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故歙州刺史邢君墓志铭(并序)
亡友邢涣思讳群。牧大和初举进士第,于东都,一面涣思,私自约曰:“邢君可友。”后六年,牧于宣州事吏部沈公,涣思于京口事王并州,俱为幕府吏。二府相去三百里,日夕闻涣思佽助并州,钜细合宜。后一年,牧奉沈公命,北渡扬州聘丞相牛公,往来留京口。并州峭重,入幕多贤士,京口繁要,游客所聚,易生讥议,并州行事有不合理,言者不入,涣思必能夺之,同舍以为智,不以为颛;并州以为贤,不以为僭侵。游客贤不肖不能私论议以一辞。公事晏欢,涣思口未言,足未至,缺若不圆。牧曰:“往年私约邢君可友,今真可友也。”卢丞相商镇京口,涣思复以大理评事应府命。今吏部侍郎孔温业自中书舍人以重名为御史中丞,牧以补阙为贺客,孔吏部曰:“中丞得以御史为重轻,补阙宜以所知相告。”牧以涣思言,中丞曰:“我不素知,愿闻其为人。”牧具以京口所见对。后旬日,诏下为监察御史。会昌五年,涣思由户部员外郎出为处州。时牧守黄州,岁满转池州,与京师人事离阔四五年矣。闻涣思出,大喜曰:“涣思果不容于会昌中,不辱吾御史举矣。”涣思罢处州,授歙州,牧自池转睦,歙州相去直东西三百里。问来人曰:“邢君何以为治?”曰:“急于束缚黠夷。冗事弊政,不以久远,必务尽根本。” 牧曰:“邢君去缙云日,稚老泣送于路,用此术也。”复问闲日何为,曰:“时饮酒高歌极欢。”牧曰:“邢君不喜酒,今时饮酒且歌,是以不用系而不快于守郡也。”复问曰:“日食几何?”曰:“嗜彘肉,日再食。”牧凡三致专书曰:“《本草》言是肉能闭血脉,弱筋骨,壮风气,嗜之者必病风。”数月,涣思正握管,两手反去背,仆于地,竟日乃识人,果以风疾废。舟东下,次于睦,两扶相见,言涩不能拜。语及家事,曰:“为官俸钱事骨肉亲友,随手皆尽。盖壮未期病,病未期死,今病必死,未死得生至洛,幸矣,妻儿不能知矣。”
君进士及第,历官九,历职八。始太子校书郎,协律郎,大理评事,监察御史,京兆府司录,殿中侍御史,户部员外郎,处州刺史,歙州刺史。职为浙西团练巡官、观察推官、度支巡官,再为浙西观察推官,转支使,为户部员外郎、判度支案,代刘祯,为制使,使镇魏料军食,赐绯服银章。初副李丞相回,再副高尚书铢,抚安上党三面征师。大和三年六月八日,卒于东都思恭里,年五十。邢氏,周公次子靖渊封为邢侯,国灭因以为氏。西汉宇为太尉,子绥为司空,曾孙世宗,光武时为骠骑将军,世宗元孙禺因居河间。禺当曹魏时,参太祖丞相事,终于太常。邢有河间、南阳,君实河间人,太常后也。后至晋魏已降,皆有官禄。唐麟台郎中举,于君为曾祖。麟台生奉天令待封。奉天生缑氏丞至和。君即缑氏子。两娶,前夫人陇西李氏,忠州刺史佐次女,今夫人南阳张氏,寿州刺史植女。四男,曰怿、忄皆、温郎、寿郎。用某年某月某日葬于偃师县某乡某里某原,葬有月日。其孤立使者哭告于柩,来京师请铭。铭曰:
十五知书,二十有文。三十登进士,五十终刺史。才能温良,并包与之,而止于斯。七政在天,一回一旋。差以牦数,能穷知贤。贤者多天,不肖寿考。谁为圣魁,孔不能究。无可奈何,付之以命,曰如命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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