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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代名贤确论 (四库全书本)/卷0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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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九十一 历代名贤确论 卷九十二 卷九十三

  钦定四库全书
  历代名贤确论卷九十二
  武宗
  杀陈王孙之翰
  毁拆佛寺石守道
  谏官疏皆匿名范祖禹
  李徳裕谏不使监使多占精兵不以中诏指挥军事范祖禹
  宦官范祖禹
  藩镇范祖禹 温公 子由
  李徳裕范祖禹 张唐英 孙之翰 郑獬杜牧裴延龄
  杀陈王
  孙之翰论曰武宗杀陈王安王又欲杀李玨等不惟褊很之过乃不思召后代之乱也文宗继昭愍即位晚年无子以陈王昭愍之子立为储贰李玨之议得其正矣及文宗大渐仇士良矫诏立武宗武宗文宗之弟于次序不若陈王之正然既即位陈王李玨何罪焉武宗听士良之谮乘褊很之性已杀陈王矣至是又欲杀玨虽辅相等恳救其事然竟逐之是大臣当天子立子之际不当正议也正议者获罪则后之大臣于国嗣不敢忠言矣大臣不敢忠言则天子之子或长年而大贤可无他虑若子幼或未著大贤之名或无子孰敢正议国嗣有时而不定一日争夺之患何所不至岂非召后代之乱也如嗣复立安王之议此乃不正然必事状明白为中外所信可罪之以戒后之挟私而议国事者况事状暧昧又安可不罪焉
  毁拆佛寺
  石守道论曰夫仁义之道大中至正之道也天下之福也古者尧舜禹汤周文王武王能修仁义之道故皆受仁义之福何以验之书曰尧在位七十年享年一百一十七岁舜在位五十载享年一百一十二岁禹传于子继位一十七君有国四百年汤传于子继位二十七君有国七百年周亦传于子继位三十三君有国八百年此其验也后世人君仁义不修而湎淫怠荒穷奢极欲竭天下之力疲天下之力聚敛生灵之膏血以信奉佛而望福报不亦妖言乎且帝王以生灵为本使天下无一夫饥无一夫寒无一夫不遂其生无一夫不得其所此帝王之福也天下生民冻馁转死沟壑而不给一尺帛赐一石粟使其饱且暖而乃辇金载货填于寺门以奉群髠将以为万民求福何其迂也且僧徒皆游惰之民人庸人尔使之斋与之钱不知何由能作福也若曰奉佛佛死已千有馀年也其骨已臭朽腐烂也其魂已殄灭消散也以数片金薄涂于面首用三门高屋覆其身躯其使能降福于人臣不信也臣不信也王缙之徒以谓国祚流长皆佛之福报所资又以为禄山思明毒乱方炽而皆有子祸仆固怀恩将乱而死西戎犯阙未击而退实由佛之福力何厚诬也高祖太宗以仁义革乱提四海之民出涂炭之中置于富夀之域登于太平之乐徳化深厚恩惠及远积仁累义垂庆子孙不能嗣袭其善中原屡扰社稷几覆高祖太宗之徳未尽人神协赞宗庙祐助逆兵勤而且死神器危而复安延至于三百年盖高祖太宗之灵天地神人之赞而乃推于佛何厚诬也呜呼自佛入中国蠧坏至于今矣今髠徒左衽异端之人半中国古之所谓四民者流入于佛老十有六七天下榖帛货贝归于佛老者亦十有六七今以天下奉佛老佛老益盛中国益匮生民益耗生民耗中国匮虽有天下国家何以为国也佛老之患也大矣深矣非有英睿之君神圣威武如禹汤文武者谁能除此弊也在有唐时宪宗迎佛骨刑部侍郎韩愈上疏切谏至于武宗皇帝遂拆天下寺尽去天下僧尼尽毁天下佛像武皇帝英威如此谥之曰武宜哉古之帝王以干戈而定天下而人服则有周武王以征伐而威四夷以来朝则有汉武帝以睿智英断聪明正直而去佛教以殄灭则有唐武宗臣尝论三武之功以谓纣虐无厌武王凭后稷公刘王季文王之徳乘天下厌乱之心一戎衣服天下汉祖志怯戎狄轻北易走武帝驱天下之兵利天下之甲以抗一隅而匃奴臣其功皆易至于佛者深根固蒂七八百年为天下大患如唐太宗之圣神明皇之仁勇宪宗之英睿皆不能除之而武宗皇帝奋于百王之下断自宸智挺然不疑一旦尽除去之其功过于周武王汉武帝远甚矣
  谏官疏皆匿名
  范祖禹论曰易曰天下之动正夫一朝廷者四方之极也非至公无以绝天下之私非至正无以正天下之邪人君一不正其心则无以正万事茍以术御下是自行诈也何以禁臣下之欺乎是以术行而欺愈多智用而心愈劳盖以诈胜诈未有能相一者也礼曰王中心无为也以守至正夫惟正不可得而欺欺则不容于诛矣岂不约而易守哉
  李徳裕谏不使监使多占精兵不以中诏指挥军事范祖禹论曰治天下之繁者必以至简制天下之动者必以至静夫用兵于千里之外而君相扰于内则本先揺矣何以制其末乎是故号令简则民听不惑心虑静则事变不挠此所以能成功也
  宦官
  范祖禹论士良戒其僚悦天子以奢侈勿令读书近儒生曰小人莫不养其君之欲以济已之欲使其君动而不静为而不止则小人得以行其计矣岂独奢靡之娱恱耳目足以荡君心哉又有甚焉者矣或殖货利或治宫室或开边境或察臣下随其所好以窃权宠人君乐得其欲而不知其为天下害是以政日乱而不自知惟能亲正直远邪佞则可以免斯患矣
  藩镇
  范祖禹论李徳裕请讨刘稹宣慰河北三镇三镇无不奉诏曰自天宝以后河朔世为唐患宪宗虽得魏博而穆宗复失之是以朝廷惟事姑息幸其不叛斯可矣岂得而使之哉至于武宗不惟使三镇不敢助逆又因以为臂指之用由徳裕所以告之者能服其心也扬雄曰御得其道则天下徂诈咸作使御失其道则天下徂诈咸作敌人主威制天下岂有不由一相者哉 又论徳裕戒励河北三镇曰书曰戒之用休董之用威古之明王天下有不顺者必谆谆而告教之至于再至于三告之不可然后征之则其民知罪而用兵有辞矣自唐之失河朔或讨伐之或姑息之不闻有文告之命戒敕之辞也是以兵加而不服恩厚而愈骄李徳裕以一相而制御三镇如运诸掌使武宗享国长久天下岂有不平者乎
  温公论郭谊杀刘稹斩之曰董重质之在淮西郭谊之在昭义吴元济刘稹如木偶人在技儿之手耳彼二人者始则劝人为乱终则卖主规利其死固有馀罪然宪宗用之于前武宗诛之于后臣愚以为皆失之何则赏奸非义也杀降非信也失义与信何以为国昔汉光武待王郎刘盆子止于不死知其非力竭则不降故也樊崇徐宣王元牛邯之徒岂非助乱之人乎而光武弗杀盖以既受其降则不可复诛故也若既赦而复逃亡叛乱则其死固无辞矣如谊等免死流之远方没齿不还可矣杀之非也
  子由论曰李徳裕制变遇事之方裴度有所愧然度之制变务出于中和故事出而人不惊事已而身安徳裕矜才而快意者也故其所发足以悚动人之观听而后多悔宦者刘承偕监刘悟军悟不堪其侮而言之朝宪宗以其有宠于母后也问计于度度请杀之又曰不能斩则流之夫斩之则风采足以震动而于事也徒然茍求生下足以厌悟意上不伤太后心流之亦足矣何必求动人之视听哉此度过人者也刘稹之叛计䇿出于郭谊为多稹势已穷⿱戚𠯁 = 蹙谊斩稹以降此在谊为可怒在朝廷为可赏徳裕以为稹小子安知反谊寔教之而终卖稹以求生卒斩之徳裕之出此不过欲明大义立风声以悚动视听若谊者置而不问斯可矣何必求名而杀之邪是时强藩叛镇力足以拒王命而所深忌者左右之窃发也诛谊而叛臣始安心于其下其为虑益已疏矣徳裕恶牛僧孺其倾僧孺也曰僧孺闻刘从谏灭而慨叹又诬成其往来之迹夫倾大臣惟有交反者罪为无以加人主之所不恕僧孺由此遂窜徳裕于复怨则快矣而君子岂忍为是哉故一失势群起而挤之身没南荒非偶然者也
  李徳裕
  范祖禹论徳裕言为政在慎择宰相令政事皆出中书曰古之王者惟以一相总天下之务是以理出于一政无多门茍非其才则退之而已矣不以小臣间之谗慝疑之所以重责任也徳宗之时宰相失职故其政谬乱徳裕欲先正其本而后图所以为治其能致会昌之功伐盖以此欤
  张唐英论徳裕请任世家为要官曰李徳裕言朝廷要官当任世家以其知典故之故也噫徳裕之言私于已可也非天下之公言也且伊尹起于耕夫傅说起于胥靡太公望起于渔钓萧曹起于刀笔公孙弘牧豕菑丘翟方进以孤童入京率皆为时贤臣岂尽出于世胄耶以唐之时而言自房杜已降如马周刘垍狄仁杰刘幽求娄师徳郝处俊裴行俭刘仁轨张说姚崇宋璟陆贽裴度之辈又岂皆世家子弟耶徳裕祖栖筠尝为御史大夫父吉甫为宰相已又为宰相其意又欲为其诸子之地使异日列处显要故先为此言以为身后之计故曰私于己可也非天下之公言也而后之人卒以此言为然而孤寒之路益塞诚可嗟也徳裕若以天下公言则宜曰朝廷要官宜择贤者无限孤寒世胄惟才者任之则可也奈何以己三世宰辅又欲为诸子之地而以此言扼天下之寒士哉卢文纪曰越人善泅生子方晬乳母浮之水上曰其父善泅子必不溺而徳裕之言其乳母浮子之谓耶
  孙之翰论徳裕辞太尉曰李徳裕自穆宗至文宗朝历内外职任奏议忠直政绩彰显遂当辅相之任然为邪佞所排不克成就功业及相武宗英主始尽其才回鹘在边先请待以恩好及其侵轶乃授刘沔石雄成算使之平荡得中国大体上党拒命举朝惧生事不欲用兵徳裕料其事势奏遣使魏镇先破声援之谋且委征讨之任魏帅迁延其役使王宰领师直趋磁州据魏之右魏帅恐惧全军以出又以王宰少有顾望令刘沔领军直抵万善示代宰之势宰即时进兵太原之乱杨弁结中使张皇其事邀求符节徳裕折中使奸言使王逢将陈许易定兵进讨太原兵戍于外者惧客军收城并屠其家径归擒弁尽诛将卒此皆独任其䇿不与诸相同谋大得制御将帅用兵必胜之术上党既平太尉之命赏其功固当徳裕恳辞而后受者惧位极而祸至也既知其祸何不益务仁徳以保功名反恣刚彊之性取怨于人竟为奸邪诬陷是不知避祸也夫得位而立大功名人之所难也保其功名人之所易也立功名非天赋大才不能也保功名平其心无怨忌足矣徳裕能其难者不能其易者惜哉 又论武宗驾驭徳裕曰人君于大臣得委任之道驾驭之术则大臣尽心于事得以成勲推公于人不敢窃威福其道其术失一不可二者惟太宗得之贞观中陈师合上拔士论言人之思虑有限不可兼领数职意间房杜则立行窜逐萧瑀奏中书门下朋党则折莫妄言竟出于外可谓能委任矣然中书门下议事命谏官御史史官随之或正其失或紏其过或书其非李靖以老疾家居欲复任为将一言于朝靖已起而统兵可谓能驾驭矣故威徳至盛大臣各成功名而不敢骄横其道其术至矣武宗用李徳裕诚得委任之道故徳裕尽其才谋独当国事时之威令大振者委任之至也但武宗性雄隽观前朝法令不行纪纲衰替方将兴大其势知徳裕才首命作相徳裕谋略动合其意故专任之矣委任既专权势自重势既重天子始不恱之怨者得窥其隙而攻之矣怨者攻之彼势已重肯帖帖乎必至于祸而后已呜呼武宗英主也知贤相而任之不能驾驭尚致行事太专怨者颇众若中常之君不知人而任之复不能驾驭则为害于时甚矣或曰既称武宗诚英矣徳裕诚贤矣但君臣之性雄毅则锐于行事而事或不思事之不思喜怒有时而过喜怒之过行事不无不平武宗未免是累徳裕之情固不知察矣武宗若察其情而制之徳裕必不至肆其所为安得一徇其意无所驾驭也夫人君驾驭大臣之术非一端且就徳裕事言之徳裕于牛僧孺李宗闵辈相怨之久人人所知平上党之际奏逐僧孺辈明是成功而报怨僧孺虽非大贤尝位宰辅矣吕述之言有何显状至贬之遐裔宗闵已出远郡刺史亦不因显过而流窜御史崔元藻按事有异是举其职乃不复验而黜之柳公权方以才望为集贤学士无故罢职是一徇徳裕之意也武宗于徳裕任其才从其谋高其位厚其礼足矣何得一徇其意也若徳裕言人之罪其状明白固当从其言事或不明岂得不询验其状若不然当有所制也有所制则徳裕无过矣或曰武宗英主能任大臣而不能驾驭中常之君何以尽委任之道驾驭之术答曰惟至公可矣至公者不以合意而悦之不察其过不以违意而怒之不知其贤人君用大臣平心如是委任之道驾驭之术庶几矣郑獬曰李文饶穷愁志篇未尝不在奇章也至周秦行纪论予读而悲之呜呼憎怨之攻人也深矣虽然文饶不欲南斥可得哉
  杜牧
  裴延龄论杜牧文章曰文章与政通而风俗以文移在三代之道以文与忠敬随之是为理具与运高下探采古作者之论以屈原宋玉贾谊司马迁相如扬雄刘向班固为世魁杰然骚人之辞怨刺愤怼虽援及君臣教化而不能霑洽持论相如子云瑰丽诡变讽多要寡漫羡无归不见治乱贾马刘班乘时君之善否直豁已臆奋然以拯世扶物为任纂绪造端必不空言言之所及则君臣礼乐教化赏罚无不包焉窃观牧之文高骋夐厉旁绍曲接简㓗浑圎劲出横贯涤濯泽窳支立欹倚呵摩皲瘃如火煦焉爬梳痛痒如水洗焉其抉剔挫揠敢断果行若誓牧野前无有敌其正视严听前衡后銮如整冠裳祗谒宗庙又其䀨蛰爆聋发栗若大吕劲鸣洪钟横撞撑裂噎喑戛切韶頀其砭熨嫉害堤障初终若濡槁于未焚膏痈于未穿栽培教化翻正治乱变醨养醇尧𬪩舜薫斯有意趋贾马刘班之藩墙者邪其文有罪言原十六卫者战守二论者与时宰论用兵论江贼二书者上猎秦汉魏晋南北二朝逮贞观至长庆数千百年兵农刑政措置当否皆能采取前事凡人未尝经度者若绳裁刀解粉画线织何在眼见耳闻哉其谲往事则阿房宫赋刺当代则感怀诗有国欲亡则得一贤人决遂不亡则张保皋传尚古兵柄本出儒术不専任武力者则注孙子而为其序褒美贤杰表揭职业则赠庄淑大长公主及故丞相奇章公汝南公墓志标白历代取士得才率由公族子弟为多则与高大夫书谏诤之体非讦丑恶与主斗斗激则论谏书若一县宰因行徳教不施刑罚能举古风则谢守黄州表一存一亡适见交分则祭李处州文训励官业告束君命拟古典谟以寓诛赏则司帝之诰其馀述喻讃诫兴诡愁伤易格异状机键杂发虽绵远穷幽𬪩腴魁礨笔酣句徤窕眇碎细包诗人之轨宪整扬马之衙阵耸曹刘之骨气掇颜谢之物色然未始不掇斸治本縆幅道义钩索于经史抵御于理化也文中子曰言文而不及理是天下无文也王道何从而兴乎嘻所谓文章与政通而风俗以文移果于是以卜盛时理具踔三代而䕃万古若跻太华临溟渤但观乎积高而沓深不知其磅礴澶漫所为远大者也







  历代名贤确论卷九十二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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