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书讲义困勉录 (四库全书本)/卷26
四书讲义困勉录 卷二十六 |
钦定四库全书
四书讲义困勉录卷二十六
赠内阁学士陆陇其撰
公孙丑上
夫子当路于齐章总旨 沈无回曰通章以功徳二字作眼目图伯计功致王以徳究之王者之功亦非伯者之所能比 又曰徳是根本时势是其所乘孟子之能使齐王者是徳其反手处是时势有徳然后可以论时势不可以时势徳三平看 翼注曰以齐王由反手也㫁上是斥伯功以崇王道下是明易王以时势也
夫子当路于齐四节 翼注曰前四节勿露出伯字方不碍管仲以其君伯句 又曰畏只是不敢忽他非谓曾子不及子路也 张彦陵曰两孰贤都论人品不论事功管仲得君三句把専与久两路相形见得无解于功业之卑耳重功业卑句専指伯业说 杨龟山曰自孟子后人不敢小管仲只为见他不破近世儒者如荆公虽知卑管仲其实亦识他未尽人若知王良羞与嬖奚乘比而得禽兽虽若丘陵弗为之意则管仲自卑不足道 按注以曾西为曾子之孙误据经典序录曾申字子西曾子子子夏以诗传申左丘明作传以授申曾西之学于是可考又楚公子申亦字子西则曾西为申无疑 翼注曰不可说曾西不为况我又贤于曾西者只说我与曾西同一渊源意 又曰言管仲以该晏子
管仲以其君霸节
以齐王由反手两节 张彦陵曰徳兼政教说大行即上洽字意 四书脉曰大行就文徳洽天下说不重武周
文王何可当也节 翼注曰朝诸侯即是有天下非既失而复有之也只是振起之耳 史氏曰孟子谓商家代有贤圣之君已自难变又加之武丁中兴故其徳泽愈未易衰况纣去武丁未远兼以诸贤夹辅故虽暴虐亦未遽至于亡所以文武兴起之难耳皆反复发明文王何可当也一句 张彦陵曰故家以勲旧言遗俗以沿习言泽之在下者流风以修齐教化言善政以纪纲法度言泽之在上者 又曰微子微仲比干箕子是贵戚之卿胶鬲是异姓之卿 时势二字虽在下节然此节点出亦不妨浅说讲此节明说以时言之以势言之云云 四书脉曰文王犹方百里起此百里亦是商家之地与民也
齐人有言曰五节 张彦陵曰夫徳者王天下之本也作事之以智慧力田之以镃基岂非本哉而齐人乃有待时乘势之说何哉盖为有知慧有镃基者言也若无智慧无镃基虽有时势何益故后面又把徳之流行说出来 四书脉曰徳行原是速的如文王之百年未洽非徳行之不速徳之成功不能速也 顾麟士曰古人马必驾车马逓骑置之说恐亦是汉以下事殆不足据麟士此疑虽是然亦安知古人于驿不独骑马耶
夫子加齐之卿相章总旨 赛合注曰养气章时说并以知言养气为主却未是通章还以不动心为主心者功业之本故大功业皆从心出若平日所养不得力则遇事时纵有旋乾转坤大事不免此心忙错要须整齐安排孟子不动心全是平生学力已到心体力量已沈随手应去直做到底更无退缩屈馁之时全是以理内主即夫子一贯之妙也 张彦陵曰通章以不动心为主知言养气为目愿学孔子为宗王观涛曰在必从吾言㫁上是言已不动心之学异于告子者在知言养气二端下是愿学孔子而推尊之以见不动心之所自来前段吾尝闻大勇于夫子一语便埋愿学根脚后段尧舜百王等语亦与大任相应 陆聚岗曰通章把一心字为纲知行二字为目而以理字为主 湖南讲曰孟子学问还在存心养性上养气原不是上乘功夫 大全辩看养气章多祖阳明而排朱注最谬
夫子加齐之卿相节 当大任只是平常应酬一般方是不动心注恐惧是埋养气根脚疑畏是埋知言根脚 湛甘泉曰天道常运而不息人心常活而不滞而云不动心者何也常活而不滞者人心之本体动乎自然者也四十不动心者不失其心之本体而能不动乎势利者也是故知常动之体然后能不动乎势利也
若是则夫子过孟贲远矣节 四书脉曰是不难谓不问其所以不动者何如而但曰不动则不动亦不难即告子亦先我不动心 翼注曰先我是不待四十佐案曰提出告子乃宾主相形法北宫黝孟施舍
宾中宾也曾子主中宾也先完宾中宾主中宾才及正宾正主且先叙告子而后自叙到后以未尝知义结最有次序 张彦陵曰按不动心便是勇故下文以勇字发明不动心之道
不动心有道乎节 张彦陵曰有字虚说 许白云曰有主二字兼下五人北宫以必胜为主孟舍以无惧为主曾子以理直为主孟子以知言养气为主吿子冥悍强制为主皆可以不动
北宫黝之飬勇也节 翼注曰北宫黝节一步进一步看 按翼注与东阳许氏合最明麟士谓自不肤挠至不受于万乘之君是彼不可加于我之意视刺万乘至反之是我必可加于彼之意此不可从盖不受内已有我加于彼之意也 赛合注曰要模写他必胜意盖肤挠目逃非胜也不挠不逃便是必胜处受挫不刺非胜也不受必刺便是必胜处恶声不反非胜也必反便是必胜处 按李九我曰其肤挺然而不挠目凝然而不逃此说亦不是只依麟士解方得赛合注谓此说于必胜为主意不衬贴是也 褐宽博只是一件蒙引已明然蒙引又云褐宽博是两般不是褐衣宽大也则自相背矣只从其一件之说为是 讲意曰视刺万乘若刺褐夫亦非此时就刺了只是意在必胜视之若无难耳须看一视字此正眇视诸侯处故遂接以无严诸侯云 四书脉曰视刺三句正不受万乘之事刺万乘只是设言无严诸侯却是实说看一思字视字正摹写他意在必胜光景即下节舎之言亦是想像他无惧为主而代为之语耳恶声之必反之大全蒙存翼注脉俱兼褐宽博万乘说独浅说单指万乘言不可从 吴因之曰黝二节不是实叙当时行事实叙当时口语是极其形容话头
孟施舍之所养勇也节 张彦陵曰视不胜只是逆料的说话此时犹未战也亦尚未尝不胜量敌虑胜正与视不胜犹胜相反末二句又是自解其视不胜犹胜意盖心主无惧便尽力向前虽不胜亦无悔也不可泥注遂把犹胜作无惧说 此注是倒释体须辨彦陵又曰进是往与之战会则已进而战 吴因
之曰孟施舍节是想像他无惧为主而代为口说如此
孟施舍似曾子节 翼注曰似曾子似子夏只在人已二字仿佛相视非真可同日语也 赛合注曰似只似其气象㫁当依注以人已相似言之新说谓子夏出见纷华而悦悦在外者也黝务敌人敌在外者也此所以相似此说㫁不可从 四书脉曰未知孰贤直说二子之勇一般未有一贤者
昔者曾子谓子襄曰节 翼注曰自反不缩不过设言以起下文耳重在理直气壮一边勿以善藏其勇善用其勇平对 又曰往而敌之如以一是矫众非以一正抗众邪之类 睡庵谓自反指平日所为言非临时也按此亦小误自反只指临时但本于平日所为耳 四书脉曰曾子只要自反常直不是临敌时视缩不缩为勇怯若既自反不缩安得为大勇 宋羽皇谓往千万人之勇易见惴褐宽博之勇难知此邪说断不可从 邹徳溥昔者曾子二节文曰当其惴也以理自裁君子谓其能养勇当其往也以理自壮君子谓其能用勇 按此即宋羽皇之说似亦于义可从〈己酉四月〉 大全辩维立陈氏曰惴往都是勇不往处正是千万人不敢挠的精神蕴蓄处 丘月林曰大勇只末二句见之或以吾惴为能怯吾往为能勇总为大勇未是 陈氏又曰曾子孟子养气大关头常恐有不缩处不得于心处不慊处行不义杀不辜处若云知言养气更无不得于心不得于言之时是欲抬高圣贤失却圣贤侧身改过大旨 李毅侯曰问此处专言养勇与养气相关遗却知言意何也曰知言养气是一事盖必明乎道义而后能配乎道义则知言自在养气之先也
孟施舍之守气节 吴因之曰说守约处全要紧根反身循理意盖理者至当不易随他天翻地覆古往今来更摇动不得曾子一以是为主则是心中所见与其所执持己把握那万变不摇的物事了疑惑何由起恐惧何由生虽当大任何由动心岂不独得其要言外便见得所谓不动心有道者此正其道而凡不动心者当以此道为准矣 翼注曰此不如是相去霄壤意 附四书家训曰舍之守气亦是心上守但所守者心之气而非心之理终著力把持终震撼得动安得自如何如以心顺理只顾自家理之是非其中岂不凝然贞静耶 右条与予旧岁所见有不同者姑附于此〈壬寅〉
敢问夫子之不动心节 李衷一曰吿子初间用工夫犹见有不得便犹心动因此遂割绝使一理俱不出不入后来亦无复不得矣到无不得时便成个告子的不动心 湖南讲曰告子说义外是将言与气都看在外边的 吴因之曰告子主意大段与老庄虚无相似一味都撇开不令扰乱吾胸臆 袁七泽曰此心寂静活泼不以求时动不求时不动也 告子之病正在强认志气合一故孟子分别言之耳盖志气合一乃从容中道之候告子阳明起手就要如此所以成其吿子阳明 翼注曰夫志气之帅也以下俱见得气不偏轻之意以正其勿求于气之非抑重气边看 四书脉曰故曰乃孟子云然非古语也翼注曰持其志兼静存动察工夫暴字暗与善养
字反置而不养固暴也养而不善亦暴也 按持志非守其心之谓志可著力而心则自然不持志者乃是空守其心不知明理以定其志耳 湖南讲曰志可著力而心则自然告子恐动心亦未必去持志四书家训曰持志非存心之谓也心有所之当敬谨操持不可妄有向往 右一条与予旧岁所见有不同者姑附于此 右据家训谓持志非存心然则竟将持志作知言看似亦直捷可从〈壬寅四月〉 翼注曰理学诸公都说志气非两物持志之外别无养气底工夫然玩白文口气不如是也盖人未有不持志而能言无暴气者亦未有暴其气而能收持志之全功者故对举而互言其义始备 大抵持志养气合言之则是一件分言之则是二件亦如明新知行之可分可合也 朱子小注讲持志无暴其气俱以喜怒为说盖喜怒哀乐有在志者有在气者 徐儆曰无暴其气只是不斲丧他使之盛大流行如所云爱养精力不殉欲忘生亦无暴气之一大端也 薛敬轩曰言要缓行要徐手要恭足要重立要端以至作事有节皆无暴其气之事怒至于过喜至于流皆是暴其气也 翼注曰不可说告子能持志但不免于暴气盖勿求则气暴矣气暴则亏持志之全功 按翼注不说告子能持志亦不说告子不持志只说暴气则亏持志之全功最是 吴因之曰或问黝舍既是守气似非勿求于气者有合无暴之旨否曰黝舍全靠血气用事不胜其刚猛暴戾之极此正所谓暴气可见暴气亦不同如告子不理著他固暴也如黝舍把来坏了亦暴也黝舍告子总是一个圈子 又曰此气与上施舍守气之气本无两様然此处作好看施舍作不好看何也盖气必与理对施舍所守全不顾义理故作不好看若论气则均是体之充岂有不好者哉
时说俱谓告子守其空虚无用之心而不管外面之差失因目为禅定之学者非也告子乃是欲守其心以为应事之本盖亦阳明之学也然既不能知言养气则其所守之心亦何能以应事故犹自觉有不得处然彼终欲固守其心也殆其久也则亦不自觉有不得而冥然悍然而已以冥然悍然之心而应事则亦为介甫之执拗而已故告子者始乎阳明终乎介甫者也朱子以论性数章为勿求于心之验此亦就其为介甫之时言也大抵阳明天资高故但守其心而亦能应事告子天资不如阳明则遂为介甫之执拗矣 然则学阳明而不成者其弊必至于执拗乎曰又不然也告子天资刚强故成执拗若天资柔弱者则又为委靡矣大抵学阳明之学者强者则至于拗弱者则至于靡 阳明之徒亦认吿子为老庄禅定之学盖谓告子不得于心勿求于气如种树者専守其本根不求其枝叶若孟子夫志以下是说志气合一盖志之所在气必从焉则如养其本根而枝叶自茂与吿子之勿求者异矣故阳明曰孟子不动心与告子不动心所异只在毫厘间告子只在不动心上著功孟子便直从此心原不动处分晓噫孰知阳明之所以言孟子者乃正告子之所以为告子也与黄氏洵饶谓告子勿求于心与孟子持其志相反
非也勿求于心自与知言相反其所以勿求于心者是欲固守其心也正是其持志处但究其实则告子所持之志乃冥然顽然之志非真能持志也不可专以勿求于心为不持志 然则黝舍亦可谓能持志乎曰黝舍只知有气耳盖黝舍者任气者也告子者任心而亦归于任气者也任气者心为气使者也任心而卒归于任气者欲以心制气而不知心反为气使也故黝舍告子者自以为其心不为天下所动而不知已为其气所动既为其气所动则又乌能真不为天下所动也〈以上五条己酉另录出末条稍改〉
既曰志至焉节 按志壹二句唯蒙引存疑浅说兼善恶说大全说约俱无明文因之及赛合注亦与蒙存同其馀讲章则谬看者多矣
敢问夫子恶乎长节 徐懋斋曰因善养才见浩然不然则只是体之充耳甚至暴之则充于四体者且为血气为客气为㳺气 按蒙引曰以志对气则持志与无暴其气为二事相交养以知言对养气则养气内自有敬以持志者在愚谓知言养气内皆有持志者在不必专在养气内黄氏谓持志工夫简而易明故不复更言极是然亦须知是告子之所粗明故略之〈此条与己酉所见不同〉
敢问何谓浩然之气节 焦漪园曰难言不是真无可言者学者须工夫到头方此气充满方识得此气方可与他言稍不到头纵与他言亦不省得故难言二字谓须是实体而自得也 丑先问气者只依注承上文方论志气而言也大全朱子有异说不必从
至大至刚节 赛合注曰至大至刚是状浩然之本体要本源委说来盖天地之正气而人得之以有生故其为气也至大至刚至大至刚便有塞天地之气象了 四书脉曰真养之后不至消烁其刚大的本体则吾与天地之气合一无间自觉得高干广坤之内惟吾之所运量卷舒而无处可以限我无处可以屈我故曰塞乎天地之间非把吾身之气去充塞之也塞天地只复得此原初刚大本体勿说到弥纶参赞处恐渉功用上去此孟子就难言中指出浩然体段直见得人身与天地一般万物皆备于我气象此等气非实见得孰信得乃所以为难言也 翼注曰直养无害只一意非直养了又要无害 按合言之则一意分言之则是二事集注乃是分言之下文集袭及有事勿正勿忘勿助俱可分合看 刘上玉曰以刚大塞天地明浩然是本意则以直养只现成带说如何用功以直养之自在下集义有事方著实言之凡言体段者固兼体用在内与体用之体不同然
如此处以刚大之体段对下文配道义之功用看则亦与体用之体不异矣但辅氏举体该用之说则殊谬宜为蒙引所驳也
配义与道节 翼注曰体段功用意亦相承配道义在直养无害之后 又曰配义与道在作事上看 张彦陵曰配训合而有助单重气一边 赛合注曰此馁字就配道义处言下馁字就初养时言所指不同四书脉曰配义节是言气之作用处气养到复了
塞乎天地本体遇著当为的事便配道义发出来使无是塞天地之气则不能配道义而馁也岂得称刚大须知配道义正是塞天地之实用处非塞天地之外又有配道义也 又曰平日直养无害未感时道义已浑然全于此胆魄中到遇事时此道义奋迅激昻自然益加百倍非气之助而何 按未感时一层当补在配字前不可以上节为未感此节为遇事也四书家训曰配义与道亦从直养得来但亦不重
养成上只是见浩然中溢发之妙耳 吴因之曰配道义者气足以辅志次足以辅至也无是馁者气不足以辅志次不足以辅至也 按配道义不可専谓是辅志然辅志实在其中盖有气则知言持志俱能见功也 盛符升配义与道论云未养之气气也分乎理者也既养之气气即心也合乎理者也 又云设使吾心徒有是理而无气以配之将必寂守之为枯槁冥索之为空虚是则告子之治心而已矣设使吾身徒有是气而无理以配之又必至于驰骛为大卤莽为刚是则北宫黝孟施舍之养勇而已矣 道字蒙引朱子以统体言存疑以在物为理言存疑较长 壬寅七月读割烹章存疑乃知所谓在物为理者即是和顺于道徳之道也然则朱子蒙引存疑本同一说所谓以统体言者即指在物为理者也 顺治丁酉浙江配义与道王遇墨使徒言其量而不知天地所以藉气之由与气所以见功于天地之实则浩然者终不可窥 气非浩然则义与道虽留于天地而莫为之助则道义亦止在天地而不在吾身惟直养者一端之道义即有全体之气以应之故自有气而道义遂见功于天地气非浩然则义与道虽载于吾心而莫为之辅则道义亦隐于吾心而奚裨事业直养而无害者一息之道义皆有生平之气以贞之故自有气而道义克广效于吾心 又顾嘉墨气与道义共进而有功于志 气与道义共进而藏用于心
是集义所生者节 王圣俞曰论养成之后气固配乎义论始养之时气实生于义故又曰是集义所生者朱子曰首二句根上来的是字与非字对集字与
袭字对取字与生字对此段大全似胜之 赛合注曰集义犹云积善盖欲事事皆合于义也此解甚明新说集义云者是集在义上犹言即乎人心之安也不训积善义不在事此说诡异㫁不可从 徐岩泉曰气本完具于吾心不待生也此生字对馁字说非吾心本无而忽然生出也 王圣俞曰生字取字亦
自分晓生如自根生干自干生枝取则是强拿他来的 冉永光曰义袭而取注曰只行一事偶合于义诸书有谓即在行此一事上袭取有谓在行一二事后袭取看来即在行此一事上为捷也 愚按二说当兼用为是〈壬申四月〉 宋羽皇曰袭是义在彼而掩而据之争以为名执以取胜认假为真亦是可生可死可以服人而神明终不自得也 按宋说不是依此说则是以袭为假托矣〈甲寅七月〉 张彦陵曰行字属气有不慊于心即是不得于心即所谓气壹则动志也不说不合于义而以不慊于心代之者又因以起下文告子之外义耳然此处且未重在心只重义上 又此节自则馁矣以上虽有义内意然却是宾故行有不慊于心句重在不慊于心要见不可不慊于心也我故曰以下则又以义内为主而义以生气之意却补在言外故字承上行有不慊于心说来也反重在行上见行之得失系于心之慊否而要求慊于心者必须行皆合义也 又曰则馁矣下过至我故曰告子未尝知义蒙引用夫心之慊否系于义之得失则义之非外昭昭矣此即注然则义岂在外哉一句意也单承行有不慊于心六字来存疑谓其遗了气之充馁一截固是然玩注则必不能集义以生浩然之气一句则气之充馁意自补在以其外之也下原是无漏也总之此节自则馁矣以上是言气之生必由于义自我故曰以下则言告子既不知义则自不能养气矣 又我故曰三句是推究出告子不求气病根非辨义内外也 吿子既不知义内则无论其不求于气也即使知求于气亦为黝舍之守气耳岂所语于浩然哉 吴因之曰吿子未尝知义此不重斥告子之非只重吾人当以告子为鉴决不可以义为外而自懈其集义之功亦犹下节举宋人只重当戒宋人而自防其助长之害语意一様
必有事焉而勿正节 沈无回曰必字是承上文之词言必也如是而后为集义耳若有事焉上著一必字即是正助之病 有事勿正勿忘勿助长俱就行事上说心勿忘句心字亦不重言其心勿忘其所有事正欲就行事上著力也时文重拈心字者非双峯谓忘便是不能持其志者亦非 时说又谓离事求心便非圣学故曰必有事焉此说虽合于理然本文事字却非行事之事只是以此为事之意乃虚字也其曰勿正者听气之自生而不欲以心期之也曰心勿忘者惟知从事于集义养气而不欲独任其心也盖此是言集义养气而非言持志也 李毅侯曰正则必忘忘则必助是一个病痛如告子平日不知集义是忘到临时义袭暴气却又是助 赛合注曰助根正来故下文只言助长之害而含正之意在其中宋人闵苖便是正揠之便是助天下句借苖言气谓夫天下之养气者义未集而先以期必气未完而先以助长求其不以助苖长者而助气盖寡矣此其心得无以助之有益而无害又得无以助之犹愈于舍其所事不知以为无益而又害之也云云 顾仲恭曰正忘助三项人俱是求于气而失之者若告子则深恐求气之动志而勿求之矣世人强把告子扯入助长内有何相干按此虽驳得是然余前说颇精 吴因之曰趋
视而苖已槁言不待久也已在趋上见槁之速意翼注曰天下之不助苖长者寡矣指养气言
张彦陵曰不耘苖是忘也 析疑曰不耘苖亦是做过工夫的人非无苖也但不耘耳 告子始也任心而不求气是不耘苖者也既也任心而卒归于任气则是助之长者也但此处只重在助长一边非徒无益而又害之存疑说虽明实然浅说尤
周密 张彦陵曰此害字正与直养无害害字相应只就当下见之不必说到任事上 吴因之曰孟子助长之戒深造以道之说便是系辞过此以往未之或知穷神知化徳之盛也一叚议论圣贤说道理说为学前后只是一派 又曰须知至大至刚四节或言浩然之体叚或言养成之功用或详善养之功夫只完个我善养吾浩然之气一句按此则至大至刚四节俱宜就孟子自家身上
说为是
何谓知言节 吴因之曰连举诐淫邪遁者见凭他千船说话皆不能逃吾之鉴 四书脉曰诐淫虽偏见犹依傍名理及其陷溺既久纯是一片邪说略无依稀近似矣 张彦陵曰四言皆谈道之言四病皆见道之病其持之有故言之成理非止以空言惑世实欲主持世教然毫厘之辩若不从根原处讨个分晓世必以为确不可易之论而见之行事其为害不小矣知之便有以息之距之放之使邪说者不得作直是孟子承三圣作用故曰圣人复起不易吾言矣言之病皆由于心之失则所重在心矣然须知此处孟子之意不是欲人守其心乃是欲人求其理于心耳若守其心则即是告子之勿求于心矣
宰我子贡节 直解曰在宰我子贡兼不得徳行在冉子闵子颜渊兼不得说辞惟孔子则言语徳行都兼有之 附蒙引曰问善言徳行是亦兼言语徳行而有之乎曰丑之学识粗浅盖以为只是善言徳行而已不能善说辞也以此当孟子之善养气若以理言则实是兼言语徳行然公孙丑之见不及此也 按蒙引原有二说此说虽似优然玩下文具体而微句则丑非见不及此者也故不敢从曰然则冉闵已兼有说辞矣又曰孔子兼之何故曰丑之意以为冉闵颜子虽兼有说辞然终是徳行多故只以当孟子之善养气耳 赛合注曰辞命命字即为命之命不必分文辞命令 张彦陵曰以辞命人故谓之辞命吴因之曰夫子既圣之言非如下节子贡真见孔子为圣而以是称之只是说夫子勇于自任如此岂不既圣矣乎故我于辞命则不能句正照孟子勇于自任意不可轻看注中两自谓要重看 四书脉曰此是推尊孟子勿云过于自任 按二说不同睡庵为长但丑之推尊亦非如子贡之真见只因孟子自任而因以推尊之耳
恶是何言也节 翼注曰即学不厌见圣心之明通即教不倦见圣心之公溥不是由不厌不倦而造于仁智亦不是由仁智而后不厌不倦 按翼注说得固好然依愚中庸自成章解即作由仁智而后不厌倦亦似不妨姑俟再定 睡庵谓养气得孔子之仁知言得孔子之智者非也此仁智既分贴教学则与他处作知行看者自稍别安得以知言养气贴之
昔者窃闻之节 论语喟然章注明谓颜子已到大底地位了此节注又谓其未广大何也曰论颜冉之诣皆可谓大矣但未至于化则其所谓大者犹有尽也故白文谓之微而注以未广大贴之耳不可竟谓其未大也
姑舍是节 翼注曰姑舍是是立志贵高取法贵上意不可贬了诸贤
伯夷伊尹何如节 翼注曰不同道且虚下面是清和与时不同道乃所愿则学孔子要与不动心相关盖仕止久速一听于时此心常如太虚而已无一毫芥蒂便是不动心源头 湛甘泉曰孟子生平得力全在知言养气而本之愿学孔子愿字要看大凡战者得地利则勇自倍眺者登高阜则望自远故持学孔子之志者气乃得所养而游孔氏之门者诐淫邪遁自难为言也学者未发此大愿而察察然求言之知求气之养者吾弗之知矣 赛合注曰乃所愿则学孔子句要浑融不要说三子不及孔子碍下班字只说孔子之道乃吾之道所愿学者在此若夷尹则与我不同道矣是亦在所不处也
伯夷伊尹于孔子节 若是班乎与然则有同与俱从皆古圣人来后敢问其所以异是从愿学孔子来张彦陵曰未有孔子不是说凡民中未有孔子自天地生人以来圣人不知有了多少皆未有如孔子赛合注曰未有孔子含下宰我曰三节意在此当以道徳事功入讲 按赛合注最是盖此处说得虚所以又有敢问其所以异一问附浅说曰盖自古圣人有行造其极而不足以兼全乎众理有徳极其全而事功仅止于一时其道徳之全事功之盛则孔子一人而已 按浅说便说得实了
然则有同与节 赛合注曰然则有同节轻轻看重在后面上 吴因之曰得百里二段是形容徳之盛与心之正非正指其徳与心也 张彦陵曰上二句论力量下二句论心术相承说是一事然行不义杀不辜却是推原其心如此然虚斋以假使二字作转语最妙 徐自溟曰于有为处见有王之徳于不为处见无伯之心 徳之盛徳字即大学明徳之徳以其为事业之本故曰根本心之正心字即大学正心之心以其为明徳之一节故曰节目
或问其所以异节 直解曰丑又问夷尹之与孔子其根本节目之同则既闻之矣敢问孔子之所以异于夷尹者何如 四书脉曰敢问其所以异句是从生民未有句生来 洪觉山曰孔子与三圣异处直是难言故止引三子极称夫子之语使人大著眼目自思得之 翼注曰只重智足以知圣人下句反言意轻
以予观于夫子节 大全辩卓庵张氏曰三子之语前略后详虽同为尊圣初无浅深而孟子位置诸语实有互相发之意夫以成败论人无不轩尧轾孔宰予独谓孔贤于尧舜此见既定方可与论圣故先宰予然言出宰予又无事实将不免阿私之疑至子贡差等百王则事有据而言有徴故次子贡然又恐人视圣太高不可学而至惟推本于民然后知孔子非有异于人人自异于孔子耳故以有若终之
见其礼而知其政节 见其礼二句朱子谓是大㮣说蒙引存疑遂皆含孔子在内殊不是麟士得之 翼注曰政徳与其人俱往礼乐则流传于后世者礼以饰政故见礼有烦简则政中之质文可知乐以彰徳故闻乐有美疵则徳中之性反可知 存疑谓凡人见于身者礼度可观则设施之当人心亦可知也但此语本意是指王者言最明然则蒙引谓但其发于辞气之间音吐洪亮而气调和平则其所存㫁然可知亦然也 存疑谓徳须兼功说极是盖依上节事功例也蒙引疑此说殊不是 看来徳兼功说而其意反重在功也或即以此徳字指功及物者说亦高赛合注曰重徳政不重礼乐 吴因之曰生民未
有不重百王赖之以传谓夫子斟酌其礼删定其乐有以埀法万世不但如前王之徳政仅行一时而已
岂惟民哉节 张彦陵曰岂惟民哉唤起含同类意然说个类正甚言其不类 王圣俞曰类以有生之初言萃以有生之后言 四书脉曰出类以并生言拔萃以并处言拔萃是形容出类意不是两平语出类云者同得理以为性而独能尽性同得气以为形而独能践形也拔萃云者在一乡则高乎一乡在一国高乎一国在天下高乎天下也 未有盛于孔子只依浅说云是出类拔萃之尤者不必云出乎群圣之类拔乎群圣之萃然兼说似亦可 吴因之曰谓未有盛于孔子者盖其立言垂训为后来准则使万世而下得所依据以各践其形各尽其性凡后之践形尽性以称圣于天下者皆夫子之功之所贻非特如群圣之出类㧞萃只了得一身一时之事而已故以为独盛子贡徳政盛于百王意亦如此 又曰三子论圣俱不直就孔子说必把尧舜百王来形容者盖不如此不足以见其事功之独盛耳然所谓事功不重绍述往圣之功全重埀宪万世之功三言皆当以此意体会要之此意孟子所谓生民未有中已该得了但丑不悟而复问故如此申说明白耳 敖龙峰曰三子所言意指各别孟子备引之无非见其异于夷尹而表已愿学意不必泥某说事功其说道徳
以力假仁者霸章总旨 翼注曰旧说上节言王霸感人有诚伪下节言人之应之亦有诚伪也近见一说云下节即足上节之意以力服人者非心服也云云能不待大乎以徳服人者中心说而诚服也云云又何待大哉此见甚高 按翼注后说即蒙引之说也四书脉赛合注皆主之其所谓旧说者则存疑浅说皆主之当以蒙引为主
以力假仁者霸章 惟适张氏曰以力假仁者霸霸字连上为句不可于者字一读此是从成伯后推其所为皆假仁耳若谓以力假仁可以霸则是教猱诲盗矣语意离合间便有天渊之隔读者不可不慎 大全辩中洲金氏曰王霸二字是定其人品之诚伪非论其王天下与霸天下之功业也 张彦陵曰仁指及人之泽言所该亦广养民亦是仁教民亦是仁伐罪吊民亦是仁霸王字定其人品不作事业看 翼注曰仁字主事功说徳字在心以徳行仁即是以天徳行王道也 辑语曰以徳行仁是一滚出来火然泉达原非两层两层看便著假矣
仁则荣章总旨 张彦陵曰按好荣恶辱人之常情然荣辱之机自人心之仁不仁决之人心之仁不仁又自闲暇时决之孟子提醒世主处全在及是时三字上
仁则荣节 张彦陵曰仁不仁就行事上看荣辱就国势上看荣即人畏辱即人侮两则字便各含自求意
如恶之节 张彦陵曰如恶之三字极有力正借他这点羞恶之心去竦动他贵徳尊士一直说尊士即是贵徳贤能便是士贤位能职便是尊 翼注曰莫如字直贯至政刑注正君善俗修政立事且勿露出盖此即下明政刑事也 赛合注曰位辅弼之位职庶司之职 彦陵曰国家之事一日二日万㡬至广如何得闲暇谓之闲暇者盖指无敌国外患而言 大全辩或曰战国所谓闲暇时抢攘暂息无敌国外患耳说持盈保泰者误明政刑必须反其平日所为宜切战国时势言 须知及是时不特闲暇时方有即贵徳尊士内亦何尝无
迨天之未阴雨节 张彦陵曰迨字正与及字应 翼注曰知道是知治国之道但意在下二句且慢说又曰能治其国家要见未然之防意方与诗应
今国家闲暇节
祸福无不自巳求之者两节 张彦陵曰以其防于未雨所以得福以其怠于闲暇所以得祸可以明自已求之说 吴因之曰讲自已求须切未雨闲暇意乃是若泛泛说个自已求便非旨 魏庄渠曰人之祸福定于有生之初合下禀得福厚的因为恶减了些分数禀得福薄的因为善增了些分数皆不可知又气化有盛衰彼小人有侥幸获福而免祸者此特一时之变久之必复其常古语云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谚云天有记性无急性其言皆是至理 人莫不以颜子之贫夭而疑其福之薄然安知其非增至于此莫不以盗跖之寿终而疑其福之厚然安知其非减至于此
尊贤使能章总旨 张彦陵曰五悦字与愿字相照愿字生于悦字来王道以得人心为本曰悦曰愿皆是得其心也
尊贤使能五节 正徳庚午程文云众贤之中有俊杰焉乃徳之异者也众能之中有俊杰焉乃才之异者也 四书脉曰悦与愿皆以心言未便立其朝 张彦陵曰市是统言廛是市中列肆故曰市宅官为之者 沈无回曰言廛而不征则法在内言法而不㕓则不征在内 彦陵又曰问市一耳廛与法何以异王荆公曰制商贾者恶其盛盛则人去本者众又恶其衰衰则货不通故制法以权之稍盛则廛而不征已衰则法而不廛 此说与蒙引不同似亦可兼用治市之术有抑有劝廛与法抑之之术也不征不
𢋨劝之之术也首句是于其盛时而劝且抑也次句是于其衰时而劝且抑也合二句看则是权其盛衰而为劝且抑也不可谓盛时专主抑衰时専主劝王麟洲曰大都只要说得圣人不得已立市廛关津之心事明晓盖先王节用爱人自助法公田外其馀不欲分毫扰于民若得天下百姓务本力穑诸法可尽废今不得已些须取而推抑之只念念在百姓身上何曾搀入一分封殖自家意思 丘月林曰就市中交易言故曰商就市中居处言故曰民 论来廛而不征之廛承上市字来则専指后市之廛廛无夫里之布之廛则兼指左右各三区及后市之廛于义为安然集注于第五节不别解廛义亦㮣指为市宅何也看来集注于第五节廛字亦欲作后市之廛看不兼左右三区言大抵左右三区之廛不过是农夫在邑之里与夫百工营作之所及商贾居停积贮之处耳战国虽重敛未必㮣责以夫里之布惟后市之廛乃商贾交易之所利之所在故当时因而重敛之耳集注定为市宅不为无见存疑得之蒙引谓左右各三区皆民所居所谓愿受一廛而为氓者此是廛无夫里之廛后市之廛是廛而不征之廛而疑朱注之无分别乃回䕶之曰虽均为市宅但彼是商之市宅此是民之市宅夫左右三区之廛可以为之市宅乎亦附会矣 附翼注曰五节廛字有两说一说依许行愿受一廛而为氓例作农夫之市宅所谓二亩半在邑者也一说依上文例作商之市宅似前说胜按依存疑则是后说胜也 附蒙引曰夫里之征
先王设此本以罚游惰之民非常赋之制也如市宅之民已赋其廛犹为常制今既廛之又令出夫里之布不以为罚乃以为常制夫曰所谓布缕之征粟米之征力役之征是惟正是供之常法也此所谓一里二十五家之布一夫百亩之税一家力役之征却是先王所设以警游惰之法非常制也后之暴君污吏乃承之以为常制之名色遂使民不聊生 按依存疑说则虽战国时此法亦止行之于商则仍以为罚而非常制也 杨升庵曰氓字从亡从民流亡之民也 此说自用修始集注并无此解麟士以孙疏野人之解为非得之矣而亦主用修此说则误也 沈无回曰市廛等在先王之世不过常政战国行之便是创观
信能行此五者节 张彦陵曰信能二字重看谓实实落落能行不从虚文粉饰惟信可以动人民字包士农商旅仰之若父母从上五愿字生来天吏専以征伐言 张宾王曰对民而言则曰父母对天而言则曰吏民之父母天之吏也 翼注曰天吏依注兼废
兴存亡说而侧重废亡边如云其有所扶而兴存之者固所以奉天命徳之意其有所伐而废亡之者亦所以奉天讨罪之意
人皆有不忍人之心节 张彦陵曰曰人则无古今尔我曰皆则无彼此异同曰有则非本无加益 翼注曰不徒曰不忍之心而必加一人字者同类尤相亲也
先王有不忍人之心节 李衷一曰看一个斯字何等迅捷何等快便何烦思量何有停待就是下文之怵惕恻隐其不期然而然火始然泉始达其自然而不容不然亦是此斯的气势 又曰以不忍人之心一句只叠上文说下 注察识而推之政事之间此推字与下文扩充意不同此是以由心而达之政言下文扩充是以一端而达之全体言 注似缺扩充一边者盖存焉者寡即是不能扩充意 运掌句翼注四书脉赛合注俱云不作效说看来此句非效而何但其所以说此效者乃是言此皆有之心即所以运天下于掌上而天下运掌之治不过满吾皆有之心非徒铺张先王之效也此节总不重在先王上 蒙引谓注政事二字众人皆有不是盖此章既为诸侯发则不必如此说矣 大全辩少原余氏曰治天下大作用只就不忍一念运旋出来运掌不重易治正形容不忍之心包天地民物旁皇周浃充足有馀不可不扩充意 按此节似与言必称尧舜句一様〈戊午五月〉
所以谓人皆有不忍人之心者节 张彦陵曰今人乍见一句字字有意而尤妙在乍见二字盖惟卒然而感正是本心发见处若既见之后稍渉安排商量便非本心矣曰今人正见不忍之心非先王所独有万历丙午江西傅元范所以谓人至怵惕恻隐之心墨曰吾尝验之旦昼之牿反复而不可执以此观心且倍蓰而无算者也吾即验之平旦之复又隐约而不自持以此观心是剥复而难明者也则何以谓皆有哉其乍见孺子入井乎 石竹林曰石中有火击之乃见今人乍见孺子入井莫不有怵惕恻隐之心孟子特于石火见处点之欲人因所击之火悟火在石中不击亦有 胡敬斋曰满腔子是恻隐之心则满身都是心如刺著便痛非心而何然知痛是人心恻隐是道心 季彭山曰内交等本不是恶但从躯壳上起念则已杂人欲之私矣
由是观之节 焦漪园曰恻隐羞恶辞让是非皆不忍之别名不是有四个心 季彭山曰天地之心只有一个生物此心耻未合宜便能羞恶惧有过分便能
辞让虚灵不昧自能分别是非故因论恻隐而并及之 翼注曰非人也不是说名虽为人而实无异禽兽意只是决言其必有与可离非道也一例 张彦陵曰只重在情上盖原情为性之所自出非因情以著性之本体而遂重性也 须知与告子篇不同
恻隐之心节 袁七泽曰如何说恻隐等是仁义礼智之端乎曰见人影则知有人见鸟影则知有鸟见山中响则知有泉见瓦缝烟则知有火仁义礼智是性体非知可知非识可识惟于发用处见得耳故曰端湖南讲曰恻隐羞恶辞让是非就是那仁义礼智
的端此不是把情来证性端者端倪之谓此心乍见时方有岂不乍见时便无言此乃是端倪见端可以知委定有个全体在内连下文扩充意已寓于此
人之有是四端也节 附说丛袁七泽曰四端就与四体一般谁人不信自已有四体者谁人以有四体为奇特事者奈何不信已有四端奈何以有四端为奇特事哉说到此尚恐人信不及又以贼身贼君恶名激他若不信四端皆有便是这般人了可不惧哉按依此则此节全是结上文必有意了浅说赛合注似长 赛合注曰首二句结上文必有意以起下文自贼贼君与下节当扩充意自贼与贼君语意重在自贼边谓其君二句带看
凡有四端于我者节 刘上玉纂语类曰〈阙〉 凡有此四端于我者不甘自贼察识此心知道如乍见孺子而恻隐只是一件事仁之端只是仁萌芽处如羞恶辞让是非只是义礼智之萌芽处要从此推广充满得自家本然之量不特是孺子入井便恁地其他事皆要恁地如羞恶辞让是非不特于一件事之恁地要事事皆然则此道渐渐生长便不能自已若火之始然便不可遏泉之始达便涓涓流而不息此知扩而充之机势也 未节知字口气连下是知去扩充存疑得之浅说将此知字当察识看不是盖察识者只是察识其端又在此知字前刘上玉所纂语类颇
明 按语类曰今有一种人虽然知得又道是这个也无妨如知这事做得不是得人憎面前也是皇恐
识得可羞又却不能改如今人受人之物既知是不当受便不受可也心里又要却说是我且受去莫管
这便是不能充此条似知而不能行然却说是不能充者盖就万事上论则一事然而他事不必然是不能充就一事上论则初念然而继念未必然亦是不能充
矢人岂不仁于函人哉章总旨 赛合注曰择术莫如为仁为仁决当由己
矢人岂不仁于函人哉节 翼注曰首节是破降才尔殊之说盖观矢函巫匠非人品有高下而心之慈忍顿异可见心非无定惟以习移也 又曰术字承矢函巫匠而推广之凡人所肄习皆术也不止曲艺又曰不可不慎言当就其全吾仁者去其累我仁者徐自溟曰勿以习为性勿以术移心孔孟吃紧为
人只是一意 巢睫子曰治术不慎则其心便不顾杀天下学术不慎则其心便不顾杀后世 四书脉曰慎于择术是要处仁不使不仁闲杂之也下节乃明所以当择仁而处之意
里仁为美节 吴因之曰是不智要见不智在不仁之前与下文不仁不智在不仁之后者不同然不智虽在不仁前却非推原口气言由莫之御而不仁可知胸中是非之明昧决择之见淆惟不知其为尊爵故舍焉而勿尊也惟不知其为安宅故旷焉而勿居也岂非不智之甚乎此节只言仁道之大而不可不为至下节方论到荣辱然总之为莫如为仁张本 翼注曰注云得之最先而兼统四者先字犹云第一件也非先后之先 按翼注最妥了凡驳注云天命之性一齐禀受岂有先付以仁而万善在后之理蒙引则取小注有是心斯有是形之说而谓不是得仁在义礼智之先俱未妥
不仁不智节 吴因之曰朱子曰四端迭为宾主 张彦陵曰仁义礼智有则俱有无则俱无 倪伯昭曰业已择不处仁以致为人所役而又引以为耻与耻为弓矢者何异只甚言耻必无益
如耻之节 吴因之曰莫如者两相比较而见其不若为仁正孟子为人择术处
仁者如射节 翼注曰射者始而正己既而求己皆由己不由人之意 又曰由己与慎术亦相应盖术者已所自择人莫之御 注引由己不由人之言乃是释所以正己反己之故非正训也
子路人告之以有过章总旨 吴因之曰圣贤乐善无有穷尽只管高向上去此处虽不可太分别大小然由由而进之禹禹而进之舜语意自是如此若只平看便不见得愈进愈无穷意
子路人告之以有过三节 杨慈湖曰人有过旁人觉知者众然不敢言者虑其意逆也学者能使人无以意逆惮吾则庶乎善矣 直解曰子路之喜犹见不善之在己未能忘己禹之拜犹见善之在人未能忘人 吴因之曰大抵由禹乐善与舜乐善亦无甚异但由禹多了人已一层意见大舜全抹倒这意见此便是大小之别看此三节全将此意理会乃是且如两下人子俱馈食于父母其一则曰我的东西送与父母其一则曰与父母便了初不认作我的东西是我送的就此两边对较则不认作我的东西者真是父母一体之爱油然不容间浑然无二孝子之至也此舜之与善所以为尤大 翼注曰过至大舜有大焉须先赞由禹乐善已不可及了乃大舜有大焉不可先贬由禹 朱子小注谓拜是容貌间未见得行不行若舜则真见于行事处此恐未然舜禹之别只在人已之见上不在行不行上 推舜善与人同之心其已未善也只知有未善之当舍而善之当从而已不知未善之在己与夫善之当有于己也使其犹有己之见存焉则安能舍之如是也其人有善也只知有善之当取而已不知善之在人也使其犹有人之见存焉则安能乐取如是也不可但云不自满假
若但云不自满假则与由禹何异哉但其见已有未善则亦不自满假之心而已朱子小注及蒙引俱得之但犹未甚明畅予故因其说而畅之 赛合注曰舍己二句正讲善与人同注解两平而以为同善之目目条件也是把二句作二件看然意亦交互上句是以己从人下句是取人为己故下文只承取诸人为善亦尽两句之意朱注亦自有见新说病之亦欠体认 姚承庵曰舍己乐取亦是旁人看圣人见其如此若圣人与善为一方忘乎其从也安知其舍忘乎其舍也又安知其取 乐取内可想见舜之心至精至一至虚至实相遇以天相通以性〈壬申〉 附湖南讲曰舍己是无我相从人是无人相然我相人相虽空若不空事相所取也不免有得舜则自耕稼陶渔做工作以至为帝治天下那一様不是取于人的此不是论穷通要在事上看 按此与旧说以境言者不同
取诸人以为善节 吴因之曰与人为善不是天下有意为善以求取于舜只是囿于懽忻鼓舞之内者陶镕渐染不觉意气踊跃耳始而乐取诸人舜忘人也终而与人为善则人亦相忘于舜矣人已两忘乐之至也同之极也故曰莫大 如此说亦不妨若说善与人同即兼与人为善意则不通矣 因之又曰凡乐不足以鼓舞人者亦其乐之未至也其曰与人为善只假此以深著其乐取乃虚活形容之辞 莫大虽与大舜有大焉相应然一是说取人之大一是说与人之大不可于第三节大字内即兼与人为善意直解曰天下有善的以见取为荣自然益励于善
天下有未善的以不见取为耻也都勉而为善是乃助人之为善者也 按直解说助善意浅因之说得深然看来似可兼用盖圣化之及人亦必有浅深也杜静台曰两个大字一就裕于己说一就及于人说惟其裕于己者大故其及于人者大则下面大字实从上面大字生来 翼注曰君子作圣人看
伯夷非其君不事章总旨 赛合注曰此章见君子不为一偏之学 姚元素曰夷以世不足与而明绝之恵以世不足较而姑置之皆持一点遗世之心如世道何学者须识孔孟济时行道之心始得
伯夷非其君不事节 赛合注曰不受也者二句原其不受之故亦结得上三段意思盖视之为非君目之为恶人之朝等之为涂炭之凂也 按不受也者二句只结得末段但不屑二字意则上三段内俱有也
柳下恵不羞污君节 陶石蒉曰凡人情事污君为小官不满其所愿却便不肯展发已能若下恵则惟知进不隐贤必以其道而已此在别处是介若此章只见得是和 项仲昭曰恵盖谓世俗昏蒙而直道不足以投其好无怪其遗且厄故遗厄于唐虞三代之朝则可耻遗厄于春秋之季则宜也不必怨不必悯也 徐玄扈曰尔为尔我为我如许分别故见得人不能凂所以能和若只漫无分别放身自随是个同
流合污之人安得谓圣 张彦陵曰由由与偕数句虽㮣自处众言然当时之所以不羞不卑不怨不悯正是此意 麟士谓此条总形容其和不形容其介诸家说颇谬愚谓进不隐贤至不悯非说介而何所谓不自失者亦介也尔焉能凂我哉内亦含介意但其意则重在和不重在介口气若谓恵之意以为我之和固无妨于我之介也何勿和也
伯夷隘节 翼注曰不恭难体认盖他外虽偕其心则谓世为昏浊不可责以礼法分明有玩弄一世意思隘不恭不但以迹论其心固如此有谓夷恵之
隘不恭随其所遇之时而不得已也夫苟不得已则何不如孔子乎此皆欲回䕶二子不知正不必回䕶也 青岩逸叟曰君子借夷以激世可借恵以浑世可寓意夷恵之中以为世用可游神夷恵之外以为
世转亦可总之他用他法我用我法此正发明愿学意 陈伯玉曰君子暗照孔子君子不由与孔子自异逸民同意此章大旨非论夷恵所以发愿学之意蒙引由其清不由其隘之说存疑非之极是盖谓
由其清不由其隘则清和乃君子所由矣何以又云愿学孔子也若改云由其清之得处不由其清之隘处便不妨 然由其清之得处亦是百世之师章意非此章正意也此章只重愿学孔子之意玩注自见大全朱子谓孟子恐人以隘为清以不恭为和故
曰隘与不恭君子不由也亦似有蒙引之病 大全辩嘉善陈氏曰时中之圣恶恶未尝不严顾其恶也乃矜悯之伯夷则直恶之而已若将凂焉恻怛微而洁已胜也不磷不缁明示入群不乱之意亦与焉能凂我相似顾其入也乃欲从而变化之柳下则夷犹玩忽之而已不必孶孶于成物盖皆于万物一体有未至处是故清和二圣殊病同根
四书讲义困勉录卷二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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