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文尚书疏证 (四库全书本)/卷6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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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钦定四库全书
  尚书古文疏证卷六上 山阳 阎若璩 撰第八十一
  余向谓伪作古文者略知历法当仲康即位初有九月日食之变遂以瞽奏鼓等礼当之而不顾其不合正阳之义说具第一卷今余既通历法矣仲康在位十三年始壬戌终甲戌以授时时宪二历推算仲康四年乙丑岁距元至元辛巳积三千四百二十六年中积一百二十五万四千九百七十四日二六○八冬至四十○日七九九二闰馀七日五五四九二一天正交泛一十七日五六九五九一入转五日四三四七七九经朔三十三日二四四二七九九月朔交泛一十三日五四一○五七入日食限经朔二十八日五五○二○九入缩历一百○五日一二九四五九缩差二度三五二五入转二十五日一九四七○九迟差二度九○○三加差四刻八四○三九月定朔二十八日五九八六一二壬辰日未正一刻合朔日食在氐宿一十五度仲康元年壬戌岁距积三千四百三十九年中积一百二十五万六千○六十九日九八九二冬至二十五日○七○八闰馀四日四五八四六二天正交泛一十三日四二六六一入转一十四日九八六八三八经朔二十○日六一二三三八五月朔交泛二十七日三三六八二四入日食限经朔二十三日三○六九三八入盈历一百七十二日七二五○九六盈差○度四六四六入转二十六日八四二七九六迟差○度九○四七加差一十一刻三九二七五月定朔二十三日四二○八六五丁亥日已正初刻合朔日食在井宿二十入度则仲康始即位之岁乃五月丁亥朔日食非季秋月朔也食在东井非房宿也在位十三年中惟四年九月壬辰朔日有食之却又与经文肇位四海不合且食在氐末度亦非房宿也夫历法疏密验在交食虽千百世以上规程不爽无不可以筹䇿穷之以仲康四年九月朔日食而误附于肇位四海之后以元年五月朔日食而谬作季秋集房之文皆非也昔史记汉书荀悦汉纪皆云汉元年冬十月五星聚于东井昭垂史册者六百四十五年后魏高允始谓崔浩曰此史谬也案星传太白辰星常附日而行十月日在尾箕昏没于申南而东井方出于寅北二星何得背日而行是史官欲神其事不复推之于理浩曰天文欲为变者何所不可邪允曰此不可以空言争宜更审之后岁馀浩谓允曰先所论者本不经心及更考究果如君言五星乃以前三月聚东井非十月也众皆叹服又后六百二十七年宋司马光编通鉴始削去不载盖史家之必核实如此况今历学大眀夐绝前代不难尽刊已成之案而魏晋间书乃出一妄男子多凭虗安处之论以历法则不合于天文以典礼则不合于夏制屡折之于理既如彼其乖兹参之以数复如此其谬曾谓天下万世人两目尽𥅴而无一起而正之者乎善夫元行冲有言章句之士疑于知新果于仍故比及百年当有眀哲君子恨不与吾同世者予实有此慨叹耳
  按余向引诗小传谓诗皆夏正无周正自郑笺十月之交为周正建酉之月后虞𠚳造梁大同历果推之在周幽王六年疑出于傅会此亦是未通历法时言兹以历上推周幽王六年乙丑岁距至元辛巳二千五十六年中积七十五万九百四十二日六十九刻冬至一十二日三十六刻丙子日辰时冬至步至十月建酉朔日得定朔二十七日三十七刻辛卯日辰正四刻合朔交泛一十四日五十七刻入日食限是日辰时日食非惟虞𠚳即唐道士傅仁均僧一行亦步得是日日食乃知康成精于历学本传称其始通三统历注有乾象历抑叹经觧有不可尽拘以理者此类是也孔疏云汉世通儒未有以历考此辛卯日食者似是康成考之方作笺云但又以此诗为刺厉王作自相矛盾当削此一笺至康成门人东莱王基云以历校之自共和以来当幽王世无周十月夏八月辛卯交会欲以此会为共和之前尤瞆瞆此段直可入正义
  又按王伯厚言考通鉴皇极经世秦始皇八年岁在壬戌吕氏春秋云维秦八年岁在涒滩历有二年之差后之算历者于夏之辰弗集房周之十月之交皆欲以术推之亦已疏矣亦是未通历法案吕氏载秦八年有秋甲子朔朔之日之文始皇八年壬戌岁距至元辛巳积一千五百一十九年中积五十五万四千八百○五日六三六冬至九日四二四癸酉日闰馀四日三一九六天正经朔五日六○四三○九己巳日加十朔实二百九十五日三○五九三九得九月经朔○日四○九四甲子日是年秋恰有甲子朔则岁在涒滩当作岁在淹茂为是必以涒滩则维秦六年秋无甲子朔可知涒滩二字传写之讹宋刘原父其本朝人推其博学为秦汉以来所无予则谓王伯厚似殆过之然二公之于历学乃尔盖历学有三一曰眀经之儒二曰精算之士三曰专门之裔二公或以博学雄千古至精算专门自觉少逊耳
  又按辰不集于房在左传杜注曰房舍也日月不安其舍则食若此于房宿绝无交渉此夏书之文应在建巳正阳之月故当以瞽奏鼓之礼而伪作古文者似错认为房宿盖九月日月会于大火之次房心共为大火掩蚀于房宿故冠以乃季秋月朔五字此正其致误之由予尝思书序羲和湎淫废时乱日𦙍往征之作𦙍征未详何王之世太史公固受逸书二十四篇内有𦙍征篇者知出中康之世故夏本纪曰帝中康时羲和湎淫废时乱日𦙍往征之作𦙍征夫不曰帝中康初而曰帝中康时最确盖予推步以历仲康十三年中惟十一年壬申岁距至元辛巳积三千四百二十九年中积一百二十五万二千四百一十七日五六一二冬至一十七日四九八八闰馀二十四日六二三五二三闰四月入转七日七四九七七交泛二十六日四六三七五七经朔五十二日八七五二七七闰四月朔交泛一十三日一六一七四七入日食限经朔五十○日○五八八三五盈历一百五十二日五六○○三五入转一十九日六○五七二七迟差五度三○八二盈差一度三一加差四十五刻定𦍤五十○日五○八八是闰四月甲寅日午时日食又步至十二年癸酉岁四月戊申日酉正初刻合朔亦入食限加炁时视三差乃戌时初亏在地人目不能见食无容伐鼓取币以救之则瞽奏鼔等礼的在十一年闰四月朔无疑矣伪作古文者苟知此将肇位四海易作即位十一年季秋月朔易作闰四月朔既合历法又协典礼虽有百喙岂能折其角哉噫予笑其智不及此
  又按王子充疑夏小正不与禹贡同列百篇书恐为后儒所托或曰唐一行推以历术知其实在夏时为夏书可无疑子充又以为不然曰天虽高星辰虽远苟求其故则精历数者悉所能考盖自上古以来天行日至星辰之次舍其度数无不可知况在夏后之世安知非精历数者逆考而溯推之求其故以著于书亦岂可遂信之而弗疑然则𦙍征纵合历法亦不无可疑况不然哉此又一辩云
  又按郑康成虽精历学而于天文分野之说尚袭旧闻然亦直至唐浮图一行始阐发无遗深合周礼保章氏以星土辨九州之义予尝从唐书天文志删略其语以补郑注之不逮其辞曰天下山河之象存乎两戒北戒自三危积石负终南地络之阴东及太华逾河并雷首底柱王屋太行北抵常山之右乃东循塞垣至濊貊朝鲜是谓北纪所以限戎狄也南戒自岷山嶓冡负地络之阳东及太华连商山熊耳外方桐柏自上洛南逾江汉携武当荆山至于衡阳乃东循岭徼达东瓯闽中是谓南纪所以限蛮夷也故星传谓北戒为胡门南戒为越门河源自北纪之首循雍州北徼达华阴而与地络相会并行而东至太行之曲分而东流与泾渭济渎相为表里谓之北河江源自南纪之首循梁州南徼达华阳而与地络相会并行而东及荆山之阳分而东流与汉水淮渎相为表里谓之南河故于天象则弘农分陜为两河之会五服诸侯在焉自陜而西为秦凉北纪山河之曲为晋代南纪山河之曲为巴蜀皆负险用武之国也自陜而东三川中岳为成周西距外方大伾北至于济南至于淮东达钜野为宋郑陈蔡河内及济水之阳为鄁卫汉东滨淮水之阴为申随皆四战右文之国也北纪之东至北河之北为邢赵南纪之东至南河之南为荆楚自北河下流南距岱山为三齐夹右碣石为北燕自南河下流北距岱山为邹鲁南渉江淮为吴越皆负海之图货殖之所阜也自河源循塞垣北东及海为戎狄自江源循岭徼南东及海为蛮越观两河之象与云汉之所始终而分野可知矣于易五月一阴生而云汉潜萌于天稷之下进及井钺间得坤维之气阴始达于地上而云汉上升始交于列宿七纬之气通矣东井据百川上流故鹑首为秦蜀墟得两戒山河之首云汉达坤维右而渐升始居列宿上觜觿参伐皆直天关表而在河阴故实沈下流得大梁距河稍远渉阴亦深故其分野自漳滨却负恒山居北纪众山之东南外接髦头地皆河外阴国也十月阴气进逾乾维始上达于天云汉至营室东壁间升气悉究与内规相接故自南正达于西正得云汉升气为山河上流自北正达于东正得云汉降气为山河下流陬訾在云汉升降中居水行正位故其分野当中州河济间且王良阁道由紫垣绝汉抵营室上帝离宫也内接成周河内皆豕韦分十一月一阳生而云汉渐降退及艮维始下接于地至斗建间复与列舍气通于易天地始交泰象也逾析木津阴气益降进及大辰升阳之气䆒而云汉沈潜于东正之中故易雷出地曰豫龙出泉为解皆房心象也星纪得云汉下流百川归焉析木为云汉末𣲖山河极焉故其分野自南河下流穷南纪之曲东南负海为星纪自北河末𣲖穷北纪之曲东北负海为析木负海者以其云汉之阴也唯陬訾内接紫宫在王畿河济间降娄玄枵与山河首尾相远邻颛顼之墟故为中州负海之国也其地当南河之北北河之南界以岱宗至于东海自鹑首逾河戒东曰鹑火得重离正位轩辕之墟在焉其分野自河华之交东接祝融之墟北负河南及汉盖寒燠之所均也自析木纪天汉而南曰大火得眀堂升气天市之都在焉其分野自钜野岱宗西至陈留壮负河济南及淮皆和气之所布也阳气自眀堂渐升达于龙角曰夀星龙角谓之天关于易气以阳决阴夬象也升阳进逾天关得纯干之位故鹑尾直建巳之月内列太微为天廷其分野自南河以负海亦纯阳地也夀星在天关内故其分野在商亳西南淮水之阴北连太室之东自阳城际之亦巽维地也夫云汉自坤抵艮为地纪北斗自干携巽为天纲其分野与帝车相直皆五帝墟也䆒咸池之政而在乾维内者降娄也故为少昊之墟叶北宫之政而在乾维外者陬訾也故为颛顼之墟成摄提之政而在巽维内者夀星也故为太昊之墟布太微之政而在巽维外者鹑尾也故为烈山氏之墟得四海中承太阶之政者轩辕也故为有熊氏之墟木金得天地之微气其神治于季月水火得天地之章气其神治于孟月故章道存乎至微道存乎终皆阴阳变化之际也若微者沈潜而不及章者高眀而过亢皆非上帝之居也斗杓谓之外廷阳精之所布也斗魁谓之会府阳精之所复也杓以治外故鹑尾为南方负海之国魁以治内故陬訾为中州四战之国其馀列舍在云汉之阴者八为负海之国在云汉之阳者四为四战之国降娄玄枵以负东海其神主于岱宗岁星位焉星纪鹑尾以负南海其神主于衡山荧惑位焉鹑首实沈以负西海其神主于华山太白位焉大梁析木以负北海其神主于恒山辰星位焉鹑火大火夀星豕韦为中州其神主于嵩丘镇星位焉近代诸儒言星土者或以州或以国虞夏秦汉郡国废置不同周之兴也王畿千里及其衰也仅得河南七县今又天下一统而直以鹑火为周分则疆场舛矣七国之初天下地形雌韩而雄魏魏地西距高陵尽河东河内北固漳邺东分梁宋至于汝南韩㩀全郑之地南尽颍川南阳西达虢略距函谷固宜阳北连上地皆绵亘数州相错如绣考云漠山河之象多者或至十馀宿其后魏徙大梁则西河合于东井秦㧞宜阳而上党入于舆鬼方战国未灭时星家之言屡有眀效今则同在畿甸之中矣而或者犹㩀汉书地理志惟之是守甘石遗术而不知变通之数也又古之辰次与节气相系各据当时历数与岁差迁徙不同今更以七宿之中分四象中位自上元之首以度数纪之而著其分野其州县虽改隶不同但㩀山河以分尔
  又按黄宗羲太冲亦今知历法者文集曰沈存中云卫朴精于历术春秋日食三十六密者不过得二十六七一行得二十七朴乃得三十五唯荘公十八年一食今古算皆不入食法疑前史误王伯厚之言本此某读襄二十一年秋九月庚戌朔日有食之冬十月庚辰朔日有食之又二十四年七月八月两书日食历家如姜岌一行皆言无比月频食之理授时亦言二十一年己酉中积六十六万九千一百二十七日五十五刻步至九月定朔四十六日六十五刻庚戌日申时合朔交泛一十四日三十六刻入食限是也步至十月庚辰朔交泛一十六日六十七刻已过交限故姜岌一行之说为是西历则言日食之后越五月越六月皆能再食是一年两食者有之比月而食者更无是也襄二十一年己酉九月朔交周○宫○九度五一二八入食限十月朔一宫一十度三一四二不入食限矣二十四年壬子七月朔交周○宫○三度一九三五入食限八月朔交周一宫三度五九四九不入食限矣乃知卫朴得三十五者欺人也其言庄十八年一食自来不入食法案是年乙巳岁二月有闰至三月实会四十九日一十三时合朔癸丑未初初刻交周一十一宫二十八度三四三七正合食限朴盖不知有闰故算不能合耳朴于其不入食限者自谓得之于其入食限者反谓不得不知何说也朴吾邑山阳人与沈存中同时然则昔称存中尤䆳星历者亦非
  第八十二
  蔡氏书集传余不病其言理而病其言数历尤数之大者帝曰咨汝羲暨和一节纯用朱子订传既非尧历亦非宋历盖从孔颕达疏采来尽亦眀析然犹未若授时时宪二历之精密也余因以二历之理与数补注尧典其辞曰论其理天周之度岁周之日皆三百六十有五而又有馀分自今岁冬至距来岁冬至为一期历三百六十五日而日行一周凡四周积千四百六十则馀一日析而四之则四分之一也经言有六日者举其成数也自正月朔日至十二月晦日为一岁得三百五十四日而十二晦朔终焉朱子云合气盈朔虗而闰生盖一岁有二十四气假如一月约计三十日则宜十五日交一节气矣然期三百六十五日零二十五刻分配二十四气则不止于三百六十日故必十五日零二时五刻为一节三十日五时二刻为两节所谓气盈也月之合朔二十九日半则月不能满三十日之数积十二月三百六十日计之内虗五日零六时三刻是为朔虗故每岁尝六个月小止得三百五十四日也气盈于三百六十日之外有五日零三时朔虗于三百六十日之内有五日零六时三刻则一岁之间大约多出十日零八时三岁则多出三十二日有奇所以置闰也三岁而一闰即以闰月计之亦不须三十二日有奇故置闰之法其先则三年一闰者三继以两年一闰者一续又三年一闰者二继以两年一闰者一如是经七闰然后气朔分齐是为一章也论其数天周三百六十五度二十五分七十五秒岁周三百六十五日二十四刻二十五分而日与天会月一日不及天一十三度三十六分八十七秒五十微积二十九日五十三刻五分九十三秒而月与日会十二会通计得日三百五十四日三十六刻七十一分一十六秒是一岁月行之数日与天会而多五日二十四刻二十五分为气盈月与日会而少五日六十三刻二十八分八十四秒为朔虗合气盈朔虗共得十日八十七刻五十三分八十四秒为一岁闰率三岁一闰则三十二日六十二刻六十一分五十二秒五岁再闰则五十四日三十七刻六十九分二十秒十有九岁七闰则二百六日六十三刻二十二分九十六秒盖不用积年日法而以实测得之岂不较胜于订传之本正义者哉善乎蔡所性仲全言乐律自汉以后日疏星历自汉以后日密梅文鼎定九言世愈降而愈精者惟历而自羲和以来数千年共治一事者亦惟历唐苏源眀常语人吾不幸生衰俗所不恨者识元紫芝若生今之世去唐抑又远矣吾不惟不恨且大幸者获从诸君子游洞悉今日之历法斯岂前代人所能㡬及哉按蔡传云月积二十九日九百四十分日之四百九十七七当作九通计得日三百五十四九百四十分日之二百四十八二百当作三百坊本都讹而习者不知
  又按朱子言羲和即是下四子或云有羲伯和伯共六人未必是金仁山案尚书大传舜巡四岳奏羲伯之乐和伯之乐则羲伯和伯当有其人盖四子分职必有二伯以总之不然历法无所统矣说致确羲伯和伯官在国都中四子则分遣之测验于四极之地羲伯和伯犹今监正监副四子则犹今春官正夏官正秋官正冬官正若羲和即四子当其分遣远出猝有休祥谁为上闻又古者太史职掌察天文记时政盖合占候纪载之事司以一人汉时太史公掌天官不治民而䌷史记石室金匮之书犹是任也四子尽出帝之左右谁为载笔哉其必不然者晁说之言以闰月定四时古文定作正开元方误作定余考史记尧纪作正汉书历志作定岂卫包亦如向所云晚出书多出汉书故从汉耶不然定字不如正字眀甚胡妄改至此
  又按朱子言岁差刘焯取两家中数七十五年为近之然亦未为精密也余谓至元郭守敬以周天周岁强弱相减差一分五十秒积六十六年八个月而差一度算已往减一算算将来加一算而岁差始为精密眀郑善夫继之言定岁差宜定岁法于二至馀分丝忽之间定日法于气朔盈虚一画之际定日月交食于半秒难分之所而后历法始为精密皆前此朱子所未闻
  或问授时历夏至昼六十二刻夜三十八刻冬至昼三十八刻夜六十二刻与蔡传日永昼六十刻夜四十刻日短昼四十刻夜六十刻者不同子不以之駮蔡传何也余曰前人固已云矣地势有在南在北之异蔡氏据地中而言故昼夜刻数长极于六十短止于四十授时历据燕都而言故昼夜刻数长极于六十二短极于三十八其不同盖以此凡余之駮蔡传处岂得已哉
  或问历既无频月日食之事则春秋襄公二十有一年二十有四年四书日食两为比月将春秋不得为信史哉余曰春秋固信史但尔时史失其官闰馀乖次从古未有过于春秋之世则难信亦未有过春秋之书者也即以日食论二百四十二年当四百八十四交除交而不食及合朔在夜人目不见者以四之一约算仍当一百二十馀日食何三十六之寥寥也春秋失之一以三十六日食论有误五为三者庄公十八年上黄太冲推三月日食与春秋合误也详见余潜邱札记僖公十二年是有误三为二者文公元年是有误十为七者宣公八年是有误九为六者昭公十七年是有以后月作前月不应闰而闰先时者隐公三年桓公三年十七年庄公二十五年三十年是有以前月作后月应闰而不闰后时者宣公十七年成公十七年襄公十五年二十七年昭公十五年定公十二年是至僖公十五年五月之交宜在四月然乃亥时日食非昼食何误至此春秋失之二则由此以推无比食而书比食其误又何怪焉但所以致误之由千载来学春秋者罕及惟金坛蔡仲全告其弟子秦云九曰想因当日史官算失一闰误以二十一年之九月作十月朔日食已书之史矣他日又误以二十四年七月作八月朔日食已书之史矣既而见其失闰不合也乃于两年各补足一闰书为二十一年九月朔日食二十四年七月朔日食两册俱存而后之修史者并录之也然则是史官之失次尔或曰恐无以为孔子地使孔子而不知是历误耶何以为生知之圣使孔子知其误而仍之耶何以为已修春秋事孰有大于眀天道者哉余曰刘炫固有言汉魏以来八百馀载都无频月日食者天道转运古今一也后世既无其事前代理亦当然盖其字则变古为篆改篆为隶书则缣以代简𥿄以代缣多历年所数经丧乱或转写误失其本真先儒因循莫敢改易余谓此或出于错简乎如论语诚不以富亦祗以异脱简于齐景公章内而错简于是惑也之下乐记宽而静四十九字脱简于吾子自执焉之下而错简于五帝之遗声也下逮程子郑康成出方始觉悟意襄公二十一年二十四年之前之后必有某公某年为冬十月庚辰朔日有食之者又有为八月癸已朔日有食之者脱其简于彼而错其简于此事固有之理或一觧既而思哀十二年冬十二月螽季孙问诸仲尼仲尼曰邱闻之火伏而后蛰者毕今火犹西流司历过也盖周十二月夏之十月火心星也九月昏火星见于西南渐而下流十月之昏则伏今十月火犹西流是历官失一闰以九月为十月也九月初尚温故得有螽仲尼虽言季孙未改眀年十二月又复螽实周十一月越眀年孔子感获麟作春秋此二螽乃目所亲睹不远者仍其误而不削则推此以知无比食而误书其不削又何怪焉桓公十四年夏五榖梁曰传疑也孔子岂不知阙处之为月字哉桓公五年春正月甲戌己丑陈侯鲍卒甲戌前年十二月二十一日己丑方此年正月六日陈乱再赴故从赴两书之孔子岂不知甲戌之非正月哉因而不革盖其慎也且春秋书法之重最在人事其教之所存文之所害则刊而正之以示劝戒他若历属天道即用旧史失在既往曷由可追苟必取而正之则今历上推哀公十一年当闰二月如是史旧书五月公会吴伐齐者孔子新修春秋将作六月公会吴伐齐岂不骇人之听闻哉且尽取而刊正凡二百四十二年间以事系日以日系月以月系时以时系年鲜不随之而错置矣孔子大夫也敢擅易本国之正𦍤以千罪戾哉此圣人无可如何之思又非仅阙疑比千载来学春秋者所未觉余特发其蒙焉或曰子辩古文尚书而旁及于春秋何也余曰挚虞尝赏杜元凯释例云左氏本为春秋作传而左传遂自孤行释例本为传设而所发眀何但左传故亦孤行愚犹此志也夫
  又按董仲舒以为襄二十四年比食又既象阳将绝楚子主上国之兆后果验杜氏长历论云春秋日有频月而食者旷年不食者理不得一杨士勋榖梁传疏㩀今历无有频食之理疑古或有之汉高帝本纪亦曽频食赵汸子常更援汉文帝三年十月晦十一月晦并日食是汉初二十八年中频食再后世乃未有此固不可以常理推者余不觉笑儒者之不眀历如此因以授时法推得汉高帝三年丁酉岁距至元辛巳积一千四百八十四年中积五十四万二千○二十二日○七二二五六步至本年十一月经朔一十○日三五一○七六甲戌日定朔一十○日四五八一七六合朔午初初刻交泛一十四日四○七五九入日食限十二月经朔三十九日八八一六六九癸卯日交泛一十六日七二六三三七日已过中交不入食限是汉书冬十月甲戌晦日食汉历疏误以十一月甲戌朔为前月晦日也又书十一月癸卯晦日食则记载之误况癸卯乃十二月朔不入食限亦岂晦日哉五行志云十月甲戌晦日食在斗二十度推是年冬至日𨇠在斗十九度丙子日冬至是甲戌在前二日日食在斗十七度斗乃吴地云燕地者亦非更推得汉文帝三年甲子岁距至元辛巳积一千四百五十七年中积五十三万二千一百六十○日四四五三四九步至本年十一月经朔三十三日五六九一八九丁酉日定朔三十三日五三五九八九合朔午正三刻交泛二十六日八○○五六四入日食限十二月经朔三日○九九七八二丁卯日交泛一日九○六七○九日已过正交不入食限今汉书所载误谬处与高帝三年同五行志云十月丁酉晦日食在斗二十二度推是年冬至日𨇠尚在斗十九度戊戌日冬至是丁酉在前一日日食在斗十八度总之比月而食千古所无不必辨者晦日日食乃历疏之故误以本月朔日作前月之晦日耳
  又按蔡仲全曰历法汉初尚失其传如纲目惠帝七年癸丑正月朔日食汉五行志载谷永占岁首正月朔日是为三朝尊者恶之纲目书法云日食三朝大变也是年八月有汉惠之丧李淳风等以为日食之应司天家祖述之今以授时历上推是年十一月闰馀分二十九日有奇是月二十九日冬至即闰十一月汉历失一闰遂以十二月朔作其年正月朔岂知蚀之非正旦也则谷永之占何取焉至京房易传凡日食不以晦朔名曰薄蚀则并不知交转交终为何事矣悲夫又曰汉武太初元年纲目大书丁丑十一月甲子朔旦冬至祀眀堂前汉志则以藏在丙子盖班氏用夏正朱子则以汉承秦历十月为岁首而书之其法无二也史记误以是年为甲寅则与纲目差二十三年矣某案史记甲寅年固非即纲目十一月甲子朔旦冬至今以授时法推算其年十一月癸巳朔步至二十九日辛酉午时冬至又推十二月癸亥日辰时合朔十二月初二乃为甲子日汉历于十一月前误置一闰遂以十二月为十一月而曰十一月甲子朔旦冬至无馀分为历元不知十一月癸巳朔非甲子也十一月二十九日辛酉冬至非朔旦也十二月癸亥朔非十一月朔甲子也十二月初二日甲子非朔日也汉历误以前月二十九之冬至而加于后月之朔以后月二日之甲子而加于天正之朔其舛也甚矣纲目书法云武帝元鼎五年尝书十一月朔冬至亲郊见不书某甲子于是年祀眀堂则书甲子朔旦何重历纪也至朔同日常也甲子朔旦冬至非常也夫以非常之历纪举非常之祀典且以至朔同日定改正之历元斯岂细事而谁知是朔之非甲子哉况推元鼎五年朔旦冬至实为己卯与授时历合太初丁丑去元鼎己巳才八年而又至朔同日决无是理其为误也何疑
  又按洪范篇自有传注月之从星则以风雨星皆承上文箕毕二星来无易说者近代西人穆尼阁著天文实用篇专测各方风雨其法以太阴为主五星冲照之而风雨生焉是月之从五星又非尽贴经星言历历验而不爽甚矣理之至者不以中外国人而有间义之奥者亦必越数千年而渐显露也为载其说于此
  或问月离于毕俾滂沱矣出诗小雅月离于箕则风扬沙出春秋纬文郑康成引纬文以释书则可今孔安国云尔岂非书传出哀平后之一证哉子何不及余曰颖达疏亦有此意然汉天文志箕星为风东北之星也下即以书星有好风似从来有此占验作春秋纬者亦述之云尔非其凿空书传即真出武帝时何妨作是觧史天官书不有轸星好风星占不有东井好风雨说乎盖列宿各有性情也以此难安国未足结其舌
  又按天官书天文志并云轸为车主风盖轸车之象也与㢲同位为风车动行疾似之蔡传误作雨孙武子亦云箕壁翼轸四宿者风起之日也
  又按书集传日有中道月有九行至夏至从赤道四十七句皆出天文志是说也历代因之故蔡亦祖其说然是九道者虽有其名而无推步之实唐一行始本刘洪迟疾阴阳历著九道议其说冬入阴历夏入阳历则月行青道夏入阴历冬入阳历则月行白道秋入阴历春入阳历则月行朱道春入阴历秋入阳历则月行黑道大约皆兼二道而分主八节合于四正四维盖至是而月道始有推步之法迨元郭守敬则以月所行者通谓之白道而白道两当黄道谓之交有正交有中交有半交正交者交之始也谓之天首中交者交之中也谓之天尾天首天尾即罗与计也半交者当两交之中与黄道相去六度者是也每月行交道一周谓之一交每交退天一度四十六分四十一秒凡二百四十九交而天一终谓之交终凡十九年而遍九道是三说者每进而益变世之人读而疑之疑夫三说之或相背谬也某尝伏读而深思而知古人步月之法其大旨未尝不合特古疏而今密耳何则古人所谓月有八道出于黄道之东西南北者非谓月止行四正方也盖以黄道而四分分之则月之所行虽殊总不出此四方耳若唐志分四正四隅正于春秋者半交在冬夏正于冬夏者半交在春秋四维之位皆然虽疏密若有不同实亦所以发眀八道也要之月道岂止于八而已哉计月之行天一岁凡二十六次出入于黄道故一行大衍历增损九道为图二十六而每岁二十六次之出入其图又未可以一定乃复推极其数引而伸之毎气移一候月道所差增损九分之一为七十二候以䆒九道且谓月交一终退前所交一度馀是其所推较前为益密矣然总之不离乎九道之说也惟守敬则略去九道而竟以白道名月道夫所谓每交退天一度四十六分四十一秒者即计罗之行度也以计罗之行度而求月道之变动则六千七百九十三日之间无不可考其𨇠度所离之宿故月道之变动大约每退一交则换一道六千七百九十三日应十八年二百一十五日零其间月道凡二百四十九变而天始一周若以九道言则在青朱白黑四者应各历一千六百九十八日零故又曰十九年而遍九道与班志一行之说大约相彷特此为尤密云或云白道一周以交于黄道言耳而乃以周天言何也赤道有宿度可纪而黄道则有度无宿也月道出入于黄道而黄道又出入于赤道故先求黄白之交度即推赤白之交度据其赤道之交度即推白道之宿次以白道宿度之积较赤道宿度之周则白道之度约敛一度有半而密移于黄道者亦冝一度有半矣此白道之周不但当求之于黄道而又当求之于赤道然后为至当而不可易也约而论之天之有赤道亘古不易者也至月之有交差则犹日之有岁差然黄交于赤则一岁所积乃始有分秒之差白交于黄则一交所差已移至一度有半太阳之差约二万四千五百馀年而一终太阴之差之一终则十九年弱而已盖日行迟而月行疾故其所差之殊至于如此要其为差一也日之为差古未之知至今日而始详则月之为差亦何怪古历之未尽历一行守敬诸人至今日而始密哉又按舜典集传自天文志云至转而望之六十二句皆出唐孔氏疏予独怪其上美珠谓之璿觧错案说文璿美玉也马融孔安国传同不知何縁认作珠宋史天文志亦云璿者珠之属也忆穆天子传天子之珤璿珠郭璞注璿玉类也余谓此似玉之珠耳观下称烛银可证说文玑珠不圜者想以此疑互遂觧作珠乎至玑机也亦未安盖当觧曰玑器名马融传浑天仪可旋转故曰玑颖达疏玑为转运衡为横箫是也又其南十二度颕达二作三蔡传正之作二宗太史令钱乐之颖达遗之字蔡传亦尔朱子订传使其半出地上蔡传遗去四字并非
  又按历家之说以北斗魁四星为玑杓三星为衡出晋书天文志蔡传亦疑谓详经文简质不应北斗二字乃用寓名恐未必然颇是然惜未尽予尝谓包牺氏仰则观象于天帝喾序星辰以著众亦是大槩星有其名未必如晋一千四百六十四星尽有名目如是之详如北斗第一至第四星为魁第五至第七星为杓如斯而已至第一星曰天枢二曰璇三曰玑四曰权五曰玉衡六曰开阳七曰摇光分眀是有尧典以后人据尧典之文以分名其七星犹尾后一星主章祝巫官也初未必名秪縁荘子有傅说骑箕尾而比于列星之文人遂名是星为传说天驷旁一星曰王良初盖名天马人縁春秋末有王良善御者也死而上配是星曰王良后反曰王良亦名天马矣推之造父伯乐皆然若轸旁一小星曰长沙下应其地秦是以名郡汉以名国婺女星应金华隋平陈是以置婺州其地又不可与前同日语予又谓禹主名山川尔雅从释地已下至九河皆禹所名亦是指天下崇山巨川言那得一一悉予以名如陆机山自起于晋以后郎官湖自名于唐之中岂得谓自有宇宙便有山川而名即随之以出哉仰观俯察者由是说而通之可以无纷纷之议矣
  又按潜邱札记恐世不传仍载其说于此曰卫朴推日食三十六独庄十八年三月古今算不入食法独之一字固非近黄太冲谓是年二月有闰三月应食尤非盖予推步以授时庄公十八年乙巳岁距至元辛巳中积七十一万四千四百一十八日四刻步至三月朔不入食限既不入食限则夜亦不食春秋推三月食见其不食遂疑而不书日朔榖梁以为夜食则凿矣法推是岁五月定朔四十八日六十五刻是五月朔壬子日申时合朔交泛一十三日五十七刻八十分加时在昼去交分入食限元史曰盖误五为三也又以时宪上推庄公十八年三月朔实会五十○日一十时三十一分从甲子算起该癸酉日巳正二刻一分合朔交周九宫二十七度一十四分九秒不入食限加二朔实五十九日一时二十八分得实会四十九日一十三时从甲子算起该壬子日未初初刻合朔授时则除甲子算也加二交周得一十一宫二十八度三四三七入日食限食在中交与授时同太冲眀知三月朔不入食限乃欲以五月实会交周之数移至三月谓与春秋吻合以駮大衍授时之误借有闰月以为解其诬天且诬人也甚矣
  又按潜邱札记曰黄太冲言一年两食者有之亦未尽竟有三食者晋书天文志惠帝光熙元年正月戊子朔七月乙酉朔并日蚀是岁有闰十二月壬午朔又蚀盖相距各一百七十三日有竒故食者三及予推以授时法惠帝光熙元年丙寅岁距至元辛巳积九百七十五年中积三十五万六千一百一十二日三八八一二五步至正月经朔二十四日四九五一九八戊子日定朔二十四日三六八一八八戊子日辰正三刻合朔交泛○日二一二八九五入日食限步至七月经朔二十一日六七八七五六乙酉日定朔二十一日六二五三五六乙酉日申初初刻合朔交泛一十四日一二三一○九入日食限步至十二月经朔一十八日八六二三一一壬午日定朔一十九日○二八三一一癸未日子正二刻合朔交泛○日八二一○九九入日食限是年该闰十一月刘羲叟长历作八月自其历疏之故而三次俱入食限惟正月七月加时在昼能见日蚀十二月经朔则壬午日而定朔在癸未日子时乃夜食不见想当日历官见入食限已先期奏报日食矣届期洛阳或有阴云遂疑日食在天书之史册而流传至今既无有知其夜食者又安从知朔日之非壬午哉纲目书法曰一岁三食千三百六十二年一书而已矣其实夜食不为灾不应书史册此非刘友益所知又曰日食三朝大异也武帝世曾再书矣咸寕三年正月丙子朔四年正月庚午朔并日蚀于是又频三年见之太康七年正月甲寅朔八年正月戊申朔九年正月壬申朔并日蚀虽历代亦未有余尝以法推知其合者武帝咸宁三年太康八年正月朔入日食限是有推之不见其合者咸寕四年太康七年是然虽不合此二年去交未远想当日历官偶误推遂先朝奏报与惠帝时同至太康九年正月壬申朔去交已远纵历疏不应如是推自属传写之讹此不待以历知者奈何昭垂史册惊相告语以为天未有之变乎窃以儒生于历竟可谓万古如长夜
  第八十三
  余向谓事之真者无往而不得其贯通事之赝者无往而不多所抵牾兹且见之历法矣刘歆三统历有惟十有二年六月庚午朏之文知是月戊辰朔以特关历法虽孔壁零章逸句亦不忍弃余故从而信焉然未推以历今以授时法上推周康王十二年甲戌岁距至元辛巳积二千三百四十七年中积八十五万七千二百二十九日六五五九○九冬至四十五日四○四○九一己酉日天正经朔三十六日八○一三九六庚子日步至六月建巳之月经朔四日四五四三六一戊辰日恰合则庚午实为月之三日盖康王十二年岁在甲戌者邵子皇极经世之数也唐一行大衍历则以康王十二年为乙酉六月戊辰朔三日庚午余考之此乙酉出竹书纪年竹书纪年岂若皇极数之凿然者哉因推以授时康王乙酉岁距至元辛巳积二千三百三十六年中积八十五万三千二百一十一日九三六八九六冬至四十三日一二三一○四丁未日闰馀二十七日五○七一五三周正闰三月夏正闰正月天正经朔一十○日六一五九五一甲戌日步至六月建巳之月经朔七日八○○四○九辛未日是月无戊辰庚午或曰竹书纪年用夏正安知六月非建未又步至建未之月经朔六日八六○六九庚午日朔也非朏也果皆不合盖天下最可信者经而邵子数之可信则以其与经相表里天祚宋代绝学有继程子出而理眀凡六经中言心言性言仁言义等无不析之极其精仍可融之会于一邵子出而数眀凡尧典二帝之载数无逸中宗高宗祖甲及文王年数洛诰惟周公诞保文武受命惟七年参以鲁世家成王七年周公往营雒邑此七年即在成王纪年内成王共三十七年吕刑王享国百年参以周本纪穆王即位春秋已五十立五十五年崩此百年谓书所作之年在位仍五十五年皆合夏本纪帝相崩子帝少康立中阙寒浞篡位四十年亦从补出岂非数往者顺邵子不啻足蹈之知来者逆邵子不啻目睹之上下千万载罔或抵牾者草庐曰孔子之后惟邵子一人而已矣
  按余向援唐孔氏疏周公营洛此年闰九月故戊辰得为十二月晦未自推以历今试推之乃知置闰不同一也月大小不同二也汉志二月乙亥朔庚寅望此推甲戌朔己丑望不同三也成王七年壬辰岁距积二千三百八十九年中积八十七万二千五百七十○日○三九八二一冬至五日○二○一七九己巳日闰馀二十○日一二七一四三周正闰八月夏正闰六月天正经朔四十一日八九三○三六乙巳日小步至二月建丑经朔一十○日九二三六二九甲戌日大三月建寅经朔四十○日九五四二二二甲辰日小四月建卯经朔九日九八四八一五癸酉日大五月建辰经朔三十九日五一五四○八癸卯日大六月建巳经朔九日○四六○○一癸酉日小七月建午经朔三十八日五七六五九四壬寅日大八月建未经朔八日一○七一八六壬申日小闰八月经朔三十七日六三七七八辛丑日大九月建申经朔七日一六八三七三辛未日小十月建酉经朔三十六日六九八九六六庚子日大十一月建戌经朔六日二二九五五九庚午日小十二月建亥经朔三十五日七六○一五二己亥日大又步至眀年正月建子经朔五日二九○七四五己巳日小则戊辰正为十二月晦经之凿然可信如此因悟刘歆次召诰洛诰于武成后顾命前盖同一周正云
  又按多士本在多方前金仁山案多方云惟五月丁亥王来自奄多士云昔朕来自奄则多方在多士之前甚眀而自今文以来失之从而绪正系多士于成王七年三月下为即甲子周公朝用书之书多方系成王五年五月下篇有奔走臣我监五祀之文监即三监谓其从三监以叛于今五年也是书非作于五年而何余谓此断以文理理至而数不能违遂推以历法成王五年庚寅岁距积二千三百九十一年中积八十七万三千三百○○日五三四三八一冬至五十四日五二五六一九戊午日天正经朔二十二日六二八二一一丙戌日步至五月建辰之月经朔二十○日七五○五八三甲申日则丁亥月之四日也吻合如此吾欲起仁山于今日而告之令补入前编又按说春秋者悉以周正而说周书未见其以周正此不知类也除武成一月建子二月建丑四月建卯顾命四月建卯向所推外兹上推毕命六月建巳召诰二月建丑三月建寅洛诰十有二月建亥康诰惟三月即召诰之三月多士惟三月即康诰之三月合以多方五月建辰总同一周正然则蔡氏谓三代改正朔而不改月数以寅月起数者岂非委巷陋儒之谈哉虽有历学吾不告之
  又按蔡𫝊云三代正朔不同朝觐会同颁历授时则以正朔行事此说大谬不然一部周礼所云春夏秋冬皆系夏时则春见曰朝秋见曰觐春朝诸侯秋觐非建子者之春秋可知时见曰会郑注时见言无常期此于正朔何交渉殷见曰同郑注众见四方诸侯四时分来亦以夏时至授时谓民间耕获之候尧典所云作讹成易是万古一也岂商周建异而并此亦更之哉莫善于周书周月解一段赵子常约其辞曰夏数得天百王所同商以建丑为正亦越我周作正以垂三统至于敬授民时巡狩祭享犹自夏焉真得其旨吾欲取以易蔡传
  又按三国志魏眀帝景初元年改大和历曰景初历其春夏秋冬孟仲季月虽与正岁不同至于郊祀迎气礿祠蒸尝巡狩蒐田分至启闭班宣时令中气早晚敬授民事皆以正岁斗建为历数之序正岁即周官大宰之正岁建寅者语尤分析晓畅足正蔡非又按事有为当代所通尚习闻习见随人举及言下辄知此属某彼属某不复烦疏解者三正之通于民俗亦其一也予尝以豳风七月诗言月夏正也言日周正也周礼大宰小宰正月建子也正岁建寅也一篇一官之中已交错言之然犹曰字有不同也若何以卒岁夏正之岁也曰为改岁周正之岁也月令季秋曰来岁秦正之岁也季冬曰来岁夏正之岁也十月蟋蟀入我床下夏正之十月也十月之交朔日辛卯周正之十月也临卦至于八月有凶商之八月也玉藻至于八月不雨周之八月也月令孟春乘鸾路夏之孟春也眀堂位孟春乘大路周之孟春也臣工诗维莫之春周之暮春也论语莫春者夏之暮春也眀堂位季夏六月改时与改月也左𫝊襄十四年正月孟春不改月与时也君雅夏日暑雨冬祁寒不改时即不改气者也杂记正月日至七月日至改月即不改节者也左𫝊昭十七年当夏四月建巳也于商为四月建辰也武成惟四月顾命惟四月建卯也郊特牲岁十二月孟子岁十二月建亥也伊训十有二月三统历商十二月建子也夏小正十有二月凌人十有二月建丑也四代之制连类错举昭昭别异然犹曰书有不同也若曽子一人口中病于夏畦夏夏之夏也秋阳以暴之秋周之秋也赵岐注周之秋夏之五六月盛阳也郝仲舆曰周以五六月为秋阳光燥烈金遇火伏暴之极干也夫以暴物极干言有不须午未月之阳者乎同一绛县人之生正月甲子朔在晋为七十三年在鲁则七十四年也师旷言鲁获长狄年数与此同同一史苏之占六年逃眀年死在晋则合在鲁中隔一年也所以者何用夏正与周正之不同不惟此也昭元年正月赵武相晋国祁午曰于今七年及至秋医和曰于今八年所以者何昭元年正月仍晋平公十六年十一月昭元年秋则晋平公十七年之夏或秋也以至三统历殷十一月戊子后三日得周正月辛卯朔周正月殷十二月洛诰传以十二月戊辰晦到眀月为夏之仲冬夏仲冬周孟春汉古诗眀月皎夜光一篇玉衡指孟冬汉以十月为岁首此孟冬乃建申之月指改时而言下文秋蝉鸣树间为眀实候故以不改者言唐储光羲诗夏王纪冬令殷人乃正月则又和盘托出杨升庵曰唐人不辩而自了然是也惟宋儒而始生异说眀人出而益滋妄解矣
  又按宋眀人所据以龂龂者在冬不可以为春寒不可以为暖四时改易尤为无义此惟两说足以释之一后汉陈宠曰冬至之节阳气始萌故十一月有兰射干芸荔之应天以为正周以为春十二月阳气上通雉雊鸡乳地以为正殷以为春十三月阳气已至天地已交万物皆出蛰虫始振人以为正夏以为春一王阳眀曰阳生于子而极于己午阴生于午而极于亥子阳生而春始尽于寅而犹夏之春也阴生而秋始尽于申而犹夏之秋也自一阳之复以极于六阳之干而为春夏自一阴之始以极于六阴之坤而为秋冬此文王之所演而周公之所系近王恭简亦以可两言而决者子月为一岁之始犹子时为一日之始安在建子不可以为春也与
  又按秦正建亥方属无谓然亦凡三变焉秦本纪昭襄王四十二年先书十月宣太后薨继书九月穣侯出之陶四十八年先书十月韩献垣雍继书正月兵罢似已用十月为岁首秦始皇本纪四年先书三月继书十月十三年先书正月继书十月又以十月为殿忽建寅或曰安知其建寅盖观所书灾异与夏之月数相应如九年四月寒冻有死者十三年大旱六月至八月乃雨是则秦不改月数于兹益信二十六年秦初并天下改年始朝贺皆自十月朔虽自谓今水德之始然实从其祖制来
  又按昭㐮王以后荘㐮王以前秦既首十月则孝文王之事有可得而论焉秦本纪五十六年秋昭㐮王卒子孝文王立尊唐八子为唐太后而合葬于先王韩王衰绖来吊祠诸侯皆使将相来视䘮事孝文王元年赦罪人修先王功臣褒厚亲戚弛苑囿孝文王除䘮十月己亥即位三日辛丑卒子荘襄王立荘襄王元年大赦罪人修功臣云云盖昭㐮王五十六年庚戌秋去孝文王元年辛亥冬十月仅二三月此二三月竣䘮葬之事眀年新君改元方大施恩礼至秋期年之䘮毕然后书孝文王除䘮或曰子于亲曷不行三年之䘮而仅期年为曰此固当时之变礼也赵世家晋定公三十七年卒简子除三年之䘮期而已彼春秋之末且然何有于秦秦犹胜既葬而除者多矣犹为近古然则既除䘮矣又书十月己亥即位者为何礼曰古者天子崩太子即位其别有四始死则正嗣子之位顾命逆子钊于南门之外延入翼室是也既殡则正继体之位顾命王麻冕黼裳入即位是也逾年正改元之位春秋书公即位是也三年正践阼之位舜格于文祖及成王免䘮将即政朝于庙是也曰子孝文王立此正继体之位也曰孝文王元年此正改元之位也曰孝文王除䘮十月己亥即位此正践阼之位也故曰秦犹近古然其失礼处亦不可不知秦既用建亥月为岁首孝文王元年应有十月今于除䘮后又书十月分眀是孝文王已逾二年矣岂享国一年者乎或又以荘㐮王元年壬子原孝文王之二年但秦之臣子以孝文甫即位三日不仍之为二年遂改为荘襄之元年观书子荘襄王立下无事可知崩年改元厥由于此一年二君固己非终始之义况又革先君馀年以为已之元年乎失礼莫大焉惜千载读史者俱未推究及此余特摘出以正通鉴孝文王元年书十月己亥王即位三日薨之误又按赵子常曰春夏秋冬之序则循周正分至启闭之候则仍夏时此致确之言万斯大充宗以二十四气之名起于汉造太初历不然以配周正则相戾不合惊蛰在子月大暑在巳月岂可乎黄太冲从而佐其说余请两言以折之曰左氏桓五年凡祀启蛰而郊考工记凡冒鼔必以启蛰之日启蛰汉之惊蛰也国语范无宇曰处暑之既至注云处暑七月节此岂太初后始有哉
  又按古以惊蛰为正月中雨水为二月节三统历犹然后汉刘洪乾象历方改易其次雨水前惊蛰后故康成曰汉始亦以惊蛰为正月中则康成时不然可知周书时训解立春之日东风解冻雨水之日獺祭鱼惊蛰之日桃始华分眀是传写人以后之节次上改古历读者并以此疑时训非古过矣
  又按维莫之春郑笺谓周时之寅月盖诸侯来朝助祭于庙毕时当寅月遣之归以趋农事恐时之晚过朱子认作夏时曰此戒农官之诗万充宗曰果若所云则夏之三月历稽经传告戒农功未有如此之晚者蔡氏泥于于皇来牟将受厥眀二句以为牟麦将熟须当建辰之月不知以为将受犹是方来而未熟之词言之于辰月可言之于寅月亦无不可也足解人頥余特以其有补书传也录之
  又按改月之说莫眀白于左氏隐元年经书春王正月传则书春王周正月杜注云言周以别夏殷次毛苌诗传一之日周正月也二之日殷正月也三之日夏正月也四之日周四月也三统历大雪冬至注云于夏为十一月商为十二月周为正月以及立冬小雪注云于夏为十月商为十一月周为十二月杨升庵曰此固不厌博引旁喻者余故备录之
  又按顾寕人案博古图载晋姜鼎铭曰惟王九月乙亥周仲偁父鼎铭曰唯王五月初吉丁亥周敔敦铭曰惟王十月维王十有一月齐侯镈钟铭曰惟王五月辰在戊寅齐侯钟铭曰惟王五月辰在戊寅而论春王正月曰圣人作春秋于春之下正月之上系王字说者谓谨始以正端今晋人作鼎而曰王九月齐人作钟一曰王五月再曰王五月是当时诸侯皆以尊王正为法不独鲁为然然则后儒以春王正月为夫子特笔创书无乃未考与述而不作信而好古亦此见之余谓此学春秋者所宜首知
  或问子既以改时改月为当时言下辄了亦有不得其解错认如今人者乎曰恐亦未免周礼鳖人之职秋献龟龟人之职凡取龟用秋时皆夏之秋也盖龟须其甲秋乃坚成非六月所可取而月令季夏之月命渔师登龟郑康成谓作月令者误读上周礼二秋字以为此秋据周之时周之八月夏之六月也因书于此极中其病又季平子不解正月朔慝未作正为正阳之月建巳认作周岁首之正月建子虽大史告之犹弗从夫月名偶同遂致惑人况岁时月三者或改或不改随意错举其不惑民之视听者难矣故总不若行夏时之合一汉武纷纷制作惟改用夏正足为万世之法以此坊民犹有魏眀帝以建丑为正并改三月为孟夏唐武氏以十一月为正月复以正月为春一月肃宗不以数纪月以斗所建辰为名故杜有荒村建子月之诗者
  又按唐肃宗上元二年辛丑九月制以建子月为岁首月皆以所建为数去年号止称元年此元年起建子讫建巳凡六月旋如旧故杜既有荒村建子月以纪其始复有元年建巳月二篇以纪其终宛然一王之制其间绝句漫兴间及月名仍以数纪之曰二月已破三月来余笑谓此三百篇法也三百篇有改岁者曰为改岁有改时者维莫之春有改月者十月之交馀悉从夏正赵子常所谓诗本歌谣又多言民事故或用夏正以便文通俗与书体不同今杜诗唐正夏正二者并存与三百篇何异杨升庵曰诗可以观予则于兹益徴之矣
  又按吾闻诸尝熟诸公经解元儒胜宋儒击节以为知言他勿论只岁时月之改断断凿凿远本汉儒近诋蔡传之非皆元代诸儒不独前所引吴仲迂及东山赵氏而已故尝为之说曰主不改说举春秋而以为夏时夏月并更鲁史之周岁为夏岁者周洪谟也主皆改说虽诗六月栖栖四月维夏六月徂暑二月初吉而亦以为周月非夏月者万充宗也张以寕春王正月考并同几欲与充宗面语而充宗已不可作矣惜哉又按撰至此有以传是楼新刊经解一百四十二种见示者序首云经之有解自汉儒始予为正之曰经之有解自子夏始不特于易有传于诗有序而已东汉徐防上言诗书礼乐定自孔子发眀章句始于子夏是也子夏之弟子魏文侯著孝经传疑东汉末尚存故蔡邕眀堂月令得而引之战国䇿易传不云乎居上位未得其实而喜其为名者必以骄奢为行倨慢骄奢则凶必从之荀卿书国风之好色也传曰盈其欲而不愆其止其诚可比于金石其声可内于宗庙小雅不以尽污上自引而居下疾今之政以思往者其言有文焉其声有哀焉虽未知传出何人要自颜斶荀卿前有之然则谓经解始汉儒者岂非沿其流而未溯其源与
  又按有以归熙甫经序录序来问者余曰此序最佳今人那复办此然亦小有误叙至东汉盛之后唐贞观中之前一段曰沿至末流旋复放失则郑王之易自出费氏而贾逵马郑为古文尚书之学孔氏之传最后出三礼独存郑注春秋公榖浸微传诗者毛诗郑笺而已案隋经籍志周官礼有马融注十二卷王肃注十二卷仪礼有王肃注十七卷䘮服经传有马融注一卷礼记有卢植注十卷王肃注三十卷孙炎注三十卷安得云独存康成一家盖隋志原云三礼唯郑注立于国学当改存字为立字立则立于学官存则存于人间并下文传诗者毛诗郑笺亦无碍亦指立国学言非谓尔时仅有郑笺而无王肃毛诗注二十卷也凡叙次经学流𣲖存亡隐见无误最难归氏殆犹未免
  又按予晚而得春王正月考见其解八月有凶及臣工篇与愚见合喜而亟录于此曰朱子本义以八月为自复卦一阳之月至遁卦二阴之月阴长阳遁之时又谓此为建酉之八月为观亦临之反对两存其说而不决前说从何氏周正也后说从褚氏夏正也复之彖曰七日来复是自夏正五月一阴长数至夏正十一月一阳来复日属阳故阳称七日扶之欲其亟长也于七月诗一之日二之日三之日四之日即此义也今临之彖曰八月有凶是自夏正十二月二阳长数至夏正七月三阴长月属阴故阴称八月抑之欲其难长也盖复彖自复数起为七日矣则临卦当自临数起不当又自复数起当自夏十二月数起不当自夏十一月数起若自临卦夏十二月数起则自临至遁为夏之六月仅得七月不可言八月有凶若自临卦夏十二月数起则自临至观为夏正之八月又九阅月尤不可言八月有凶今自夏十二月数起至夏正之建申七月恰是八月于时为商正之八月也于卦为否三阴长而阳消故其彖曰否之匪人不利君子贞天地不交万物不通其凶甚矣非若遁犹有厉而观绝无凶也而况否之彖曰小人道长君子道消而临于八月有凶之传曰消不久也正指否卦而言至为眀白今若以为遁是文王而用周正也以为观是文王而用夏正也文王作彖辞时为商西伯为商之臣用商之正复何疑乎若为商之臣而用周正是僣号称王而改商正朔大不可也为商之臣而用夏正是不奉时王正朔而用异代正朔亦不可也唐孔氏从前代诸儒之说是矣近时儒者亦有谓文王演易时犹为西伯安有未代商已用周正此固不攻而自破是矣而又谓临于月为丑乃商人之正文王逆知盛衰消长之数寄之于易谓今虽盛大临人之势后且有终凶必然之理为万代戒其意微矣则某恐圣人正大宽厚之心不如是也且宋代诸儒极辨文王未尝称王而犹为此论故某极辨文王奉殷正朔以服事殷之为至德者焉又曰蔡氏书传引此以为牟麦将熟其为季春可知今考之于全篇则其曰如何新畬命我众人庤乃钱镈即七月之诗曰三之日于耜四之日举趾周官遂大夫正岁简稼器谓耒耜镃基之属修稼政谓修封疆相邱陵原隰皆孟春之事嗟嗟保介即月令孟春之月天子祈榖于上帝载耒耜措之于保介之御间帅三公九卿大夫躬耕帝籍之事也若得建辰之三月始治新畬始庤钱镈不亦晚乎非夏之季春眀矣若但以来牟将受厥眀为三月则诗曰将受厥眀不曰将熟夫麦种于今之八月长于三春月至四月而始登五月而尽刈周都关右地尤高寒而将之云者见于经传甚多皆未为而预言或未至而预期之辞诗人之言缓而不迫似难以一句盖全篇而定其为夏之三月也朱子以此篇为戒农官之诗引月令吕览皆为籍田而言窃因是说以为此诗乃孟春祈榖上帝躬耕籍田而戒农官也麦为五榖之中续食之最重者孟春之时三阳发动麦已生长是以祈榖之辞先言将受来牟之眀赐继之以迄用康年而终之以奄观铚艾祈之眀神欲五榖之皆熟故并言之犹春秋书麦禾于冬以该五榖之义也若以来牟将熟为春三月则冬十月非麦熟之时不得言无麦矣盖春秋并书麦禾于终而著五榖之大无此诗并言来牟铚艾于始而期五榖之大有然则将受厥眀乃期之之辞非即时赋物之比不可以文害辞也而此诗为周季春夏之孟春也眀矣
  又按金德纯素公周正彚考序三代异建朔必与正合故正建子朔以夜半正建丑朔以鸡鸣正建寅朔以平旦以一日观之而一岁可知为万季野书来所称殆亦古未发云
  第八十四
  余向谓汤伐桀以十八祀乙未秋往越眀年丙申三月建卯归殷本纪所谓绌夏还亳作汤诰维三月是也伯夷列传索隐曰孤竹君是殷汤三月丙寅所封王至东郊大令诸侯墨胎氏正于是日封予尝以授时法上推商汤十有九祀丙申岁距至元辛巳积三千○百四十五年中积一百一十一万二千一百七十二日五四七四冬至四十二日五一二五丙午日闰馀二十八日八五一○六六天正经朔一十四日○○一八四戊寅日步至三月建卯之月经朔四十二日五九三六一九丙午日则丙寅为月之二十一日其吻合如此因反复古文汤诰读逾有味四渎配四方实后代祀典之祖真史迁所受书二十四篇之一无疑故不辞复书之以告世之君子其辞曰维三月王自至于东郊告诸侯群后毋不有功于民勤力迺事予乃大罚殛女毋予怨曰古禹皋陶久劳于外其有功乎民民乃有安东为江北为济西为河南为淮四渎已修万民乃有居后稷降播农殖百榖三公咸有功于民故后有立昔蚩尤与其大夫作乱百姓帝乃弗予有状先王言不可不勉曰不道毋之在国女毋我怨
  按纣以甲子日亡是为纣三十三祀己卯正月五日桀以乙卯日亡从未推以历予以授时法上推桀五十二岁乙未岁距积三千○百四十六年中积一百一十一万二千五百三十七日七九三○冬至三十七日二六七○辛丑日闰馀一十七日九七二六八二天正经朔一十九日二九四三一八癸未日步至夏正八月经朔四十五日○六九六五五己酉日则乙卯为月之七日盖师初发当于前此七月所谓舍我穑事而割正夏者
  又按上所谓四渎配四方实后代祀典之祖者何也盖后汉祭祀志光武定北郊四渎河西济北淮东江南各如其方唐遂称淮为东渎祭于唐州江为南渎祭于益州河为西渎祭于同州济为北渎祭于洺州迄今益不可易反觉东为江南为淮方向少不合余曰此则有顾祖禹景范之论在忆己巳同客京师问景范苏秦说燕曰南有碣石之饶注以碣石在常山九门县果尔则赵地何以燕有其饶仍指今永平府是但又在燕之东何云南景范曰凡地理言南可与东通言北可与西通非同东与西南与北㢠相反者余自是触处洞然
  又按秦渊云九告余国语王以二月癸亥夜陈未毕而雨以法推癸亥为建丑之月朔日非如三统历为四日后却三日矣余曰三统历误犹可将武成逸篇所云壬辰为建子之月二日亦不可信周历固如是乎云九曰历岂惟自秦失之周历亦未精遂极言古历不正自六家历以来斗分皆四之一汉邓平历犹然故梁沈约宋书论六历率皆六国及秦时人所造差至三日或二日上不可检于春秋下不可验于汉魏虽复假称帝王祗足惑人耳目至于太初斗分太多过天一度又无盈缩迟疾故常以朔日月见西方晦日月见东方差亦至二三日以此步历则晦朔甲乙安得无愆魄眀生死焉能不舛则知古历为误授时为真也如其不尔武王去春秋鲁隐公才四百年授时去鲁隐公二千年以步日食三十七或合或否一一不爽而以步四百年前即差当不逾刻而奚至二三日之远即以此知授时为真周与汉尽失之矣此论定则古文武成所记一月旁死霸二月死霸四月旁生霸等日皆四分之一之历所步差至二三日者先后不合固皆不待云矣余悦曰邢云鹭撰历考亦曾推及总未若子精云鹭安肃人为云九家所取士云
  或问武王初有天下历如是之疏而子推成王七年三月丙午朏康王十二年六月庚午朏恰合何成康之历皆精乎余曰刘洪有言历不差不改此以成康时有知历者出觉前法疏阔改而正之故吻合如是或又问子推召诰二月朔既甲戌矣则望当庚寅方可云越六日乙未是是月十七日望果然否余曰是月经望二十五日六八八九二五五仍十六日己丑望盖经文当作惟二月既旁生魄越六日乙未或作惟二月既望越七日乙未以成史臣以事系日一定之体今云然者殆传写错尔
  又按王恭简樵述周洪谟之言曰正朔者十二朔之首史官纪年之所始也正月者十二月之首历官纪年之所始也正朔有改月数有改有不改人皆以为然予独否之如鲁史官记事自用周之历史既周正历亦周正可知历与史岂有二哉惟农家之历无古今而用夏正予因悟一部毛诗七月陈王业六月北伐四月维夏六月徂暑二月初吉皆夏正也何独至十月之交而忽从周正盖周幽王六年乙丑岁十月建酉之月前历官推当辛卯朔辰时日有食之必遍为告谕以著天象之变诗人见之即载于咏歌不复如常作夏正此正可以情与理而㫁者前说颇非又按东坡司马温公行状载有司奏六月朔日当食公言故事食不满分或京师不见皆贺臣以为日食四方见京师不见天意人君为阴邪所蔽天下皆知而朝廷独不知其为灾当益甚皆不当贺诏从之后以为常考文献通考此仁宗嘉祐六年事也可为盛德然后崇祯四年徐光启奏言汉安帝元初三年三月二日日食史官不见辽东以闻五年八月朔日食史官不见张掖以闻盖食在早独见于辽东食在晚独见于张掖当时京师不见食非史官之罪而不能言辽东张掖之见食则其法为未密以未用地纬度算也使温公东坡闻此亦应失笑
  又按徐文定光启历学小辩为满城魏文魁作也曰宋仁宗天圣二年甲子岁五月丁亥朔历官推当食不食司天奏日食不应中书奉表称贺诸历推算皆云当食夫于法实当食而于时则实不食今当何以解之案西历日食有变差一法是日在阴历距交十度强于法当食而独此日此地之南北差变为东西差故论天行则地心与日月两心俱参直实不失食而从人目所见则日月相距近变为远实不得食顾独汴京为然若从汴以东数千里则渐见食至东北万馀里以外将全见食也余谓非西法何由晓此故崇祯十六年李天经推验愈密八月诏西法果密既改为大统历法通行天下竟未及颁而眀亡
  又按文献通考序云南自宋武帝讫陈后主北自魏眀帝讫隋文帝一百六十九年间南史所书日食三十六而北史所书乃七十九年岁之相合者才二十七又有年合而月不合者夫同此一苍旻食于北者其数过倍于南理之所必无而又月日不相吻合岂天有二日乎其说是已然授时法以推宋孝宗乾道三年丁亥岁即金世宗大定七年四月朔交泛十三日九十九刻入食限定朔四日六十七刻得戊辰日申时日食宋虽有刘孝荣言四月朔日食一分日官言食二分既而竟不食金主则减膳伐鼔百官各立于庭眀复乃止是真见其食与复圎矣何以或验或否盖宋临安偏南燕京偏北日食在阴历故谓太阳有亏南北目所共睹虽庸奴能之此仅得其常者耳固非通考不曾有历考者所知
  又按纲目不书月食仿春秋也独唐肃宗乾元二年二月书月食既盖为张后事发提要不知仍作日食司马公目录引本志作正月癸未因推乾元二年己亥岁距积五百二十二年中积一十九万○六百五十六日八四六○天正冬至一十八日二一四○壬午日闰馀一十二日八六七四○八二月朔三十三日九三八三七一丁酉日二月经望四十八日七○三六六七五壬子日交泛五日一六六八一六二月朔交泛一十二日二八七二四四二月望交泛二十七日○五二五四○五八月食限甚深法当食既乃知史官所书宛与历官所步合何儒者于历愦愦乃尔
  又按陈第季立谓分命羲仲曰历书之作爰自黄帝而尧命治历慎重其事上言历象日月星辰敬授人时论其统体也推验考测必极其精秒忽有差则𨇠度不应矣故分遣四子各居其方察日之出入农之作息昏晓之中星四时之节气以至人之祁寒暑雨物之毛羽生落离合参伍毫发不爽斯历元可定矣苟不置闰则气朔盈虗终莫齐一故曰以闰月定四时成岁也总之皆治历眀时之事历成则阴阳顺风雨时百榖登而协气畅百工有不釐庶绩有不熙乎是经文次序最眀且悉蔡传于历象日月便谓作历已成于分命则云此下四节言历既成而分职以颁布且考验之恐其推步之或差夫分职颁布云者岂以羲仲颁春历羲叔颁夏历和仲和叔颁秋冬历乎何其错杂而不一也其考验之恐差云者岂以四子考春夏秋冬之或差则识之以修改乎何其测候之后时也至下文平秩东作又云以历之节气早晚均次其先后之宜以授有司何其颁布之不豫也近周文安洪谟非之似矣然文安以为使四子者考验已颁之历为编次将来之历则亦稽之未审也传曰履端于始序则不愆举正于中民则不惑归馀于终事则不悖此三者治历一时事也阙一不可以为历余谓唐一行令南宫说测景天下凡十三处元测景尤广东至高䴡西极滇池南逾朱崖北尽鐡勒凡二十七所即其遗意而尽测北极出地若干度则守敬所独抑亦羲和以来未有者
  又按董斯张遐周亦取此一篇而绌今汤诰以为非伏生所授且评于予乃大罚殛女下曰记称殷人先罚而后赏岂不信哉
  第八十五
  今文牧誓篇王朝至于商郊牧野乃誓牧野在朝歌之南即商郊地犹有扈氏之郊名甘云尔非二地也故誓师之辞曰于商郊不必复言牧野诗大雅曰矢于牧野又曰牧野洋洋即不必言商郊伪作武成篇者昧于此义叙武王癸亥陈于商郊俟天休命甲子昧爽受率其旅若林会于牧野似武王于癸亥仅顿兵商郊次日甲子昧爽始及牧野誓师誓已而战一地也分作两地用之可乎昔郑氏注书序命君陈分正东郊成周曰周之近郊五十里今河南洛阳相去则然贾公彦疏之曰郑盖以目验知之古大儒注一书必具全力不惮以其身之所经目之所穷以为经传之取信曾谓当日史臣如尹佚辈亲从征伐一动一言莫不纪述乃独不察于地理如此哉
  按牧誓蔡传云案武成言癸亥陈于商郊则癸亥之日周师已陈牧野矣甲子昧爽武王始至而誓师焉蔡氏亦以商郊牧野为一但认武王与师为二尚未允三统历载师以戊子日发后五日癸巳武王发又后十三日丙午逮师言武王至师中盖师行日三十里武王则行四十里有竒故虽后五日亦至后戊午度于孟津癸亥至牧壄皆亲在师中岂待甲子昧爽哉历又云甲子昧爽而合矣增而合矣字妙盖自昧爽誓师起誓毕即战一战而杀商王纣仅以时计耳诗大雅曰肆伐大商会朝清眀不崇朝而纣之秽浊已除是也其于经传种种协合蔡氏似不甚信班志故有此误且古者王出征则王将侯出征则侯将将必与士卒相习然后如臂之使指往无不克岂有临战之日将始至军者乎其亦不识兵法矣
  又按归熙甫亦有考定武成云只于原文移得厥四月哉生眀三节七十八字于万姓悦服下文势既顺亦无阙文矣但既生魄乃四月之十六日甲辰错简在十九日丁未二十二日庚戌下不加厘正可乎殆亦读汉志未熟尔
  又按大雅云上帝临女无贰尔心鲁颂云无贰无虞上帝临女皆指武王牧野时上与汤誓予畏上帝不敢不正下与论语临事而惧子之所慎战同一心法今撰其文曰俟天休命恐非武王心也夫苻坚欲平晋锐意至寝不能旦固不足论若魏武帝临陈意思安闲如不欲战然抑岂所以论武王乎读者其味之又按晋献公之䘮秦穆公使人吊公子重耳曰䘮亦不可久也时亦不可失也晋语姜氏告公子亦曰时不可失吴子因楚䘮而伐之师不能退吴公子光曰此时也弗可失也皆争取人国者之辞若武王代纣有天下自所谓迫而起不得已而应亦何至出语如秦穆吴阖庐曰时哉弗可失哉纵上文有永清四海志在天下然渉急欲有功之心非武王也读者其更味之
  又按汤誓有尔尚辅予一人下不过曰致天之罚而已泰誓尔尚弼予一人下则曰永清四海时哉弗可失岂汤武辞气各不同乎抑文有今古尔
  又按地理之学为从来作书与注书者所难予尝谓作国语之人便不如左氏何况其他或者怪其说予曰左氏昭十一年传楚子城陈蔡不羹杜注云㐮城县东南有不羮城定陵西北有不羮亭十二年传今我大城陈蔡不羮对曰是四国者专足畏也杜注云四国陈蔡二不羮予考之汉地理志颍川郡有东不羮在定陵有西不羮在襄城恰列为二杜氏之言盖是也作国语者不通地理认不羮为一谓之城三国规杜过者亦不通地理谓四乃三之讹近时顾仲恭又引贾𧨏新书大城陈蔡叶与不羮有叶方成四国谓叶为左氏所遗楚城叶见昭九年不知昭九年止有迁方城外人于许无城叶字何得据以为词以知左氏之作杜氏之注皆精于地理如此或曰国语与左氏竟出二人手乎予曰先儒以其叙事互异疑非一人予亦偶因不羮事颇有取其说云
  又按朱子门人经学讹者蔡沈史学讹者赵师渊赵之纲目人多知之蔡则人为所压莫敢是正今姑以地理论之如于泰誓篇目云上篇未渡河作中下二篇既渡河作则以孟津为在河之南与河朔为二地也者不知孔颖达疏眀云孟者河北地名春秋所谓向盟是也于孟地置津谓之孟津言师渡孟津乃作泰誓知三篇皆渡津乃作尔考史记周本纪叙诸侯不期而会盟津者八百诸侯在武王渡河之下齐太公世家叙遂至盟津在师尚父与尔舟楫之下益验地在河北通典河南府河阳县注云古孟津后亦曰富平津在其南盖水北曰阳故河阳即孟津若其南岸则自名富平津不得有孟名所以杜元凯传预以孟津渡险有覆没之患请建河桥于富平津盖以舟相比若桥然自南岸以达北其得成功者实赖诗有造舟为梁一语以塞异议者之口因叹古大儒诵诗辄能达于政事其有用如此岂若蔡氏辈并南北不识者哉
  又按孔安国传又东至于孟津云孟津地名在洛北都道所凑古今以为津此传出魏晋间已错认洛阳城北之渡处为孟津复何怪蔡氏生长南宋者予爱孔颍达云洛阳城北古今常以为津武王渡之近世以来呼为武济武济名致佳然则津之在河北史记正义所谓在河阳县南门外者为方孟津以其为孟之地也津之在河南尚书正义所谓在洛阳城北者当名武济以其曽为武王所济也庶两确云
  又按余尝谓孟子说错了淮水入江后九百馀岁隋开皇大业间果引淮南入江若孟子预为之兆者今又得一事魏晋间古文书错认孟津为在河之南后九百馀岁金果改河南之河清县曰孟津若为古文盖其失者抑所谓物必有对哉
  又按顾氏川渎异同曰九水之中黑弱则荒裔之川也河流自塞外经中国回环半于天下在禹贡九州则雍豫冀兖皆其所经今且折而入徐青侵扬州北境矣江流萦纡广衍其在禹贡则梁荆扬三州之地其所经也究其源流与河大抵相埓南江北河实所以统纪群川故于天象亦以两河分界而中原之形胜胥萃于此焉汉水出梁州之北经荆州之半而合于江淮水出豫州之南绕徐州之境以注于海比之江河源流未逮其半济出于冀州之南虽经豫兖二州之境尚有青州然大都于淮汉比肩不能与江河并驾也今且灭没难眀在阙疑之列矣渭洛在雍豫中足为群川之长然皆以河为宗如大国之有附庸然故更次于淮济之后也或曰言渭水以雍州为天下险言洛水以豫州为天下中然其为川也仅及于境内恐未足以该天下矣是九川之中其条贯犹存而经纬可见者惟江淮河汉四水而已矣余读至此曾戏语景范孟子当日言水由地中行不证以四渎而曰江淮河汉者是得毋亦预为今日之水之地也耶景范不觉笑
  第八十六
  商郊牧野本一地而作两地用之既决非信史孟津河朔亦本一地而作两地用之可谓实录乎周本纪又云十二月戊午师毕渡盟津诸侯咸会盖言师尽渡河至于盟津大会诸侯椒举曰周武有孟津之誓三篇之作俱作于河北之孟津于河之南洛之北无渉魏晋间名渐讹易孔安国传以孟津在洛北书与传同出一手故撰上篇曰惟十有三年春大会于孟津中篇云惟戊午王次于河朔则嗟我友邦冡君之誓誓于河之南呜呼西土有众之誓誓于河之北截然异地武成篇曰既戊午师逾孟津逾者越也言已越孟津而过之非以孟津在河南眀证乎予少时习孟子疑滕定公薨父兄百官皆不欲两使然友往邹问孟子何缓不及事及年来亲历山东方知故滕国城在今县西南十五里故邾城在今邹县东南二十六里则两国相去仅百里宜然友朝发滕而慕至邹朝见孟子而暮复命文公也又古邹城西北去曲阜七十六里孟子云近圣人之居若此其甚较上文去圣人之世百有馀岁尤为逼𦂳盖只两舍有半地耳叹穷经者不可不通地理曾谓作经者反瞢于地理如此哉
  按蔡传于大会于孟津云孟津见禹贡而禹贡引杜预曰在河内郡河阳县南今孟州河阳县也武王师渡孟津者即此最是盖以孟津在河北于泰誓篇目却云上篇未渡河作又以孟津在河南疏略抵牾余尝笑使朱紫阳执茟应不至此
  又按傅逊士凯归熙甫之门人也著左传属事序称某前语王执礼通鉴有何难解胡三省安用注为执礼答以不然先生云其注地理极可观某复读之信先生盖熙甫也予苦爱斯语以为其一言破的处酷似朱子近顾祖禹景范著方舆纪要则服膺京兆杜氏浚仪王氏地理之学亦知言哉
  又按孟津之渐讹而南也实自东汉始考更始二年使大司马朱鲔等屯洛阳光武亦令冯异守孟津以拒之是时孟津犹在北安帝永初五年羌入冦河东至河内百姓惊奔南渡河使朱𠖥将五营士屯孟津灵帝中平六年何进谋诛宦官召东郡太守桥瑁屯成皋使武猛都尉丁原烧孟津火照城中城中者洛阳城中也则已移其名于河之南犹蒲州城外有蒲津关对岸为朝邑县临晋关地不同名亦各异而史记曹相国世家从汉王出临晋关张守节正义曰即蒲津关也在临晋县则亦移河东之关名于河西大河流经濬滑二县境北曰黎阳津南曰白马津杜牧所谓黎阳距白马津三十里者是然通鉴地理通释白马北岸即黎阳津故白马亦兼有黎阳之名通典于黎阳县下曰有白马津即郦生言杜白马之津不知汉白马津在河南是唐亦移河南之津名于河北水经注已然大抵历代浸久土俗传讹亦何所不至予独怪武成三代间人所作忽认南为北如东汉中叶以后人之称孟津者
  又如和州横江在江北当涂采石在江南梁书武帝纪太清二年侯景自横江济于采石采石犹指江南侯景传历阳太守荘鐡降景乃自采石济兵马则已移采石之名于江北不待宋也
  又按沈括笔谈以定四年楚子济江入于云中证云在江北昭三年王以田江南之梦证梦在江南所以太宗时得古本禹贡云梦二字不连作云土梦作乂盖云才土见而梦已可耕治也最是余谓然至周礼职方荆州其泽薮曰云梦杜预注左楚之云梦跨江南北固已混而通称禹贡溢为荥荥自在河之南宣十二年楚潘党逐之及荥泽即其地然先此闵二年卫及狄人战于荥泽则亦移泽之名于河北向予爱熊南沙有言黄帝正名百物未尝假借后世乃通之耳兹则谓禹主名山川未尝假借后世乃通之耳若然岂可以东汉后所道称之孟津上注禹贡哉安国传实误元和志云梦二泽本自别而禹贡及尔雅皆曰云梦者盖双举二泽而言之则李弘宪所见禹贡本亦误
  又按安国传云梦之泽在江南误不待云惜蔡氏不从沈括之言专引左氏证云梦为二兼又引周礼荆州之泽合云梦为一者与禹贡时不类括之言曰江南为梦则今之公安石首建宁等县江北为云则王沙监利景陵等县乃水之所委其地最下江南二淅水出稍高云方土而梦已作乂矣信古本为允余尝谓蔡传有显然谬误者有依稀仿佛而误者此固依稀仿佛之误也
  又按蔡传显然谬误者如雍之贡道有二其东北境则自积石至于西河其西南境则会于渭汭积石山在雍之西境安得下一东字显谬可知雍州东距大河大河即冀都之西河果东境有贡当径自入河何劳舍东而西远从积石浮即然则若何而可曰当改作其西北境盖浮积石与会渭汭者皆自西起程但积石近北则曰其西北境渭汭近南则曰其西南境庶乎其不谬耳
  又按有依稀仿佛之误者其导水总论曰经言嶓冡导𣻌岷山导江者𣻌之源出于嶓江之源出于岷故先言山而后言水也言导河积石导淮自桐柏导渭自鸟䑕同穴导洛自熊耳非出于其山特自其山以导之耳故先言水而后言山也河不言自者河源多伏流积石其见处故言积石而不言自也沇水不言山者沇水伏流其出非一故不志其源也弱水黑水不言山者九州之外盖略之也小水合大水谓之入大水合小水谓之过二水势均相入谓之会天下之水莫大于河故于河不言会此禹贡立言之法也世多称为伟论以愚论江非出于岷所以宋易祓曰岷山近在茂州而江源远在西徼松山之外范成大曰江源自西戎中来由岷山涧壑出而会于都江世云江出岷山自中国所见言之也陆游曰尝登嶓冡山有泉涓涓出山间是为汉水之源事与经合及西游岷山欲穷江源而不可得也盖岷山盘囬千里重崖蔽亏江源其间旋绕隐见莫测其端不若汉源之显易也不确一王恭简樵曰渭源县南谷山实鸟䑕相连之枝山相去五里胎簪乃桐柏之旁小山而谓渭非出于鸟䑕特自鸟䑕导之淮出胎簪特自桐柏导之似俱未安不确二河发源星宿海至积石六千七百馀里中间无所为伏流伏流见汉西域传及郦注而唐书刘元鼎蔡传刘作薛非唐有薛大鼎无薛元鼎也元史河源附录亦作薛似沿蔡传为吐蕃会盟使言见河源云云元史命都实为招讨使往求河源还报云云皆无伏流即西域传云皆以为潜行地下南出于积石皆以为者传闻之辞也蔡徒据传闻不确三梁州西距黑水雍州西跨黑水二州皆以是水定界弱水则见雍州内岂得云之外不确四
  又按禹贡立言固有定法然亦不尽然者如侯服中三百里字与上文甸服三百里字不同绥要荒三服二百里字与上文甸服二百里字倏异观此则导江言岷山导河积石不言自未必悉如蔡氏所云惟唐孔氏疏云漾江先山后水淮渭洛先水后山皆是史文详略无义例也得之矣
  又按有依稀仿佛致成显然之误者莫过汉地理志甾水出泰山郡莱芜县原山东至博昌县入泲泲字本不误误在孔颖达疏作海而蔡氏又以汉博昌为即宋之夀光县夀光县濒海济既东流经是县之境不入海曷入哉故不觉先后异说其实汉博昌宋之博兴县汉故城犹在今县南二十里不濒海也尝问青州府人言淄水出颜神镇东南二十五里岳阳山东麓东北流迳莱芜谷汉志亦未合东北迳乐安县东又北入巨淀又北出注马车渎合时水入海以今准宋淄亦入海蔡故云尔乎不知汉时甾入泲入泲旋复入海在琅槐县去今乐安县五十里也或曰淄既入济则淄亦可浮青之贡道浮于汶当增一淄字不然者淄不入济也予笑应曰小水不为贡道者众矣奚独于淄且淄多伏流潦则薄崖干则濡轨而已俗谓之九干十八漏此岂可为贡道者哉蔡沈生长南宋譬之闭户造车而欲出门合辙难矣哉
  又按余尝谓古人文多连类而及之因其一并及其一禹贡亦然江汉朝宗于海汉入江江方入海因江入海汉亦同之伊洛瀍涧既入于河伊瀍涧悉入洛洛方入河因洛入河并及于伊瀍涧皆连类之文也又古人文多倒不尽以次禹贡亦然东会于泗沂沂入泗泗入淮宜曰沂泗兹却曰泗沂西倾朱圉鸟䑕至于太华吕伯恭以汉志言朱圉在天水郡兾县则在鸟䑕东与经文次不合疑不在此不知余曾亲经其山在今巩昌府伏羌县西南三十里山色带红石勒四大字曰禹奠朱圉当日道中杂咏有丹嶂含朝景之句即指此依山之次宜曰西倾鸟䑕朱圉至于太华兹却曰西倾朱圉鸟䑕者倒也至梁州贡道沔与潜通宜曰入于沔通宜曰逾于渭经文不然者乃传写偶讹不必曲为说尔
  又按刘熙释名云北海海在其北也西海海在其西也东海海在其东也南海在海南也宜言海南欲同四海名故言南海从未有释及此又云济南济水在其南也济北济水在其北也义亦如南海也义亦如南海此句最精盖济水在其北郡当名北济今名济北亦犹南海不名海南而曰南海耳总属倒装文法古人语多倒至又云济阴在济水之阴也此其称则顺与上又不同古人遇此等处或顺或逆闻之辄了然不似今人费分剖矣
  又按蔡氏煞有未尽者如会于渭汭汭字无传读者多以即上文泾属渭汭汭入泾泾入渭当其为渭也且不知有泾奚有于汭自与洛汭之汭同一解盖河之南洛之北其两间为汭也在今巩县河自北来渭自东注实交会于今华阳县故曰渭汭汭字解有作水北者有作水所出者有作水之隈曲者有作水曲流者有作水中州者总不若说文汭水相入也于此处为确解夫言岂一端而已夫各有所当也或曰二汭字同见雍州可各解乎余曰何不可之有导山过九江过读作经过之过谓禹导水过九江读作大水合小水之过谓岷江皦焉殊别也左氏一书荘四年曰汉汭闵二年曰渭汭宣八年曰滑汭昭元年曰雒汭四年曰夏汭五年曰罗汭二十四年曰豫章之汭二十七年曰沙汭定四年曰淮汭哀十五年曰桐汭水名下系以汭者众矣又何疑于禹贡哉
  又按尧典蔡传尔雅曰水北曰汭遍考尔雅并无其文岂宋代尚存今失之耶抑误记安国禹贡传为尔雅耶
  又按第二卷论青徐扬三州贡道蒙上文兖州之河皆不复言河一层脱卸一层真属叙法之妙尚未及荆豫梁雍四州兹更补论曰豫州为南河止言达河不复繋以南者以见上文也上文荆州无河取道于豫州之洛由洛入河故将南河字面预伏于此此二州为一聨雍州为西河不惟西河且冠以龙门山名者以舟至此辄止龙门非可越梁州亦无河取道于雍州之渭由渭入河苟至渭尾溯流而上则至西河顺流而下则至南河皆不必惟绝河而渡登蒲州之西岸去帝都为近特下一乱字水道显然在人目前至雍又会于渭汭不言河者蒙上文梁州则蔡传所已及此二州又为一聨凡皆叙法之至妙者又按孔传为蔡传所压实有胜蔡者如九河既道孔曰河水分为九道此在州界盖别于大陆在兾州故又北播为九河孔曰北分为九河以杀其溢在兖州界盖见下逆河属冀州于兖无渉故界画分眀至此通典以沧州景城郡隶古兖州平州北平郡隶古冀州皆合禹贡之迹沧州东北到平州五百里为古逆河入海道蔡氏则谓兖州北尽碣石河右之地果尔则夹右碣石入于河乃入兖州之河非冀矣夫非冀曷为繋河于冀之末简哉岂冀亦无河如荆梁二州也者必取道于豫州雍州之河而后二州末简始得繋河字耶
  又按至于陪尾孔蔡二传并云豫州山汉志江夏郡安陆县横尾山在其东北古文以为陪尾杜君卿隶诸古荆州则陪尾当为南条江汉北境之山与内方一列岂得为北条大河南境之山乎宜改正然则何以正曰博物志云泗出陪尾其徐州之山乎徐西境豫东境正相接禹既下太华乃于是而熊耳洛所经也而外方伊所经也而桐柏淮所出也至扵陪尾泗所出也则诸水之治亦可见矣若横尾淮曷为经此孔传自误或曰奈汉志何余曰汉志禹贡山川不从之者众矣奚有于是周官保章氏贾疏外方熊耳以至泗水陪尾属揺星公彦实从春秋纬文来则汉人蚤作是解矣
  又按西倾因桓是来朱子亦从郑康成书注曲为说忽读宋叶氏曰雍言织皮昆仑析支渠搜非中国之贡眀矣疑西倾即西戎之境熊熊狐狸织皮文与西倾因桓是来相属谓四兽织皮西倾之戎因桓水而以此来贡也不觉跃然然叶犹存倾字余谓直戎字之讹盖西戎因桓是来最直截了当桓水出蜀郡蜀山西南行羌中汉志谓禹贡桓水是也蔡传不知引此而徒据水经云西倾之山桓水出焉无论经无此文乃郦注有之亦山亦雍山水亦雍水与梁州桓水别郦道元曰岷山西倾俱有桓水真得其解矣又按太史公曰余南登庐山观禹疏九江尝得庐山图经案之有所谓上霄峰者为山绝顶处传司马迁尝登于此因思当日从北而观有九江焉班固志寻阳县九江在其南皆东合为大江应劭注江自庐江寻阳分为九是也从南而观有九江焉刘歆曰湖汉等九水入彭蠡故为九江王莽更豫章郡曰九江是也然通典以湖汉水隶古扬州则与禹贡在荆者不合太史公其必从北乎计其遗踪故道汉唐犹存孔安国曰江于此州界分为九道甚得地势之中郭璞赋江曰源二分于崌崃流九𣲖乎寻阳注山经曰江自寻阳而分为九皆东会于大江陆德眀引縁江图曰九江参差随水势而分其间有洲或长或短百里至五十里始别于鄂陵终会于江口徐坚曰江至寻阳分为九道杜佑曰是大禹所疏桑落洲上下三百馀里合流皆历历可指数与太史公疏字合与湖汉等各为一源者不同与洞庭湖为众水会聚者复异夫孔曰甚得地势之中则不必如九河例曰既道曰播为九可知九江孔殷继于江汉朝宗于海之下者盖上句大槩说下句其细目江汉安流无复横决势遂奔趋于海非得此疏为九𣲖之力乎正蔡传所谓费疏凿者虽小必记之例也岂别为一地与上不相属者然且最为眀证九江纳锡大龟孔曰大龟出九江水中史记龟䇿列传神龟出于江水中庐江郡常岁时生龟长尺二寸者二十枚输太卜官是迄汉犹然向尝谓禹贡纪山川不纪风俗纪物产不纪人才以山川物产亘千年而不变者于兹益信则两九江为一处在寻阳而不在澧州之下巴陵之上断可识矣或曰蔡传谓即今之洞庭引水经者非与曰未尽非也详玩水经之文上有衡山下有东陵敷浅原曰九江地在长沙下隽县西北似为导山之九江导江之九江作注于九江孔殷无渉然则两九江可乎曰何不可之有禹贡一书有南条之荆山有北条之荆山有徐州之蒙山有梁州之蒙山有荆州之沱潜有梁州之沱潜有兖州之沮水有雍州之沮水或曰上山水毕竟各见于一未闻一州之内水重见也者曰以山证之豫州之内有导山之熊耳在庐氏县有导水之熊耳孔传以为宜阳县况九江一为禹所疏以人工名一为九水所会聚以泽浸名同见荆州内何不可之有为禹所疏者曰甚得地势之中为九水会聚者苐曰禹经之而已江合之而已其书法固自别也但故道唐犹存而宋眇然以致诸公起而辩之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州浸曰五湖张守节正义曰盖古时应别今并相连余亟赏其通人之言秦与荆战取洞庭五湖既有洞庭又言五湖则是九江既猪九而为五又会五而为一水道之变如此宋儒乃以己所未见而遽疑禹贡乎且蔡氏之尤悠谬者以今寻阳之地将无所容九江不知汉寻阳县在大江之北今黄州府蕲州东浔水城是东晋成帝咸和中始移于江南今九江府德化县西十五里是杜佑曰温峤所移也譬诸河源本在西南而张骞乃求之西北直差之毫厘谬以千里蔡氏郡邑之迁改朝代之换易尚所不详而可与谈水道乎至楚地记吾不知其何代何人书乃舍山经洞庭在九江之间不引而引此朱子亲定九江源委不引而引及澧水澧却在九江数之外者余之著斯考也将以上质紫阳下亦如道元云山水有灵亦当惊知已于千古矣岂好与蔡氏抵牾者即
  第八十七
  应劭有言自秦用李斯议分天下为三十六郡至汉又复增置凡郡或以列国陈鲁齐吴是也或以旧邑长沙丹阳是也或以山陵泰山山阳是也或以川原西河河东是也或以所生金城之下得金酒泉之味如酒豫章樟树生庭雁门雁之所育是也或以号令禹合诸侯大计东冶之山因名会稽是也因考汉昭帝纪始元六年庚子秋以边塞阔远置金城郡地理志金城郡班固注并同不觉讶孔安国为武帝时博士计其卒当于元鼎末元封初方年不满四十故太史公谓其蚤卒何前始元庚子三十载辄知有金城郡名传禹贡曰积石山在金城西南耶或曰郡名安知不前有所因如陈鲁长沙之类余曰此独不然应劭曰初筑城得金故名金城臣瓒曰称金取其坚固故墨子言虽金城汤池一说以郡置京师之西故名金城金西方之行则始元庚子以前此地并未有此名矣而安国传⿱㓁大 -- 𥤮有之固注积石山在西南羌中传亦云在西南宛出一口殆安国当魏晋忘却身繋武帝时人耳
  按孔传颇有苦心弥缝处如郑康成注荥今塞为平地荥阳民犹谓其处为荥泽在其县东此是王莽时大旱济渎枯竭已久故为是云孔传实出郑后却云济水入河并流数里溢为荥泽在敖仓东南若不曾有大旱之事也者禹贡有北江中江而无南江班志北江在毗陵县北东入海中江出芜湖县西南东至阳羡入海补出南江在吴县南东入海孔传云有北有中则南可知非暗与班志相关合乎余尤爱其改尔雅二处一广平曰原释地文也孔传云高平曰太原今以为郡名其实吾郡隘于东西皆山不可云广秪觉高而平安国语确一一成曰岯释山文也及余登濬县东南二里大伾山臣瓒所谓黎阳县山临河者览其形实再重觉安国改之为是作伪者亦不可没哉
  又按史记大宛列传元狩二年庚申金城河西西并南山至盐泽是时已有金城之名然通鉴胡三省注金城郡昭帝于始元六年方置史追书也余亦谓骞卒元鼎三年丁邜尤先始元庚子三十三载安得有金城郡乎果属追书
  又按黄子鸿误信伪孔传者向胡朏眀难余曰安知传所谓金城非指金城县而言乎朏眀曰不然安国卒于武帝之世昭帝始取天水陇西张掖郡各二县置金城郡此六县中不知有金城县否班志积石山系河关县下而金城县无之观羌中塞外四字则积石山不可谓在金城郡界眀矣况县乎且郦注所叙金城县在郡治允吾县东唐为五泉县兰州治宋曰兰泉即今临洮府之兰州也与积石山相去悬绝传所谓金城盖指郡言而郡非武帝时有此岂身为博士具见图籍者之手笔与
  第八十八
  济水当王莽时大旱遂枯绝不复截河南过者晋初司马彪之言也虽经枯竭其后水流迳通津渠势改寻梁脉水不与昔同者后魏郦道元之言也通典据彪之言以折水经谓济渠既塞都不详悉其馀可知余读郭璞山海经注而叹恐未足以服水经者之心何则璞固有言矣曰今济水自荥阳卷县东经陈留至济阴北东北至高平杜氏释例于济水东北至高平五字作经高平东平至济北八字馀并同东北经济南至乐安博昌县入海与禹时济渎所经河南之道无异盖枯而复通者所谓津渠势改昔则自虢公䑓东入河出在敖仓之东南今改流虢公台西入河出亦非故处与或禹时济未必分南北此则分而二为不同与安国果身当武帝时作禹贡传秪当曰济水入河并流𢾗十里溢为荥泽在敖仓东南不当先之以济水入河并流十𢾗里而南截河张湛注列子济水文并同此系改流新道方继而曰又并流𢾗里溢为荥泽在敖仓东南证以塞为平地之故迹古渠今渎杂然并陈殆亦翻以目验为说而不察水道之有迁变时耳
  按通典以水经所载地名有东汉顺帝更名者知出顺帝以后纂序王伯厚又因而广之下及魏晋地名疑旧唐志作郭璞撰者近是余请一言以折之曰璞注山海经引水经者八此岂经出璞手哉即郦氏于济水引郭景纯曰又云经言固亦判而二之近黄太冲撰今水经序文竟实以璞著惜不及寄语此又按困学纪闻曰三礼义宗引禹受地记王逸注离骚引禹大传岂即太史公所谓禹本纪者欤禹本纪见史大宛传汉张骞传注并未指为何书惟杜君卿言天子案古图书名河所出山曰昆仑疑所谓古图书即禹本纪最是而璞引禹本纪除见史汉之外多却去嵩高五万里盖天地之中也二语郦注禹本纪与此同则知自汉武以至道元皆曾见此书特唐亡耳璞既引禹本纪又引禹大传固亦判而二之王伯厚疑为一书者非
  又按璞注尔雅成未审为晋之何年而注引元康八年永嘉四年事未一及元眀年号知成于未渡江以前时孔书虽未立学官已盛行于代故注引太甲中篇曰徯我后尚书孔氏传曰共为雌雄又曰犬高四尺曰⿱敖大 -- 獒因叹伪书易以惑人人多㩀以为信不独一皇甫士安之载入帝王世纪而已即好古文竒字如璞者亦为所欺识真者寡振古如斯悲夫
  又按胡朏眀曰某更有一切证郦注于漯水引桑钦地理志说与汉书无异则知固所引即其地理志初无水经之名水经实不知何人作也郦注每举本文必尊曰经使此经果出桑钦无直斥其名之理或曰钦作于前郭郦附益于后或曰汉后地名乃注混于经并非盖钦所撰名地理志不名水经水经创自东汉而魏晋人续成之非一时一手作故往往有汉后地名而首尾或不相应不尽由经注混淆也
  又按疏证第二卷浮于淮泗达于河河不如菏谓蔡传为未然兹因讨论济水亦觉其说通故禹贡图注曰淮与泗相连淮可以入泗自泗而往则有两途或由灉以逹河灉出于河而入于泗者也或由济以达河济出于河而合于泗者也余请证以古事一王濬列传杜预与书曰自江入淮逾于泗汴溯河而上振旅还都此由淮而泗由泗而汴由汴而河之道也西道也一沟洫志荥阳下引河东南为鸿沟以通宋郑陈蔡曹卫与济汝淮泗会此由淮而泗由泗而济由济而河之道也东道也虽古来舟楫由此固多而著见史籍者仅此
  尚书古文疏证卷六上
<经部,书类,尚书古文疏证>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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