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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代名贤确论 (四库全书本)/卷0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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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十 历代名贤确论 卷四十一 卷四十二

  钦定四库全书
  历代名贤确论卷四十一
  惠帝 吕后
  惠帝见太后杀赵王戚夫人因不听政温公帝筑复道叔孙通请立原庙温公
  曹参程晏
  张辟彊李德裕
  郦寄卖友东坡
  文帝
  文帝善继汉老泉
  除肉刑乐天
  贾谊刘禹锡 子由 皮日休 乐天 权徳舆东坡 曽子固季布卢照邻 温公
  直不疑东坡
  惠帝见太后杀赵王戚夫人因不听政
  温公曰为人子者父母有过则谏谏而不听则号泣而随之安有守高祖之业为天下之主不忍母之残酷遂弃国家而不恤纵酒色以伤生若孝惠者可谓笃于小仁而未知大谊者也
  帝筑复道叔孙通请立原庙
  温公曰过者人之所必不免也惟圣贤为能知而改之古之圣王患其有过而不自知也故设诽谤之木置敢谏之鼔岂畏百姓之闻其过哉是以仲虺美成汤曰改过不吝傅说戒高宗曰无耻过作非由是观之则为人君者固不以无过为贤而以改过为美也今叔孙通谏孝惠则云人主无过举是教人君以文过遂非也岂不谬哉
  曹参
  程晏萧何求继论曰读汉史者多曰曹参守萧何之规日醉以酒民歌之曰萧何为法较若画一曹参代之守而勿失载其清净民以宁一汉之二贤相也至矣哉论曰非也暑牛之渴也孺子饮之渟淖之污牛渴已久得其渟淖之污宁图于清泠之水乎设使孺子牵之于清泠之水则涤乎腹中之泥也牛然后知渟淖之污不可终日而饮之百姓罹秦之渴已久矣萧何曰吾所以为法律是权天下之草创也吾不止此将致君为成康之君使民为成康之民是牵民于清泠之水也曹参日荒于酒惠帝讯焉参罔于惠帝曰高帝创之陛下承之萧何造之臣参遵之陛下乘拱臣等守职惠帝以为是也民又歌之呜呼汉之民以汉之污愈于秦之渴不知牵于清泠之水涤乎腹中之泥也萧何之传曹参也若木工能造材而未果覆而终者必待善覆者焉何既造矣谓参为善覆者参守其造而不能覆徒欺君曰陛下不如高帝臣参不如萧何善守可也何废作哉若不可以废作即文帝除肉刑不为汉主仁圣之最也参不能致其君于成康之政不知己不能覆何之造而荒于酒幸不同羲和之诛贪位畏胜饰情妄言以惑君也孰名为贤相耶吾病汉史以萧何善求继以曹参为堪其后故论之
  张辟彊
  李德裕论曰扬子美辟彊之觉陈平非也若以童子肤敏善揣吕氏之情奇之可也若以反道合权以安社稷不其悖哉授兵产禄几危刘氏皆因辟彊启之向使留侯尚存必执戈逐之将为戮矣观高祖遗言吕后制其大事可谓谋无遗虑矣以王陵有廷诤之节置以为相谓周勃堪寄托之任令掌兵柄况外有齐楚淮南磐石之固内有朱虚东牟肺腑之亲是时产禄皆匹夫耳吕后虽心不在帝将相何至危惧必当忧伤不食自促其寿岂能为将相之害哉汉高曰非刘氏而王者天下共击之此虑属在吕宗矣何可背之厥后称制八年产禄之封植固矣若平勃二人溘先朝露则刘氏之业必归吕宗及吕后之殁劫郦商以绐吕禄计亦窘矣周勃虽入北军尚不敢公言诛诸吕岂不艰哉赖产禄皆徒隶之夫非英杰之士傥才出于世岂受其绐说哉嗟乎与其图之于难岂若制之于易由是而言平勃用辟彊之计斯为谬矣留侯破产以报韩结客以沮秦招四皓以安太子所为必仗义居正由此知不尚权谲明矣
  郦寄卖友
  东坡曰班固有言当孝文时天下以郦寄为卖友夫卖友者谓见利忘义若寄父为功臣而又执劫虽摧诸吕以安社稷谊存君亲可也东坡曰当是时寄不得不卖友也罪在于以功臣子而与国贼游且厚善也石碏之子厚与州吁游碏禁之不从卒杀之君子无所讥曰大义灭亲郦商之贤不及石碏故寄得免于死古之幸人也而固又为洗卖友之秽固之为义陋矣
  文帝善继汉
  老泉曰古者非用兵决胜之为难而养兵不用之可畏今夫水激之山放之海决之为沟洫壅之为沼沚是天下之人能之委江河注淮泗汇为洪波潴为大湖万世而不溢者自禹之后未之见也夫兵者聚天下不义之徒授之以不仁之器而教之以杀人之事夫惟天下之未安盗贼之未殄然后有以施其不义之心用其不仁之器而试其杀人之事当是之时勇者无馀力智者无馀谋巧者无馀技故其不义之心变而为忠不仁之器加之于不仁而杀人之事施之于当杀及夫天下既平盗贼既殄不义之徒聚而不散勇者有馀力则思以为乱智者有馀谋则思以为奸巧者有馀技则思以为诈于是天下之患杂然而出矣盖虎豹终日不杀则跳踉大叫以发其怒蝮蝎终日不螫则噬啮草木以致其毒其理固然无足怪者昔者刘项奋臂于草莽之间秦楚无赖子弟千百为辈争起而应者不可胜数转斗五六年天下厌兵项籍死而高祖亦已老矣方将分王诸将改定律令与天下休息而韩信黥布之徒相继而起者七国高祖死于介胄之间而莫能止也连延及于吕氏之祸迄孝文而后定是何起之易而收之难也刘项之势初若决河顺流而下诚有可喜及其崩溃四出放乎数百里之间拱手而莫能救也呜呼不有圣人何以善其后
  绛侯社稷臣
  李德裕袁盎以周勃为功臣论曰袁盎对文帝曰绛侯所谓功臣非社稷臣夫社稷臣者主在与在主亡与亡盎见勃自德其功有以激之也非至理笃论此言足以惑文帝聪明伤仁厚之政俾其君有薄宗臣之意卒使周勃大功皆弃非罪见疑可为长叹息也当吕后之世惠帝已殂少帝非刘氏陈平用辟彊计权王产禄绛侯若不与之同心而制其兵柄必由此而阶乱矣则刘氏安危未可知也然磨而不磷涅而不淄未尝不心存社稷志在刘氏外虽逊顺内守忠正得不谓之社稷臣乎其后绛侯系请室盎始明其无罪所谓陷之死地而后生之徒有救焚之力且非曲突之义扬子称盎忠不足而谈有馀斯言当矣善哉贾生之说喻堂陛之峻高者难攀卑者易凌文帝感悟养臣下有节有以见贤人用心致君精识若袁公者难与并为仁矣盎惟有正慎夫人席塞梁王求嗣此二事守正不挠忠于所奉害错之罪虐贯神明安陵之祸知天道不昧矣
  杀薄昭
  温公曰李德裕以为汉文帝诛薄昭断则明矣于义则未安也秦康送晋文兴如存之感况太后尚存唯一弟薄昭断之不疑非所以慰母氏之心也愚以为法者天下之公器惟善持法者亲疏如一无所不行则人莫敢有所恃而犯之也夫薄昭虽素称长者文帝不为置贤师傅而用之典兵骄而犯上至于杀汉使者非有恃而然乎若又从而赦之则与成哀之世何异哉魏文帝尝称汉文帝之美而不取其杀薄昭曰舅后之家但当养育以恩而不当假借以权既触罪法又不得不害讥文帝不始防闲昭也斯言得之矣然则慰母氏心者将慎之于始乎
  除肉刑
  乐天曰汉除肉刑逮今千有馀祀其间博闻达识之士议其是非者多矣其欲废之者则曰刻肤革断支体人主忍而用之则恺悌恻隐之心乖矣其缇萦所谓虽欲改过自新其道亡繇者也其欲复之者则曰任棰今用鞭刑酷吏倚而行之则专杀滥死之弊作矣此班固所谓以死罔人失本意者也愚以为议事者宜征其实用刑者宜酌其情若以情实言之则可废而不可复也何者夫肉刑者盖取劓椓黥刖之类耳书所谓五虐之刑也昔苗人始淫为之而天既降咎及秦人又虐用之而天下亦离心夫如是则岂无滥死者耶汉文帝始除去之而刑罚以清我太宗亦因而弃之而人用不犯夫如是则岂有罔人者耶此愚所谓征其实者也愚又闻圣人之用刑也轻重适时变用舍顺人情不必乎反今之宜复古之制也况肉刑废之久矣人莫识焉今一朝卒然用之或绝筋或折骨或面伤则见者必痛其心闻者必骇其耳又非圣人适时变顺人情之意也征之于实既如彼酌之于情又如此可否之验岂不明哉传曰君子为政贵因循而重改作又曰利不百不变法愚以为复之有害而无利也其可变而改作乎
  贾谊
  刘禹锡诗曰贾生明王道卫绾工车戏同遇汉文时何人居贵位
  子由诗曰贾生料吴楚竟毙大梁城一身不自保痛哭空伤生
  皮日休曰余尝读贾谊新书见其经济之道大矣哉真命世王佐之才也自汉氏革嬴高祖得于矢石不暇延儒人及为天子制缺度弛礼崩乐坏是时独有叔孙生能定朝仪其制未悉唯生草其书欲以制屈诸侯推定正朔调革舆服通流货币天不祐汉绛灌兴谤竟杜其道出傅湘沅生自以不得志哀屈平之放逐及渡湘沈文以吊之故其辞曰历九州而相君兮何必怀此故都噫余释生之意矣当战国时屈平不用于荆则有齐赵秦魏矣何不舍而相他国乎余谓平虽遭靳尚子兰之谗不忍舍同姓之邦为他国之相宜矣然则生之见弃又甚于平当汉时舍文帝则诸侯矣如适诸侯则新书之文抑诸侯而尊天子也舍诸侯则胡越矣则新书之文灭胡越而崇中夏也是以其心切其愤深其词隐而丽其藻伤而雅余悲生哀平之见弃而生不能自明其道呜呼圣贤之文与道也求知与用茍不在于一时而在于百世之后者乎其生之哀平欤余之悲生欤吾之道也废与用幸未可知但不知百世之后得其文而有之者复何人也云云
  乐天曰汉文帝时贾谊上疏云可为痛哭者一可为流涕者二可为长太息者六是时汉兴四十载万方大理四海大和而贾谊非不见之所以过言者以为词不切志不激则不能回君听感君心而发愤于至理也是以虽盛时也贾谊过言而无愧虽过言也文帝容之而不非故臣不失忠君不失圣书之史策以为美谈
  权德舆曰尝读贾谊书观其经制人文铺陈帝业术亦至矣待之宣室恨得后时遇亦深矣然竟不能达四聪而尽其善排群议而试厥谋道之难行亦已久矣东阳绛灌何代无之嘻一薰一莸善齐不能同器方凿圆枘良工无以措巧此所以治世少而乱日多大雅衰而正声寝汉道不融失之于贾傅焉
  东坡曰非才之难所以自用者实难惜乎贾生王者之佐而不能自用其才也夫君子之所取者远则必有所待所就者大则必有所忍古之贤人君子皆有可致之才而卒不能行其万一者未必皆其君之过或者其自取也愚观贾谊之论如其所言虽三代何以远过得君如汉文犹且以不用死然则是天下无尧舜终不可有所为邪仲尼圣人历试于天下茍非大无道之国皆欲勉强扶持庶几一日得行其道将之荆先之以冉有申之以子贡君子之欲得其君如此其勤也孟子去齐三宿而后出昼犹曰王庶几召我君子之不忍弃去其君如此其厚也公孙丑问曰夫子何为不豫孟子曰方今天下舍我其谁哉而吾何为不豫君子之爱其身如此其至也夫如此而不用然后知天下果不足与有为而可以无憾矣若贾谊者非汉文之不用生生之不能用汉文也夫绛侯亲握天子玺而授之文帝灌婴连兵数十万以决刘吕之雄雌又皆高帝之旧将此其君臣相得之分岂特父子骨肉手足哉贾生洛阳之少年欲使一朝之间尽弃其旧而谋其新亦已难矣为贾生者上得其君下得其大臣如绛灌之属优游浸渍而深交之使天子不疑大臣不忌然后举天下而唯吾之所欲为不过十年可以得志安有立谈之间而遽为人痛哭哉观其过湘为赋以吊屈原纡郁愤闷趯然有远举之志其后卒以自伤哭泣至于夭绝是亦不善处穷者也夫谋之一不见用安知终不复用也不知默默以待其变而自残至此乌乎贾生志大而量小才有馀而识不足也古之人有高世之才必有遗俗之累是故非聪明睿哲不惑之主则不能全其用古今称苻坚得王猛于草茅之中一朝尽斥去其旧臣而与之谋其以匹夫略有天下之半以此哉愚深悲贾生之志故备论之亦使人君得如贾谊之臣则知其有狷介之操一不见用则忧伤病沮不能复振而为生者亦慎其所发哉 又曰世尝谓汉文不用贾生以为深恨尝推究其旨窃谓不然贾生固天下之奇才所言亦一时之良策然请为属国欲以系单于则是处士之大言少年之锐气昔高祖以三十万众困于平城当时将相群臣岂无贾生之比三表五饵人知其疏而欲以困中行说尤不可信兵凶器也而易言之正如赵括之轻秦李信之易楚若文帝亟用其说则天下殆将不安使贾生尝历艰难亦必自悔其说用之晚岁其术必精不幸丧亡非意所及不然文帝岂弃材之主绛灌岂蔽贤之士至于晁错尤刻薄文帝之世止于太子家令而景帝以为御史大夫申屠贤相发愤而死纷更政令天下骚然及至七国发难而错之术穷矣文景优劣斯可见矣
  曾子固读贾谊传曰余读三代两汉之书至于奇辞奥旨光辉渊澄洞达心腑如登高山以望长江之活流而恍然骇其气之壮也故诡辞诱之而不能动淫辞迫之而不能顾考是与非若别白黒而不能浩浩洋洋波澈际涯虽千万年之远而若会于吾心益自喜其资之者深而得之者多也既而遇事辄发足以自壮其气觉其辞源源来而不杂剔吾粗以迎其真植吾本以质其华其高足以凌青云抗太虚而不入诡诞其下足以尽山川草木之理形状变化之情而不入于卑污及其事多而忧深虑远而激捍有触于吾心而干于吾气故其言多而出于无聊读之有忧患不忍之态然其气要以为无伤也于是又自喜其无入而不宜矣使予位之朝廷亲天子所以措置指画号令天下之意作之训辞镂之金石以传太平无穷之业盖未必不有可观者遇其所感寓其所志则自以为皆无伤也余悲贾生之不遇观其为文经画天下之便宜足以见其康天下之心观其过湘为赋以吊屈原足以见其悯时忧国而有触于其气后之人责其一不遇而为是忧怨之言乃不知古诗之作皆古穷人之辞要之不悖于道义者皆可取也贾生少年多才见文帝极陈天下之事毅然无所阿避而绛灌之武夫相遭于朝譬之投䂓于矩虽强之不合故斥去不得与闻朝廷之事以奋其中之所欲言彼其不发于一时犹可寄文以摅其蕴则夫贾生之志其亦可罪耶故予之穷饿足以知人之穷者亦必若此又尝学文章而知穷人之辞自古皆然是以于贾生少进焉呜呼使贾生卒其所施为其功业宜有可述者又岂空言以道之哉予之所以自悲者亦若此然已之知者其谁欤虽不吾知谁患耶
  季布
  卢照邻诗曰季生昔未达身辱功不成髠钳为台隶灌园变姓名幸逢滕将军兼遇曹丘生汉祖广招纳一朝拜公卿百金孰云重一诺良匪轻廷议斩樊哙群公寂无声处身孤且直遭时坦而平丈夫当如此唯唯何足荣
  温公曰曹丘与长君善而布与书使绝之是以曹丘为小人也及曹丘见以毁誉动已而已善之是养小人以自利也夫以毁誉动人及养小人以自利皆奸人之道也果如是则布乌得为贤大夫
  直不疑
  东坡曰直不疑买金偿亡不辨盗嫂亦士之高行然非人情其所以蒙诟受名非不求名也求名之至者也太史公窥见之故其赞曰塞侯微巧周文处秽君子讥之为其近于佞也不疑蒙垢以求名周文秽迹以求利均以为佞佞之为言智也太史公之论后世莫晓吾是以疏解之







  历代名贤确论卷四十一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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