事又知其世守之不㤀也别后之书情何笃也讣音之传痛何遽也况于令子友义为深一奠之礼敢以薄而废耶
  祭费检正
  惟公植德敦静盖徐公之有常秉心旷夷实师德之无竞奉职外服去愈见思列官王朝久不改度方瞩持符之拜遽遭偃月之疑犹冀䕶藩岂期易箦某夙蒙眷予托在葭莩只增百感之深莫前一酌之恸礼虽不腆情则可知
  南轩集卷四十三



  钦定四库全书
  南轩集卷四十四     宋 张栻 撰祭文
  祭万二提刑兄
  惟兄植德忠厚持身谨严早䇿名于隽科遂蜚英于贤轨对扬天陛盖尝膺纶綍之褒周旋坤维所至有袴襦之咏爰因郡最益究外庸汉水详刑茂著平反之实䕫门易节有増刺举之光方闻趋召之恭忽骇抱痾之报竟兹奄忽实重痛伤载惟门户之衰正窃棣常之庇永言流涕莫喻此情恨以阻修无因奔走一奠不腆鄙诚是将
  祭黄运使清臣
  惟灵敦厚为质而德慈祥惟其所历阻难备尝故于民情尤所究详景倩真清徐公有常将命岭海以身律荒移节来湘风采载扬于彼原隰驰驱靡遑谓当终更归近帝旁如何一朝而奄云亡宾席方设语音琅琅得疾俄顷见闻骇伤下逮闾里攀嗟徬徨某之所居实迩门墙奔走弗及执手涕浪念言倾盖意味则长与人之周是固难忘畴昔胜日从容豆觞岂期于今来哭公堂一奠不腆中诚是将
  祭赵养民运使
  惟灵宝源积庆列鼎传家宣化承流飞声籍甚盘根错节㳺刃恢然爰入对于昕朝遂结知于宸扆出纶示宠持节分华民瘼旁咨岂惮驱驰之远邦财益阜生取敛散之权何一疾而弗瘳不终更而归报王畿结绶未酬葵向之厪夜壑移舟迺起薤晞之叹某雅承契好兹共官联笑语如存忽惊于永已酒肴不腆少寄于馀哀
  祭萧殿撰
  惟公气和而节刚言讷而行敏视之退然初若不能及其当可言之地论议切直风采凛凛中外耸然岂非庶几乎仁者之勇耶某顷在朝列每见公忧时恻恻备形辞色心窃期之已而平日之言率皆可复益知其所守有素非茍然者来使湘州某适在远方嗟再见之难岂谓九原之隔书犹在手讣忽来传为时惜贤临风陨涕一奠遣致少述鄙诚
  祭宇文使君三十一舅
  惟灵席庆鼎锺之门留心韦布之事迹其壮岁蔚然懿文况德履之素宽复天下之有裕宜昌远业克继先猷方小试于遍州固已称于惠政未结王畿之绶忽移夜壑之舟宣室受釐不复贾生之召桐乡奉祀空留朱邑之名某适守遐方遽承来讣载诵渭阳之什涕陨盈襟缅想佳城之阡心驰执绋
  祭魏元履
  嗟乎仕于王朝自一命而上皆得一论䟽时事此古之义而亦祖宗诏也君起布衣服在学省忠言屡发率关大体在他人方且蹙缩畏避君辄先之亦可谓毅然有立矣世之议者群起而求多于君此盖无足怪然君自退归以来益务自修以书抵予谓将讲学进所不逮予得之而叹息以为君异日之所成就其又非予所可量者而孰谓天不复假之年耶君虽未遂倾盖之愿而君相与之意则甚厚岂谓竟不克识君耶一奠往致以纾予情
  祭储经属
  惟灵早以艺文有声场屋晚㳺幕府简默自将故乡𣺌然羇怀莫寄因循一疾遂至沈绵独资同僚共举终事呜呼可哀也夫
  祭秦致政
  某来桂林首访乡之老成而将问政焉人士同辞以公为称首公虽已枕疾于家罕接人事然如珠玉之在山渊㳺于其间者亦足以借其煇润惟公起自兹土取科第历事以忠厚廉直称亦尝典州有泽于民已乃谢事于未衰优㳺乡闾子孙满前安恬获福克享上寿在公庶几乎无所恨矣然公之云亡后生失仪刑之尊吾党乏咨询之益是用叹伤为之流涕不腆一奠聊写此诚
  祭甄緫管
  惟灵早以忠义赴乎功名方排难解纷之时有投机应变之智慷慨辞气感动三军谓当究于设施乃继遭于排抑逮于晚岁再逢当宁之知旋即九原莫展据鞍之愿考先世平江之牍想一时共济之人念事会之多违叹奇才之难得属兹假守适值䘮舟薄奠荐诚临风増怆
  祭贾仲山知县
  惟我别墅与君邻墙春朝秋夕幅巾徜徉湘西之别我独忧君薾然其癯愿言爱身甫兹半载遽以讣传推案愕眙继以泫然惟君之才䟽通而敏惟君之行友睦以谨曽未究施而止斯耶道阻且长予之悲耶
  祭邢致政
  呜呼鲁仲生而多艰暂仕辄归已乃挂冠其才有馀盖可拨烦曽不少试老于家山闲止名堂惟适之安窗户明洁日对孱颜坐上客满不空杯柈且复重义周人急难谓享夀康而年亦悭我家长沙殆若乡关故旧益落为之涕澘昔来兹堂举酒相看今来兹堂帷白旐丹呜呼哀哉
  祭经干八兄
  嗟哉吾兄生也多屯惟生之艰宜永厥龄胡亦啬之而止于斯命也不齐其孰为之乙酉之夏过我湘滨抚我苫凷话言谆谆为我久留去则不忍舟中之别有泪如陨我观吾兄齿发未衰愿言爱身相逢有时兄复一笑子言甚真我健且武当复南征侧闻还家有以自娱酾酒击鲜宾筵则都谓当婆娑乐此晚岁岂期讣来骇痛曷已邈在万里走哭无从寄此一觞酬西南风
  祭宋子飞参议
  哀哉子飞而至然耶孰无忧患君何酷耶始闻哭子继曰悼亡念君之亲白发在堂曽未几日亦以讣传想若曷任摧荒曷全作书吊君下笔不忍道阻且长畏闻来信哀哉子飞身竟随之临风泫然为君涕洟如君吉徳所遭乃尔惟命不齐孰主张是连阳识君今两周星离合不常交情愈亲湘岸之别自夏徂秋诗墨未干君已不留有累者殡谁其收之婉娈两孙谁其周之里有贤公邻有君子话言平生当亦任此我独在远莫克奔驰一奠往致哀哉子飞
  祭南康四九兄
  呜呼同袓兄弟今存四人惟兄能文自于妙龄意其远大以翼吾门仅守一州才未克伸岂谓兹朝乃传讣音惊惶恸哭痛心原鸰为位一奠哀哉此情
  同前
  呜呼哀哉惟兄早岁秀发而文秦国之恩笃于诸孙忠献之爱视子攸均矧惟伯父寔艰寔勤未究之业付之吾兄谓当远大以翼以承如何中道车折其轮仅历一州莫睹厥成呜呼哀哉某之于兄少长相亲论文讲艺岂无友生霅川之别惨焉酸辛视兄之容涩而不荣酒酣谆复愿言爱身少屏刚剂以致和平孰期一疾竟以此倾呜呼哀哉于今几年远寓霅滨鸿雁莫联每伤予心矧兹永诀痛复可任念当挈归以近榆枌乃闻知命留葬是云呜呼哀哉遗字见属奉之涕零将绝泚笔又何刚明呜呼哀哉属拘印绂奔走不能向风长号薄奠是陈犹子幼弱念言惸惸敢不扶持兄言是遵尚惟英爽其或来歆
  祭胡广仲主簿
  惟君孝友之徳笃乎天性问学之志自乎初年疾恶见其公心临事知其审虑谓当远大以究所成如何一朝遽止于此闻讣之始痛恨则多岂惟叹德门失承家之贤抑亦吾党失同志之助交游岁夕重以婚姻往哭未能薄礼先致涕零横臆言不复文
  祭吴晦叔
  呜呼惟君早登五峯之门即捐进取之习从事义理今几二十年思虑益亲操履益固而其晓悉人情通练世事持之以忠信行之以周密盖有用之实才而进学之良资也岂谓一旦止于斯耶某与君论心为日亦久切磋讲究友谊金石讣音来传泣下莫止嗟夫任道之艰而同志益落此予之所悲而且忧也官守所拘未能往哭一奠遣致言不复文
  祭外姑何恭人
  惟灵生于相家来嫔徳门奉馈采藻克谨晨昏如宾之敬妇道则宜逮夫晚岁有光母仪允矣三徳恊于彤史胡不百年永庇孙子忆在柔兆获拜于堂辰几一周有泪淋浪我悲终天靡怙靡恃起寻渭阳痛复抵此伤哉道远一恸莫前薄礼捋诚灵其鉴旃
  省墓祭文
  某往者惟念古不墓祭之义每来展省号哭于前不敢用世俗之礼以行其所不安而其中心终有所未满者近读周官有祭于墓为尸之文乃始悚然深惟先王之意存世俗之礼所以縁人情之不忍而使之立尸以享所以明鬼神之义盖其处之者精矣今兹用是敬体此意为位于亭具酒肴之荐以写其追慕之诚惟事之始不敢不告俯伏流涕不知所云惟考妣之神实鉴临之













  南轩集卷四十四
<集部,别集类,南宋建炎至德祐,勉斋集>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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