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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氏家塾读诗记 (四库全书本)/卷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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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吕氏家塾读诗记 卷四 卷五

  钦定四库全书
  吕氏家塾读诗记卷四
  宋 吕祖谦 撰
  变风
  释文曰从邶讫豳十三国并变风
  邶鄘卫说附
  郑氏诗谱曰邶鄘卫者商纣畿内之地其封域在禹贡冀州大行之东北逾衡漳东及兖州桑土之野周武王伐纣以其京师封子武庚为殷后乃三分其地置三监使管叔蔡叔霍叔尹而教之自纣城而北谓之邶南谓之鄘东谓之卫释文曰卫在汲郡朝歌县董氏曰竹书纪年曰武王封武庚于朝歌分其地为邶鄘卫使管叔霍叔蔡叔监之武王既丧三监导武庚叛成王既黜殷命杀武庚复伐三监更于此三国建诸侯以殷馀民封康叔于卫使为之长孔氏曰汉地里志云三监叛周公诛之尽以其地封弟康叔故邶鄘卫三国之诗相与同风如志之言则康叔初即兼彼二国郑氏不然者以国大非制 董氏曰康叔受卫其在殷邦百里之地而邶鄘则同姓受封国也后世子孙稍并彼二国混而名之七世至顷侯当周夷王时卫国政衰变风始作作者各有所伤从其国本而异之为邶鄘卫之诗焉 朱氏曰邶鄘之诗皆主卫事而必存其旧号者岂其声之异欤
  柏舟言仁而不遇也卫顷音倾公之时仁人不遇小人在侧郑氏曰不遇者君不受已之志也 张氏曰不遇非不达也不受其志也 孔氏曰顷公贞伯子当夷王时
  芳剑反彼柏舟亦汎其流耿耿古幸反不寐如有隐忧微我无酒以敖五羔反以游
  毛氏曰兴也汎汎流貌柏木宜为舟耿耿犹儆儆也朱氏曰耿耿小明忧之貌也隐痛也非我无酒可以遨游忘忧也汎彼柏舟亦汎其流如舟之汎汎然无所倚薄也
  我心匪鉴不可以茹如预反亦有兄弟不可以据薄言往愬逢彼之怒
  毛氏曰茹度也长乐王氏曰责我心之如鉴必能度形犹责周公必知管蔡之叛而不使之责孟子必识齐王之不可为汤武而不应其聘 朱氏曰鉴能度物而我不能但以兄弟宜可据依而不知其不可也故或往愬焉而反逢其怒耳范氏曰此公侯之臣也故僚类皆其兄弟 释文曰鉴作监曰本又作鉴
  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我心匪席不可卷眷勉反也威仪棣棣不可选也
  毛氏曰石虽坚尚可转席虽平尚可卷棣棣富而闲习也 欧阳氏曰其意谓石席可转卷我心匪石席故不可转卷也 吕氏曰以威仪为可简则无礼故不敢改其度也
  不可选也言威仪闲习自有常度不可选择以避祸也翟方进谓冯参君侯以王舅见废不得在公卿位今五侯至尊贵也与之并列宜少诎节卑体视有所宗而君侯盛修容貌以威严加之此非所以下五侯而自益者也参性好礼仪不改其常操
  忧心悄悄七小反愠于群小觏古豆反闵既多受侮音武不少静言思之寤辟避亦反有摽符小反
  毛氏曰悄悄忧貌愠怒也闵病也静安也辟拊心也孔氏曰寤觉之中拊心而手摽然 欧阳氏曰愠于群小群小愠仁人也 王氏曰国乱而君昏则小人众而君子独君子忧而小人乐君子之忧者忧其国而已忧其国则与小人异趣其为小人所愠固其理也故曰忧心悄悄愠于群小小人得志则为谗诬以病君子君子既病矣则又从而侮之故曰觏闵既多受侮不少其曰既多不少者以著小人之众也
  日居月诸胡迭待结反而微心之忧矣如匪澣户管反衣静言思之不能奋飞
  孔氏曰居诸者语助也檀弓曰何居注云居语助也欧阳氏曰日居月诸胡迭而微者谓仁人伤卫日
  往月来而渐微尔犹言日朘月削也 范氏曰如匪澣衣者中垢而不濯也毛氏曰如匪澣衣如衣之不澣矣不能奋飞者郁陶无所发也 郑氏曰臣不遇于君犹不忍去厚之至也
  柏舟五章章六句
  绿衣卫庄姜伤已也妾上僭笺念反夫人失位而作是诗也郑氏曰庄姜庄公夫人齐女姓姜氏妾上僭者谓公子州吁之母母嬖而州吁骄
  绿兮衣兮绿衣黄里音里心之忧矣曷维其已
  毛氏曰绿间色黄正色孔氏曰绿苍黄之间色黄中央之正色忧虽欲自止何时能止也 郑氏曰间色之绿不当为衣犹妾不宜嬖宠正色之黄反为里犹夫人反见疏而微也 广汉张氏曰绿衣之忧言嫡妾之乱其弊将至于不可胜言者忧在宗国也夫岂特为一身之私哉
  绿兮衣兮绿衣黄裳心之忧矣曷维其亡
  毛氏曰上曰衣下曰裳 孔氏曰间色为衣而在上正色之黄反为裳而处下 曾氏曰亡失也不须训为忘
  绿兮丝兮女所治兮我思古人俾卑尔反无訧音尤兮毛氏曰訧过也 程氏曰绿衣卫庄姜伤已无徳以致之行有不得反求诸已而已矣丝之绿由女之染治以成言有所自也𫄨绤所以来风也 范氏曰致其叙则在我也故思古之人能使尊卑有分而无过也
  𫄨兮绤兮凄七西反其以风我思古人实获我心
  毛氏曰凄寒风也 范氏曰思古人而获我心自知其不及也
  绿衣四章章四句
  燕燕卫庄姜送归妾也郑氏曰庄姜无子陈女戴妫生子名完庄姜以为己子庄公薨完立而州吁杀之戴妫于是大归庄姜远送之于野作诗见己志 永嘉郑氏曰戴妫虽妾实生桓公桓公立为君矣叙诗者犹曰送归妾彼为母以子贵之说者失圣人正名分辨嫡庶之说矣
  燕燕于飞差池其羽之子于归远送于野瞻望弗及泣涕如雨
  毛氏曰兴也 孔氏曰释鸟燕燕鳦郭璞曰齐人呼鳦曰燕即今之燕也古人重言之 李氏曰差池不齐貌 毛氏曰之子去者也归归宗也远送过礼于于也郊外曰野苏氏曰礼妇人送迎不出门远送于野情之所不能已也 孔氏曰至野与之诀别已留而彼去稍稍更远瞻望之不复能及故念之泣涕 王氏曰燕方春时以其匹至其羽相与差池其鸣一上而一下故庄姜感所见以兴焉 广汉张氏曰燕燕以兴已与戴妫嫡妾相与之善欤独言泣涕之情者盖国家之事有不可胜悲者晋褚太后批桓温废立诏云未亡人不幸罹此百忧感念存没心焉如割其有合于诗人之情欤
  燕燕于飞颉户结反之颃户郎反之之子于归远于将之瞻望弗及伫立以泣
  毛氏曰飞而上曰颉飞而下曰颃伫立久立也 郑氏曰将亦送也
  燕燕于飞下上时掌反其音之子于归远送于南瞻望弗及实劳我心
  毛氏曰飞而上曰上音飞而下曰下音陈在卫南实是也 释文曰南如字沉重云协句宜乃林反古人韵缓不烦改字
  仲氏任而鸩反只其心塞渊终温且惠淑慎其身先君之思以勗凶肉反寡人
  毛氏曰仲戴妫字也 郑氏曰任者以恩相亲信也朱氏曰只助词 李氏曰塞实也 毛氏曰渊深
  也 朱氏曰温和也 毛氏曰惠顺也 朱氏曰终温且惠始终如一也 郑氏曰淑善也 毛氏曰勗勉也 郑氏曰寡人庄姜自谓也 杨氏曰州吁之暴完之死戴妫之去皆夫人失位不见答于先君所致也而戴妫犹以先君之思勉其夫人可谓终温且惠矣朱氏曰上四句庄姜美戴妫下二句因使之以先君之故而有以励己盖称其美以求教戒之辞
  燕燕四章章六句
  日月卫庄姜伤己也遭州吁之难乃旦反伤己不见答于先君以至困穷之诗也张氏曰困穷者道穷计尽无以自伸也
  广汉张氏曰绿衣方妾上僭之时故独反已以自责而已至日月之作则在州吁弑嫡之后于是始推原其致祸之本以为由己不见答于先君之所致亦犹孟子所谓过大而不怨是愈疏也
  日居月诸照临下土乃如之人兮逝不古处昌吕反胡能有定宁不我顾
  毛氏曰日乎月乎照临之也胡何也 郑氏曰之人是人也谓庄公也 朱氏曰逝发语之辞 范氏曰言庄公不以古之道处我故至此困穷也长乐王氏曰不以古夫妇之道处我 郑氏曰宁犹曾也
  观硕人之诗则庄姜初来即不见答非始有恩意而后忘之也古不当训故
  日居月诸下土是冒乃如之人兮逝不相好呼报反胡能有定宁不我报
  毛氏曰冒覆也 张氏曰以礼事庄公不以恩答已宁不我报是也
  日居月诸出自东方乃如之人兮徳音无良胡能有定俾也可忘
  毛氏曰日始月盛皆出东方音声良善也 朱氏曰徳音美其辞无良丑其实也
  日居月诸东方自出父兮母兮畜我不卒胡能有定报我不述
  王氏曰人之患疾痛极则未尝不呼其父母者 郑氏曰畜养卒终也 朱氏曰不述犹言不可称述也左传曰子叔姬妃齐昭公生舎叔姬无宠舎无威夫人见薄则冢嗣之位望亦轻此国本所以倾摇也庄姜既不见答则桓公之位何能有定乎反复言之盖推原祸乱之由而非为己私也俾也可忘谓若思庄公恩义之薄嫡庶不定之祸诚使我可忘而我自不忍忘之也末章不欲咎庄公徒自伤父母养我不终而已报我不述言庄公所以报我不欲称述之矣亦不欲咎庄公也
  日月四章章六句
  终风卫庄姜伤已也遭州吁之暴见侮慢而不能正也终风且暴顾我则笑谑许约反浪笑敖五报反中心是悼毛氏曰终日风为终风暴疾也笑侮之也谑浪笑敖言戏谑不敬朱氏曰谑戏言也浪放荡也 郑氏曰喻州吁之为不善如终风之无休止而其间又有甚恶悼者伤其如是
  终风且霾亡皆反惠然肯来莫往莫来悠悠我思
  毛氏曰霾雨土也惠然肯来言时有顺心也 朱氏曰终风且霾以比州吁之暴益甚也 苏氏曰州吁往来皆不可常 郑氏曰我思其如是心悠悠然杨氏曰见侮慢而不能正则悼之而已其莫往莫来则又思之可谓极母道矣经解曰温柔敦厚诗教也学者如此则可观可群可怨矣
  终风且曀于计反不日有曀寤言不寐愿言则嚏都丽反毛氏曰阴而雨曰曀 王氏曰曀则不见日矣又曰不日有曀者言不旋日而又曀也 郑氏曰言我愿思也嚏读当为不敢嚏咳之嚏我其忧悼而不能寐女思我心如是我则嚏也今俗人嚏云人道我此古之遗语也 苏氏曰古有又通 释文嚏作疌曰本又作疐
  阴风终日意其止矣不旋日而又曀焉厌苦之辞也
  曀曀其阴虺虚鬼反虺其靁寤言不寐愿言则怀
  毛氏曰如常阴曀曀然暴若震靁之声朱氏曰虺虺靁将发而未震之声 董氏曰韩诗作㙪㙪其阴章句曰天阴尘也骤雨迅雷其止可待至于曀曀之阴虺虺之雷则殊未有开济之期也愿言则嚏汝念我则我嚏矣母子之间感通本无间也愿言则怀汝念我则我怀矣母子之间恩意本易复也
  终风四章章四句
  击鼓怨州吁也卫州吁用兵暴乱使公孙文仲将而平陈与宋国人怨其勇而无礼也郑氏曰将者将兵以伐郑也平成也 朱氏曰伐郑以结陈宋之成也
  朱氏曰按左传州吁与宋陈伐郑围其东门五日而还出师不为久而卫人之怨如此身犯大逆众叛亲离莫肯为之用尔
  击鼓其镗吐当反踊跃用兵土国城漕我独南行
  毛氏曰镗然击鼓声漕卫邑也 曾氏曰镗然击鼓踊跃用兵想见州吁好兵喜斗之状其兴师动众非出于不得已也人所甚惮者州吁之所最乐国人怨之正以其踊跃尔 郑氏曰土国役土功于国南行从军南行伐郑 李氏曰土国城漕非不劳苦而独处于境内今我之在外死亡未可知虽欲为土国城漕之人不可得也 董氏曰镗石经作鼞说文亦作鼞
  从孙子仲平陈与宋不我以归忧心有忡敕中反
  毛氏曰孙子仲谓公孙文仲也孔氏曰文是谥平陈于宋郑氏曰平陈于宋谓使告宋曰君为主弊邑以赋与陈蔡从忧心有忡忧心忡忡然左传杜氏注曰陈今陈国陈县宋今梁国睢阳县从孙子仲平陈与宋言所从者乃孙子仲也则轻其帅可知矣
  爰居爰处爰丧息浪反其马于以求之于林之下
  郑氏曰爰于也 欧阳氏曰王肃以下三章卫人从军者与其室家诀别之辞士卒将行与其室家诀别云我之是行未有归期亦未知于何所居处于何所丧其马若求我与马当于林下求之盖为必败之计也曾氏曰非独爰居爰处以下三章为从军者诀别之辞一篇之意皆如此 朱氏曰犹蹇叔哭送其子之意也
  死生契苦结反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毛氏曰契阔勤苦也 朱氏曰成说成其约誓之言孔氏曰王肃云言国人室家之志欲相与从生至
  死契阔勤苦而不相离相与俱老朱氏曰与其家人诀别言其始为室家之时期以生死契阔无所不同既成约誓又相与执手而期以偕老言至死而不相弃也
  于嗟阔兮不我活兮于嗟洵呼县反兮不我信音申兮郑氏曰于嗟叹也 毛氏曰活生活也洵远也 释文曰洵本或作询误也询音荀韩诗作夐夐亦远也信即古伸字也
  于嗟阔兮承上章死生契阔之文而足成其义言始欲死生勤苦共之今乃不得相依以生也洵当从毛传言远去而不得伸此志也
  击鼓五章章四句
  凯风美孝子也卫之淫风流行虽有七子之母犹不能安其室故美七子能尽其孝道以慰其母心而成其志尔
  凯风自南吹彼棘心棘心夭夭于骄反母氏劬劳
  毛氏曰兴也南风谓之凯风乐夏之长养孔氏曰凯乐也风性乐养万物棘难长养者夭夭盛貌劬劳病苦也 王氏曰棘心至于夭夭则风之为力多矣此母氏劬劳之譬也
  凯风自南吹彼棘薪母氏圣善我无令人
  毛氏曰棘薪其成就者圣叡也 郑氏曰令善也朱氏曰棘可以为薪则成就矣然非美材喻子之壮大而无善也 长乐刘氏曰自言七子之中有一令善之人则母亦不舍之而去也
  爰有寒泉在浚音峻之下有子七人母氏劳苦
  毛氏曰浚卫邑也 陈氏曰寒泉在浚之邑下邑人赖之以生养今子七人反不能养一母而使母劳苦求嫁也 朱氏曰母欲嫁者本为淫风流行而七子乃以劳苦为说可谓几谏矣
  𪾢胡显反华板反黄鸟载好其音有子七人莫慰母心毛氏曰𪾢睆好貌 苏氏曰鸟犹能好其音以说人而我独不能说吾母哉曽氏曰凯风盛于夏时黄鸟鸣于夏木寒泉亦夏所宜耳寒泉能使人甘之有子而使母劳苦黄鸟能使人乐之有子而莫慰母心
  凯风四章章四句
  雄雉刺卫宣公也淫乱不恤国事军旅数色角反起大夫久役男女怨旷国人患之而作是诗孔氏曰宣公晋桓公子朱氏曰此诗皆女怨之辞
  雄雉于飞泄泄移世反其羽我之怀矣自诒伊阻
  毛氏曰兴也 朱氏曰泄泄飞之缓也 郑氏曰怀安也 毛氏曰诒遗也伊维也孔氏曰语助也 朱氏曰阻隔也 曾氏曰雄雉以喻其夫雄雉于飞雌怀安而不从之今之阻隔盖自遗也大夫行役妇人本无可从之理其言如此乃怨思之切耳
  雄雉于飞下上时掌反其音展矣君子实劳我心
  毛氏曰展诚也 范氏曰展矣君子久役而不得归者也此妇人之闵其夫也
  瞻彼日月悠悠我思道之云远曷云能来
  毛氏曰瞻视也 朱氏曰悠悠长也 郑氏曰视日月之行迭往迭来今君子独久行役而不来使我心悠悠然思之曷何也何时能来望之也程氏曰日月取其迭往迭来之意又日月阴阳相配而不相见又旦暮所见动人情思总包意其间
  百尔君子不知徳行下孟反不忮之豉反不求何用不臧郑氏曰女众君子我不知人之徳行何如者可谓为徳行朱氏曰百尔君子泛指从役大夫也 毛氏曰忮害也 朱氏曰求贪也 毛氏曰臧善也 张氏曰不忮不求是大夫妻言其夫也
  妇人思其君子之切而知其未得归也于是复自解曰凡百君子我妇人不知孰为徳行也但不忮害不贪求则何所用而不善虽久处军旅之间固未害也
  雄雉四章章四句
  匏有苦叶刺卫宣公也公与夫人并为淫乱郑氏曰夫人谓夷姜孔氏曰知非宣姜者以宣姜本适伋为公所要云雉鸣求其牡明是夷姜
  匏有苦叶济有深涉深则厉浅则揭苦例反
  毛氏曰匏谓之瓠瓠叶苦不可食也孔氏曰陆玑云匏叶少时可为羮八月中坚强不可食故曰苦叶瓠匏一也故云谓之瓠外传论语叔孙穆子曰豹之业及匏有苦叶矣叔向曰苦匏不材于人供济而已韦昭注云不材于人言不可食佩匏可以渡水也济渡也由膝以上为涉以衣涉水为厉谓带以上也释文曰韩诗云至心曰厉揭褰衣也 朱氏曰匏尚有叶是未有霜而成实之时济渡之处又有深涉未可以渡也 毛氏曰遭时制宜如遇水深则厉浅则揭矣范氏曰深则厉浅则揭宜斟酌也宣公夫人不顾礼义犹不度水之深浅而欲济也 释文厉说文曰砅云履石渡水也音力知反又音例
  有弥弥尔反济盈有鷕以小反雉鸣济盈不濡軓音犯雉鸣求其牡
  毛氏曰弥深也盈满也鷕雌雉声也由辀以上为軓欧阳氏曰毛郑谓走曰牝牡书牝鸡无晨岂为走
  兽乎古语通用济盈无不濡之理而涉者贪于必进自谓不濡又兴宣公贪于淫欲身蹈罪恶而不自知也雉鸣求其牡者又兴夫人不顾礼义而从宣公如禽鸟之相求惟知雌雄为匹而无亲疏父子之别朱氏曰或曰承上章之兴以为比也盖以匏有苦叶兴济有深涉以济盈兴雉鸣然后雉求其牡比淫乱之人此亦诗之一体也夫诗之为体舒缓宏阔有如此者而后世学者求之崎岖蹙狭之中铢较寸量如治法律失之远矣 释文曰軓依传意宜音犯案说文云轨车辙也从车九声龟美反軓车轼前也从车凡声音犯相乱故具论之
  雝雝鸣雁旭许玉反日始旦士如归妻迨冰未泮
  毛氏曰雝雝雁声和也纳采用雁旭日始出谓大昕之时迨及泮散也 郑氏曰昏礼自纳采至请期用昕亲迎用昏归妻使之来归于已谓请期也冰未泮正月中以前也二月中可以昏矣孔氏曰毛氏东门之杨传云不逮秋冬则以秋冬皆得成昏孙卿曰霜降迎女冰泮杀止霜降九月也冰泮正月也家语曰霜降而妇功成而嫁娶者行焉冰泮农业起昏礼杀于此周礼言仲春夏小正言二月者皆为期尽蕃育之法王肃曰前贤有言丈夫二十不敢不有室女子十五不敢不事人谯周亦云男自二十以及三十女自十五以至二十皆得以嫁娶先是则速后是则晚矣其说皆出毛氏若男三十女二十为期尽蕃育虽仲春犹可行王氏曰古之于昏姻其求之不暴而节之以礼虽庶士亦然而况于人君乎
  招招照遥反舟子人涉卬五郎反否人涉卬否卬须我友毛氏曰招招号召之貌孔氏曰王逸曰以手曰招以口曰召舟子舟人主济渡者卬我也人皆涉我友未至我独待之而不涉 朱氏曰以譬男子必待配耦而相从
  此诗刺宣公之淫乱然一章二章四章皆以物为比而不正言其事三章虽言昏礼特举士之归妻盖不欲斥言之而以小喻大也所谓主文而谲谏也
  匏有苦叶四章章四句
  谷风刺夫妇失道也卫人化其上淫于新昏而弃其旧室夫妇离绝国俗伤败焉
  朱氏曰皆述逐妇之辞也宣姜有宠而夷姜缢是以其民化之而谷风之诗作所谓一国之事系一人之本者如此
  习习谷风以阴以雨黾莫尹反勉同心不宜有怒采葑孚容反采菲妃鬼反无以下体徳音莫违及尔同死
  毛氏曰兴也习习和舒貌东风谓之谷风阴阳和而谷风至 程氏曰阴阳交和则感阴而成雨其感也阴其成也雨夫妇之道当黾勉和同不宜有怨怒也盖和则夫妇之道成而室家正如阴阳和而成雨也 毛氏曰葑须也菲芴音勿也下体根茎也 郑氏曰此二菜者蔓菁与葍之类也皆上下可食然而其根有美时有恶时采之者不可以根恶时并弃其叶喻夫妇以礼义合颜色相亲亦不可以颜色衰弃其相与之礼孔氏曰陆玑云葑芜菁幽州人谓之芥菲似葍茎麄叶厚而长有毛郭璞曰葑土瓜也 释文曰草木疏云葑芜菁也郭璞云今松菜也案江南有葑江北有蔓菁相似而异 程氏曰夫妇之道贵其有终徳音好音也当期好音无违至于偕老
  行道迟迟中心有违不远伊迩薄送我畿音祈谁谓荼音徒苦其甘如荠齐礼反宴尔新昏如兄如弟
  毛氏曰迟迟舒行貌违离也畿门内也荼苦菜也尔雅疏曰此味苦可食之菜也月令孟夏苦菜秀是也叶似苦苣而细断之有白汁花似菊堪食但苦耳本草云荠味甘人取其叶作葅及羮亦佳 毛氏曰宴安也 程氏曰我行道而迟迟者中心念其有违乎此也 朱氏曰今故夫之送我乃不远而甚近郑氏曰送我裁于门内无恩之甚 陈氏曰妇人从一而终今虽见弃犹有望其夫之情 孔氏曰言人谁谓荼苦比之荼即其甘如荠又言安爱汝之新昏其恩如兄弟也
  韩愈谴谑鬼诗云白石为门畿盖以畿为门阃也必有所据可以发明毛氏之说
  泾以渭音胃浊湜湜音殖其沚音止宴尔新昏不我屑素节反以毋逝我梁母发我笱古口反我躬不阅音恱遑恤我后毛氏曰泾渭相入而清浊异孔氏曰地理志云泾水出今安定泾阳西笄头山东南至京兆陵阳入渭汉书沟洫志泾水一石其泥数斗潘岳西征赋云清渭浊泾 尚书疏云渭水出陇西首阳县至京兆北船司空县入河 说文曰湜水清见底 郑氏曰小渚曰沚 毛氏曰屑洁也逝之也鱼梁所以捕鱼孔氏曰周礼䲣人掌以时䲣为梁郑司农云梁水堰堰水而为阙空以笱承其空然则梁者为堰以鄣水空中央承之以笱阅容也 郑氏曰遑暇也 程氏曰泾浊而渭清今泾反以渭为浊湜湜清貌视于浅处则见清彼以为浊而其沚自湜湜以言其惑而不能正也范氏曰胡不视之湜湜其沚谓未尝变也 朱氏曰宴安于新昏不以旧室为洁而与之也郑氏江冇汜笺曰以犹与也 欧阳氏曰禁其新昏毋逝我梁母发我笱言弃妻将去犹顾惜其家之物既而叹曰我身不容安得恤后事乎朱氏曰知其不能禁而绝意之辞也
  泾新昏也渭旧室也泾渭既合则清浊易惑于洲渚浅处视之渭之清犹可见也诗人多述土风此卫诗而远引泾渭者盖泾浊渭清天下所共知如云海咸河淡也
  就其深矣方之舟之就其浅矣泳之游之何有何亡黾勉求之凡民有丧匍音蒲蒲北反救之
  泳方并解见汉广 朱氏曰浮水曰游 郑氏曰言深浅者喻君子之家事无难易吾皆为之 说文曰匍手行也匐伏地也 程氏曰就其深矣以下陈其躬所为治家勤劳之事随事尽其心力而为之深则方舟浅则泳游不计其有与亡也强勉求为之耳朱氏曰不计其有与亡而勉强以求之不特如是治其家又周睦其邻里乡党莫不尽其道陈氏曰非特门内之事如此凡邻里之有丧者无不尽力救之张氏曰皆妇人曲徇其夫之言
  不我能慉许六反反以我为仇既阻我徳贾音古用不售市救反昔育恐育鞠居六反及尔颠覆芳服反既生既育比予于毒
  毛氏曰慉养也鞠穷也 郑氏曰及与也 朱氏曰承上章言我于女家勤劳如此女既不我养而反以我为仇雠 程氏曰惟其心既阻绝我之善故虽勤劳如是而不见取如贾之不售凡人所以憎而不知其善者由其心阻绝其善故也 张氏曰昔育恐育鞠而下言昔者相与为生理惟恐其穷以及于颠覆今既生既育矣乃反比我于毒而弃之乎郑氏曰其视我如毒螫言恶已甚也 董氏曰孙毓王肃诗并作能不我慉说文亦然
  我有旨蓄许六反亦以御冬宴尔新昏以我御穷有洸音光有溃户对反既诒我肄以世反不念昔者伊予来塈许器反毛氏曰旨美御御也洸洸武也溃溃怒也郑氏曰洸洸然溃溃然无温润之色 程氏曰肄习也 毛氏曰塈息也 郑氏曰蓄聚美菜者以御冬月乏无时也君子亦但以我御穷苦之时至于富贵则弃我如旨蓄曽氏曰穷犹之无耳有新昏而弃旧室是姑以我御乏无之时也人之于物得新可以捐故然厚者犹有所不忍夫妇义当偕老乃姑以御穷而已其薄恶可知 程氏曰诒我以武暴忿怒习而为常矣 朱氏曰君子弃绝之曾不念我之来息时也追言其始见君子之时接礼之厚怨之深也
  谷风六章章八句
  式微黎侯寓于卫其臣劝以归也释文曰杜预云黎在上党壶关县 郑氏曰寓寄也黎侯为狄人所逐弃其国而寄于卫卫处之以二邑 孔氏曰春秋出奔之君所在曰寄故左传曰齐以郲寄卫侯是也丧服传曰寄公者何失地之君也董氏曰晋伯宗数赤狄罪曰夺黎氏地则狄侵黎其亦旧矣
  式微式微胡不归微君之故胡为乎中露
  尔雅曰式微式微者微乎微者也范氏曰诸侯失国而寄于他国之邑微莫甚焉郭璞注云言至微也 郑氏曰君何不归乎禁君留止于此之辞式发声也我若无君何为处此乎臣又极谏之辞 毛氏曰中露卫邑也王氏曰中露露中也露中言有霑濡之辱而无所庇覆
  式微式微胡不归微君之躬胡为乎泥中
  毛氏曰泥中卫邑也王氏曰泥中言有陷溺之难而不见拯救也
  式微二章章四句
  旄音毛丘责卫伯也狄人迫逐黎侯黎侯寓于卫卫不能修方伯连率所类反之职黎之臣子以责于卫也郑氏曰卫康叔之封爵称侯今曰伯者时为州伯也 孔氏曰王制云五国以为属属有长十国以为连连有帅三十国以为卒卒有正二百一十国以为州州有伯凡长皆因贤侯为之殷之州长曰伯虞夏及周皆曰牧一州一牧二伯佐之
  旄丘之葛兮何诞之节兮叔兮伯兮何多日也
  毛氏曰兴也前高后下曰旄丘诞阔也 郑氏曰叔伯字也呼卫之诸臣 朱氏曰黎之臣子久寓于卫登旄丘之上而见其葛节之疏阔因托以起兴曰旄丘之葛何其节之阔也卫之君臣何其多日而不见救也此诗本责卫君而但斥其臣可见优柔而不迫矣
  葛始生其节蹙而密既长其节阔而疏黎人见葛之长感岁时之久而卫犹未见救尔
  何其处也必有与也何其久也必有以也
  朱氏曰处安处也与与国也以他故也因上章何多日也而言其何安处而不来意必有与国相俟而俱来耳又言何其久而不来意其或有事故而不得来诗之曲尽人情如此
  狐裘蒙戎匪车不东叔兮伯兮靡所与同
  毛氏曰大夫狐苍裘 郑氏曰黎国在卫西今所寓在卫东 毛氏曰无救患恤同也 朱氏曰至是始微讽切之
  蒙戎狐裘之貌晋士𫇭曰狐裘蒙茸黎侯所寓在卫东羁旅之久见卫之大夫过者甚多终莫有动心者故叹而言曰非卫大夫之车不来东也特无与我同患难者耳
  素果反兮尾兮流离之子叔兮伯兮褎由救反如充耳王氏曰琐细也尾末也黎侯之臣子流离失职故琐尾也 郑氏曰充耳塞耳也言卫之诸臣颜色褎然如见塞耳无闻知也人之有聋恒多笑而已朱氏曰褎多笑貌 朱氏曰言黎之君臣流离琐尾若此其可怜也而卫之诸臣颜色褎然如塞耳而无闻何哉至是然后尽其辞焉然流离患难之馀而其言之有叙而不迫如此其人亦可知矣陆玑草木疏云流离枭也关西谓之流离大则食其母苏氏曰卫人以狄之微而不忌譬如流离之养其子不知其将为已患也然告之而不听褎褎然如或充其耳其后卫人遂有狄难 释文琐作璅云依字作琐
  旄丘四章章四句
  简兮刺不用贤也卫之贤者仕于伶官皆可以承事王者也郑氏曰伶官乐官也伶氏世掌乐官而善焉故后世多号乐官为伶官
  简兮简兮方将万舞日之方中在前上处硕人俣俣宜矩反公庭万舞
  郑氏曰简择也张氏曰简不恭也若夫为禄仕者抱关撃柝则犹恭其职为伶官者杂于侏儒俳优之间以是为不恭也其得谓之贤者虽其迹如此其中固有所有如君子处己则不然其观人则卷而怀之者皆可谓之贤矣东方朔似之将且也 毛氏曰以干羽为万舞孔氏曰万者舞之总名商颂曰万舞有奕武舞用干戚礼记曰朱干玉戚冕而舞大武文舞用羽籥籥师以教国子舞羽吹籥硕大也俣俣容貌大也 苏氏曰方且万舞而择人 王氏曰日之方中至明而易见之时在前上处至近而易察之地于是焉不能察而用所以刺也 孔氏曰贤者容貌美大俣俣然在公庭亲为万舞是大失其所也
  万舞二舞之总名也干舞者武舞之别名也籥舞者文舞之别名也文舞又谓之羽舞郑康成据公羊传以万舞为干舞盖公羊释经之误也春秋书万入去籥言文武二舞俱入以仲遂之丧于二舞之中去其有声者故去籥焉文舞舞羽吹籥公羊乃以万舞为武舞与籥舞对言之失经意矣若万舞止为武舞则此诗与商颂何为独言万舞而不及文舞邪左氏载考仲子之宫将万焉妇人之庙亦不应独用武舞也然则万舞为二舞之总名明矣
  有力如虎执辔如组音祖左手执籥馀若反右手秉翟亭力反赫如渥于角反音者公言锡爵
  朱氏曰辔今之缰也 毛氏曰组织组也孔氏曰御者执辔于此使马骋于彼织组者总纰于此而成文于彼籥六孔翟翟羽也孔氏曰郭璞曰籥如笛三孔而短小广雅云七孔翟羽谓雉之羽也 释文曰以竹为之长三尺赫赤貌渥厚渍也公言锡爵祭有畀煇胞阍寺者惠下之道见惠不过一散郑氏曰散受五升 程氏曰此章言其才艺之美有力如虎才武也执辔如组艺也言其艺如此非在公庭见之也 孔氏曰左手执管籥右手秉翟羽而舞文舞也 郑氏曰硕人容色赫然如厚傅丹君徒赐其一爵而已程氏曰锡之以爵劳贱者之道
  山有榛仄巾反隰有苓音零云谁之思西方美人彼美人兮西方之人兮
  毛氏曰榛木名陆玑疏曰榛栗属其子小似柹子表皮黒味如栗下湿曰隰苓大苦孔氏曰孙炎云本草云苓今甘草是也蔓延生叶似荷青黄其茎赤有节节有枝相当或云苓似地黄西方王室
  西方指西周也晋语齐姜氏引西方之书韦昭以为周亦西周也周既东迁而衰毎思其全盛之时文献之美也作诗者叹硕人之贤谓山则有榛隰则有苓唯西周然后有此等人物也云谁之思西方美人见硕人而慨然有怀西周之贤士大夫也彼美人兮西方之人兮指硕人也嗟叹其真西周之人而非今世之人也江左诸人喜言中朝名臣亦此意也
  简兮三章章六句朱氏曰作四章三章章四句一章章六句
  泉水卫女思归也嫁于诸侯父母终思归宁而不得故作是诗以自见贤遍反郑氏曰国君夫人父母在则归宁没则使大夫宁于兄弟杨氏曰卫女思归发乎情也其卒也不归止乎礼义也圣人著之于经以示后世使知适异国者父母终无归宁之义则能自克者知所处矣
  悲位反彼泉水亦流于淇有怀于卫靡日不思娈力转反彼诸姬聊与之谋
  毛氏曰兴也泉水始出毖然流也吕氏曰泉水即今卫州共城之百泉也淇水出相州林虑县东流泉水自西北来注之故曰亦流于淇而竹竿诗言泉源在左淇水在右者盖主山而言之相卫之山东面故以北为左南为右娈好貌诸姬同姓之女朱氏曰言毖然之泉水则亦流于淇矣我之有怀于卫则亦无日而不思矣是以即诸姬而与之谋为归卫之计 释文曰毖韩诗作秘说文作泌
  诸姬非必俱嫁于此国盖有所思而欲与亲者谋乃人情之常亦非必真得相见也
  出宿于泲子礼反饮饯音践于祢乃礼反女子有行远于愿反父母兄弟问我诸姑遂及伯姊
  毛氏曰泲地名祖而舎軷饮酒于其侧曰饯重始有事于道也祢地名父之姊妹称姑先生曰姊 王氏曰泲祢盖父母之国地名欲归则又思嫁时出宿饮饯相与诀而之夫家 朱氏曰追言其始嫁时已远其父母兄弟矣况今父母既终而复可归哉 杜预左传注卫女思归而不得故愿致问于姑姊 释文曰祢韩诗作柅
  出宿于干饮饯于言载脂载舝胡瞎反音旋车言迈遄市专反臻于卫不瑕有害
  朱氏曰干言地名适卫所经之地也脂以脂膏涂其舝使滑泽也舝车轴也孔氏曰车不驾则脱其舝将行设之 释文曰舝车轴头金也 毛氏曰遄疾臻至也 郑氏曰瑕犹过也张氏曰瑕与遐字同言不大有害
  还车犹言回辕不必云嫁时所乘之车也不瑕有害谓归卫不为过差有害自恕之辞也
  我思肥泉兹之永叹思须与漕我心悠悠驾言出游以写我忧
  毛氏曰所出同所归异为肥水尔雅曰归异出同曰肥 郑氏曰兹此也自卫而来所渡水故思此而长叹思须与漕自卫而来所经邑故又思之既不得归宁且欲乘车出游以除我忧 朱氏曰悠悠思之长也 毛氏曰写除也
  泉水四章章六句
  北门刺仕不得志也言卫之忠臣不得其志尔杨氏曰忠信重禄所以劝士也卫之忠臣至于窭贫莫知其艰则无劝士之道仕之所以不得志也先王视臣如手足岂有以事敦遗之而不知其艰哉然不择事而安之无怼憾之辞知其无可奈何而归之于天所以为忠臣也张氏曰此诗忠臣所自作也
  出自北门忧心殷殷终窭其矩反且贫莫知我艰已焉哉天实为之谓之何哉
  尔雅曰殷殷忧也 李氏曰尔雅云窭贫也兼言之以见其贫之甚也 张氏曰出自北门是游息偶出北门因有此言也毛氏曰北门背明向阴 朱氏曰卫之忠臣不得其志因行出北门而有所感心之为忧慇慇然盖出北门背明向阴亦处乱世事暗君之比也诗怨则怨矣然归之于命曰已焉哉天实为之谓之何哉郑氏曰诗人事君无二志故自决归之于天
  王事适我政事一埤避支反益我我入自外室人交遍谪知革反我已焉哉天实为之谓之何哉
  郑氏曰王事国有王命役使之事孔氏曰王事不必天子事直以行役战伐皆王家之事 苏氏曰政事国之政事 毛氏曰适之埤厚也谪责也 朱氏曰王事既适我矣政事又一埤益我其劳如此而贫窭之甚室人无以自安而交遍谪我则其困于内外极矣范氏曰关雎之化行则妇人能闵其君子至于衰世则室家日见而有不知其心者
  王事敦我政事一埤遗唯季反我我入自外室人交遍摧徂回反我已焉哉天实为之谓之何哉
  释文曰敦韩诗云敦迫也 毛氏曰遗加也摧沮也释文曰摧韩诗作䜅
  北门三章章七句
  北风刺虐也卫国并为威虐百姓不亲莫不相携持而去焉
  程氏曰叙谓百姓不亲相携而去乃述当时之事然考诗之辞乃君子见几而作相招无及于祸患者也君子全身远害唯恐去之不速故其辞迫切其虚其邪既亟只且是也
  北风其凉雨于付反雪其雱普康反惠而好呼报反我携手同行其虚其邪音徐既亟纪力反只且子馀反
  毛氏曰兴也北风寒凉之风程氏曰四时之风春而自东则生物也夏而自南则养物也秋而自西则成物也冬而自北则杀物也以北风之杀害万物故以兴雱盛貌惠爱也 程氏曰虚宽貌徐缓也雍容之状 毛氏曰亟急也 程氏曰只且语辞也 苏氏曰北风而又雨雪其虐甚矣 朱氏曰言卫之君臣威虐已甚将与其所好去而避之 郑氏曰邪读如徐其威仪虚徐也 程氏曰言尚可宽容徐缓乎既急也哉 尔雅作其虚其徐
  北风其喈音皆雨雪其霏芳菲反惠而好我携手同归其虚其邪既亟只且
  毛氏曰喈疾貌霏盛貌长乐刘氏曰喈风声疾也霏雪落急也归归有徳也
  莫赤匪狐莫黑匪乌惠而好我携手同车其虚其邪既亟只且
  程氏曰同车亦偕行耳但卒章辞意益迫切同车有已驾之意莫赤者匪狐乎莫黒者匪乌乎以其色则知其物矣岂难辨哉观其为政之道则知暴虐祸难将及于人矣范氏曰见微而作者哲人也见著而作者凡民也卫大为威虐如此而犹不去则是不辨狐赤而乌黑也
  惠而好我携手同行盖泉涸鱼相与处于陆相煦以湿相濡以沫之时也同车不必指贵者特协韵耳
  北风三章章六句
  静女刺时也卫君无道夫人无徳
  静女其姝赤朱反俟我于城隅爱而不见搔苏刀反首踟直知反直诛反
  毛氏曰静者贞静也女徳贞静而有法度乃可说也姝美色也郑氏曰女徳贞静然后可畜美色然后可安 张氏曰后宫西北邃城隅俟我幽闲念彼姝吕氏曰古之人君夫人媵妾散处后宫城隅者后宫幽闲之地也女有静徳又处于幽闲而待进御此有道之君所好也 董氏曰隋得江左本作静女其𡚾𡚾好也石经作僾而不见说文曰僾仿佛许慎引诗亦作僾
  静女其娈贻我彤徒冬反管彤管有炜于鬼反音恱音亦女美
  毛氏曰既有静徳又有美色又能遗我以古人之法可以配人君也古者后夫人必有女史彤管之法郑氏曰彤管笔赤管也史不记过其罪杀之后妃群妾以礼御于君所女史书其日月授之以环以进退生子月娠则以金环退之当御者以银环进之著于左手既御著于右手事无大小记以成法炜赤貌 朱氏曰此女之美又可恱怿皆愿见之辞也
  自牧归荑徒兮反音荀后放此美且异匪女之为美美人之贻
  毛氏曰牧田官也 郑氏曰洵信也 张氏曰自牧归荑牧牧地也不耕种之地则多草木根芽毛氏曰荑茅之始生也如甸人供果蓏之属因以赠夫人也归荑以备韲俎供豆实
  此诗刺卫君无道夫人无徳故述古者贤君贤妃之相与一章言贤妃有徳有容事其君子逡巡待唱于后宫幽闲之地盖静之至也爱而不见则搔首踟蹰犹关雎求之不得寤寐思服盖思之切也横渠谓后宫西北乃城隅必有所据当考二章言贤妃贻以彤管女史之法盖彤管之光华与其容色之美皆可恱怿则所说者不专以其色也三章之义难通横渠之说差近大过九二枯杨生梯郑康成易作荑然则所谓荑者凡草木根芽皆是非独茅也田官献新物于君所归之荑信芳美而且异于常乃用之以答彤管之赠盖所以赠之者非其女色之为美亦惟徳美之人是贻耳
  静女三章章四句
  新台刺卫宣公也纳伋之妻作新台于河上而要于遥反之国人恶乌路反之而作是诗也伋宣公之世子 孔氏曰此时伋妻盖自齐始来未至于卫而公于河上为新台待其至
  新台有泚七礼反河水弥弥莫尔反燕婉之求籧音渠音除不鲜斯践反
  尔雅曰四方而高曰台尚书注曰土高曰台 毛氏曰泚鲜明貌长乐刘氏曰泚者水中台影鲜明之貌 孔氏曰言河水者表作台之处也 毛氏曰弥弥盛貌燕安婉顺也籧篨不能俯者 孔氏曰鲜王肃曰少也朱氏曰言其不知丑之多也 曾氏曰籧篨戚施皆恶疾之不能为人者也宣公之行非复人理尚可谓之人欤燕婉是求而得此匪人深恶之之辞也郑氏曰伋之妻来嫁于卫本求燕婉之人谓伋也反得籧篨谓宣公也说文燕婉作暥婉
  新台有洒七罪反河水浼浼毎罪反燕婉之求籧篨不殄毛氏曰洒高峻也长乐刘氏曰酒谓水光之中见其台之高峻也浼浼平地也殄绝也苏氏曰犹言病而不死者也 释文曰洒韩诗作漼浼浼韩诗作浘浘音尾云盛貌
  鱼网之设鸿则离之燕婉之求得此戚施
  毛氏曰言所得非所求也郑氏曰设鱼网者宜得鱼鸿乃鸟也反离焉犹齐女以礼来求世子而得宣公戚施不能仰者
  籧篨戚施盖国人恶宣公而以恶疾指之不能俯者籧篨之疾证不能仰者戚施之疾证非于此取义也
  新台三章章四句
  三子乘舟思伋寿也卫宣公之二子争相为于伪反死国人伤而思之作是诗也
  二子乘舟汎汎芳剑反其景愿言思子中心养养
  毛氏曰宣公为伋取齐女而美公夺之生夀及朔朔与其母愬伋于公公令伋之齐使贼先待于隘而杀之夀知之以告伋使去之伋曰君命也不可以逃夀窃其节而先往贼杀之伋至曰君命杀我夀有何罪贼又杀之 孔氏曰汎汎然见其景之去朱氏曰景影字通景古字也 郑氏曰愿念也 毛氏曰养养然忧不知所定 苏氏曰自卫适齐必涉河国人伤其往而不返汎汎然徒见其景欲救之不可得是以思之养养然
  二子乘舟汎汎其逝愿言思子不瑕有害
  毛氏曰逝往也 王氏曰死非其所不得为无瑕陷父于不义不得为无害虽然其心岂有他哉故诗人怨之曰不瑕有害唯其能不瑕有害也是以怨之云尔史记卫世家太史公曰余读世家言至于宣公之子以妇见诛弟夀争死以相让此与晋太子申生不敢明骊姬之过同俱恶伤父之志然卒死亡何其悲也或父子相杀兄弟相戮亦独何哉
  二子乘舟二章章四句
  邶国十九篇七十二章三百六十三句





  吕氏家塾读诗记卷四
<经部,诗类,吕氏家塾读诗记>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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