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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代名贤确论 (四库全书本)/卷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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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 历代名贤确论 卷五 卷六

  钦定四库全书
  历代名贤确论卷五
  汤
  伊尹范文正公 柳州 东坡 陈越石赏罚东坡
  
  三仁温公 东坡 李翰 柳州 贾至刘敞
  伊尹
  范文正公曰晋顺而上行奉于文明坤顺离明君子嘉遇显进之时也夫上无文明贤斯遁矣今文明丽于上君子可不进乎其进也柔顺内融则上不拒其逼矣故曰昼日三接也英华外著则众不疑其行矣故曰君子以自昭明德盖明出地上如日之升君子当其象也岂复昩哉其伊尹之时欤
  柳州赞曰或疑曰汤之仁闻且见矣桀之不仁闻且见矣胡去就之亟也柳子曰恶是吾所以见伊尹之大者也彼伊尹圣人也圣人出于天下不夏商其心心乎生民而己曰孰能由吾言由吾言者为尧舜而吾生人尧舜人矣退而思曰汤诚仁其功迟桀诚不仁朝吾从而暮及于天下可也于是就桀桀果不可得反而从汤既而又思曰尚可十一乎使斯人蚤被其泽也又往就桀桀不可而又从汤以至于百一千一万一卒不可乃相汤伐桀俾汤为尧舜而人为尧舜之人是吾所以见伊尹之大者也仁至于汤矣四去之不仁至于桀矣五就之大人之欲速其功如此不然汤桀之辨一恒人尽之矣又奚以憧憧圣人之足观乎吾观圣人之急生人莫若伊尹伊尹之大莫若于五就桀作伊尹五就桀赞曰圣有伊尹思德于民往归汤之仁曰仁则仁矣非久不亲退思其速之道宜夏是因就焉不可复反亳殷犹不忍其迟亟往以观庶狂作圣一日胜残至千万冀一卒无其端五往不疲其心乃安遂升自陑黜桀尊汤遗民以完大人无形与道为偶道之为大为人父母大矣伊尹惟圣之首既得其仁犹病其久恒人所疑我之所大呜呼远哉志以为诲
  东坡曰圣人之所以能绝人者不可以常情疑其有无孔子为司冦堕郈堕费三桓不疑其害已非孔子能之乎伊尹去亳适夏既丑于有夏复归于亳伊尹为政于商既贰于夏矣桀之暴戾处其执政而不疑往来两国之间而商人父师之非圣人能如是乎是以废太甲太甲不怨复其位太甲不疑皆不可以常情断其有无也后世惟诸葛孔明近之玄德将死之言乃真实语也使孔明据刘禅位蜀人岂有异词哉读柳宗元五就桀赞终篇皆妄伊尹往来两国之间岂其有意欲教诲桀而全其国耶不然汤之当王也久矣伊尹何疑焉桀改过而免于讨可庶几也能用伊尹而得志于天下虽至愚知其不然宗元意欲以此自解其从二王之罪也 又曰办天下之大事者有天下之大节者也立天下之大节者狭天下者也夫以天下之至大而不足以动其心者则天下之大节有不足立而大事有不足办者矣今夫匹夫匹妇皆知洁廉忠信之为美也使其果洁廉而忠信则其智虑未始不如王公大人之能也惟其所争者止于箪食豆羮而箪食豆羮足以动其心则宜其智虑之不出乎此也箪食豆羮非其道不取则一乡之人莫敢以不正犯之矣一乡之人莫敢犯而不能办一乡之事者未之有也推此而上其不敢者愈大则其所办者愈远矣让天下与让箪食豆羮无以异也治天下与治一乡亦无以异也然而不能者有所蔽也天下之富是箪食豆羮之积也天下之大是一乡之推也非千金之子不能运千金之资贩夫贩妇得一金而不知其所措非智不若所居之卑也孟子曰伊尹耕于有莘之野非其道也非其义也虽禄之天下弗受也夫天下不能动其心是故其才全以其全才而制天下是故临大事而不乱古之君子必有高世之行非茍以为异而巳卿相之位千金之富有所不屑将以自广其心使穷达利害不能为之芥蒂以全其才而欲有所为耳后之君子盖亦尝有其志矣得失乱其中而荣辱夺其外是以役役至于老死而不暇亦足悲矣孔子叙书至于舜禹皋陶相让之际盖未尝不太息也夫以朝廷之尊而行匹夫之让孔子安取哉取其不汲汲于富贵有以大服天下之心焉耳夫太甲之废天下未尝有是而伊尹始行之天下不以为惊以臣放君天下不以为僭既放而复立太甲不以为专何则其素所不屑者足以取信于天下也彼其视天下眇然不足以动其心而岂忍以废放其君求利也哉后之君子蹈常而习故惴惴焉惧不免于天下一为希阔之行则天下群起而诮之不知求其素而以为古今之变时有所不可者亦已过矣夫陈越石论放太甲曰商甲不惠于天下其臣放之后能改过亦为臣之所立或曰社稷之重必当如是浅于国者之为论也至若承汤之教全殷之统立臣之节岂如是耶君上之不肖与贤智岂臣下之有不知耶择其嗣当求贤而立之不知其非贤以为不明因而放之令其自新如日蚀不吐河清难俟中原之鹿将轶时乘之龙待驾于臣之业何如又况乎体非金石而冒雾露如怀失国之诟以损其身则弑君之谤消无日矣陈子曰臣之忠有幸而忠者也君之立有幸而立者也知殷之君臣皆幸而成者噫浞浞接踵羿羿比肩君可放乎哉其后新取于西魏成于东司马氏之有天下其始也未尝不伊不周其终也未尝不羿不浞皆取伊周以为蒿矢也孟子曰无伊尹之志则篡也有旨哉
  赏罚
  东坡曰礼云商人先罚而后赏而汉武䇿董仲舒云商人执五刑以督奸伤肌肤以惩恶此百王之所同而独云尔者汉儒之学固有以商为厚于威而薄于恩也耶
  三仁
  温公曰孔子曰商有三仁焉盖孔子之前为比干者则非微子矣为微子者则非比干矣为箕子者则非比干与微子矣至孔子然后知三子者皆仁人也孔子曰微管仲吾其被发左衽矣如其仁如其仁孟荀氏之言曰仲尼之门五尺童子羞称五伯以是观之孟荀氏之道槩诸孔子其隘甚矣
  东坡曰夫道一而已君子之出处语默所以不同者其居异也今三子之于纣非父则兄其位则太师少师也其居不相远其责宜若同然或去之或囚焉或谏而死孔子皆曰仁何也微子纣之庶兄也箕子欲立之帝乙不从而立纣故书曰我旧云刻子王子不出我乃颠𬯀刻害也我旧之所云者害子子若不去幷我得祸也魏文帝之于陈王植晋武帝之于齐王攸自中主以下皆所不能容而况于纣乎故微子之所以出奔箕子之所以佯狂为奴者皆以居可疑之地而犯必死之怨也二者虽有言纣岂复信之故不谏而去或囚者其势然也至于比干亲则诸父位则少师也而无所嫌谏而不听犹冀万一焉虽继之以死可也使二子无刻子之嫌者吾知其与比干俱死矣
  李翰曰商王受毒痡于四海德悖于三正肆厥淫虐丕罔敢谏于是微子去之箕子囚之而公独死之非捐生之难处死之难非处死之难得死之难故不可死而死之是轻其生非孝也得其死而不死是重其死非忠也王之叔父亲莫至焉国之元臣位莫崇焉崇高不可以观其危亲昵不可以忘其祖则我成汤之业将坠于渊商王之命将绝于天整扶其颠遂谏而死剖心非痛商亡是痛公之忠烈也其若是乎故能独立危邦横抗兴运周武以三分之业有诸侯之师资十乱之谋总一心之众当公之存也则戢彼西土及公之丧也乃观于盟津公存而殷存公丧而殷丧兴亡所系岂不重欤且圣人立教惩恶劝善而已矣人伦大统父子君臣而已矣太师存则正其统殁则垂其教奋乎千古之上行乎百王之末俾夫淫者惧佞者惭睿者思忠者劝其为式也不亦大哉而夫子称殷有三仁岂无微旨尝敢𧷤之曰存其身存其祀亦仁也亡其身存其国亦仁也若进死者退生者狂狷之士将奔走焉褒生者贬死者宴安之人将寘力焉故同归诸仁各顺其志殊途而一揆异行而齐致俾后之人优柔而自得焉盖春秋微婉之义也必将建皇极叙彛伦弘在三之规垂不二之训以昭于世则夫人臣者既移孝于亲而致之于君焉有闻亲失而不争睹亲危而不救从容安地而称得礼甚不然矣夫孝于其亲者人之亲皆愿其为子忠于其君者人之君皆欲其为臣故历代帝王莫不旌显周武下车而封其墓魏氏南迁而创其祠我太宗有天下禋百神而盛其礼追赠太师谥曰忠烈申命郡县封墓葺祠致守塜五家以少牢时享著于甲令刻于金石於戏哀伤列辟主食旧封德为神明秩视群望身灭而名益大世绝而祀愈长然后知忠烈之道其感激天人深矣天宝十祀余尉于卫拜乎祠堂魄感精动而庙在邻邑官非轼闾刊石铭表以志丕烈词曰糜躯非仁蹈难非智死于其死然后为义忠无二体烈有馀气正直聪明至今犹视咨尔来代为臣不易柳州曰凡大人之道有三一曰正蒙难二曰法授圣三曰化及民殷有仁人曰箕子实具兹道以立于世故孔子述六经之旨尤殷勤焉当纣之时大道悖乱天威之动不能戒圣人之言无所用进死以并命诚仁矣无益吾祀故不为委身以存祀诚仁矣与亡吾国故不忍具是二道有行之者矣是用保其明哲与之俯仰晦是谟范辱于囚奴昏而无邪𬯎而不息故在易曰箕子之明夷正蒙难也及天命既改生人以正乃出大法用为圣师周人得以序彛伦而立大典故在书曰以箕子归作洪范法授圣也及封朝鲜推道训俗惟德无陋惟人无远用广殷祀俾夷为华化及民也率是大道丛于厥躬天地变化我得其正其大人欤於戏当其周时未至殷祀未殄比干已死微子已去向使纣恶未稔而自毙武庚念乱以图存国无其人谁与兴理是固人事之或然者也然则先生隐忍而为此其有志于斯乎颂曰蒙难以正授圣以谟宗祀用繁夷民其苏宪宪大人显晦不渝圣人之仁道合隆污明哲在躬不陋为奴冲让居礼不盈称孤高而无危卑不可逾非死非去有怀故都时诎而伸卒为世模易象是列文王为徒大明宣昭崇祀式孚古阙颂辞继在后儒
  贾至曰微子讳启实帝乙元子帝乙懵贤之故而神器不集于君君肃恭神人恪慎克孝才兼八元之伟德首三仁之列始在择嗣箕子赞焉尹兹东夏周公嘉焉殁而不朽仲尼称焉睹其进思尽忠则忤主以竭谏退将保祀则全身以逃难去就生死之涂沉吟出处之域有以见圣达之情也若乃受为不道暴殄天物剖谏辅之心解忠良之骨亿兆坠于涂炭宗祧困于𡰈𠨜而君崎岖险阻避迹藏时免身龙战之郊解缚鹰扬之师卒能修复旧物统承先祀七百馀年歆我神祗非明德至仁其孰能与于此於戏国之兴亡不独天命向使帝乙舍受而立启前箕子而后少师则文王未可专征于诸侯武王未可誓师于牧野虽周公之圣不过子产善相矣太公之贤不过穰苴之法矣是太王立季历而昌帝乙舍微子而亡成败系本不其昭彰
  刘敞曰儒者或称殷道衰微子抱祭器入周纣杀比干箕子惧佯狂为奴孔子皆贤此两人殊行而同名总其实弗获正四方我出为狂自逊于荒野古者同姓虽危不出去国微子纣庶兄也何入周之有及纣杀比干箕子谏之犹力纣遂囚箕子而奴辱之武王告诸侯曰纣乃囚正士可伐矣武王伐纣败之牧野纣自杀武王则使人释箕子囚载与俱归而作洪范由是言之也箕子之不死幸耳岂自茍全须㬰者哉然微子所以能去者以先其未乱也虽去犹不逾国斯仁矣如已乱无为去也必去之是逃也非仁者也







  历代名贤确论卷五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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