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书纂笺 (四库全书本)/论语纂笺卷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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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钦定四库全书
  论语纂笺卷七
  元 詹道传 撰
  子路第十三
  凡三十章
  子路问政子曰先之劳之劳如字
  苏氏曰凡民之行去声以身先之则不令而行凡民之事以身劳之则虽勤不怨
  请益曰无倦无古本作毋
  吴氏曰勇者喜于有为而不能持久故以此告之程子曰子路问政孔子既告之矣及请益则曰无倦而已未尝复扶又反有所告姑使之深思也
  ○仲弓为季氏宰问政子曰先有司赦小过举贤才有司众职也宰兼众职然事必先之于彼而后考其成功则已不劳而事毕举矣过失误也大者于事或有所害不得不惩小者赦之则刑不滥而人心恱矣贤有德者才有能者举而用之则有司皆得其人而政益修矣
  曰焉知贤才而举之曰举尔所知尔所不知人其舍诸焉于䖍反舍上声
  仲弓虑无以尽知一时之贤才故孔子告之以此程子曰人各亲其亲然后不独亲其亲仲弓曰焉知贤才而举之子曰举尔所知尔所不知人其舍诸便见仲弓与圣人用心之大小推此义则一心可以兴邦一心可以丧去声邦只在公私之间尔 范氏曰不先有司则君行臣职矣不赦小过则下无全人矣不举贤才则百职废矣失此三者不可以为季氏宰况天下乎
  ○子路曰卫君待子而为政子将奚先
  卫君谓出公辄也是时鲁哀公之十年孔子自楚反乎卫
  子曰必也正名乎
  是时出公不父其父而祢乃礼反其祖父庙曰祢名实紊音问矣故孔子以正名为先谢氏曰正名虽为去声卫君而言然为政之道皆当以此为先
  子路曰有是哉子之迂也奚其正
  迂谓远于事情言非今日之急务也
  子曰野哉由也君子于其所不知盖阙如也
  野谓鄙俗责其不能阙疑而率尔妄对也
  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
  杨氏曰名不当其实则言不顺言不顺则无以考实而事不成
  事不成则礼乐不兴礼乐不兴则刑罚不中刑罚不中则民无所措手足中去声
  范氏曰事得其序之谓礼物得其和之谓乐事不成则无序而不和故礼乐不兴礼乐不兴则施之政事皆失其道故刑罚不中
  故君子名之必可言也言之必可行也君子于其言无所苟而已矣
  程子曰名实相须一事苟则其馀皆苟矣 胡氏曰卫世子蒯苦怪反五怪反耻其母南子之淫乱欲杀之不果而出奔左定十四年卫侯为夫人南子召宋朝太子蒯聩过宋野野人歌之曰既定尔娄猪求子猪也盍归吾艾豭艾老也豭壮豖太子羞之谓戏许冝反阳速曰使我而朝少君少君见我我顾乃杀之速曰诺乃朝夫人夫人见大子大子三顾违不进夫人见其色啼而走曰蒯聩将杀余公执其手以登台大子奔宋尽逐其党灵公欲立公子郢以井反灵公次子郢辞公卒夫人立之又辞乃立蒯聩之子辄以拒蒯聩左哀二年初卫侯游于郊子南仆公曰余无子对曰郢不足以辱社稷君其改图卫灵公卒夫人曰命公郢为大子君命也对曰郢异于他子且君没于吾手若有之郢必闻之且亡人之子辄在乃立辄晋赵鞅纳卫大子于戚音扶蒯聩欲杀母得罪于父而辄据国以拒父皆无父之人也其不可有国也明矣夫子为政而以正名为先必将具其事之本末告诸天王请于方伯命公子郢而立之则人伦正天理得名正言顺而事成矣夫子告之之详如此而子路终不喻也故事辄不去卒死其难去声下同徒知食焉不避其难之为义而不知食辄之食为非义也
  ○樊迟请学稼子曰吾不如老农请学为圃曰吾不如老圃
  种五谷曰稼种蔬菜曰圃
  樊迟出子曰小人哉樊须也
  小人谓细民孟子所谓小人之事者也
  上好礼则民莫敢不敬上好义则民莫敢不服上好信则民莫敢不用情夫如是则四方之民襁负其子而至矣焉用稼好去声夫音扶襁居丈反焉于䖍反
  礼义信大人之事也好义则事合冝情诚实也敬服用情盖各以其类而应也襁织缕为之以约小儿于背者博物志织缕为之广八寸长丈二以约小儿于背 杨氏曰樊须游圣人之门而问稼圃志则陋矣辞而辟之可也待其出而后言其非何也盖于其问也自谓农圃之不如则拒之者至矣须之学疑不及此而不能问不能以三隅反矣故不复扶又反下同及其既出则惧其终不喻也求老农老圃而学焉则其失愈远矣故复言之使知前所言者意有在也
  ○子曰诵诗三百授之以政不达使于四方不能专对虽多亦奚以为使去声
  专独也诗本人情该物理可以验风俗之盛衰见政治去声之得失其言温厚和平长于风去声谕故诵之者必达于政而能言也 程子曰穷经将以致用也世之诵诗者果能从政而专对乎然则其所学者章句之末耳此学者之大患也
  ○子曰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
  ○子曰鲁卫之政兄弟也
  鲁周公之后卫康叔之后本兄弟之国鲁始祖周公旦文王第四子周公子伯禽封于鲁卫始祖康叔封文王少子而是时衰乱政亦相似故孔子叹之
  ○子谓卫公子荆善居室始有曰苟合矣少有曰苟完矣富有曰苟美矣
  公子荆卫大夫苟聊且粗坐五反略之意合聚也完备也言其循序而有节不以欲速尽美累其心 杨氏曰务为全美则累物而骄吝之心生公子荆皆曰苟而已则不以外物为心其欲易去声足故也
  ○子适卫冉有仆
  仆御车也
  子曰庶矣哉
  庶众也
  冉有曰既庶矣又何加焉曰富之
  庶而不富则民生不遂故制田里薄赋敛去声以富之
  曰既富矣又何加焉曰教之
  富而不教则近于禽兽故必立学校明礼义以教之胡氏曰天生斯民立之司牧而寄以三事然自三
  代之后能举此职者百无一二汉之文明唐之太宗亦云庶且富矣西京之教无闻焉明帝尊师重傅临雍拜老宗戚子弟莫不受学东汉礼仪志明帝永平二年三月上始帅群臣躬养三老五更于辟雍三老五更皆斋于太学讲堂其日乘舆先到辟雍礼殿御坐东厢遣使者安车迎三老五更天子迎于门屏交礼道自阼阶三老升自賔阶至阶天子揖如礼亲袒割牲执酱而馈执爵而酳以见礼遇大尊显故也 明帝崇尚儒学自皇太子诸王侯及大臣子弟功臣子孙莫不受经又为外戚樊氏郭氏阴氏马氏诸子立学于南宫置五经师期门羽林之士悉令通孝经章句唐太宗大召名儒増广生员唐书儒学传贞观六年诏罢周公祠更以孔子为先圣颜氏为先师尽召天下惇师考德以为学官数临幸观释菜命祭酒博士讲论经义赐以束帛生能通一经者得署吏广学舍千二百区诸生员至三千二百自玄武屯营飞骑皆给博士受经教亦至矣然而未知所以教也三代之教天子公卿躬行于上言行去声政事皆可师法彼二君者其能然乎
  ○子曰苟有用我者期月而已可也三年有成
  期月谓周一岁之月也可者仅辞言纲纪布也有成治去声功成也 尹氏曰孔子叹当时莫能用已也故云然愚按史记此盖为去声卫灵公不能用而发史记孔子去陈过蒲会公叔氏以蒲叛止孔子弟子公良孺鬭甚疾蒲人惧出孔子适卫灵公闻孔子来喜郊迎问曰蒲可伐乎对曰可云云公曰善然不伐蒲灵公老怠于政不用孔子孔子喟然叹曰云云
  ○子曰善人为邦百年亦可以胜残去杀矣诚哉是言也胜平声去上声
  为邦百年言相继而久也胜残化残暴之人使不为恶也去杀谓民化于善可以不用刑杀也盖古有是言而夫子称之程子曰汉自高恵至于文景黎民醇厚几平声致刑措庶乎其近之矣 尹氏曰胜残去杀不为恶而已善人之功如是若夫音扶圣人则不待百年其化亦不止此
  ○子曰如有王者必世而后仁
  王者谓圣人受命而兴也三十年为一世说文三十年为一世从卅而曳长之仁谓教化浃即业反也程子曰周自文武至于成王而后礼乐兴即其效也或问三年必世迟速不同何也程子曰三年有成谓法度纪纲有成而化行也渐将廉反民以仁摩民以义使之浃于肌肤沦于骨髓而礼乐可兴所谓仁也此非积久何以能致
  ○子曰苟正其身矣于从政乎何有不能正其身如正人何
  ○冉子退朝子曰何晏也对曰有政子曰其事也如有政虽不吾以吾其与闻之朝音潮与去声
  冉有时为季氏宰朝季氏之私朝也晏晚也政国政事家事以用也礼大夫虽不治事犹得与音预下文当与音同闻国政是时季氏専鲁其于国政盖有不与同列议于公朝而独与家臣谋于私室者故夫子为不知者而言此必季氏之家事耳若是国政我尝为大夫虽不见用犹当与闻今既不闻则是非国政也语意与魏徴献陵之对略相似唐书魏徴传文德皇后既葬帝即苑中作层观以望昭陵后陵引徴同升徴熟视曰臣昏眊不能见帝指示之徴曰臣以为陛下望献陵太宗母陵昭陵则臣固见之矣帝泣为毁观其所以正名分扶问反抑季氏而教冉有之意深矣
  ○定公问一言而可以兴邦有诸孔子对曰言不可以若是其几也
  几期也诗曰如几音机如式见小雅楚茨篇言一言之间未可以如此而必期其效
  人之言曰为君难为臣不易易去声
  当时有此言也
  如知为君之难也不几乎一言而兴邦乎
  因此言而知为君之难则必战战兢兢临深履薄而无一事之敢忽然则此言也岂不可以必期于兴邦乎为去声定公言故不及臣也
  曰一言而丧邦有诸孔子对曰言不可以若是其几也人之言曰予无乐乎为君唯其言而莫予违也丧去声下同乐音洛
  言他无所乐惟乐此耳
  如其善而莫之违也不亦善乎如不善而莫之违也不几乎一言而丧邦乎
  范氏曰如不善而莫之违则忠言不至于耳君日骄而臣日谄丑险反未有不丧邦者也 谢氏曰知为君之难则必敬谨以持之惟其言而莫予违则谗谄面谀之人至矣邦未必遽兴丧也而兴丧之源分于此然此非识微之君子何足以知之
  叶公问政
  ○音义并见第七篇
  子曰近者说远者来说音恱
  被其泽则说闻其风则来然必近者说而后远者来也
  ○子夏为莒父宰问政子曰无欲速无见小利欲速则不达见小利则大事不成父音甫
  莒父鲁邑名欲事之速成则急遽无序而反不逹见小者之为利则所就者小而所失者大矣 程子曰子张问政子曰居之无倦行之以忠子夏问政子曰无欲速无见小利子张常过高而未仁子夏之病常在近小故各以切已之事告之
  ○叶公语孔子曰吾党有直躬者其父攘羊而子证之语去声
  直躬直身而行者有因而盗曰攘
  孔子曰吾党之直者异于是父为子隐子为父隐直在其中矣为去声
  父子相隐天理人情之至也故不求为直而直在其中 谢氏曰顺理为直父不为子隐子不为父隐于理顺邪瞽䏂杀人舜窃负而逃遵海滨而处上声当是时爱亲之心胜其于直不直何暇计哉
  ○樊迟问仁子曰居处上声恭执事敬与人忠虽之夷狄不可弃也
  恭主容敬主事恭见形甸反于外敬主乎中之夷狄不可弃勉其固守而勿失也 程子曰此是彻上彻下语圣人初无二语也充之则睟虽醉反面盎背推而逹之则笃恭而天下平矣胡氏曰樊迟问仁者三此最先先难次之爱人其最后乎
  ○子贡问曰何如斯可谓之士矣子曰行已有耻使于四方不辱君命可谓士矣使去声
  此其志有所不为而其材足以有为者也子贡能言故以使事告之盖为使之难不独贵于能言而已
  曰敢问其次曰宗族称孝焉乡党称弟焉弟去声
  此本立而材不足者故为其次
  曰敢问其次曰言必信行必果硁硁然小人哉抑亦可以为次矣行去声硁苦耕反
  果必行如字也硁小石之坚确克角反者小人言其识量去声之浅狭也此其本末皆无足观然亦不害其为自守也故圣人犹有取焉下此则市井之人不复扶又反可为士矣
  曰今之从政者何如子曰噫斗筲之人何足算也筲所交反算亦作筭悉乱反
  今之从政者盖如鲁三家之属噫心不平声斗量去声名容十升筲竹器容斗二升斗筲之人言鄙细也算数上声也子贡之问每下故夫子以是警之 程子曰子贡之意盖欲为皎皎之行去声闻于人者夫子告之皆笃实自得之事
  ○子曰不得中行而与之必也狂狷乎狂者进取狷者有所不为也
  行道也狂者志极高而行去声不掩狷者知未及而守有馀盖圣人本欲得中道之人而教之然既不可得而徒得谨厚之人则未必能自振拔而有为也故不若得此狂狷之人犹可因其志节而激厉裁抑之以进于道非与其终于此而已也 孟子曰孔子岂不欲中道哉不可必得故思其次也如琴张曽晳牧皮者孔子之所谓狂也其志嘐嘐然曰古之人古之人夷考其行而不掩焉者也狂者又不可得欲得不屑不洁之士而与之是狷也是又其次也
  ○子曰南人有言曰人而无恒不可以作巫医善夫恒胡登反夫音扶
  南人南国之人恒常久也巫所以交鬼神医所以寄死生故虽贱役而尤不可以无常孔子称其言而善之
  不恒其德或承之羞
  此易恒卦九三爻辞承进也
  子曰不占而已矣
  复扶又反加子曰以别必列反易文也其义未详杨氏曰君子于易苟玩其占平声则知无常之取羞矣其为无常也盖亦不占而已矣意亦略通
  ○子曰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
  和者无乖戾之心同者有阿比毗至反之意 尹氏曰君子尚义故有不同小人尚利安得而和
  ○子贡问曰乡人皆好之何如子曰未可也乡人皆恶之何如子曰未可也不如乡人之善者好之其不善者恶之好恶皆去声
  一乡之人宜有公论矣然其间亦各以类自为好恶也故善者好之而恶如字者不恶则必其有苟合之行去声如字者恶之而善者不好则必其无可好之实
  ○子曰君子易事而难说也说之不以道不说也及其使人也器之小人难事而易说也说之虽不以道说也及其使人也求备焉易去声说音悦
  器之谓随其材器而使之也君子之心公而恕小人之心私而刻天理人欲之间每相反而已矣
  ○子曰君子泰而不骄小人骄而不泰
  君子循理故安舒而不矜肆小人逞欲故反是
  ○子曰刚毅木讷近仁
  程子曰木者质朴讷者迟钝四者质之近乎仁者也杨氏曰刚毅则不屈于物欲木讷则不至于外驰故近仁
  ○子路问曰何如斯可谓之士矣子曰切切偲偲怡怡如也可谓士矣朋友切切偲偲兄弟怡怡
  胡氏曰切切恳到也偲偲详勉也怡怡和悦也皆子路所不足故告之又恐其混于所施则兄弟有贼恩之祸朋友有善柔之损故又别必列反而言之
  ○子曰善人教民七年亦可以即戎矣
  教民者教之孝弟去声忠信之行去声务农讲武之法国语三时务农一时讲武即就也戎兵也民知亲其上死其长上声故可以即戎 程子曰七年云者圣人度待洛反其时可矣如云期月三年百年一世大国五年小国七年之类皆当思其作为如何乃有益
  ○子曰以不教民战是谓弃之
  以用也言用不教之民以战必有败亡之祸是弃其民也
  宪问第十四
  胡氏曰此篇疑原宪所记凡四十七章
  宪问耻子曰邦有道谷邦无道谷耻也
  宪原思名谷禄也邦有道不能有为邦无道不能独善而但知食禄皆可耻也宪之狷介其于邦无道谷之可耻固知之矣至于邦有道谷之可耻则未必知也故夫子因其问而并言之以广其志使知所以自勉而进于有为也
  ○克伐怨欲不行焉可以为仁矣
  此亦原宪以其所能而问也克好去声胜伐自矜怨忿恨欲贪欲
  子曰可以为难矣仁则吾不知也
  有是四者而能制之使不得行可谓难矣仁则天理浑然自无四者之累不行不足以言之也 程子曰人而无克伐怨欲惟仁者能之有之而能制其情使不行斯亦难能也谓之仁则未也此圣人开示之深惜乎宪之不能再问也或曰四者不行固不得为仁矣然亦岂非所谓克己之事求仁之方乎曰克去上声下同已私以复乎礼则私欲不留而天理之本然者得矣若但制而不行则是未有拔去病根之意而容其潜藏隐伏于胸中也岂克己求仁之谓哉学者察于二者之间则其所以求仁之功益亲切而无渗所禁反漏矣
  ○子曰士而怀居不足以为士矣
  居谓意所便安处也
  ○子曰邦有道危言危行邦无道危行言孙行孙并去声危高峻也孙卑顺也尹氏曰君子之持身不可变也至于言则有时而不敢尽以避祸也然则为国者使士言孙岂不殆哉
  ○子曰有德者必有言有言者不必有德仁者必有勇勇者不必有仁
  有德者和顺积中英华发外乐记德者性之端也乐者德之华也云云和顺积中英华发外唯乐不可以为伪能言者或便平声佞口给而已仁者心无私累见义必为勇者或血气之强而已 尹氏曰有德者必有言徒能言者未必有德也仁者志必勇徒能勇者未必有仁也
  ○南宫适问于孔子曰羿善射奡荡舟俱不得其死然禹稷躬稼而有天下夫子不答南宫适出子曰君子哉若人尚德哉若人适古活反羿音诣奡五报反荡土浪反 金氏曰俗连然字句者非若由也不得其死然于未死之前期词也则已死之后㫁词也然字唤起下文便见尚徳之意
  南宫适即南容也羿有穷之君善射灭夏后相去声而篡其位其臣寒浞士角反又杀羿而代之奡春秋传作浇五吊反浞之子也力能陆地行舟后为夏后少去声康所诛帝王世纪寒浞杀羿因羿之室生奡及豷奡多力能陆地行舟使奡帅师灭斟寻杀夏帝相左襄四年魏绛曰昔有夏之方衰也后羿自鉏迁于穷石因夏民以代夏政恃其射也不修民事而淫于原兽用寒浞以为相浞行媚于内而施赂于外愚弄其民而虞羿于田树之诈慝以取其国家羿归自田家众杀而烹之靡奔有鬲氏靡夏之臣浞因羿室生浇及豷音戏恃其才慝诈伪而不德于民使浇用师灭斟灌及斟寻氏靡自有鬲氏收二国之烬以灭浞而立少康少康灭浇后杼灭豷有穷遂亡禹平水土曁稷播种身亲稼穑之事禹受舜禅时战反而有天下稷之后至周武王亦有天下后稷名弃生于姜嫄舜封于邰别姓姬氏传国至文王凡十六世适之意盖以羿奡比当世之有权力者而以禹稷比孔子也故孔子不答然适之言如此可谓君子之人而有尚德之心矣不可以不与故俟其出而赞美之
  ○子曰君子而不仁者有矣夫未有小人而仁者也夫音扶
  谢氏曰君子志于仁矣然毫忽之间心不在焉则未免为不仁也
  ○子曰爱之能勿劳乎忠焉能勿诲乎
  苏氏曰爱而勿劳禽犊之爱也忠而勿诲妇寺音莳之忠也东汉杨彪传彪子修为操所杀操见彪问曰公何瘦之甚对曰愧无日䃅读作密低先见之明犹怀老牛䑛神旨反犊之爱操为之改容爱而知劳之则其为爱也深矣忠而知诲之则其为忠也大矣
  ○子曰为命禆谌草创之世叔讨论之行人子羽修饰之东里子产润色之禆婢之反谌时林反
  禆谌以下四人皆郑大夫草略也创造也谓造为草稿也世叔游吉也春秋传作子太叔讨寻究也论平声讲议也行人掌使去声之官子羽公孙挥也修饰谓増损之东里地名子产所居也润色谓加以文采也郑国之为辞命必更平声此四贤之手而成详审精密各尽所长是以应对诸侯鲜上声有败事左襄三十一年子产之从政也择能而使之冯简子能㫁大事子大叔美秀而文公孙挥能知四国之为而辨于其大夫之族姓班位贵贱能否而又善为辞令禆谌能谋郑国将有诸侯之事子产乃问四国之为于子羽且使多为辞令与禆谌乘以适野使谋可否而告冯简子使㫁之事成乃授子大叔使行之以应对賔客是以鲜有败事孔子言此盖善之也
  ○或问子产子曰惠人也
  子产之政不専于宽然其心则一以爱人为主故孔子以为惠人盖举其重而言也左传昭公二十年郑子产有疾谓子大叔曰我死子必为政唯有德者能以宽服民其次莫如猛夫火烈民望而畏之故鲜死焉水懦弱民狎而翫之则多死焉故宽难疾数月而卒大叔为政不忍猛而宽郑国多盗取人于萑苻之泽萑苻音丸蒲泽名也大叔悔之曰吾蚤从夫子不及此兴徒兵以攻萑苻之盗尽杀之
  问子西曰彼哉彼哉
  子西楚公子申能逊楚国立昭王而改纪其政亦贤大夫也左昭公二十六年楚平王卒令尹子常欲立子西子西平王之长庶子曰太子壬弱壬昭王也子西长而好善子西怒曰国有外援不可渎也王有适嗣不可乱也败亲速雠乱嗣不祥我受其名赂吾以天下吾滋不从也楚国何为必杀令尹惧乃立昭王 定公六年吴败楚师楚国大惕惧亡令尹子西喜曰乃今可为矣于是迁都于婼音若而改纪其政以定楚国然不能革其僭王之号昭王欲用孔子又沮在吕反止之史记孔子厄于陈蔡昭王兴师迎孔子将以书社七百里封孔子令尹子西曰文王武王百里之国卒王天下今孔丘据土壌贤子弟为佐非楚之福也乃止索隐曰古者二十五家为里里有社书其社之人名于籍盖以七百书社之人封孔子也其后卒召白公以致祸乱见大学或问则其为人可知矣彼哉者外之之词
  问管仲曰人也夺伯氏骈邑三百饭䟽食没齿无怨言人也犹言此人也伯氏齐大夫骈邑地名齿年也盖桓公夺伯氏之邑以与管仲伯氏自知己罪而心服管仲之功故穷约以终身而无怨言荀卿所谓与之书社三百而富人莫之敢拒者即此事也荀子仲尼篇立为仲父而贵戚莫之敢妒也与高国之位而本朝之臣莫之敢恶也与之书社三百而富人莫之敢距也或问管仲子产孰优曰管仲之德不胜其才子产之才不胜其德然于圣人之学则槪乎其未有闻也
  ○子曰贫而无怨难富而无骄易易去声
  上声下同贫难处富易人之常情然人当勉其难而不可忽其易也
  ○子曰孟公绰为赵魏老则优不可以为滕薛大夫公绰鲁大夫赵魏晋卿之家老家臣之长上声大家势重而无诸侯之事家老望尊而无官守之责优有馀也滕薛二国名大夫任国政者滕薛国小政繁大夫位高责重然则公绰盖廉静寡欲而短于才者也杨氏曰知之弗豫枉其才而用之则为弃人矣此君子所以患不知人也言此则孔子之用人可知矣
  ○子路问成人子曰若臧武仲之知公绰之不欲卞庄子之勇冉求之艺文之以礼乐亦可以为成人矣知去声成人犹言全人武仲鲁大夫名纥下没反庄子鲁卞邑大夫刘向新序曰庄子养母战而三北及母死齐伐鲁庄子赴鬭三获甲首以献曰此塞三北遂赴齐师杀十人而死又荀子大略篇齐人欲伐鲁忌卞庄子不敢过卞注庄子鲁卞邑大夫言兼此四子之长则知足以穷理廉足以养心勇足以力行艺足以泛应而又节之以礼和之以乐使德成于内而文见形甸反乎外则材全德备浑上声然不见如字一善成名之迹中正和乐音洛粹然无复扶又反偏倚驳杂之蔽而其为人也亦成矣然亦之为言非其至者盖就子路之所可及而语音御之也若论其至则非圣人之尽人道不足以语如字
  曰今之成人者何必然见利思义见危授命久要平声不忘平生之言亦可以为成人矣
  扶又反下同加曰字者既答而复言也授命言不爱其生持以与人也久要旧约也平生平日也有是忠信之实则虽其才知去声礼乐有所未备亦可以为成人之次也 程子曰知之明信之笃行之果天下之逹德也若孔子所谓成人亦不出此三者武仲知也公绰仁也卞庄子勇也冉求艺也须是合此四人之能文之以礼乐亦可以为成人矣然而论其大成则不止于此若今之成人有忠信而不及于礼乐则又其次者也又曰臧武仲之知非正也若文之以礼乐则无不正矣又曰语成人之名非圣人孰能之孟子曰唯圣人然后可以践形如此方可以称去声成人之名胡氏曰今之成人以下乃子路之言盖不复闻斯行之之勇而有终身诵之之固矣未详是否
  ○子问公叔文子于公明贾曰信乎夫子不言不笑不取乎
  公叔文子卫大夫公孙枝也公明姓贾名亦卫人文子为人其详不可知然必廉静之士故当时以三者称之
  公明贾对曰以告者过也夫子时然后言人不厌其言乐然后笑人不厌其笑义然后取人不厌其取子曰其然岂其然乎
  厌者苦其多而恶去声之之辞事适其可则人不厌而不觉其有是矣是以称之或过而以为不言不笑不取也然此言也非礼义充溢于中得时措之宜者不能文子虽贤疑未及此但君子与人为善不欲正言其非也故曰其然岂其然乎盖疑之也
  ○子曰臧武仲以防求为后于鲁虽曰不要君吾不信也要平声
  防地名武仲所封邑也要有挟而求也武仲得罪奔邾自邾如防使请立后而避邑以示若不得请则将据邑以叛是要君也左襄二十三年传季武子无适子公鉏长而爱悼子访于臧纥臧纥为立之以公鉏为马正愠而不出孟庄子之子长曰孺次曰羯其御丰点欲立羯谓公鉏曰苟立羯请雠臧氏及孟孙卒公鉏立羯秩奔邾孟氏闭门告于季孙曰臧氏将为乱不使我葬季孙命攻臧氏臧纥斩鹿门之关出奔邾后如防使来告曰纥非能害也知不足也非敢私请苟守先祀无废二勲敢不避邑乃立臧为臧纥致防而奔齐 范氏曰要君者无上孝经语罪之大者也武仲之邑受之于君得罪出奔则立后在君非己所得专也而据邑以请由其好知并去声
  不好学也杨氏曰武仲卑辞请后其迹非要
  君者而意实要之夫子之言亦春秋诛意之
  法也
  ○子曰晋文公谲而不正齐桓公正而不谲谲古穴反晋文公名重平声耳齐桓公名小白谲诡也二公皆诸侯盟主攘夷狄以尊周室者也虽其以力假仁心皆不正然桓公伐楚仗义执言不由诡道犹为彼善于此左僖四年齐侯以诸侯之师伐楚曰尔贡包茅不入王祭不共无以缩酒寡人是徴昭王南征而不复寡人是问文公则伐卫以致楚而阴谋以取胜其谲甚矣左僖二十七年楚子及诸侯围宋宋如晋告急狐偃曰楚始得曹而新昏于卫若伐曹卫楚必救之则齐宋免矣前年楚申叔戌榖以逼齐二十八年晋侯侵曹伐卫卫人出其君以说于晋晋侯入曹执曹伯分曹卫之田以畀宋人楚子玉使宛春告于晋师曰请复卫侯而封曹臣亦释宋之围先轸曰不许楚言是弃宋也救而弃之谓诸侯何不如私许复曹卫以携之执宛春以怒楚既战而后图之乃拘宛春于卫且私许复曹卫曹卫告绝于楚子玉怒从晋师栾枝使舆曳柴而伪遁楚师驰之原轸以中军公族横击之楚师败绩二君他事亦多类此故夫子言此以发其隐
  ○子路曰桓公杀公子纠召忽死之管仲不死曰未仁乎纠居黝反召音邵
  按春秋传齐襄公无道鲍叔牙奉公子小白奔莒音举及无知弑襄公管夷吾召忽奉公子纠奔鲁鲁人纳之未克而小白入是为桓公使鲁杀子纠而请管召召忽死之管仲请囚鲍叔牙言于桓公以为相去声左庄八年齐连称管至父弑襄公而立公孙无知初襄公立无常鲍叔牙曰君使民慢乱将作矣奉公子小白出奔莒乱作管夷吾召忽奉公子纠来奔九年雍廪杀无知公伐齐纳子纠桓公自莒先入鲍叔帅师来言曰子纠亲也请君讨之管召仇也请受而甘心焉乃杀子纠于生窦召忽死之管仲请囚鲍叔受之及堂阜而税他活反之归而以告曰管夷吾治于高傒音奚使相可也公从之子路疑管仲忘君事仇忍心害理不得为仁也
  子曰桓公九合诸侯不以兵车管仲之力也如其仁如其仁
  九春秋传作纠督也古字通用左僖二十六年齐伐我公使展喜犒师曰昔周公太公股肱周室夹辅成王成王劳之而赐之盟曰世世子孙无相害也载在盟府太师职之桓公是以纠合诸侯而谋其不协弥缝其阙而匡救其灾昭旧职也不以兵车言不假威力也如其仁言谁如其仁者又再言以深许之盖管仲虽未得为仁人而其利泽及人则有仁之功矣
  ○子贡曰管仲非仁者与桓公杀公子纠不能死又相之与平声相去声
  子贡意不死犹可相之则已甚矣
  子曰管仲相桓公霸诸侯一匡天下民到于今受其赐微管仲吾其被发左衽矣被皮寄反衽而审反
  霸与伯同长上声也匡正也尊周室攘夷狄皆所以正天下也微无也衽衣衿也被发左衽夷狄之俗也
  岂若匹夫匹妇之为谅也自经于沟渎而莫之知也谅小信也经缢壹计反也莫之知人不知也后汉书引此文莫字上有人字后汉应邵献帝时奏议曰昔召忽亲死子纠之难而孔子曰经于沟渎人莫之知 程子曰桓公兄也子纠弟也按荀子仲尼篇齐桓公杀兄而争国其后司马迁杜元凯皆以子纠为兄独汉书淮南厉王传厉王上书不逊文帝令薄昭与书云周公诛管叔霍叔放蔡叔以安周齐桓杀其弟以返国韦昭注子纠兄也言弟者讳也程子㫁以子纠为弟者虽有薄昭之言可证亦以春秋书法断之经书小白系之以齐明其当有国而长矣仲私于所事辅之以争国非义也桓公杀之虽过而纠之死实当去声仲始与之同谋遂与之同死可也知辅之争为不义将自免以图后功亦可也故圣人不责其死而称其功若使桓弟而纠兄管仲所辅者正桓夺其国而杀之则管仲之与桓不可同世之雠也若计其后功而与其事桓圣人之言无乃害义之甚启万世反复不忠之乱乎如唐之王珪魏徴不死建成之难去声而从太宗可谓害于义矣后虽有功何足赎哉唐书王珪传建成为皇太子授中书舍人迁中允礼遇良厚太子与秦王世民有隙帝责珪不能辅导流嶲州太子已诛太宗召为谏议大夫 魏徴传太子引为洗马徴见秦王功高阴劝太子蚤为计太子败王责谓曰尔䦧吾兄弟柰何答曰太子早从徴言不死今日之祸王器其直无恨意即位拜谏议大夫愚谓管仲有功而无罪故圣人独称其功王魏先有罪而后有功则不以相掩可也
  ○公叔文子之臣大夫僎与文子同升诸公僎士免反臣家臣公公朝音潮谓荐之与已同进为公朝之臣也
  子闻之曰可以为文矣
  文者顺理而成章之谓谥法亦有所谓锡民爵位曰文者笺见第五篇 洪氏曰家臣之贱而引之使与已并有三善焉知人一也忘已二也事君三也
  ○子言卫灵公之无道也康子曰夫如是奚而不丧夫音扶丧去声下同
  丧失位也
  孔子曰仲叔圉治賔客祝𬶍治宗庙王孙贾治军旅夫如是奚其丧
  仲叔圉即孔文子也三人皆卫臣虽未必贤而其才可用灵公用之又各当去声其才 尹氏曰卫灵公之无道宜丧也而能用此三人犹足以保其国而况有道之君能用天下之贤才者乎诗曰无竞维人四方其训之诗大雅抑之篇
  ○子曰其言之不怍则为之也难
  大言不惭则无必为之志而不自度音铎其能否矣欲践其言岂不难哉
  ○陈成子弑简公
  成子齐大夫名恒胡登反简公齐君名壬事在春秋哀公十四年左传齐简公之在鲁也阚止有宠焉及即位使为政陈成子惮之五月成子杀阚止执公于舒州弑之孔丘三日齐而请伐齐三公曰鲁为齐弱久矣子之伐之将若之何对曰陈恒弑其君民之不与者半以鲁之众如齐之半可克也公曰子告季孙孔子辞退而告人曰以吾从大夫之后也故不敢不言
  孔子沐浴而朝告于哀公曰陈恒弑其君请讨之朝音潮是时孔子致仕居鲁沐浴齐侧皆反戒以告君重其事而不敢忽也臣弑其君人伦之大变天理所不容人人得而诛之况邻国乎故夫子虽已告老而犹请哀公讨之
  公曰告夫三子夫音扶下告夫同
  三子三家也时政在三家哀公不得自専故使孔子告之
  孔子曰以吾从大夫之后不敢不告也君曰告夫三子者
  孔子出而自言如此意谓弑君之贼法所必讨大夫谋国义所当告君乃不能自命三子而使我告之邪
  之三子告不可孔子曰以吾从大夫之后不敢不告也以君命往告而三子鲁之强臣素有无君之心实与陈氏声势相倚故沮在吕反其谋而夫子复扶又反下同以此应之其所以警之者深矣 程子曰左氏记孔子之言曰陈恒弑其君民之不予与同者半以鲁之众加齐之半可克也此非孔子之言诚若此言是以力不以义也若孔子之志必将正名其罪上告天子下告方伯而率与国以讨之至于所以胜齐者孔子之馀事也岂计鲁人之众寡哉当是时天下之乱极矣因是足以正之周室其复兴乎鲁之君臣终不从之可胜平声惜哉胡氏曰春秋之法弑君之贼人得而讨之仲尼此举先发后闻可也
  ○子路问事君子曰勿欺也而犯之
  犯谓犯颜谏争去声 范氏曰犯非子路之所难也而以不欺为难故夫子告以先勿欺而后犯也
  ○子曰君子上逹小人下逹
  君子循天理故日进乎高明小人徇人欲故日究乎污音乌
  ○子曰古之学者为已今之学者为人为去声
  程子曰为己欲得之于己也为人欲见知于人也程子曰古之学者为已其终至于成物今之学者为人其终至于丧已愚按圣贤论学者用心得失之际其说多矣然未有如此言之切而要者于此明辨而日省悉井反之则庶乎其不昧于所从矣
  ○蘧伯玉使人于孔子使去声下同
  蘧伯玉卫大夫名瑗于眷反孔子居卫尝主于其家史记孔子自陈适卫卫不能用将西见赵简子至于河间简子杀窦鸣犊及舜华乃反乎卫入蘧伯玉家既而反鲁故伯玉使人来也
  孔子与之坐而问焉曰夫子何为对曰夫子欲寡其过而未能也使者出子曰使乎使乎
  与之坐敬其主以及其使也夫子指伯玉也言其但欲寡过而犹未能则其省身克己常若不及之意可见矣使者之言愈自卑约而其主之贤益彰亦可谓深知君子之心而善于词令者矣故夫子再言使乎以重直用反美之按庄周称伯玉行年五十而知四十九年之非又曰伯玉行年六十而六十化淮南子曰蘧伯玉行年五十而知四十九年非 庄子则阳篇蘧伯玉行年六十而六十化未尝不始于是之而卒诎之以非也盖其进德之功老而不倦是以践履笃实光辉宣著不惟使者知之而夫子亦信之也
  ○子曰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重出
  ○曽子曰君子思不出其位
  此艮卦之象辞也易艮卦大象传辞曰兼山艮君子以思不出其位曽子盖尝称之记者因上章之语而类记之也 范氏曰物各止其所而天下之理得矣故君子所思不出其位而君臣上下大小皆得其职也
  ○子曰君子耻其言而过其行行去声
  耻者不敢尽之意过者欲有馀之辞
  ○子曰君子道者三我无能焉仁者不忧知者不惑勇者不惧知去声
  自责以勉人也
  子贡曰夫子自道也
  道言也自道犹云谦辞 尹氏曰成德以仁为先进学以知为先故夫子之言其序有不同者以此
  ○子贡方人子曰赐也贤乎哉夫我则不暇夫音扶方比也乎哉疑辞比方人物而较其短长虽亦穷理之事然専务为此则心驰于外而所以自治者疏矣故褒之而疑其辞复扶又反自贬以深抑之 谢氏曰圣人责人辞不迫切而意已独至如此
  ○子曰不患人之不已知患其不能也
  凡章指同而文不异者一言而重平声出也文小异者屡言而各出也此章凡四见而文皆有异学而篇不患人之不已知患不知人也里仁篇不患莫已知求为可知也卫灵公篇君子病无能焉不病人之不已知也与此章为四则圣人于此一事盖屡言之其丁宁之意亦可见矣
  ○子曰不逆诈不亿不信抑亦先觉者是贤乎
  逆未至而迎之也亿未见而意之也诈谓人欺已不信谓人疑已抑反语辞言虽不逆不亿而于人之情伪自然先觉乃为贤也 杨氏曰君子一于诚而已然未有诚而不明者故虽不逆诈不亿不信而常先觉也若夫不逆不亿而卒为小人所罔焉斯亦不足观也已
  ○微生𠭇谓孔子曰丘何为是栖栖者与无乃为佞乎与平声
  微生姓𠭇名也𠭇名呼夫子而辞甚倨居御反盖有齿徳而隐者栖栖依依也为佞言其务为口给以悦人也
  孔子曰非敢为佞也疾固也
  疾恶去声也固执一而不通也圣人之于逹尊礼恭而言直如此其警之亦深矣
  ○子曰骥不称其力称其德也
  骥善马之名德谓调良也 尹氏曰骥虽有力其称在德人有才而无德则亦奚足尚哉
  ○或曰以德报怨何如
  或人所称今见老子书德谓恩恵也老子道德经恩始章曰大小多少报怨以德图难于其易为大于其细
  子曰何以报德
  言于其所怨既以德报之矣则人之有德于我者又将何以报之乎
  以直报怨以德报德
  于其所怨者爱憎取舍上声一以至公而无私所谓直也于其所德者则必以德报之不可忘也 或人之言可谓厚矣然以圣人之言观之则见其出于有意之私而怨德之报皆不得其平也必如夫子之言然后二者之报各得其所然怨有不仇而德无不报则又未尝不厚也此章之言明白简约而其指意曲折反复芳服反如造化之简易易并去声知而微妙无穷学者所宜详玩也
  ○子曰莫我知也夫夫音扶
  夫子自叹以发子贡之问也
  子贡曰何为其莫知子也子曰不怨天不尤人下学而上逹知我者其天乎
  不得于天而不怨天不合于人而不尤人但知下学而自然上逹此但自言其反已自修循序渐进耳无以甚异于人而致其知也然深味其语意则见其中自有人不及知而天独知之之妙盖在孔门唯子贡之智几平声足以及此故特语音御以发之惜乎其犹有所未逹也 程子曰不怨天不尤人在理当如此又曰下学上逹意在言表又曰学者须守下学上逹之语乃学之要盖凡下学人事便是上逹天理然习而不察则亦不能以上逹矣
  ○公伯寮愬子路于季孙子服景伯以告曰夫子固有惑志于公伯寮吾力犹能肆诸市朝朝音潮
  公伯寮鲁人子服氏景谥伯字鲁大夫子服何也夫子指季孙言其有疑于寮之言也肆陈尸也周礼注有罪既杀陈其尸曰肆言欲诛寮
  子曰道之将行也与命也道之将废也与命也公伯寮其如命何与平声
  谢氏曰虽寮之愬行亦命也其实寮无如之何愚谓言此以晓景伯安子路而警伯寮耳圣人于利害之际则不待决于命而后泰然也
  ○子曰贤者辟世辟去声
  天下无道而隐若伯夷太公是也
  其次辟地
  去乱国适治去声
  其次辟色
  礼貌衰而去
  其次辟言
  有违言而后去也 程子曰四者虽以大小次第言之然非有优劣也所遇不同耳
  ○子曰作者七人矣
  李氏曰作起也言起而隐去者今七人矣不可知其谁何必求其人以实之则凿矣
  ○子路宿于石门晨门曰奚自子路曰自孔氏曰是知其不可而为之者与与平声
  石门地名晨门掌晨启门盖贤人隐于抱关者也自从也问其何所从来也胡氏曰晨门知世之不可而不为故以是讥孔子然不知圣人之视天下无不可为之时也
  ○子击磬于卫有荷蒉而过孔氏之门者曰有心哉击磬乎荷去声
  磬乐器荷担也按韵书负荷之荷在上声下可反又去声蒉草器也此荷蒉者亦隐士也圣人之心未尝忘天下此人闻其磬声而知之则亦非常人矣
  既而曰鄙哉硁硁乎莫已知也斯已而已矣深则厉浅则揭硁苦耕反莫己之已音纪馀音以揭起例反
  硁硁石声亦専确之意以衣涉水曰厉摄衣涉水曰揭二语见尔雅释水文孙炎曰揭衣褰裳也衣涉濡禅也此两句卫风匏有苦叶之诗也讥孔子人不知己而不止不能适浅深之冝
  子曰果哉末之难矣
  果哉叹其果于忘世也末无也圣人心同天地视天下犹一家中国犹一人不能一日忘也故闻荷蒉之言而叹其果于忘世且言人之出处若但如此则亦无所难矣
  ○子张曰书云高宗谅阴三年不言何谓也
  高宗商王武丁也谅阴天子居丧之名未详其义蔡氏模曰丧服四制谅暗三年郑注云谅古作梁楣谓之梁暗读如鹑䳺之䳺暗谓庐也即倚庐之庐仪礼翦屏柱楣郑氏注柱楣所谓梁暗是也书云王宅忧谅阴言居丧于梁暗也模按谅阴之义先人得于先师晩年面命者如此
  子曰何必高宗古之人皆然君薨百官緫已以听于冢宰三年
  言君薨则诸侯亦然緫己谓緫摄己职冢宰大音泰宰也百官听于冢宰故君得以三年不言也 胡氏曰位有贵贱而生于父母无以异者故三年之丧自天子逹子张非疑此也殆以为人君三年不言则臣下无所禀令祸乱或由以起也孔子告以听于冢宰则祸乱非所忧矣
  ○子曰上好礼则民易使也好易皆去声
  谢氏曰礼逹而分去声此句出礼运故民易使
  ○子路问君子子曰修已以敬曰如斯而已乎曰修已以安人曰如斯而已乎曰修己以安百姓修己以安百姓尧舜其犹病诸
  修己以敬夫子之言至矣尽矣而子路少之故再以其充积之盛自然及物者告之无他道也人者对己而言百姓则尽乎人矣尧舜犹病言不可以有加于此以抑子路使反求诸近也盖圣人之心无穷世虽极治去声下同然岂能必知四海之内果无一物不得其所哉故尧舜犹以安百姓为病若曰吾治己足则非所以为圣人矣 程子曰君子修己以安百姓笃恭而天下平唯上下一于恭敬则天地自位万物自育气无不和而四灵毕至矣记礼运四灵以为畜许六反故饮食有由也何谓四灵麟凤龟龙谓之四灵此体信逹顺之道礼运云先王能修礼以逹义体信以逹顺故此顺之实也聦明睿知皆由是出以此事天飨帝
  ○原壤夷俟子曰幼而不孙弟长而无述焉老而不死是为贼以杖叩其胫孙弟并去声长上声叩音口胫其定反
  原壤孔子之故人母死而歌记檀弓下孔子之故人曰原壤其母死孔子助之沐椁原壤登木曰久矣予之不托于音也歌曰狸首之班然执女手之卷然夫子为弗闻也者而过之盖老氏之流自放于礼法之外者夷蹲踞音存据也俟待也言见孔子来而蹲踞以待之也古注夷蹲踞蹲即坐也礼揖人必违其位今原壤闻孔子来乃伸两足箕踞以待述犹称也贼者害人之名以其自㓜至老无一善状而久生于世徒足以败常乱俗则是贼而已矣胫按韵书形定反集注云其定反音小异足骨也孔子既责之而因以所曳之杖微击其胫若使勿蹲踞然
  ○阙党童子将命或问之曰益者与与平声
  阙党党名童子未冠去声者之称将命谓传賔主之言或人疑此童子学有进益故孔子使之传命以宠异之也
  子曰吾见其居于位也见其与先生并行也非求益者也欲速成者也
  礼童子当隅坐随行记檀弓曾子疾童子隅坐而执烛又王制父之齿随行孔子言吾见此童子不循此礼非能求益但欲速成尔故使之给使令平声之役观长上声去声之序习揖逊之容盖所以抑而教之非宠而异之也








  论语纂笺卷七
<经部,四书类,四书纂笺__论语纂笺>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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