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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书管窥 (四库全书本)/卷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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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七 四书管窥 卷八

  钦定四库全书
  四书管窥卷八
  元 史伯璿 撰
  中庸
  二十二章至诚尽性 饶氏曰此与首章一般至诚便是致中和赞化育便是天地位万物育 辑释亦引之此只因以致中和之致为坐致之致故如此说其实致中和之致与致曲之致何异前辩已明此不再述
  集成或疑此章以后天道人道间见迭出永嘉陈氏曰道理纵横说之无尽如何立定様子只合逐章体认才不费力处便是天道着力处便是人道
  或者之疑亦有理陈氏所答虽善而终未莹彻恐必有说当于第二十六章章下求之但陈氏之说却可以破饶氏大哉圣人之道以下六章不说天道人道之误可谓有功于章句矣
  第二十三章致曲 辑讲问章句曲一偏也就一偏推致如何得有诚饶氏谓子思之意如举隅絜矩相似隅有四角矩有四方曲有四面曲字已有四偏形如恻隐羞恶辞让是非四者各是一偏自此一一推致则便可以会徳之全
  按章句既曰曲一偏也又曰自其善端发见之偏而悉推致之以各造其极也盖人之气质不同徳性之发见有厚薄发见之厚处便是一偏之曲致者推而极之之谓谓以此一偏发见之厚处而推其馀悉使之一 一如此一偏之厚所谓各造其极也问者疑就一偏推致如何得有诚盖以章句为但就一偏推致而不察章句自字悉字各字极字之意也若达则岂宜有此问哉双峰之答固是但曰子思之意云云则隐然似乎以章句为未尽者盖若以所言发明章句则当提起章句无病之实以释问者之疑今既不然则是亦不知己意不出章句意也读者详之
  饶氏又谓自篇首便见喜怒哀乐四件喜仁怒义乐礼哀知云云
  先儒谓七情不可分配四端又谓七情于四端处横贯过推此则饶说似有可疑况喜仁怒义乐礼三者犹有意思哀知一说殊所未喻
  第二十五章诚自成道自道章句曰言诚者物之所以自成而道者人之所当行也诚以心言本也道以理言用也
  为子而实能孝其亲便是成就自家做个孝子云云又谓诚即道也似不可分本与用
  诚者自成是自然成就厎道理未说 人力上下句道自道方是当着力处语录说此意极分晓双峰为子实能孝之说能字下得早了是把自然道理作人力说所以于下句当用力处意便重叠说去不得遂以为诚即是道不可分本与用言之以此见章句之未易看亦未易病也
  饶氏又谓诚者物之终始不诚无物此两句是解诚者自成之义是故君子诚之为贵是解道自道一句之意语录有两说一以不诚无物属上句一以不诚无物属下句其属上句之说往往章句未定时所言其属下句之意盖曰不是谁不他盖人则有不诚而理则无不诚者故此下句已是说道自道了双峰因看上节诚字为人力故看此不字亦不出而谓不诚无物为解诚者自成殊不知此盖朱子未定之意也读者详之
  辑讲问章句又曰诚以心言本也道以理言用也窃疑上是实心下是实理看来都是体如何分体用饶氏曰真个可疑此章颇难看章句反为所纒盖诚即道也非是两般如诚者天之道是也
  按通云诚自成也诚即是天命之性道自道上一道字是率性之道诚以心言本也道以理言用也专为人之所当自行者而言如此分别尽佳愚往年毎与同志说如此后来四书通板行其说果与管见有契达此则饶氏师弟子之疑可冰释矣或者犹因双峰之疑而疵章句曰诚者自成章句既以为兼人物而言则草木禽兽皆不外乎此矣又曰诚以心言然则草木亦有心耶是又不详章句之旨而妄肆般疵者也盍亦观于章句上曰诚者物之所以自成下曰道者人之所当自行上曰物而下曰人意便可见然则下文心字又岂指物而言哉不过指人之所当自行者之心而可耳请因通者之意而申之夫性是本道是用性是本然之实理自人言之则舍心无以见性故朱子直以心言此节诚自成一句固兼人物而言似不可专指心说然道自道一句便是专指人说了观章句下句变物言人之意可见人则能自行其道物岂可以行道责之观于下节君子诚之之意又可见朱子此节章句凡四句上二句只顺经文解尽经旨下二句却专为指示学者设则其专为人之所当自行者言尚何疑乎章句之意正以见诚就人分上说是以心言心主于一身故为本道以理言理散于万事如君臣之义父子之亲皆是故为用变诚言心有二意一则心有觉而道无为心所以为行道之本一则行道惟人为能故以心为在人之诚亦犹首章章句蒨本不言性之所以为性而言人之所以为人之意皆是自此以后专为学者言之也知彼则知此矣朱子尝曰心虽主乎一身而其体之虚灵足以管乎天下之理理虽散在事物而其用之微妙实不外乎一人之心盖理具于心而散在事物心主乎身而管摄众理问者谓实理实心看来都是体者盖但就心主乎身理具于心处言殊不思理具于心者又只是性可以言诚不可以言道朱子谓诚以心言此就管摄众理处说心道以理言是就散在事物处说理就管摄众理处说心故曰本就散在事物处说理故曰用问者但知具于心者之为理而不知散在事物者之乃所以为理故如此疑耳双峰所见正与问者有契故曰诚即道也非有两般如诚者天之道是也盖皆不达子思朱子之意而致误耳其以诚者天之道为证后段辨之且饶氏谓此章颇难看则是矣谓章句反为所纒则非也特饶氏自为所纒耳
  发明谓道即诚之道也如云诚者天之道至诚之道自其真实无妄言之则曰诚自其天下通行言之则曰道一而已矣
  此其剿饶说以为己意其迹甚显但诚者天道至诚之道只是一句此以诚与道相对言之分明是一本一用而以彼为证可乎以此观之发明之不及通远甚辑释引通而不取发明宜矣
  成己成物 发明引陈氏曰异端但知成己不知成物吾儒以成物为成异端以空寂为成彼之成己自我观之见其自坏而已天下岂有真能成己而不知成物者耶
  发明愚尝深绎此章诚本自成己也诚之为道内自道于己也此为己之学也天命之性具此实理诚者实此者也实有诸已故曰自成率性之道躬自行之道者行此者也躬行于己故曰自道 辑释亦引之
  按诚者自成是理之自然未说到人力上发明实此者也实有诸已之言则未免有搀说人力之病盖未达诚自成只是物物各具一太极之实理而已之意也唯其所见如此故于双峰之说毎惓惓而不能舍也已于辨饶说处及之其曰率性之道躬自行之亦似未当躬自行之亦非所以言率也其曰诚之为道云者此则饶氏诚者天道之意尔前辨已明此不再述
  第二十六章故至诚无息 饶氏谓人之诚有至有不至圣人诚之至故可以说至诚若天地只是诚更无至不至 辑释亦引之
  按论语集注一贯章有曰譬则天地之至诚无息则似不必拘也但此处言圣人配天地之意则是说圣人而非指天地尔
  辑讲问悠久悠远有以异乎饶氏谓无以异也不息则久云云博厚则高明此推其无息之效故其序如此下一截指其成徳而言故先博厚高明而后悠久 辑释亦引此说
  按章句于徴则悠远以下以为皆以其验于外者言之于悠久成物处云悠久即悠远兼内外而言之也犹宜亦有斟酌饶氏直以为无以异则言之太快而不免有所遗矣至谓下一截指其成徳而言则尤恐未当盖至诚已是成徳事了下文但言其常于中而验于外者如此耳非如此而后徳始成也双峰乃曰下一截指成徳而言然则上一截非成徳之事耶此则所未喻者馀于后二段究之
  辑讲问不息则久与悠久两个久字似无异义而朱子以久为内以悠久为兼内外是如何饶氏曰上面久字是在内下面悠久是指外面段 -- 𠭊 or 叚 ?悠久悠远无异之言病根在此辑释亦引之
  按问者两久字似无异义之疑是矣而谓朱子以悠久为兼内外异乎上文以久为内之旨则未悉章句之旨者也为双峰者宜告之曰悠久之悠即悠远之悠此指验于外者言也悠久之久即久则徴之久此指常于中者言也兼内外者外主悠言内主久言尔如此则两久字皆在内章句无可疑矣今不以此告之而曰上久字是在内下悠久是外面厎则二久字果有不同矣不惟不足以释问者之疑又且勇于背章句之旨亦独何哉盖朱子皆以久为在内者其意若曰唯其常于中故验于外者悠远而博厚高明惟博厚高明故又如此之悠久悠久则验于外者又未尝不常于中也首尾相应如此况同一久字不应顿有内外之异若以久亦可以言外耶则上文久与悠远分内与外又何为而不易耶以此见朱子之精密似非双峰所及
  辑讲问章句云天地山川实非由积累而后大看来及其二字似解不去饶氏曰子思大意只是形容不息之义云以此见得人之徳固以诚为贵然非不息则亦不能博厚高明与天地同其功用须是无息始得段 -- 𠭊 or 叚 ?下截指其成徳而言之说病根在此
  至诚则自然无息无息则自然常于中验于外而与天地同其体用非至诚之后犹有待于不息而后能与天地同其功用也或问力辨诸家之失皆为其如此读者考焉可也双峰以此见人之徳固以诚为贵至须是无息始得一段 -- 𠭊 or 叚 ?议论皆似以为至诚之后又须使之无息始得然者此则诚所未喻也章句曰既无虚假自无间断自之一字岂非预为双峰对证之药耶读者其详味之
  章句云云然天地山川实非积累而后大读者不以辞害意可也 丛说帝尧自明徳后以至于黎民于变时雍岂无次第之序孔子自志学至不逾矩岂无造诣之极则子思四及字之意岂亦无意
  按章句上文曰此四条皆发明由其不贰不息以致盛大而能生物之意此曰然天地山川实非由积累而后大读者不以辞害意可也两意字正相应盖至诚之徳固无积累之渐然其及物之功则未尝不自近而及远自小而至大也故以天地山川积盛而能生物者为喻其意只欲以此发明由其不贰不息以致盛大而能生物之义其辞则似乎天地山川由积累而后大者而实则非有此事也故章句曰然天地山川实非由积累而后大读者不以辞害意可也辑读及其二字似解不去之疑与丛说四及字岂亦无意之语皆是以辞害意不达至诚之徳无积累之渐而成物之功则有积累之渐者而又泥于辞不知天地山川实非积累而后大遂谓至诚之徳亦有积累之渐者皆不可不察且丛说以尧为证尧之克明峻徳其亦异乎自格致诚正以修其身者之明明徳矣固未可以此一言为至诚亦有渐次之证也若夫亲九族至协和万邦以下自是及物之功章句何尝亦以此为无渐次哉观其所言由其不贰不息以致盛大而能生物致之一字则及物之功为有渐次可知至于孔子所言自是下学之次第圣人特因其近似者以自名为学者之法程耳遽以近似之言为至诚真有渐次之证毋乃于夫子子思之意两失之欤丛说此意正是蹈袭双峰下截指其成徳而言与须是不息始得之言以为说饶说已辨之于前矣但双峰说天道不成天道人道不成人道何则天道有效验无工夫双峰则以为须是无息始得是犹有待于用力而后不息也非天道不成天道乎人道必先知后仁双峰于致曲以后说人道处皆说为先仁后知非人道不成人道乎丛说不辩其失而效其尤尚可自谓得朱子之传乎噫甚矣双峰之说易惑人也岂特丛说为然
  自至诚尽性章至至诚无息章五章 饶氏谓至诚尽性章以诚者之仁而言致曲章以诚之者之仁而言至诚前知章以诚者之知而言诚自成章以诚之者之知而言至诚无息章以诚者之勇而言或问前章诚者之仁知即继以诚之者之仁知至诚无息章论诚者之勇而不复以诚之者之勇言之何也饶氏曰诚者不勉而仁不思而知若无以见其勇者故特以悠久不息著其勇若夫诚之者则非勉无以仁非思无以知而所谓勇者已存于思勉之中而不复别以勇言也况诚之之工至此则人道已尽而其至诚无息固将与天道为一所谓诚则明明则诚也又岂可以差等言哉又以此数章皆先仁后知而勇以终之成徳之序然也
  按此说似乎与章句不同然详味之似亦不为无理何则此五章以天道人道相同而言若无说以贯之则似乎杂乱无统纪者观于篇首言不明不行之意以下诸章所论三达徳相承之次秩然如彼其有条也岂容于此处乃无一说以贯之耶窃以双峰配此五章为三达徳不为无理而此五章皆是以三达徳发明天道人道之义与章句之意自不相妨却又得相承之次有条不紊不为无功于章句也但其为说犹有未透彻处则不可不为之发明耳夫诚者之三达徳固以先仁后知为序致曲之仁亦先成物之知何欤此特承上章天道遂言人道以为进道之阶梯固非以此亦为先仁后知之序而亦不容改为之序也尚何疑乎或又疑尽性之尽致曲之致似不可专主行而为仁也曰章句释诚明之义以徳无不实为诚以明无不照为明诚即仁明即知也尽性虽兼察之由之而言其实只是徳无不实之事故但当为诚者之仁致曲之上既以其次二字发之章末又以至诚能化终之止是承上章言学者由教而入以上同乎圣人尽性之事则亦但当承上章为诚之者之仁耳前知章正是明无不照之事以为诚者之知固无可疑独诚自成章为诚之者之知乃不承上章前知如神之意而言而别取成物之义似与致曲承尽性而言者不类为可疑耳盖诚明明诚二诚字虽有浅深然其皆为徳实于己之意则亦初无甚异故诚之者之仁可以承诚者之仁而言二明字则一在诚前为入徳工夫先明乎善之明也一在诚后为至诚之效验明无不照之明也义全不同若以欲以诚之者之知承前知如神之明而言则又只说得诚明之明而不得为明诚之明岂得为诚之者之知哉故不取明意但主成物言之既可少异于入徳明善之工又不害其为学者致用之事其旨深矣或犹以为诚自成一章仅有成物知也一句又对成已仁也一句而言何以见得是诚之者之知曰中庸诸章言仁者未尝截然不及知意言知者未尝截然不及仁意顾其所主如何耳此章自君子诚之为贵以上虽未及成物正是先言此以为成物之本亦犹大学新民章先说自新以为新民之本者相似自此以下却全是说归成物上去其曰非自成已而已也所以成物也观非自字而已也字所以字抑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之意盖可见矣下文成已仁也成物知也性之徳也合外内之道也四句虽以仁知对言却正是恐人以成已为内成物为外则将但知成已而不知成物故以仁知对举以见其皆为性之徳不可判内外为二致而不复以成物为事也成物可以外言知可以外言乎此仁知之所以合外内之道也内是成已外是成物所以合外内之道是仁知正以仁知皆性之徳故耳详此文势全是解常人分内外轻成物之惑而专归重于知者故结之曰故时措之宜也时措之宜正是知用万物道济天下也事全是说成物之知分晓所以章句曰既得于已则见于事者以时措之而皆得其宜也饶氏亦曰时措之宜是专说成物由是而观则此五章皆是说三达徳如双峰之说无可疑矣馀于后段 -- 𠭊 or 叚 ?究之
  饶氏以哀公问政章以下至至诚无息章八章为第四大节皆主诚而言而分三达徳以配之双峰折二十章为二章故曰八章又以自大哉圣人之道以下六章为第五大节皆言大徳小徳非对上文为天道人道之分也
  按中庸一篇朱子分为三十三章总为五大节饶氏变章句之序分哀公问政章为两章故有三十四章而总为六大节首节次节末节皆与章句无异惟析章句第三第四节两节为三节为不同耳其析哀公问政章为两章与并以之属下章之失已于前章及孟子离娄上篇辩之此不再述其以尽性至无息五章分配三达徳则似不为无理已于前段 -- 𠭊 or 叚 ?明之但以诸章自为一节分大哉圣人之道以下六章亦自为一节二节前后不相贯通后节非有天道人道之分又谓自诚明章至经纶章皆以先仁后知为序则皆未必然耳盖就此十二章中指尽性至无息五章分配三达徳则可而欲分十二章为两节则不可其实十二章皆言天道人道共作一大节本无可议只因双峰分配三达徳至无息章议论已尽故只得如此分节耳其得失当续论之但此十二章前六章言天道人道以一章间一章为次先天道而后人道后六章言天道人道以三章间三章为次先人道而后天道则不容无少分别如此则一大节之中不妨前后自含两意耳故愚既辨双峰之失复取其是而补其缺僭为臆说如左以俟有道而就正焉其谓十二章皆以先仁后知为序之误后段 -- 𠭊 or 叚 ?及下章辩之
  妄谓此十二章除诚明章统说起外自尽性以下五章此是申言三达徳以发天道人道之义也自大哉圣人之道以下六章此是申言费隐以发明天道人道之义也其以前五章为申言三达徳以发明天道人道之说此则双峰之所已言愚既于前段 -- 𠭊 or 叚 ?详之矣此不再述其以后六章为申言费隐以发明天道人道之义何以知其然耶曰此亦因章句之意而推之尔章句以发育峻极为极于至大而无外以三千三百为入于至小而无间以存心为极乎道体之大以致知为尽乎道体之细所谓大小非即费之大小乎下二章皆承此章言之前章承为下不倍言则亦语小之意后章承居上不骄言则亦语大之意双峰有此说则亦莫非费之大小而已然此皆言费而隐在其中亦犹前章之意尔继此则仲尼祖述章发出小徳川流大徳敦化之意小徳大徳非隐乎川流敦化则费矣川流即三千三百之意敦化即发育峻极之意其下二章又承此章而言前章承小徳川流而言即费意后章承大徳敦化而言即隐意小徳川流大徳敦化经文就天地分上言则交互分体用下二章只就圣人分上言故又如此分费隐馀于下章及篇末详之亦不过皆斯道之体用耳其详于下章言之故以此十二章为申言三达徳费隐以发明天道人道之义也至若此十二章中前五章先天道而后人道者是欲学者先知天道以为造道之准的然后由人道以求至乎其极耳后六章先人道而后天道者是又欲学者先得人道以为进道之阶梯然后可以尽乎天道之极至耳前五章言天道人道以一章间一章为序者因三达徳而分也后六章言天道人道以三章间三章为序者因费隐大小而分也不过皆是反复发明天道人道之义而已而天道人道又不过皆所以发明中庸也抑愚又尝因此一节十二章之旨以推前二节十九章之义则似乎有相同者何则中庸除首末二章始之终之外中间分三大节前十章是一节言中庸次九章是一节言费隐愚尝合而观之是自三达徳说入费隐上去其实皆所以明中庸之义也后十二章是一节皆言天道人道愚尝析而辨之亦是自三达徳说入费隐上去其实亦所以明中庸之义也三达徳与费隐前则析为二节而详言之后则合为一节而统言之是后一节之中却该前二节所言之意也前二节则主于立本用工以立其本故但言三达徳与费隐以发明中庸后一节则主于致用成功而致其用故分别天道人道以发明中庸其实天道人道亦但于达徳费隐上见之此其大略也其详论之如左
  一何以见得三节皆发明中庸
  二何为前后皆自知仁勇说入费隐上去三三达徳与费隐何故前析为二节而言后统为一节而言
  四何故天道人道亦但于达徳费隐上见五何以见得前二节主于立本后一节主于致用
  六中庸知仁勇费隐天道人道名目不同何以贯而通之
  一第二节言中庸此章句成说无可疑者第三节章句以为言费隐第四节章句以为言天道人道今皆以为发明中庸何也曰自第二章以下十章章句以为皆论中庸以释首章之义费隐章章句亦以为申明首章道不可离之意下八章又皆以明此章之义者然则亦承第二节以发明中庸可知矣况下章即言庸徳之行舜大孝章章句又以为此由庸行之常推之以极其至后二章亦此意然则此九章皆为以费隐大小发明中庸又可知矣以此二节言三达徳费隐为皆发明中庸之意推之则诚明以下十二章言天道人道处不过亦是申言三达徳费隐而已又何独不得为发明中庸之意耶大抵三达徳与费隐不外乎中庸而天道人道又不外乎达徳费隐然则又岂中庸之外他有天道人道之分哉则其皆为发明中庸之义尚何疑乎
  二知仜勇是徳费隐是道其理虽无二致然德则存于夫人之心道则散在天下之事徳是人所能知能行之器具道是人所当知当行之材料徳譬如匠者之有䋲墨斧斤一般道譬如匠者之有楩梓豫章一般以此徳而知行此道譬如匠者施䋲墨斧斤于楩梓豫章以为宫室舟车一般所以前后皆自知仁勇说入费隐上去者盖必先有能知能行之器具然后可以施之于当知当行之材料也今以前后所言推之则自第二章以下十章论三达徳处皆反复言择守知行之义盖先以人所能知能行者言也直至第十二章说君子之道费而隐其下即以夫妇之所与知与能圣人之所不知不能与天地犹有憾者继之此所谓知即达徳知所能知之知此所谓行即达徳仁所能行之行尔以见斯道之用自一事以极乎全体皆夫人之所当知当行者也故其下章或言费之大或言费之小大小虽不同皆不过是全体中所该何莫非人所当知当行者乎末后二十章所以终十二章之义者又彰彰然以达徳所以行乎达道者言于章中其意尤为易见自二十一章以下论三达徳处亦皆反复分别诚明明诚难易浅深之不同盖亦先以圣人学者所能行能知者言也直至二十七章说大哉圣人之道其下即以道体之大无外小无间者继之此即申言费隐之义所谓大小即费之大小耳然后言尊徳性道问学以下五句为学者修徳凝道之方其事不外乎知行两端而已徳性即知仁所以为知行之体者问学即知行所以为知仁之用也以见道之全体皆夫人所当知当行者也故其下二章反复乎不骄不倍之义又何莫非全体中之事亦行道者所当知尔知行之至必如仲尼祖述章取譬之意与下二章所谓至诚非至圣不能知至圣非至诚不能为之意而后于道之全体无所遗耳然则前后皆自知仁勇说入费隐上去者于此不难见矣
  三三达徳与费隐是道理之名目天道人道是圣贤之等级前欲指道理之名目以示人故不容不分达徳与费隐为二节而详言之后欲明圣贤之等级以示人故不容不致意于天道人道之分别若达徳费隐之旨则已于前二节详之此但申言其理以显天道人道之同异处尔政不必再分达徳与费隐为二节但为一节主于分别天道人道而于一节之中自该前两节之意足矣尚何疑乎
  四道理之名目其义实圣贤之等级其义虚将欲明天道人道之同异以示人而不就达徳费隐上言之则义之虚者悬空无所着落其不陷于老庄之窈冥昏默者几希故必就达徳费隐上分别出天道人道之同异然后义之虚者于义之实上见而圣贤之品级明矣
  五中间三大节前二节主于立本后一节主于致用大抵中庸一书专为开来学而设故于学者立本致用之意为详其说圣人事与至诚之功用亦不过皆为学者立本致用之准的而已若圣人则又何假于言哉唯前二节主于立本故于入徳之工夫为详而于圣人之事为略其发明中庸所以致详于三达徳费隐之义者盖以学者立本之要非三达徳无以为入道之门非费隐无以见道不可离之意也惟后一节主于致用故于成徳之效验为详而于下学之事为略其发明中庸所以反复乎天道人道之同异者盖以圣人之功用学者之致用有难易浅深之不同也前二节亦有言圣人之事处如依乎中庸遁世不见知而不悔舜大孝文无忧武王周公达孝议者天之道不勉不思从容中道之类不过数处不过皆愚所谓以为学者立本之准的而已者也自此之外则皆学者入徳之工夫也何莫非主于立本而言乎后一节亦有言下学之事处如明诚致的道自道尊徳性道问学至敦厚崇礼之类亦不过数处然皆不过是言此以引起致用之意故致曲自形著动变以下道自道自成已成物以下尊徳性自居上不骄以下以尽乎二章之旨亦皆以致用之效验与致用之当否而言也愚自用章三重章皆以致用之当否而言故为人道若是天道则发见当其可有当而无否矣其馀说天道处则皆全是圣人之功用亦不过皆愚所谓以为学者致用之准的者也何莫非主于致用而言乎是以前后所言三逹徳费隐之义推之尤为易见前二节惟主于立本故其论三达徳处于学者事则言知择中庸言仁守中庸而又言勇强中庸以见学者非勇则无以至于知之成功而一也于圣人事则但言知知之尽言仁仁之至而又言勇不赖勇而裕如以见圣人虽未尝无勇然不赖勇而裕如也其论费隐大小处则以君子之道发其端道虽即是圣人之道而君子则为学者期之也非愚所谓于入徳之工夫为详于圣人之事为略之意乎后一节唯主于致用故其论达徳处于圣人之事则言仁尽性言知前知而又言勇无息以见圣人虽无所赖乎勇而亦未尝无勇也于学者事则但言仁致曲言知成物而不言勇以见学问之极功即是圣神之能事至诚能化时措之宜皆是自学者至圣人处其勇亦统于至诚无息之中矣其论大小费隐处则以圣人之道发其端道虽无异于君子之道然圣人则非学者所可称也非愚所谓于成徳之效验为详于下学之事为略之意乎所以前二节中虽有圣人之事亦是为学者之法不过主于立本皆以人道言之故但当以先知后仁为序也后一节则分天道人道而言其说天道处则是自诚而明固当以先仁后知为序其说人道处则依旧是学者事虽则主于致用既是自明而诚由教而入只当以先知后仁为序耳饶氏乃谓自诚明章后皆以先仁后知为序强说尊徳性而道问学亦为先仁后知之事则泥而不通矣其误于下章辩之唯二十章介在立本致用之间故其说最为详备所以知仁勇天道人道之言皆于此章说出以此见得此章正是承前启后所在也或者犹疑舜大知圣人事也而亦统于学者立本之事可乎曰舜虽圣人好问用中则学者入徳之法也尚何疑乎
  六中庸之与达徳费隐非有二也知所以知此中庸仁所以行此中庸勇所以强此中庸者也费即中庸之用隐即中庸之体也中庸即知所知仁所行勇所强体之隐用之费不偏不倚无过不及而平常者也中庸之与天道人道亦岂有二哉天道特自然尽此中庸人道特用力求尽此中庸者也达徳费隐之与天道人道非有二也天道之于达徳性焉安焉者也故其于费隐之体用自然与之一矣人道之于达徳复焉执焉者也故其于费隐之体用始犹与之为二终乃与之为一矣又细分之则三达徳与费隐亦岂有三乎哉三达徳之具于性者体也非即体之隐者乎三达徳之见于事者用也非即用之费者乎如此则中庸一书似觉首尾贯通义理明白管见如此夫敢自信姑笔于此以俟有道而取正云
  第二十七章饶氏以自此以下六章为第五大节说大徳小徳又以致广大等为充其大徳尽精微等为充其小徳
  以六章自为一节其得失已辩于前矣双峰此意似以发育峻极极于至大而无外者即为大徳以三千三百入于至小而无间者即为小徳愚窃以为得之而未尽请以管见陈之于左以俟明者之折衷焉窃意此二节洋洋优优且就敦化川流上说皆是说费未说到隐处若小徳大徳则为隐矣双峰充大徳小徳之说所谓小徳大徳似指费说与经文大徳小徳之旨不类似未可牵合以为说也夫发育峻极便是敦化处发育即化意峻极即敦意三千三百便是川流意此于川流意自易见皆只言费之大小虽费中有隐然未说出以示人也下文自尊徳性道问学以尽乎二下章所言皆是但言费而隐在其中直至仲尼祖述章方说出小徳川流大徳敦化二句小徳大徳正是隐川流敦化则费矣或疑大徳为万殊之本以为言隐可也小徳为全体之分亦以为隐可乎曰万殊之本即万物全体一太极全体之分即物物各具一太极耳太极不离乎阴阳而亦不杂乎阴阳万物统体处与物物各具处皆如此不离乎阴阳者即费也川流敦化是已不杂乎阴阳者非隐乎舍大徳小徳将何以当之盖费有大小大处小处皆有隐大处之隐非即敦化者之大徳乎小处之隐非即川流者之小徳乎若但以大徳为隐小徳不为隐则是费之大处有隐费之小处却无隐也造化本原上有隐事物各具上却无隐也而可乎盍亦以天道流行人性感通之理而验之乎盖以天道对人性言之则天道即是全体处所谓万殊之本也非大徳而何人性即是万殊处所谓全体之分也非小徳而何然天道之流行处便是敦化之意固费也人性之感通处便是川流之意亦费也天道之冲漠无朕处固是费中之隐即大徳是已人性之寂然不动处亦岂非费中之隐乎不谓之小徳不可也以此推之则费隐之义尤为易见或又疑小徳为全体之分大徳为万殊之本正与一贯忠恕章集注以万殊所以一本为体一本所以万殊为用者相类今以小徳大徳皆为隐则全体之分亦当为体而不为用与言一本所以万殊为用之意不合岂朱子意耶曰一贯费隐皆是以一体对一用言易晓惟此章分体用则当以二句相对见一本万殊之义又以毎句分作两截见费隐之义而不可偏主也难晓所以然者盖一以贯之是就圣人分上言小徳川流大徳敦化是就天地分上言费隐则无间乎圣人天地皆可言也就圣人分上言不过只是小徳川流一脚事故但以一体一用相对言之足矣就天地分上言则包人物于其中是故以属之天地者对属之人物者言则以属之天地者为体属之人物者为用此一本万殊之正义也然属之天地者亦自有体有用属之人物者亦自有体有用用皆可以费言体皆可以隐言也然则子思小徳川流大徳敦化二句正是言天地之道以明圣人之道耳者只就圣人之道言之所谓一以贯之其实亦只是全得个全体之分者以为体之一全得个如川之流者以为用之贯有似于天地之化一本而万殊者耳非不过只是小徳川流一脚事而何观朱子于一贯章亦曰譬则天地之至诚无息而万物各得其所也朱子所谓譬则子思所谓譬如皆只谓圣人之道与天地之道相似而已何尝以属之圣人者即为属之天地者哉然则此与一贯章集注亦无所谓背矣勉齐双峰正如此交互分体用当于后段 -- 𠭊 or 叚 ?及之更以章句析小徳大徳川流敦化为四节而解之之意推之亦自可见朱子虽未如此分析然如此分析亦于经注之旨无所谓悖不知明者以为然否
  尊徳性崇礼 辑讲此五句上一句为纲下四句为目乃修徳凝道之方也欲修是徳必先尊徳性以为之本既尊徳性又必由问学之功以充其大小之徳致广大至崇礼八者道问学之目也
  此说与章句不同盖由不达章句存心之义而以力行当之故致误耳后段 -- 𠭊 or 叚 ?辩之
  辑讲致广大以行言尽精微以知言极高明以知言道中庸以行言温故知新皆以知言敦厚崇礼皆以行言同上问章句分存心致知之属窃谓致广大敦厚固属存心尽精微知新固属致知若以极高明温故属存心道中庸崇礼属致知恐未安讲义之分知行似为亲切饶氏曰如此似乎无病
  如此分知行与章句异虽似可通然章句以存心对致知而言饶氏以行对知而言此则似是而非大有可辩盖存心是心上主敬工夫行是身上践履工夫存心是且存其本然之理力行则为其事矣存心是该贯动静工夫动时存心方能省察所以为知行之本行则全是动时工夫又是存心致知以后事行事时循理而不徇欲非存心有素者不能然不可不精别遂谓力行为存心也四书通谓读者因陈氏谓存心是力行工夫遂疑高明温故属知此言可谓切中双峰致误之由矣殊不知泛而言之谓存心属行犹言省察属知者相似若未甚害若细分之则存心与行实不同虽知行皆不可不存心但此章章句以存心居致知之前则是以存心为致知之本也观朱子于大学或问引尊徳性而道问学为主敬以格物致知之证而此章语录又引程子存养须用敬进学则在致知之言为证则可见矣双峰只因误认存心为行故疑高明温故之不可为行又因此疑行之事不当只有致广大敦厚二者遂并意下节道中庸崇礼之亦为行而非致知故如此分知行耳愚请先辩双峰之误然后发明章句之旨以究之夫双峰之意岂不以高明有知之意知主于知极其高明非知而何故者旧所闻亦知之意温故又非知而何殊不思高明与广大皆吾心本然之体段非由外铄我也但为私意所蔽私欲所累则失之耳致之极之非著力求之于外而得也但不以私意自蔽则为有以致其广大不以私欲自累则为有以极其高明矣故虽旧所闻然亦心之所已知者与厚为所已能之意只一般温之敦之亦非著力求加之谓但寻绎使之不忘则为有以温其故敦笃使之不失则为有以敦其厚矣由是观之则广大也高明也皆吾心之所自有故也厚也皆吾心之所已得致之极之温之敦之皆不过以存其心使其所固有所已得者无所亏䘮而已又何可以极高明温故独不为存心而为致知乎双峰之意又岂不以中庸乃无过不及而平常之理道则有行之意道乎中庸非行而何礼者理之节文非行何以崇其礼殊不思中庸与精微皆事物当然之理非学无以知之尽精微固无可疑道中庸之道章句虽不之释然上文道问学之道既以由字为训则道中庸之道亦但如其训耳由不必遽以为行之义犹曰为小学者不由乎此为大学者不由乎此之由而已此所谓由其意盖曰致其知者不可如知者之过愚者之不及而皆由乎中庸也知新为致知固无可疑礼虽理之节文然不学以明其理则节文之未谨者亦不知其为当如何谨矣将何以崇其礼乎由是观之则精微也中庸也皆理之所当然新也礼也亦皆理之未得于我者尽之道之知之崇之皆所以求知其所当然求得其所未得何莫非致知之谓又何可以道中庸崇礼独不为致知而为行乎双峰唯不思存心之未可为行又不思此五句但以存心为致知之本故致此误耳若夫章句以上四者皆为存心之属下四者皆为致知之属者盖上四者皆是已如此者常欲保全之便不至于不如此下四者皆是未如此者亦欲穷究之求其得至于如此详玩章句之旨可见上曰不以自蔽不以自累涵泳已知敦笃已能曰自曰已便见得皆是已如此之意此譬如谷之已在仓者不须多用得力但须常常照管使仓不至破弊谷不至散失毋为雀䑕所耗毋为盗贼所窃而已何莫非存心之事乎下曰析理不使差处事不使谬日知所未知日谨所未谨曰不使曰所未便可见皆是未如此之意曰不使有差谬曰知谨所未知谨便可见亦欲穷究之求其得至于如此之意此譬如谷之未得入仓者便须着力搬运使先后接续入仓未获者获之未收者收之无有颗粒之或弃不为他人之所得必至于仓实而后已何莫非致知之谓乎或疑故是旧所闻乃得之于外者与广大高明本自如此者不同何乃皆为存心之事曰广大高明是得于赋予之本然者故是所已知厚是所已能又是得于前日学力之已然者二者虽有不同然既皆为吾心所有则但皆为存心之事而已况性无内外得于学力之已然者亦不过复其赋予之本然者而已又何不同之有往岁双峰之说方行学者翕然尊信愚独疑其不然而辩析之如此数年后四书通刊行其说适与管见有契今并录其说与诸编不同之见于后以俟明者择焉
  谨按章句存心致知之分固无以加愚窃以为四句上半截皆属存心已无可疑下半截皆属致知则似圣贤之学偏于知而不及行此所以不免诸家纷纷之论也意者于下截四者以尽精微知新属知道中庸崇礼属行如此则上句尊徳性依旧只是存心道问学却是兼知行为下四句之纲尊徳性是存心统四句上半截道问学兼知行统四句下半截亦与章句无大背驰盖知所以造其理行所以履其事而心则所以具众理而应万事者也故致知而不先存其心则具众理之体不立而无以为造理之本矣力行而不先存其心则应万事之用不行而无以为履事之本矣故能存心则不以私意自蔽而后可以尽精微存心则能涵泳其所已知而后可以知新此皆存心以致知也存心则不以私欲自累而后可以道中庸存心则可敦笃其所已能而后可以崇礼此皆存心以力行也存心所以为知行之本者固如此若以知行相对言之则尽精微与道中庸知新与崇礼又未尝不先知而后行也饶双峰陈定字惟不察此意故以知行互有先后为说饶氏犹知其不可为训强说为先行后知之序陈氏并不达双峰之旨但直以知行先后交互为说行先于知天下宁有是哉今以愚见质诸古训则程子曰涵养须用敬进学则在致知此以存心为致知之本也孟子言存心养性以事天此以存心为力行之事存心乃能力行孟子盖亦以存心为力行之本但指其本以示人耳集注曰存心养性以事天所以履其事也观所以二字则存心为力行之本者可见矣又按章句于致广大言私意私意所蔽则有害于知不以私意自蔽则能尽精微而知可致矣于极高明言私欲私欲所累则有害于行不以私欲自累则能道中庸而行之力矣于温故言已知于敦厚言已能以知对能而言正与论语学而章或问之言有契何尝不带行意但曰已知已能则是心所已得非求知求能之事则温之敦之但当属之存心为知行之本耳故已知者温之则能日知所未知而致知之功愈密矣已能者敦之则能日谨所未谨而力行之功愈至矣观其释道中庸为处事崇礼为谨节文二者亦皆带行意思又可见下截兼知行未必不合经注意处至其以知行相对而言之复者盖以上截存心言之则致广大极高明是以得于赋与之本然者言温故敦厚是以得于前日学力之已然者言则言之固不容于不复愚于前段既及之矣若通下截言之则上截章句故曰已知即前日所尽之精微耳前日所尽之精微今日不谓之已知不可也厚曰已能即前日所道之中庸耳前日所道之中庸今日不谓之已能不可也不然求知求能当如何而但就已知已能者言之耶知新便是故中犹有精微之当尽崇礼便是厚中犹有中庸之当道非判然不相入也是故自存心以致知者言之则必致广大而后能尽精微尽精微譬如读始读之书皆烂熟一般温故则已熟者永不忘之意知新则就故之中又尽得无限精微意思自存心以力行者言之则必极高明而后道中庸道中庸譬如行始行之路无差错相似敦厚则无差错者永无差错且不退转之谓崇礼则就厚之中更无一时一事不道中庸之意礼是节文节则无太过文则无不及非即中庸而何如此则知行之始终始备而非复也管见区区姑记于此以俟有道而就正焉
  通曰读此者往往因陈氏谓存心是力行工夫遂疑高明温故知新殊不知章句但曰存心致知未尝曰力行致知朱子不曰尊徳性所以力行而必曰存心何也大学或问取程子十二节即致知之事末后五节所以涵养本原之地即存心事也若谓存心便是力行下文有曰非存心无以致知谓非力行无以致知可乎道体至大心体亦至大尊之则能存此心之大所以能极乎此道之大恐未说到力行处窃谓存心不过存其心之本然者致知是欲推极夫事理之当然者心体本自广大不以私意自蔽即谓之致心体本自高眀不以私欲自累即谓之极已知者温之而涵泳之味深已厚者敦之而持守之力固此皆存心之本然者也然心之广大自具精微之理不学则于理便易有毫厘之差心之高眀自有中庸之则不学则于事易有过不及之谬故之中有无限新意不学则不能知新虽温故而不能尽精微敦厚之外有多少节文不学则不能崇礼虽敦厚亦不能以道中庸中庸是精微之极致究其极则一而已凡此皆推极夫事理之当然者也盖道体极于至大而无外非浅陋胸襟所能容所以不可不存夫心体之本然者道体入于至小而无间非粗踈学问所能悉所以不可不极夫事理之当然者要之存心不必于中分知与行若致知工夫其中却自兼知行而言或曰书以中庸名自第二章以后提起中庸者凡七皆孔子之言也中庸之道在知与行子思于此以道中庸偏为问学致知之事何也愚谓首章所言未发之中即所谓徳性是也戒慎恐惧即所谓恭敬奉持之意其因孔子言中庸皆已发之中也择而行之莫先于致知此以道中庸属问学之事何疑尊徳性以下皆有而字则重在下股谓存心不可以不致知末于敦厚崇礼不曰而曰以下以字则重在上股谓非存心无以致知也
  按通此说正为破双峰分知行而发极为精详可谓度越诸编但以而字以字分配章句二句之义则未必然耳章句此二句乃通释五句之旨何尝专为而字以字分哉非存心无以致知即非尊徳性无以道问学之谓存心又不可不致知即尊徳性又不可不道问学之谓下四句皆当以此意推之尝有问中庸温故知新与论语所言如何于朱子者朱子答以中庸温故重主于尊徳性而言所谓得其本而末自顺也今如通之说则温故反为轻耶况存心是本子思岂应前四句皆重下股耶假如子思前四句重下股末一句重上股则章句亦当先说存心不可不致知后说非存心无以致知今章句二句先后如此而通说如彼显见非经注旨又谓引孔子言中庸皆已发之中恐亦未必并谓此章中庸为已发之中则可谓孔子言中庸皆已发则未可朱子释篇名中字之义何尝不兼未发之中言哉子思又何尝不取夫子所言以名篇哉读者详之
  发明按章句分极高明以下为两类毎每读之不能无疑盖道中庸难属致知温故知新一事耳不当分为两事敦厚崇礼亦是一事观以字可见尤不当分为两事意欲云致广大所以尊徳性也尽精微所以道问学也极高眀言道问学之事道中庸又言尊徳性之事也温故知新所以道问学也敦厚崇礼所以尊徳性也尊徳性属力行道问学属致知知之与行交勉并进首言尊徳性而道问学致广大而尽精微先行而后知也继言极高明而道中庸温故知新而敦厚崇礼先知而后行也欲尽修徳凝道之工夫知行二者不可举一而废一故先后交互言之
  发眀正是蹈袭双峰之说而小变之以为已有者也通者之言乃其对证之药惜乎其不之取也且先知后行圣学不易之序发明以为先行后知先知后行先后交互言之吾未见圣贤论为学次序有如此紊乱无定序者饶氏知此说之有所不通也故以为此皆是先行后知成德之序盖不得已之遁辞也发明祖其故智而不知其意出于此又并失其遁辞之旨则将何以为先行后知之说乎饶氏之失愚也辩之已详知后则知此矣惟发明所谓温故知新而敦厚崇礼者乃是删去二句中庸而字以字却自者而字连在二句之交以就其先知后行之说经文一字不可移易发明务欲已说之可通乃妄加笔削于其间则亦何所不至哉馀于后段究之
  发明又曰久蕴此意未敢自决后阅吕芸阁记解有言曰温故知新将以进吾知也敦厚崇礼将以实吾行也则已言之矣最后则饶氏说亦以章句为疑但饶氏纯以致广大以下皆为道问学之事而温故知新敦厚崇礼仍分为四事亦未安但其分知行则不差云 又引饶氏曰温故知新博之以文也新厚崇礼约之以礼也记解乃一时之言倪说乃庸人之见孰若章句之屡经改定为不可易耶引彼证此未得为当况章句以温故敦厚为存心记解亦但以知新对崇礼分知行而温故敦厚正不害其自为存心为知行之本也发明若知存心力行之异味则必不为此言矣惜其不知取通之说也
  辑释士发谨按此一节胡先生发明章句而未说到力行处固得朱子之意矣先师则自述所见而以知行交互言之于此似得子思之本意也若以章句存心为力行固不可然中庸本文五句未尝不可分知与行也何以言之上文洋洋优优二节其总结之语曰待其人而后行子思既明提出行之一字矣遂结之曰苟不至徳至道不凝焉至此五句乃详言修徳凝道之方夫徳也者行道而有得于心之谓也必能行道而有得于心斯可以凝聚此道于心但行而非知则为冥行知而不行则为徒知以先后言知固在先以轻重言行又为重故二者必交勉并进然后可以修此徳而凝此道耳若果未说到行处则虽知之未能行之是道与我犹二也何以为修徳凝道之实哉以此章第一节以修徳凝道之效而言未有徒知未行而有此效者也先师尝自谓愿为朱子忠臣而不为朱子佞臣即此亦可见矣
  观辑释先谓胡氏通得朱子意其师得子思本意则是以朱子意为非子思本意也末后引其师忠臣佞臣之说则是谓其师为忠臣胡氏不得辞佞臣之名矣其中间一段议论自中庸本文五句未尝不可分知与行至未有徒知未行而能有此效之言不为不是但乃师知行之分恐亦未为得子思本意耳欲得子思本意恐须如通所谓存心不必于中分知与行若致知工夫却自兼行而言之说方为的当政恐朱子所言大纲已得所失者不过下截四者欠说出一行字耳然以析理对处事知义理对谨节文虽不说破是先知后行而知行相对之意已隐然寓于其中通之言无以加矣朱子所以不直说为行者政以问学二字可以知言不可以行言耳若发明就上截五者之中说作力行此则决然不可非惟不识力行亦不识存心反自以为忠臣可乎辑释阿其所好政恐未免为乃师之佞臣耳愚请申前管见以明之盖圣学之要有存心有致知有力行存心是涵养本原工夫所以为致知力行之本者也中庸开卷便以戒惧慎独为言戒惧所以存天理慎独所以遏人欲存天理固所以存心人欲不遏心可得而存乎二者皆所以为知行之本者也故其下十章遂言择守中庸之事正致知力行之谓也然则分而言之则曰戒惧慎独专言之则曰尊徳性而已所以章句于下四者上截既曰不以私意私欲自蔽自累又曰涵泳敦笃其所已知已能皆所以遏人欲而存乎天理也何莫非存心事乎存心乃所以为知行之本下截四者兼知行意已于前段详之此不再述发明辑释但知力行之不可无而不知存心之尤不可无则知行且无其本矣质以首章戒惧慎独之旨岂为得子思之本意乎辑释谓本文五句未尝不可分知与行也愚亦谓下文五句未尝无存心意也今但说作力行而泯其存心之旨可乎朱子欠说出一行字尚不免诸家纷纷之疑今知有力行而不知有存心且不知行之不可以先于知则是举末而遗本末知而先行其不可也必矣
  丛说上节皆存心之属体认自可见但下截皆致知之属却有两道字与崇礼皆是行意盖穷学问之功而欲道之极中庸之理而欲道之究威仪之则而欲崇之固致知之事与尽精微皆一类也然知之明然后能行之笃又不徒知也则谓尽精微知新皆所以为行之地则与道之崇之又岂非一类耶故章句主于致知而言致
  知则行在其中其义精矣          一此说大概得之然不及通之明白但直以道为行未知果得章句道由也之旨否已于前辩饶说处及之此不再述
  辑讲谓中庸大抵以三达徳为体道之要始焉以入徳之序言之则曰知仁勇终焉以成徳之序言之则曰仁知勇是以以诚之一字掲于中篇以为一书之枢要而入徳成徳之界限于此焉分今以前章观之皆先知后仁而笃之以勇入徳之序然也以后章观之皆先仁后知而勇以终之成徳之序然也如博厚高明持载覆帱是已此章意亦犹是致广大欲其仁如地之无不容载也极高明欲其知如天之无不照临也故者温之厚者笃之又欲其勇如天地之悠久无疆也温故如天之循环敦厚如地之持重此所谓大徳者也尽精微者仁中之知地道广大而精密道中庸者知中之仁天道高明而中庸知新者勇中之知天道久而常新崇礼者勇中之仁地道质而主文此所谓小徳者也讲义与前共篇此不过其误起于以存心为行遂至泛滥支离旁引曲证以张皇文饰其本不可通之说耳本原既差淫诐之辞皆在所不足辩也其以天道地道为说正是因吕氏天徳地徳之意而推广之吕说或问讥其失之愈远双峰何为又述之耶先仁后知之失后段 -- 𠭊 or 叚 ?辩之
  辑讲君子者成徳之称学圣人之道而未至乎圣人者也成徳之事非君子莫能及尊徳性而道问学至敦厚以崇礼此皆先仁后知而勇以终之成徳之序然也此亦原于不知存心不可为行之误故强援君子成徳之称以合于先仁后知成徳之序耳其实先仁后知即是自诚而明之事所谓性之之徳诚者天之道是也惟尧舜性之之徳可以当之如汤武身之反之颜子博文约礼便亦只可以为自明而诚先知后仁诚之者人之道耳况君子之为成徳亦不过大而未化之事去圣神地位固自有间岂可便以此成徳之称为先仁后知之事乎且既曰问学分明是由教而入者之事遽以为先仁后知实所未喻双峰亦自知其有所不通也故又以学圣人之道而未至乎圣人为言学而未至者⿺辶处以自诚而明之事归之则不勉不思从容中道不待学而已至其地者又将何以处之乎
  窃意为学之序皆当先知而后行其所以有先仁后知先行后知之序者则以圣人既生而知之则不复从事于致知工夫一有当为之事但见其行之而已行之而无不当乃见其知之无不明耳双峰谓君子徳虽已成当益加学问之工以充之谓之当加学问即先致其知之谓强说以为先行后知可乎
  饶氏又谓章句云此章言人道也愚谓此章言君子徳虽已成而当益加学问之工以充之使小徳大徳各极其至以起下五章之意非对下文为天道人道之分也故自此以下四章皆不及诚至三十一章始以至诚为言又与至圣为对亦非为诚而发
  此章以问学为言分明是诚之者之事只可以为人道故章句以入徳之方言之至矣若因君子是成徳之称而说为先仁后知之事则决然不可前辩已详此不再述惟双峰以此为先仁后知之事故忌朱子人道之说有妨于已遂谓此章非对上章为天道人道之分又顾本章有问学二字未可遽以为诚者性之之事故又曰君子徳虽已诚而益加学问以充之曽谓自诚而明者徳无不实而明无不照乃犹有所未充不能无待于学问之功者乎至谓自此以后皆不及诚为不分天道人道之证此尤不然天道只是自然而然人道只是使然而然自然而然便是诚者之事仲尼祖述章及下二章不谓之自然而然不可也使然而然便是诚之者之事大哉圣人之道章及下二章不谓之使然而然不可也要当论其理而已何必以有诚字无诚字为泥乎善乎永嘉陈氏之言曰只合逐章体认才不费力处便是天道着力处便是人道此可以正双峰之误矣其详于三十二章之末言圣希天贤希圣处辩之
  诗曰既明且哲以保其身 发明愚谓引诗所以证无道默容子思其亦有感于所逢之时而言欤
  按语录明哲是晓天下事理顺理而行自是灾害不及其身今人以邪心读诗谓明哲是见几知微先占便宜如杨雄说明哲煌煌旁烛无疆逊于不虞以保天命便是占便宜说话所以被他这几句误然则明哲保身亦只是常法若到那舍生取义处又不如此论详味此意正是为预破发明识见而设发明奈何既引语录而又自为此说耶愚窃以为引诗是通证上文居上不骄至默足以容数句故结之曰其此之谓与今以为但证隐居默容误矣况烝民之诗为仲山甫作山甫乃宣王中兴之佐岂但默容者耶
  第二十八章 辑释引陈氏曰愚者无徳贱者无位当听上之所为生今世而欲反古灾必及身叹时不可为自用自专皆非明哲保身之道承上章末之意而引之按如此者之此字是通指愚自用贱自专今反古三者言则灾及身是三者之通戒陈氏之言似欠明洁兼之愚自用政是有位无徳而欲作礼乐者亦以为当听上之所为亦欠分晓但曰承上章末意而引却可备一说
  第二十九章章句吕氏三重之说 饶氏谓以议礼制度为重犹之可也考文何重之有徴指文献而言其重一也尊指位而言其重二也善指徳而言其重三也备是三者以王天下然后寡过夏商无徴孔子不尊时王有徴而未善自君子之道本诸身以下言必如是而后尽善
  窃意以此为三重似亦有理可备一说盖如吕说则寡过在人虽可宛转说通终是费力如饶说则寡过在王天下者文势意义颇似皆顺观经文但言其寡过矣乎并无在人之意可见但双峰考文何重之言失之过当非天子不考文岂可谓之轻耶
  知天知人 丛说上文四句下文两句却只说鬼神圣人二者盖鬼神乃天地气之灵者鬼神即该天地一句而以知天结先圣后圣一揆即后圣该三王一句而以知人结
  意者天地著鬼神幽幽者难知三王已然后王未然未然者难知故二句但从难知者言之尔按此章先生尝谓不谬不悖不是知意无疑无惑正是知意故以此结之也二意皆不出丛说所言者但上文六句而皆只言四句抑有说乎盖本诸身而未徴诸庶民无以验其徳之可以通天下之志与否也徴诸庶民而不考诸三王则霸者之民驩虞如也亦岂足为信从之正哉故必考诸三王不谬然后身所本民所徴皆合乎前圣之成法自然有建天地质鬼神俟后圣之必然者矣此所以但以四句言也
  以永终誉蚤有誉 发明谓永终誉要其终而言蚤有誉由其始而言蚤誉犹易永誉为难又引饶氏曰蚤犹遽也
  窃意未有不如此而蚤有誉当看未有二字正是谓必有本诸身以下六事方有永终之誉却不是未能有此六者而先有誉也故曰未有蚤即先之意对不字而言故饶氏以为犹遽也发明以蚤有誉为始为易不知子思之意正是以为无蚤有誉之理奈何反以为易为始乎
  第三十章仲尼祖述尧舜宪章文武上律天时下袭水上章句皆兼内外该本末而言也 或问子之所谓兼内外该本末而言者何也曰是不可以一事言也姑以夫子已行之迹言之则由其书之有得夏时赞周易也由其行之有不时不食也迅雷风烈必变也以至于仕止久速皆当其可也而其所以律天时之意可见矣由其书之有序禹贡述职方也由其行之有居鲁而缝掖居宋而章甫也以至于用舍行藏之所遇而安也而其袭水土之意可见矣若因是而推之则古先王之所以迎日推策颁朔授时而其大至于禅授放伐各以其时者皆律天时之事也其所以体国经野安上全下而其广至于昆虫草木各遂其性者皆袭水土之事也使夫子而得邦家也则亦何歉于是哉
  或疑经文祖述宪章上律下袭四者章句既曰皆兼内外该本末而或问但言上律下袭二者不及祖述宪章之意抑有说乎盖目虽有四事不过二尧舜之道文武之法何尝悬空无所寄寓哉不过即于上律下袭之中见之尧舜文武所以施之天下国家者何者不是上律下袭之事夫子远宗近守亦不过在于上律下袭而已观或问既言夫子上律下袭之实于前又述古先圣王所以上律下袭之义于后则夫子所以远宗近守者岂在上律下袭之外哉或又疑或问所言夫子上律下袭之实不知当以何者为本为内何者为末为外耶曰事理本不相离精粗物无二致若本自本末自末内自内外自外则理为虚器事为粗迹精粗皆不相干矣而可乎姑以得夏时赞周易一端言之则以建寅之月为岁首与爻画象数皆其粗者所谓末与外也至于正之所以当建寅爻画象数之所以生生不穷则有至理存焉即其精者所谓本与内也推此一端馀可见矣
  小徳川流大徳敦化 饶氏谓小徳为体川流其用也大徳为体敦化其用也又曰勉斋以大徳为体小徳为用是要人识得大总脑不当与之较文义
  按勉斋双峰二说相须方尽经注之意盖勉斋只说大徳小徳而如此分体用双峰并说川流敦化则又如此分体用勉斋是相对说双峰是交互说不可以执一求熟玩经注之旨可见试以性与天道言之则性便是小徳便是天道之分便是用天道便是大徳便是性之本便是体此勉斋意也又就天道之发育人性之感通处言之则天道固是大徳是性之体其发育万物于穆不已处便是敦化便是用之所在人性固是小徳是天道之用然对情而言则其寂然不动万理全具处却又是情之体其感而遂通喜怒哀乐各有条理处乃川流之义又是其用之所在此则双峰之说也其实子思朱子之意则包得二义读者详焉可也其详已于二十六章及之此不再述
  丛说中庸分三大节前三节皆以孔子结之第一节自性命之源言之次以大舜颜渊子路三达徳为入进之门其后则曰吾弗为之吾弗能已是以孔子折衷之也第二节言费隐其下历叙大舜文武周公而次以孔子论政继群圣之后也第三节言诚反复于天道人道得时措之宜垂万世之法非孔子不可也后二章至圣至诚亦就此章而言其极尔
  此说深有助于章句显见饶氏以哀公问政章为不全是孔子之言且当属下节无发明所传一致之意大哉圣人之道以下六章自为一节不可分天道人道者其说不然读者详之
  自二十七章至三十二章章末章句人道天道之分饶氏皆不以为然而又自曰前三章贤希圣之事后三章圣希天之事
  此已于二十七章略辩之但以贤希圣圣希天为分别却又出不得章句之意贤希圣便是未能真实无妄而欲其真实无妄所谓诚之者人之道是已圣希天便是真实无妄之事诚者天之道是已人道与贤希圣者毕竟皆是使然而然之事天道与圣希天者毕竟同为自然而然之事但天道人道是中庸本文圣希天贤希圣是他书之语以他书解中庸孰若只以中庸解中庸之为明而易见又且贯串之为愈乎饶氏只因以六章自为一节故忌朱子天道人道之分与前诸章连接易至牵动其说故引通书此语变易之耳是犹讳其名而呼其字之意也殊不思六章虽自为一意自不妨与上六章皆为发明天道人道之意尔此意已详于前更不再述
  第三十二章章下章句亦天道也 辑释引畨易李氏曰饶氏谓天道人道只到至诚无息章住可谓朱子忠臣矣但饶氏谓大哉圣人之道以下六章皆是说小徳大徳窃意小徳大徳见于仲尼祖述章朱子谓小徳者全体之分大徳者万殊之本若以愚自用章为小徳三重章言大徳则未见其为全体之分万殊之本也妄意大哉圣人之道以下皆以至道至徳言之盖中庸前但言君子之道至此始言圣人之道前但言达道达徳至此始言至道至徳至徳至圣之徳也至道至诚之道也大抵修至徳乃能凝至道尊徳性而道问学修徳凝道之大端也以下八者非至于成徳之极不止也居上不骄至默容修徳凝道之效也此一章乃下五章之纲领二十八章言愚贱者之不能修徳凝道而所谓有徳无位不敢作礼乐与夫吾从周则皆指仲尼言也二十九章言圣人能修至徳凝至道也三十章举仲尼以为修至徳凝至道之标的盖必至徳如夫子而后能凝至道与天地同其大也三十一章言至圣之徳以配天结三十二章言至诚之道以达天徳结之修徳凝道至此无以加矣以至圣为至徳至诚为至道至圣之徳至诚之道朱子既显著之章句矣愚非敢为是臆说也况始则曰茍不至徳至道不凝焉终则曰茍不固聪明圣知达天徳者其孰能知之脉络贯通尤为可考
  饶氏天道人道只到无息章住之说愚已于前辩之此不再述但李氏自谓此六章皆说至道至徳者似矣而又谓前但言达徳达道然则自十二章至二十章九章何以不说为言达道达徳而以为言费隐耶恐此十二章亦只当从朱子天道人道之分未可以忠臣称饶氏也愚于二十六章章下言之已详请申前意以明之盖此十二章亦是自三达徳说入费隐上去皆所以明天道人道之难易浅深耳二十七章章首正是自达徳说入费隐之交接处其于此言至徳凝至道之意正如费隐章言与知与能有所不知不能之意一般彼章曰知曰能便是上节知仁勇之事此曰至徳便是已前仁知勇之徳仁知勇之徳便是前所谓至诚尽性至诚前知至诚无息之仁知勇耳观至诚尽性章章句释天下至诚之义曰谓圣人之徳之实天下莫能加也则至徳为即指此而言之意可见前十九章主于立本故以达徳知仁勇而行达道此十二章主于致用故以至徳仁知勇而凝至道达道至道则皆指费隐而言但有浅深耳故必有仁知勇之至徳则能凝洋洋优优之至道而欲有此至徳于已者则又当以尊徳性道问学之功自尽也故凡已有此至徳者天道也已前之尽性前知无息已后之仲尼至圣至诚三章皆是已方修此至徳者人道也已前之致曲有诚成已成物已后之存心致知不倍不骄三意皆是已岂可谓此六章无人道天道之分别乎
  丛说前章言表此章言里章句则曰前章言至圣之徳徳主积于内者言之也此章言至诚之道道主行于外者言之也盖聪明睿知之资仁义礼知之徳虽见于外实溥博渊泉积之于中者之所发也知化育立大本虽主于中而经纶大经其仁其天其渊者亦自外而见之也前言徳推其本而言之后言道致其用而言之盖亦互相发也
  此于语录表里之言章句道徳之说颇有折衷
  第三十三章不愧屋漏 丛说人居屋漏之中自视其身尚不分明以譬君子不但于人所不知已所独知之地而慎之于已所不知之地亦所当慎
  发得已所不知之意分晓愚窃以为首章以隐微并言隐是幽暗之中微是细微之事唯幽暗之中有细微之事故有所谓独此处说不愧屋漏则屋漏但是幽暗之中未有所谓细微之事故但为已所不知之地能不愧于此即戒惧不睹不闻之谓也
  中间四节引诗之旨章句云云饶氏谓奏假无言之诗以慎独之效言也不显惟徳之诗以戒惧之效言也通谓此两引诗奏假无言不显惟徳承上文不动而敬不言而信两极言其效也惟其不言亦信所以无言而人自信之有不待赏罚而化者惟其不动亦敬故笃恭不显其敬而天下自平笃恭而天下平即首章致中和而天地位万物育也特首章是致其中而后致其和笃恭者已致其和而益致其中也为已之功愈密则徳愈深而效愈远者如此 辑释亦引通说
  按章句于此四节皆以承上文言之则似饶氏前节效验承前节工夫后节效验承后节工夫之说疑于两两隔越不见章章各自相承之意而通说似乎可取但章句于相在尔室节云则其为己之功益加密矣则是潜伏孔昭之诗为己之功犹未如此之密也于不显笃恭节云则其徳愈深而效愈远矣则似奏假无言之诗徳犹未如此之深效犹未如此之远也其意若曰有前二节工夫则有后二节效验工夫已密慎独而加密戒惧故效验已远奏假靡争而愈远笃恭天下平惟通以为己之功加密则徳愈深而效愈远二句为以此章对首章而发故以此二节效验皆承不动不言之意而分殊不思奏假靡争与笃恭天下平之效分明一浅一深不动不言同为戒惧之事若如此分则不言之效浅不动之效深恐无此理况经文先不动后不言通乃倒置其序以为此二节相承之次可乎天下固无能慎独而不能戒惧有靡争之效而不能致天下平之理但此章自下学为已谨独之事推而言之以驯致乎笃恭而天下平之盛则说工夫自当自踈而密说效验自当自浅而深虽有渐次正不害其为有则俱有也然则双峰之说似乎得章句之旨通者分二节效验承不言不动之意固支离而不可晓若以此章对首章为工夫疏密效验远近之说如所谓首章致是中而后致和笃恭是已致和而益致中之云则是天下真有两等戒惧慎独工夫首章末章互有先后果是二时仿工夫先后如此不同耶殊不思戒惧只是一様戒惧慎独只是一様慎独特君子无时不戒惧亦无时不慎独谓先戒惧而后慎独则戒惧之前又未尝不慎独慎独之后亦未尝不戒惧也盖动即慎独静即戒惧动静无端故立言之序互有先后无所不可耳何尝如通之见哉
  上天之载章句上天之事 发明云训载为事未为的当新定邵氏曰载犹地载神气之载言上天所载之道无声无臭也亦有味然不如训载为始为的当上天之始即无极而太极之初也何肇之可闻何臭之可见哉载之训事事犹道也不过言天道之妙无声臭之可听闻耳事岂有所作为之谓哉惟定字以文害辞以辞害志故有未的当之疑耳如邵说则天本是道道是天之所载也不曰天专言之则道乎如发明之云则天道始然而终不然也不㡬于道在太极之先之误乎识者岂宜无见于此愚奚容赘
  管窥中庸终

  中庸一篇大㮣续添
  按章句自首章至二十章次序已无可议自二十章至三十二章次序则饶氏以来诸儒其说多有变乱章句之序者虽大纲不可改章句之旧若其间节目似亦有可以补章句之所未备者今存之以备参考其犹有未备者则僭附愚见以足之云其详已具各章此特其大略尔有道者其幸正之
  首章
  章句曰杨氏所谓一篇之体要是也其下十章盖子思引夫子之言以终此章之义
  右一章是第一大节
  第二章
  章句曰此下十章皆论中庸以释首章之义文虽不而意实相承也
  第三章至第十一章
  章句曰子思所引夫子之言以明首章之义者止此盖此篇大旨以知仁勇三达徳为入道之门故于篇首即以大舜颜渊子路之事明之舜知也颜渊仁也子路勇也三者废其一则无以造道而成徳矣馀见二十章
  右已前十章是第二大节大㮣发明知仁勇此后九章是一节皆是发明费隐盖知仁勇是徳费隐是道徳是人所能知能行者道是人所当知当行者必有能知能行之徳然后可以施于当知当行之道故既论知仁勇即以费隐继之此二大节相承之次也
  第十二章
  章句曰子思之言盖以申明首章道不可离之意其下八章杂引孔子之言以明之
  第十三章第二十章十三十四十五章皆言费之小十七十八十九章皆言费之大惟十六章在中间则兼费隐包大小而言
  章句曰此二十章引孔子之言以继大舜文武周公之绪明其所传之一致举而措之亦犹是耳盖包费隐兼小大以终十二章之意章内语诚始详而所谓诚者实此篇之枢纽也
  右已上九章是第三大节皆是发明费隐直至二十章始以三达徳行五达道者为言却正是二大节相承之次或疑君子之道费而隐之道不是此五达道之道盖道虽无物不有然君子所当知当行至切至要者惟在于五达道而已观于十二章之末既以君子之道造端乎夫妇者结之而下章遂以君子之道四为言谓费隐之道非即五达道之道可乎章末言天道人道盖为下章说诚明明诚之张本也盖自此以前皆是说用工之事用工以立其本用工则先知后行以学者之事为主中间虽有说圣人事处不过亦以为学者用工之法自此以后多是说成功之事成功而致其用成功则先行后知以圣人之事为主盖欲示学者以成功之准的也中间有说学者事处则依旧先知后行乃是授学者以至此准的之阶梯也至于人道之极则亦与天道无间观于言人道者五章章末之言可见矣其详于后节言之饶氏分哀公问政章为二章以属下节者非是其失已于前辩之此不再述
  第二十一章诚明明诚
  章句曰子思承上章天道人道之意而立言也自此以下十二章皆子思之言以反复推明此章之意
  第二十二章至诚尽性
  章句曰言天道也
  饶氏曰以诚者之仁言 愚谓此以诚者之仁发明天道
  第二十三章其次致曲
  章句曰言人道也
  饶氏曰以诚之者之仁言 愚谓此以诚之者之仁发明人道
  第二十四章至诚前知
  章句曰言天道也
  饶氏曰以诚者之知言 愚谓此以诚者之知发明天道
  第二十五章诚者自成
  章句曰言人道也
  饶氏曰以诚之者之知言 愚谓此以诚之者之知发明人道
  第二十六章至诚无息
  章句曰言天道也
  饶氏曰以诚者之勇言 愚谓此以诚者之勇发明天道
  第二十七章大哉圣人之道
  章句曰言人道也
  愚谓此章兼费之大小而言而隐在费之中是以此发明人道
  第二十八章愚而好自用
  章句曰承上章为下不倍而言亦人道也
  愚谓此章专言费之小者饶氏有此意而隐在费之中亦是以此发明人道
  第二十九章三重
  章句曰承上章居上不骄而言亦人道也
  愚谓此章专言费之大者饶氏有此意而隐在费之中亦是以此发明人道
  第三十章仲尼祖述宪章
  章句曰言天道也
  愚谓此章兼费隐大小而言盖小徳大徳隐也川流敦化则费矣小徳川流是费隐之小者大德敦化是费隐之大者是以此发明天道又此章小徳川流大徳敦化是说天地分上言包人物于其中故交互分费隐详见二十七章后二章同
  第三十一章至圣聪明睿知
  章句曰承上章而言小徳之川流亦天道也
  饶氏曰此章言小徳即是费 愚谓言费则隐在费之中矣亦是以此发明天道又此章小徳川流是专就圣人分上言故但为费
  第三十二章至诚经纶大经
  章句曰承上章而言大徳之敦化亦天道也此章言圣人天道之极致至此而无以加矣
  饶氏曰此章言大徳即是隐 愚谓虽言隐而未始离乎费也经纶大经不可不谓之费至于立大本知化育则费之未尝不本于隐可知盖言费则不假言隐而隐在其中上章是以言隐则不可有离乎费此章是也离乎费而言隐则将沦于空寂而非所以为隐矣实此章亦是以此发明天道又此章大德敦化亦是专就圣人分上言故但为隐
  右以上十二章是第四大节皆反复发明天道人道之旨却包前第二达徳第三费隐二大节之意于其中亦是自三达徳说入费隐上去其详已言于前此不再述 抑尝通三节之意推之则前后皆是自达徳说入费隐上去但前二节十九章主于用工而言所谓知大舜颜渊子路是达徳所谓费隐是达道其相承之次是以达徳而行达道学者事也此一节十二章主于成功而言所谓仁尽性前知无息是至徳所谓费隐是至道其相承之次是以至徳而凝至道圣人事也合而言之则达徳众人之所同具至徳圣人之所独全达道举其通行者言至道要其极致者言具此达徳则皆能行此达道矣行达道而有得焉而后有以全此至徳而凝此至道矣谁谓圣本生知非学可至乎若又以至圣至诚两章贯全篇之旨言之则至圣之徳即达徳至徳之徳但诸章论达徳至徳处皆分知仁勇而各言之则知行犹二也此则会众徳于一章而总言之故中庸论徳必至于此章而后为圣之至也至诚之道即达道至道之道但达道犹有待乎人之行至道犹有待乎人之凝则体用犹二也此则道之已行已凝于人者故中庸论道必至于此章而后为诚之至也徳为圣之至则知行两尽而徳外无道矣道为诚之至则体用兼全而道外无徳矣徳外无道道外无徳此其所以相为表里也欤此中庸一书首尾相应之大略也其详皆已于前篇论之更不再述 饶氏以来诸儒皆分大哉圣人之道已下六章自为一节而谓此六章皆不言天道人道与章句异其失皆己于前言之亦不再述
  第三十三章
  章句四子思曰前章极致之言反求其本复自下学为已谨独之事推而言之以驯致乎笃恭而天下平之盛又赞其妙至于无声无臭而后已焉盖举一篇之要而约言之其反复丁宁示人之意至深切矣学者其可不尽心乎
  右卒章是第五大节




  四书管窥卷八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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