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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宋八大家文钞 (四库全书本)/卷0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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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八十三 唐宋八大家文钞 卷八十四 卷八十五

  钦定四库全书
  唐宋八大家文钞卷八十四
  明 茅坤 撰
  临川文钞四
  书
  荆公之书多深思远识要之于古之道而其行文处往往遒以婉镵以刻譬之入幽谷邃壑令人神解而兴不穷中有欧苏辈所不及处
  上相府书
  时荆公托为择便地以养母其书之情旨深厚婉曲
  某闻古者极治之时君臣施道以业天下之民匹夫匹妇有不与其泽者为之焦然耻而忧之瞽聋侏儒亦各得以其材食之有司其诚心之所化至于牛羊之践不忍不仁于草木今行苇之诗是也况于所得士大夫也哉此其所以上下辑睦而称极治之时也伏惟阁下方以古之道施天下而某之不肖幸以此时窃官于朝受命佐州宜竭罢驽之力毕思虑治百姓以副吾君吾相于设官任材休息元元之意不宜以私慁上而自近于不敏之诛抑其势有可言则亦阁下之所宜怜者某少失先人今大母春秋高宜就养于家之日久矣徒以内外数十口无田园以托一日之命而取食不腆之禄以至于今不能也今去而野处念自废于茍贱不廉之地然后有以共裘葛具鱼菽而免于事亲之忧则恐内伤先人之明而外以累君子养完人材之徳濡忍以不去又义之所不敢出也故辄上书阙下愿殡先人之丘冢自托于筦库以终犬马之养焉伏惟阁下观古之所以材瞽聋侏儒之道览行苇之仁怜士有好修之意者不穷之于无所据以伤其操使老者得养而养者虽愚无能无报盛徳于以广仁孝之政而曲成士大夫为子孙之谊是亦君子不宜得巳者也黩冒威尊不任惶恐之至
  上执政书
  公不知时何官其所欲辞京师千里之县却欲择南州以便禄养
  窃以方今仁圣在上四海九州冠带之属望其施为以福天下者皆聚于朝廷而某得以此时备使畿内交游亲戚知能才识之士莫不为某愿此亦区区者思自竭之时也事顾有不然者某无适时才用其始仕也茍以得禄养亲为事耳日月推徙遂非其据今亲闱老矣日夜惟诸子壮大未能以有室家而某之兄嫂尚皆客殡而不葬也其心有不乐于此及今愈思自置江湖之上以便昆弟亲戚在还之势而成㛰姻葬送之谋故某在廷二年所求郡以十数非独为食贫而口众也亦其所怀如此非独以此也某又不幸今兹天被之疾好学而苦眩稍加以忧思则往往昏瞆不知所为以京师千里之县吏兵之众民物之稠所当悉心力耳目以称上之恩施者盖不可胜数以某之不肖虽平居无他尚惧不给又况所以乱其心如此而又为疾病所侵乎归印有司自请于天子以待放绌而归田里此人臣之明义而某之所当守也顾亲老矣而无所养势不能为也偷假岁月饕禄赐以徼一日之幸而不忖事之可否又义之所不敢为窃自恕而求其犹可以冒者自非哀怜东南宽闲之区幽僻之滨与之一官使得因吏事之力少施其所学以庚禄赐之入则进无所迯其罪退无所托其身不惟亲之欲有之而巳盖闻古者致治之世自瞽蒙昏瞆侏儒籧篨戚施之人上所以使之皆各得尽其才鸟兽鱼鳖昆虫草木所以养之皆各得尽其性而不失也于是裳裳者华鱼藻之诗作于时而曰左之左之君子宜之右之右之君子有之惟其有之是以似之言古之君子于士之宜左者左之宜右者右之各因其才而有之是以人人得似其先人又曰鱼在在藻依于其蒲王在在镐有那其居鱼者潜逃深𣺌之物皆得其所安而乐王是以能那其居也方今宽裕广大有古之道大臣之在内有不便于京而求出小臣之在外有不便于身而求归朝廷未尝不可而士亦未有以此非之者也至于所以赐某者亦可谓周矣为其贫也使之有屋庐而多禄廪为其求在外而欲其内也置之京师而如其在外之求顾某之私不得尽闻于上是以所怀龃龉而有不得也今敢尽以闻于朝廷而又私布于执事矣伏惟执事察其身之疾而从之尽其才怜其亲之欲而养之尽其性以完朝廷宽裕广大之政而无使裳裳者华鱼藻之诗作于时则非独于某为幸甚
  上曾参政书
  与昌黎晨入夜归书参而其所占地步殊自远大
  某闻古之君子立而相天下必因其材力之所宜形势之所安而役使之故人得尽其材而乐出乎其时今也某材不足以任剧而又多病不敢自蔽而数以闻执事矣而阁下必欲使之察一道之吏而寄之以刑狱之事非所谓因其材力之所宜也某亲老矣有上气之疾日久比年加之风眩势不可以去左右阁下必欲使之奔走跋涉不常乎亲之侧非所谓因其形势之所安也伏惟阁下由君子之道以相天下故某得布其私焉论者或以为事君使之左则左使之右则右害有至于死而不敢避劳有至于病而不敢辞者人臣之义也某窃以为不然上之使人也既因其材力之所宜形势之所安则使之左而左使之右而右可也上之使人也不因其材力之所宜形势之所安上将无以报吾君下将无以慰吾亲然且左右惟所使则是无义无命而茍恱之为可也害有至于死而不敢避者义无所避之也劳有至于病而不敢辞者义无所辞之也今天下之吏其材可以备一道之使而无不可为之势其志又欲得此以有为者盖不可胜数则某之事非所谓不可辞之地而不可避之时也论者又以为人臣之事其君与人子之事其亲其势不可得而兼也其材不足以任事而势不可以去亲之左右则致为臣而养可也某又窃以为不然古之民也有常产矣然而事亲者犹将轻其志重其禄所以为养今也仕则有常禄而居则无常产而特将轻去其所以为养非所谓为人子事亲之义也且某之材固不足以任使事矣然尚有可任者在吾君与吾相处之而巳尔固不可以去亲之左右矣然任岂有不便于养者乎在吾君与吾相处之而巳尔然以某之贱未尝得比于门墙之侧而慨然以鄙朴之辞自通于阁下之前欲得其所求自常人观之宜其终龃龉而无所合也自君子观之由君子之道以相天下则宜不为远近易虑而不以亲踈改施如天之无不焘而施之各以其命之所宜如地之无不载而生之各以其性之所有彼常人之情区区好忮而自私不恕巳以及物者岂足以量之邪伏惟阁下垂听而念焉使天下士无复思古之君子而乐出乎阁下之时而又使常人之观阁下者不能量也岂非君子所愿而乐者乎冒黩威尊不任惶恐之至
  上杜学士书
  语意遒劲
  窃闻受命改使河北伏惟庆慰国家东西南北地各万里统而维之止十八道道数千里而转运使独一二人其在部中吏无崇卑皆得按举虽将相大臣气势烜赫上所尊宠文书指麾势不得恣一有罪过糺诘按治遂行不请政令有大施舍常咨而后定生民有大利害得以罢而行之金钱粟帛仓庾库府舟车漕引凡上之人皆须我主出信乎是任之重也而河北又天下之重处左河右山强国之与邻列而为藩者皆将相大臣所屯无非天下之劲兵悍卒以惠则恣以威则揺幸时无事庙堂之上犹北顾而不敢忽有事虽天子其忧未尝不在河北也今执事按临东南无几何时浙河东西十有五州之吏士民未尽受察便宜当行而害之可除去者犹未毕也而卒然举河北以付执事岂主上与一二股肱之臣不惟付予必久而后可要以效哉且以为世之士大夫无足寄以重独执事为能当之耳伏惟执事名行于天下而材信于朝廷而处之宜必有补于当世故虽某蒙恩徳最厚一日失所依据而释然于心不敢恨望唯公义之存而忘所私焉
  上杜学士言开河书
  行文婉而曲论利害处简而悉
  十月十日谨再拜奉书运使学士阁下某愚不更事物之变备官节下以身得察于左右事可施设不敢因循茍简以孤大君子推引之意亦其职宜也鄞之地邑跨负江海水有所去故人无水忧而深山长谷之水四面而出沟渠浍川十百相通长老言钱氏时置营田吏卒岁浚治之人无旱忧恃以丰足营田之废六七十年吏者因循而民力不能自并向之渠川稍稍浅寒山谷之水转以入海而无所潴幸而雨泽时至田犹不足于水方夏历旬不雨则众川之涸可立而须故今之邑民最独畏旱而旱辄连年是皆人力不至而非岁之咎也某为县于此幸岁大穰以为宜乘人之有馀及其暇时大浚治川渠使有所潴可以无不足水之患而无老壮稚少亦皆惩旱之数而幸今之有馀力闻之翕然皆劝趋之无敢爱力夫小人可与乐成难与虑始诚有大利犹将强之况其所愿欲哉窃以为此亦执事之所欲闻也伏惟执事聪明辨智天下之事悉巳讲而明之矣而又导利去害汲汲若不足夫此最长民之吏当致意者故辄具以闻州州既具以闻执事矣顾其厝事之详尚不得彻辄复条件以闻唯执事少留聪明有所未安教而勿诛幸甚
  上郎侍郎书
  一通问书自不可及
  某启昔者幸以先人之故得望步趋伏蒙抚存教道如亲子侄而去离门墙凡五六年一介之使一书之问不彻于隶人之听诚以苛礼不足报盛徳空言不能输欲报之实顾不知执事察不察也去年得邑海上涂当出越而问听之缪谓执事在焉比至越而后知车马在杭行自念父党之尊而徳施之隆去五六年而一书之不进又望门不造虽其心之勤企而欲报者犹在而执事之见察其可必也且悔且恐不知所云辄试陈不敏之罪于左右顾犹不敢必左右之察也不图执事遽然贬损手教重之蜀笺兖墨之赐文辞反复意指勤过然后知大人君子仁恩溥博度量之廓大如此小人无状不善隐度妄自悔恐而不知所以裁之也一官自缀势不得去欲趋而前其路无由唯其思报心尚不怠
  上田正言书
  直而不阿义形于辞
  正言执事某五月还家八月抵官每欲介西北之邮布一书道区区之怀辄以事废扬东南之吭也舟舆至自汴者日十百数因得问汴事与执事息耗甚详其间荐绅道执事介然立朝无所跛倚甚盛甚盛顾犹有疑执事者虽某亦然某之学也执事诲之进也执事奨之执事知某不为浅矣有疑焉不以闻何以偿执事之知哉初执事坐殿庑下对方正策指斥天下利害奋不讳忌且曰愿陛下行之无使天下谓制科为进取一涂耳方此时窥执事意岂若今所谓举方正者猎取名位而巳哉盖曰行其志云尔今聨谏官朝夕耳目天子行事即一切是非无不可言者欲行其志宜莫若此时国之疵民之病亦多矣执事亦抵职之日久矣向之所谓疵者今或痤然若不可治矣向之所谓病者今或痼然若不可起矣曾未闻执事建一言寤主上也何向者指斥之切而今之䟽也岂向之利于言而今之言不利耶岂不免若今之所谓举方正者猎取名位而巳邪人之疑执事者以此为执事解者或造辟而言诡辞而出䟽贱之人奚遽知其微哉是不然矣传所谓造辟而言者廼其言则不可得而闻也其言之效则天下斯见之矣今国之疵民之病有滋而无损焉乌所谓言之效邪复有为执事解者曰盖造辟而言之矣如不用何是又不然臣之事君三谏不从则去之礼也执事对策时常用是著于篇今言之而不从亦当不翅三矣虽惓惓之义未能自去孟子不云乎有言责者不得其言则去盍亦辞其言责邪执事不能自免于疑也必矣虽坚强之辩不能为执事解也廼如某之愚则愿执事不矜宠利不惮诛责一为天下昌言以寤主上起民之病治国之疵蹇蹇一心如对策时则人之疑不解自判矣惟执事念之如其不然愿赐教答不宣
  荆川曰欧公上范司谏书婉而切荆公与田正言书直而劲
  上田正言第二书
  某闻公卿大夫才名与宠兼盛于世必有大功以宜之否则君子㧑之执事姿略颕然出常士之表应进士中甲科举方正为第一将朝车通举刺史事又陈善䇿得玺书召名与宠不巳兼盛于世邪所未较著者功尔本朝太祖武靖天下真宗文持之今上接祖宗之成兵不释翳者盖数十年近世无有也所当设张之具犹若阙然重以羌酋梗边主上方览众策以济之天下举首戴目属心执事者难以一二计为执事议者曰朝廷藉不吾以宜且自赞以植显效酬天下属已之意矧上惓惓然命之乎此固䇿大功之会也抑闻之峣峣者易缺皦皦者易汗执事才名与宠可谓易汗易缺者必若䇿大功适足宜之而已可无茂邪恭惟旦暮辅佐天子秉国事修所当设张之具复边人于安称主上所以命之之意使天下举首戴目者盈其愿而退则后世之书可胜传哉董仲舒有是才名顾不获此宠公孙季有此宠不成此功有此宠而成此功者宜在执事不宜在它草鄙之人不达大谊辱奖训之厚敢不尽愚
  上运使孙司谏书
  以一县吏而能直民之利害于运使如此
  伏见阁下令吏民出钱购人捕盐窃以为过矣海旁之盐虽日杀人而禁之势不止也今重诱之使相捕告则州县之狱必蕃而民之陷刑者将众无赖奸人将乘此势于海旁渔业之地搔动艚户使不得成其业艚户失业则必有合而为盗贼杀以相仇者此不可不以为虑也鄞于州为大邑某为县于此两年见所谓大户者其田多不过百亩少者至不满百亩百亩之直为钱百千其尤良田乃直二百千而巳大抵数口之家养生送死皆自田出州县百须又出于其家方今田桑之家尤不可时得者钱也今责购而不可得则其间必有鬻田以应责者夫使良民鬻田以赏无赖告讦之人非所以为政也又其间必有捍州县之令而不时出钱者州县不得不鞭械以督之鞭械吏民使之出钱以应捕盐之购又非所以为政也且吏治宜何所师法也必曰古之君子重告讦之利以败俗广诛求之害急较固之法以失百姓之心因国家不得巳之禁而又重之古之君子盖未有然者也犯者不休告者不止粜盐之额不复于旧则购之势未见其止也购将安出哉出于吏之家而巳吏固多贫而无有也出于大户之家而巳大家将有由此而破产失职者安有仁人在上而令下有失职之民乎在上之仁人有所为则世辄指以为师故不可不慎也使世之在上者指阁下之为此而师之独不害阁下之义乎上好是物下必有甚者阁下之为方尔而有司或以谓将请于阁下求增购赏以励告者故某窃以谓阁下之欲有为不可不慎也天下之吏不由先王之道而主于利其所谓利者又非所以为利也非一日之积也公家日以窘而民日以穷而怨常恐天下之势积而不巳以至于此虽力排之巳若无奈何又从而为之辞其与抱薪救火何异窃独为阁下惜此也在阁下之势必欲变今之法今如古之为固未能也非不能也势不可也循今之法而无所变有何不可而必欲重之乎伏惟阁下常立天子之侧而论古今所以存亡治乱将大有为于世而复之乎二帝三代之隆顾欲为而不得者也如此等事岂待讲说而明今退而当财利责盖迫于公家用调之不足其势不得不权事势而为此以纾一切之急也虽然阁下亦过矣非所以得财利而救一切之道阁下于古书无所不观观之于书以古巳然之事验之其易知较然不待某辞说也枉尺直寻而利古人尚不肯为安有此而可为者乎今之时士之在下者浸渍成俗茍以顺从为得而上之人亦往往憎人之言言有忤巳者辄怒而不听之故下情不得自言于上而上不得闻其过恣所欲为上可以使下之人自言者惟阁下其职不得不自言者某也伏惟留思而幸听之文书虽巳施行追而改之若犹愈于遂行而不反也干犯云云
  凌屯田书代人作
  类昌黎书
  俞跗疾毉之良者也其足之所经耳目之所接有人于此狼疾焉而不治则必欿然以为巳病也虽人也不以病俞跗焉则少矣隐而虞俞跗之心其族姻旧故有狼疾焉则何如也末如之何其巳未有可以治焉而忽者也今有人于此弱而孤壮而屯蹷困塞先大父弃馆舍于前而先人从之两世之柩窭而不能葬也尝观传记至春秋过时而不葬与子思所论未葬不变服则戚然不知涕之流落也窃悲夫古之孝子慈孙严亲之终如此其甚也今也乃独以窭故犯春秋之义拂子思之说郁其为子孙之心而不得伸犹人之狼疾也奚有间哉伏惟执事性仁而躬义悯艰而悼厄穷人之俞跗也而又有先人一日之雅某之疾庶几可以治焉者也是敢不谋于龟不介于人跋千里之途犯不测之川而造执事之门自以为得所归也执事其忽之欤
  上人书
  尝谓文者礼教治政云尔其书诸策而传之人大体岿然而巳而曰言之不文行之不远云者徒谓辞之不可以巳也非圣人作文之本意也自孔子之死久韩子作望圣人于百千年中卓然也独子厚名与韩并子厚非韩比也然其文卒配韩以传亦豪杰可畏者也韩子尝语人以文矣曰云云子厚亦曰云云疑二子者徒语人以其辞耳作文之本意不如是其巳也孟子曰君子欲其自得之也自得之则居之安居之安则资之深资之深则取诸左右逢其原孟子之云尔非直施于文而巳然亦可托以为作文之本意且所谓文者务为有补于世而巳矣所谓辞者犹器之有刻镂绘画也诚使巧且华不必适用诚使适用亦不必巧且华要之以适用为本以刻镂绘画为之容而巳不适用非所以为器也不为之容其亦若是乎否也然容亦未可巳也勿先之其可也某学文久数挟此说以自治始欲书之策而传之人其试于事者则有待矣其为是非邪未能自定也执事正人也不阿其所好者书杂文十篇献左右愿赐之教使之是非有定焉
  荆川曰半山文字其长在遒𦂳
  与参政王禹玉书
  以公受主上之深知犹栗栗战惧若此
  某启继蒙赐临传喻圣训徬徨踧踖无所容措某羇孤无助遭值大圣独排众毁付以宰事茍利于国岂辞糜殒顾自念行不足以悦众而怨怒实积于亲贵之尤智不足以知人而险诐常出于交游之厚且据势重而任事久有盈满之忧意气衰而精力弊有旷失之惧历观前世大臣如此而不知自弛乃能终不累国者盖未有也此某所以不敢逃逋慢之诛欲及罪戾未积得优游里间为圣时知止不殆之臣庶几天下后世于上拔擢任使无所讥议伏惟明公方佐佑大政上为朝廷公论下及僚友私计谓宜少垂念虑特赐敷陈某既不获通章表所恃在明公一言而巳心之精微书不能传惟加悯察幸甚不宣
  与马运判书
  论理财是荆公本色
  运判阁下比奉书即蒙宠答以感以怍且承访以所闻何阁下逮下之周也尝以谓方今之所以穷空不独费出之无节又失所以生财之道故也富其家者资之国富其国者资之天下欲富天下则资之天地盖为家者不为其子生财有父之严而子富焉则何求而不得今阖门而与其子市而门之外莫入焉虽尽得子之财犹不富也盖近世之言利虽善矣皆有国者资天下之术耳直相视于门之内而巳此其所以困与在阁下之明宜巳尽知当患不得为耳不得为则尚何赖于不肖者之言耶今岁东南饥馑如此汴水又绝其经画固劳心私窃度之京师兵食宜窘新蒭百谷之价亦必踊以谓宜料畿兵之驽怯者就食诸郡可以舒漕挽之急古人论天下之兵以为犹人之血脉不及则枯聚则疽分使就食亦血脉流通之势也傥可上闻行之否
  与王子醇书
  此荆公指挥王韶措处西羌处
  某启得书喻以御冦之方上固欲公毋涉难冒险以百全取胜如所喻甚善甚善方今熙河所急在修守备严戒诸将勿轻举动武人多欲以讨杀取功为事诚如此而不禁则一方忧未艾也窃谓公厚以恩信抚属羌察其材者收之为用今多以钱粟养戍卒乃适足备属羌为变而未有以事秉常董毡也诚能使属羌为我用则非特无内患亦宜赖其力以乘外冦矣自古以好坑杀人致畔以能抚养收其用皆公所览见且王师以仁义为本岂宜以多杀敛怨耶喻及青唐既与诸族作怨后无复合理固然也然则近董毡诸族事定之后以兵威临之而宥其罪使讨贼自赎随加厚赏彼亦宜遂为我用无复与贼合矣与讨而驱之使坚附贼为我患利害不侔也事固有攻彼而取此者服诚能挫董毡则诸羌自服安所事讨哉又闻属羌经讨者既亡蓄积又废耕作后无以自存安得不屯聚为冦以梗啇旅往来如募之力役及伐材之类因以活之宜有可为幸留意念恤边事难遥度想公自有定计意所及尝试言之春暄为国自爱不宣
  上邵学士书
  仲详足下数日前辱示乐安公诗石本及足下所撰复鉴湖记启封缓读心目开涤词简而精义深而明不候按图而尽越绝之形胜不候入国而熟贤牧之爱民非夫诚发乎文文贯乎道仁思义色表里相济者其孰能至于此哉因环列书室且欣且庆非有厚也公义之然也某尝患近世之文辞弗顾于理理弗顾于事以襞积故实为有学以雕绘语句为精新譬之撷奇花之英积而玩之虽光华馨采鲜缛可爱求其根柢济用则蔑如也某幸观乐安足下之所著譬由笙磬之音圭璋之器有节奏焉有法度焉虽庸耳必知雅正之可贵温润之可宝也仲尼曰有徳必有言徳不孤必有邻其斯之谓乎昔昌黎为唐儒宗得子婿李汉然后其文益振其道益大今乐安公懿文茂行起越朝右复得足下以宏识清议相须光润茍力而不巳使后之议者必曰乐安公圣宋之儒宗也犹唐之昌黎而勲业过之又曰邵公乐安公之婿也犹昌黎之李汉而器略过之则韩李蒋邵之名各齐驱并骤与此金石之刻不朽矣所以且欣且庆者在于兹焉郡庠拘率偶足下有西笑之谋未获亲交谈议聊因手书以道钦谢之意且贺乐安公之得人也










  唐宋八大家文钞卷八十四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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