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书讲义困勉录 (四库全书本)/卷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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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钦定四库全书
  四书讲义困勉录卷三十五
  赠内阁学士陆陇其撰
  告子下
  礼与食孰重章总旨 此章与男女授受不亲章同一意 乐天斋翼注曰此章见理欲之辨当论其大分不当较其一偏据一偏则常屈于变而礼之重者反轻食色之轻者反重论大分则不但常非变所能敌即变之中而常自在食色纵一时非轻而终不重于礼礼诚万世为重而终不轻于食色孟子岂徒以辟任人不经之谈而直欲以严理欲之大防也 按总注虽似抑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重用权边其实正意是要明礼之重于食色勿悮认 顾泾阳曰礼与食色非较轻重之所也今礼有遇其轻而屈食色有遇其重而伸必取一舆金当一舆羽而礼始获伸于食色之上之二说者无一可也或曰任人举其变孟氏举其常夫变不能胜常固也独不思举其常而孟氏胜举其变而任人胜是逓为桓文也吾谓礼无所不重食色而附于礼则食色亦重譬则附规而员附矩而方也灭性废伦犹借之乎礼也 泾阳说是深一层解非本章正意卢未人曰食色以礼为重轻不与礼相为重轻
  此即泾阳说也
  任人有问屋庐子曰三节 翼注曰首节礼重须要见礼所以品节乎食而使不至乎贪饕次节礼重须要见礼所以品节乎色而使不至于淫佚不亲迎是贫不能具礼
  屋庐子不能对节 四书家训曰屋庐子此对盖理欲大分之常也任人乃设变故一端来伸欲而抑理屋庐子则泥其常而未达乎变者故为任人所难其告孟子非疑任人之为是盖欲求明礼重之说以辟任人也孟子借紾兄臂破他饥而死之说借搂处子破他不得妻之说也是在变时言方得令任人心服
  不揣其本四节 不揣二节蒙引存疑直解俱平看浅说翼注因之睡庵作相承说者不必从 生亦我所欲所欲有甚于生死亦我所恶所恶有甚于死是紾兄节之注脚
  人皆可以为尧舜节 四书脉曰人皆可以为尧舜有诸不是问有此言否还是问尧舜可为否也 翼注曰然不徒然其有是言直是决可以为意
  交闻文王十尺节 四书脉曰如何则可不是问为之法只是愁不胜意
  奚有于是节 赛合注曰不胜匹雏举百钧举乌获之任总在一人身上言见有力人无力人与乌获都只在用力与不用力间不在形体 翼注曰弗为耳泛就圣道说是自暴自弃而不为下节所不为也専说敬长是骄盈躁率而不为 王观涛曰力不同科如何人人能乌获此意只要破其形体之拘言只论其人能举乌获之任便是乌获不必形体似乌获也
  徐行后长者节 陆象山曰圣人教人只就人日用处开端如孟子言徐行后长可为尧舜不是在长者后行便是尧舜须是就上面著工夫圣人谓吾无隐乎尔 此是高一层话当日孟子引诱曹交语气本极浅不必如此说也 翼注曰尧舜之道道字不另讲下孝弟即是道也观而已矣字可见 赛合注曰此是约尧舜之道以见其易为意不可谓道由尧舜而推亦不可说到功业上须当在尧舜二字略断言尧舜虽至圣其道不过是孝弟而已矣方浑融
  子服尧之服节 张彦陵曰服尧三句全要在原头上看原头合件件合原头差件件差 孝弟即是原头非如象山所谓就上面著工夫也 赛合注曰说尧该得舜 尧舜之辨只在理欲之间故一日之间或朝尧暮桀一念之间或乍尧乍桀出此入彼间不容发人何可不慎 翼注曰服言行不必迹合只合于孝弟良心便是
  交得见于邹君两节 蒙引谓见于邹君而曰得假馆而曰可以其辞皆近倨而鄙陋不但假馆而后受业为见其求道之不笃也此即朱子所云挟贵也 翼注曰曹交是曹君之弟故说得见邹君有挟贵意假馆又有求安意大路明白现前故下句云岂难知哉纯以知言不可说大路喻共由 家训曰与人路路字作共由看者不同
  小弁章总旨 张彦陵曰通章以仁孝二字作主高子在怨上疑其为小人孟子在怨上见其为仁孝凯风是借来比例通章只重小弁上 吴因之曰小弁之辞极其忧悲苦切此非独自伤是不忍恝然自处犹欲以哀痛迫切之意感悟其君父 按集注大全虽无感悟之说然亦自可兼用 朱子于诗传则谓此诗出于太子自作于孟子则依序说谓此诗作于太子之傅二处不同岂其疑而未定故欲两存其说耶
  小弁小人之诗也节 赛合注曰小人对仁人孝子看翼注曰怨是公孙丒述高子之意如此后凯风何
  以不怨方是公孙丑自出己意言之 苏子由曰怨之生犹烟之方郁也不有以抒之则其志不能以自见而为沟渎之经矣故必有以抒之而合乎义是亦圣人之所许者
  固哉高叟之为诗也节 翼注曰诗虽主于温厚然亦有当怨者必执彼以例此是执一不通故曰固 乐天斋翼注曰为诗犹云说诗也 张彦陵曰越人与其兄所射总射有人于此之人 翼注曰两已字有即作被射之人说者有作旁观说者前说于此喻切而似不近人情后说近于人情两道之亦有两様看若因前说则道之只是述言意若依后说只是理谕势禁使止其事也 乐天斋翼注曰越人两段作四个人看两已字作旁观者说重其兄一边 翼注曰亲亲仁也乃一事之仁非全体之仁
  凯风何以不怨节 非疑凯风不怨也盖即其不怨者以形小弁之不当怨耳
  凯风亲之过小者也节 吴因之曰凡父子兄弟之间天性至亲毫不容疏若少有不合便索丢撇恝然忘念此忍心刻薄之徒圣贤所深绝也若小弁之诗虽未必无怨亲之词还只是依依恋恋不忍撇舍割绝的意思撇舍割绝便直头不怨了此点念头犹在仁孝腔子里大本大原不甚走作故圣贤便自取他而深辨其非小人之诗其论章子不孝处及陈仲子辟兄离母处俱是只个道理赵注生之膝下一体而分得其旨矣 翼注曰矶是借字非喻也不可犹云不容也 蒙引谓刘琦所处与宜臼略同而孔明教之曰申生在内而亡重耳在外而伯琦遂出外此则为忘其亲而不怨矣孔明之为琦谋于智识则极高矣若揆以圣贤之术似当复有所言而止于此此则孔明之学也按蒙引此论孔明亦应心服
  舜其至孝矣节 张彦陵曰舜自历山怨慕至五十则亲已底豫有慕而已且其怨亦与小弁不同孟子只断章取义 蒙引谓五十而慕不必拘亲之过大过小也只是认个怨字愚意瞽瞍之欲杀子还作大过看为是 陈大士曰杀子甚于逐子逐者之子之系天下甚于杀者之子之系一身权之政相当也 按大士亦以瞍为大过与愚见合
  宋牼将之楚章总旨 吴因之曰战国䇿士纵横捭阖所谈不出利害孟子此章云云及上孟首章云云虽抹倒他利字究竟亦未尝除却利害不道但䇿士就利害论利害孟子则就义理论利害此其所以为王伯之辨公私之分耳然孟子何不正言理之是非每每究竟到自然之利者正欲委曲引诱使当时欣欣然悦之走入仁义里面来 张彦陵曰世主兵连祸结其初只起于计利一念若但说之以不利则彼必求其所以利是以不利罢兵必且以利而兴兵矣孟子所以把仁义去点醒他人若无自私一念则殃民黩武之事虽利亦不为又何构兵之足言春秋弑君三十六大抵皆见利而动其祸又有甚于交兵者是以圣贤不得不严其防也
  宋牼将之楚两节 按宋牼亦是有志用世之人与平常游说者不同其所之亦甚有关系故孟子问其何之者意在乎此
  吾闻秦楚构兵节 四书脉曰构兵处且漫说兵连祸结恐侵下不利意 翼注曰二王我将有所遇是说不遇于楚必遇于秦不可倒说不遇于秦必遇于楚四书脉曰遇合也以言听计从说
  轲也请无问其详节 张彦陵曰志大谓其志在安民与从人之志在为楚衡人之志在为秦者不同故孟子因其志而思以正其号
  先生以利说秦楚之王两节 赛合注曰秦楚之王悦于利以下正所谓不可也 翼注曰师即士也勿分将帅卒徒 按翼注最是蒙引谓三军之师就在上人说言其将也殊欠明 乐天斋翼注曰怀字根悦字来最重 四书家训曰臣子弟不必拘定三军中人说 又曰利说秦楚利字以息兵言怀利利字宽说是一点私心有为而为之意仁义说秦楚仁义字以不殃民为仁不逾制为义言怀仁义仁义字亦宽说是一点公心无为而为之意 张彦陵曰大凡君臣父子兄弟间各见得自己分所当为便是怀仁义若有所为而为便是怀利 沈无回曰说个怀字正是论心术人心中下此种子一时不见久之毕竟发出毒来故曰终去仁义终字可味 翼注曰上只言下之事上而下乃兼言相接者感应一理也 西山新安皆说言利之祸然新安是在义理上说西山似在利害上说又不同 赛合注曰仁义对利看俱就心言如云兵连祸结民困财尽国何利于是哉此之谓利如云殃民非仁过制非义岂为国者之所当然哉故谓之仁义 又曰何必曰利此句结上王与亡两条
  孟子居邹章总旨 张彦陵曰首节为相处守四字及居邹平陆是伏案不成享三字是断案得之邹不得之平陆是结案 顾麐士曰此章书正以逐渐次第说出故佳若亦将如世文凌驾扭合一口道破何味
  孟子居邹节 张彦陵曰曰居邹曰平陆曰处守曰为相此是序事中书法却未道破 乐天斋翼注曰两不报虽同而所以不报之意则不同
  他日由邹之任两节 四书脉曰季任与储子初不自来只以币交未为非礼故孟子均受既受后处守者犹可不来为相者不来则其诚不至了故他日一见一不见见即报不见即不报 张彦陵曰连得闲矣喜其有隙可问也谓此中决有个义理不可认做捉破绽为相之问渠亦晓得孟子意不在此特设词以相探耳非是以俗心窥师
  书曰享多仪两节 张彦陵曰仪是礼意即下志字赛合注曰曰不享言是谓非享也非谓我不享之也张彦陵曰近解为其不成享正指储子言与为其
  为相相应玩两为其字此说亦当 此说亦通但背注耳
  屋庐子悦节 末二句亦道出自家所悦的解悟来翼注曰季子不得之邹有居守及他国二意储子得之平陆有为相及境内二意 蒙引曰孔子称夷齐为求仁得仁子贡则知其不为卫君李克为魏侯卜相但曰五者足以定文侯即知相魏成故举一隅贵能以三隅反也
  先名实者章 张彦陵曰通章以仁字为骨子以心理迹三字为眼目以用不用三字为关键 乐天斋翼注曰通章以仁字为主贤字从仁字中讨出不可平重 翼注曰通章作三段看而中段稍轻前后俱以心迹二字立说 按心迹二字当増入一理字 王观涛曰首露名实二字便是战国之气习全以功名为重下文云无益于人国又云有诸内必形诸外皆不出此意然髠所致疑者迹孟子所自信者理与心故只把仁字辨明 四书脉曰此章髠所讥孟子之意总在在齐无功上前后只一意孟子则以齐不能用我故无自见其应之只一意
  先名实者节 张彦陵曰名实即功名二字名生于实者也先后作缓急解为人自为髠虽并言其实致讥重为人边 蒙引曰大国三卿是时齐虽僣号称王卿犹仍旧 按周礼天子六卿 附赛合注曰仁字不必兼为人自为只著在为人一边尤透仁者固如此乎如此字指名实未加说 按赛合注此说与存疑蒙引浅说作既不成处又不成出看者不同
  居下位节 赛合注曰道字轻当迹字看 又曰上节髠言仁者不如此先后两截居下位节孟子辨仁者正如此不必先后一截 四书家训曰仁字同字俱根人已先后意讲 君子亦仁而已矣何必同是言君子一人之先后不必同不是言君子于古人不必同承上三圣口气当云以数圣人而不必其同者则君子一人之先后亦不必其尽同也 附蒙引曰仁者无私心而合天理之谓与论语当理而无私心则仁矣是皆以心言就事上论心也故曰其趋一也不必以无私心为心当理为事主心而言事亦在其中矣 按蒙引此说浅说翼注因之赛合注多从之而与大全辅氏及存疑之说则不同
  鲁缪公之时节 四书脉曰若是乎贤者二句不専指公仪子等言正暗寓讥孟子意
  虞不用百里奚而亡节 张彦陵曰节意重用不用上百里奚非愚于虞而智于秦只用与不用耳不用贤二句推开说 王观涛曰孟子本愿学孔子而此章乃引夷尹惠下至百里奚者盖亦以浅形深如云奚不过一伯佐而有关兴亡如此况不为奚者乎 张彦陵曰鲁之得免于亡赖有诸贤然其终不免于削则以用贤之未専也要在削何可得与下找出不用意
  昔者王豹处于淇节 四书脉曰引王豹诸人则又谓贤者在人国即不用亦当有表见其自负识贤终以事功论而不原其心也 张彦陵曰变国俗谓国人化之皆笃于夫妇之伦似胜注 翼注曰内以抱负言外以功业言为其事即顶有诸内无其功即反形诸外四句一正一反作两层看折衷以事字顶外字作三层看似拘 赛合注曰是故句暗指今日齐国言有则上能致君下能泽民而名实之显者自有功可见也故必识之 附论衡感虚篇 传书言杞梁氏之妻向城而哭城为之崩此言杞梁从军不还其妻痛之向城而哭至诚悲痛精气动城故城为之崩也夫言向城而哭者实也城为之崩者虚也夫人哭悲莫过雍门子雍门子哭对孟尝君孟尝君为之于邑盖哭之精诚故对向之者凄怆感恸也夫雍门子能动孟尝之心不能感孟尝衣者衣不知恻怛不以人心相关通也今城土也土犹衣也无心腹之藏安能为悲哭感恸而崩使至诚之声能动城土则其对林木哭能折草破木乎向水火而泣能涌水灭火乎夫草木水火与土无异然𣏌梁之妻不能崩城明矣或时城适自崩杞梁妻适哭下世好虚不原其实故崩城之名至今不灭
  孔子为鲁司寇节 四书脉曰末节亦重为鲁不用上不重以微罪行此二句特明托膰之意大意孔子以不用其心之仁人不能识影自己去齐以王不用非髠所能识其仁也 张彦陵曰按此节叙孔子之去鲁一事说不用二字极有味盖孔子之去鲁由鲁君之不用可见孟子之无功而去齐亦由齐王之不用耳岂是为其事而无其功大凡君子到心迹难明处其委曲至意正要人摸捉不著知也得不知也得人已方可以两全是乃所为仁也若必欲自暴其迹则毁人以自全君子所不忍故曰君子之所为众人固不识也其妙用正在不识中所全甚大 赛合注曰不用下要补孔子心已去而未即去意 四书家训曰从而祭当受女乐时随后即有郊祭之事非孔子往从祭也冕非行旅之服不脱冕而行言去之急也此亦见孔子名实未加于上下而去之也 四书脉曰人但知为肉为无礼而不知其为不用也 微罪微字断依蒙引存疑解浅说谓不致膰因已有微罪也大全汪氏谓是君相之微罪翼注了凡则又谓是微晦其君相之罪此三说俱不是 翼注曰君子之所为信心不拘迹故众人不识亦粘出处上说 四书家训曰所为为字不在事为上说其所为或欲为人或欲为己或欲转移于人己之间而同归于仁
  五霸者章总旨 赛合注曰此孟子伤王道之不行也要见世变愈趋愈下 张彦陵曰愚按通章以王字立案语意虽垂重伤今然无王之罪却由五伯作俑可见不当偏重
  五霸者节 四书家训曰此节三王提起下将五伯并今诸侯大夫递言其罪 彦陵又曰自王道衰伯图炽故谈五伯则以为功之首谈今日诸侯则夸富强以为盛谈今日大夫则侈功利之谋而以为忠世皆诵其功不知实所以成其罪罪在无王处见之此处且未露
  天子适诸侯曰巡狩节 艾千子曰入其疆七句当提出王者方见当时诸侯皆为天子举其职方见庆讨之权操自天王不然伯者五命未尝无尊贤育才敬老慈幼也此出三王彼出五伯耳论语自天子出自诸侯出此孔孟烦简之分 附翼注曰注既以入其疆以下申巡狩述职则省耕省敛带过不重 按此说与蒙引不同细玩方知 四书脉曰贬爵而后削地削地而后诛夷犹有俟其改过之心 蒙引曰集注曰自入其疆至则有贡改让为责者让者宗庙讳也英宗濮安懿王允让之子
  五霸桓公为盛节 张彦陵曰五命所载书词皆是天子之禁桓特申明之耳言归于好谓尊天子之命笃邻国之交其实正为后日执词搂伐地也 翼注曰初命齐家之事次命贵徳之事三命旧云宁迩柔远看来俱是施惠之事四命旧云天命天讨看来俱是驭臣之事五命旧云睦邻尊王看来俱是境外之事集解曰五命所载书辞皆天子之禁桓特申明之
  耳言归于好谓尊天子之命笃邻国之交在桓公本是借为后日搂伐地步而孟子述此却因说同盟原要归好 翼注曰老幼是本国者外国卿大夫至此为賔庶人至此为旅 取士必得必得其人也不拘于世类不限于品格不然上有取士之名而无取士之实世之纯盗虚声者进矣 张彦陵曰曲防注以壅泉激水为解然水旱俱有之此是蒙引正说国利在有水则壅之使不出激之使来而不惜邻国之旱国利在无水则壅之使不入激之使去而不恤邻国之壑按凡我同盟等句不是王降而伯意乃是伯中有王意玩我同盟三字何等蔼然岂容说坏 唐荆川曰方桓文之未出也权虽不在天子而诸侯亦未尽得天子之权其权散桓文之既出也则权既不在天子又不在他诸侯而桓文独擅其权其权聚权之散而交鬭至于四夷纵横非天子之幸权之聚而偏有所属至于臣疑于主而莫忌尤非天子之幸故桓文之功罪定而王道明矣
  长君之恶节 张彦陵曰恶即指犯五禁言长恶岂是小罪所以甚逢恶之罪也 翼注曰所逢君者不出富强货色之类 看来五伯之大夫亦五伯之罪人也孟子特举此而该彼耳
  鲁欲使慎子为将军章总旨 翼注曰通章前八节是论鲁事末一节是讥慎子
  鲁欲使慎子为将军三节 翼注曰教民注只重礼义者战国时兵法之教固所有也 焦漪园曰天下事论个利害犹须论个是非不教节是以利害论齐不可伐一战节是以是非论齐不可伐 又云曰一战曰遂有此是假设之词其不可之故下文始发明之
  慎子勃然不悦节 翼注曰此则字单承不可边来吾明告子节 张彦陵曰此节举先王建国之初制虽并天子说重在诸侯上 赛合注曰宗庙典籍典常法也籍册籍也诸侯祭祀会同之制受之天子载之方䇿藏之宗庙故曰宗庙典籍非以宗庙为祭祀而带言会同也
  周公之封于鲁节
  今鲁方百里者五节 焦漪园曰齐鲁之地均非始封之旧而田氏之齐亦非复太公之齐但孟子方欲责鲁故不暇论齐耳
  徒取诸彼节 四书家训曰杀人句只带殃民意说非以此句申殃民节也
  君子之事君也节 张彦陵曰引其君三字贯至而已作一句读道者仁之发仁者道之存总是一心作用处引之为言有多方诱掖意然必至于仁而后己者盖人君举动多有外迫公议而勉焉以从正者其念未纯毕竟旋入于邪而不觉故忠臣爱君必防微杜渐无使一念混淆方才歇手而已字正与务字相叫应 此说重在志仁与翼注同 翼注曰当道属事志仁属心然不可平说乃是浅深文法必志仁始为真当道 郑申甫曰引字当字志字是一路来的意思谓引之以当道而志于仁盖仁与道原非两件论成徳则心存于仁其行自无不合于道论世主昏迷之后必须在道理上做事方得所趋向以成其仁此说重在当道与上条重在志仁者亦互相发而不背 赛合注曰委曲引𨗳其君教他事事在正路上走念念把正理存在心中而行一不义杀一不辜非惟不见于行事亦非其心之所存矣此之谓当道志仁而后吾引君之初心始毕矣然则南阳之役道耶仁耶亦异于君子矣 仁与道分言之则为二合言之则为一故此章集注分心与事两项而下章朱子小注谓乡道志仁非二事此乃互相发而不相背也新安陈氏及蒙引存疑俱以不殃民为仁不逾制
  为道此断不可从盖殃民逾制以事言之则皆非道以心言之则皆非仁如何可分贴浅说浑解最得
  今之事君者曰章总旨 张彦陵曰前章责臣之逢君此独责君之用人 或谓此章専就事君者说或谓上二节主事君者言末节主人君言俱不是
  今之事君者曰章 张彦陵曰尽地力则有财故辟与充是一串事合与国之力则可以决胜故约与战是一串事 亦有充而不辟战而不约者此又不可不知 四书脉曰要看两民字国家富强都从民起民生一戕要那富强何用 又曰君不向道以下正见其为民贼
  吾欲二十而取一章总旨 四书脉曰此章见中正之法不可废什一乃中正赋法白圭愤当时之暴敛欲二十而取一意亦美矣但非圣人中正之法故孟子以貉道辟之见其不可行于中国
  赛合注曰首节白圭欲轻税中五节孟子言轻税之不可行末节言常法之不可易 第二节言子之道唯貉可行第三节借陶之一事以明中国则不可行夫貉节言貉之所以可行申明
  第二节意今居中国二节言中国之所以不可行申明第三节意 沈无囬曰白圭之二十取一大约是以忍薄之道行之不知其流弊且至于去人伦无君子与辟许行章同意 附存疑曰孟子辨白圭二十取一之非主意只是言其不足用所以不足用者正以不可无君子耳 又曰万室之国只一人陶器不足用亦犹为国
  无君子不足为法也故曰陶以寡且不可以为国况无君子乎为国不可无君子则二十取一必不足其法不可行矣 张彦陵曰夫国之所用既不得不需之民间今日无故议减势或不给异日必复议增是轻赋者正重赋之渐也 此是馀意非孟子正意盖不必论至此而后见轻赋之不可也
  吾欲二十而取一节 按白圭之意只是欲因以足用注中乐观时变人弃我取人取我与此数语只带说不重蕴生乃谓圭欲轻赋而以货殖足国则是桑弘羊不加赋而足用之意矣此论未免太刻
  子之道貉道也节
  万室之国节 四书脉曰以万室之国喻中国之用以一人之陶喻二十取一器不足用正见不可之意 按存疑以一人之陶喻无君子未免太拘附后
  夫貉五榖不生节 张彦陵曰五榖不生二句是所出之少不可以多取无城郭三句是所费之少不必于多取 四书家训曰惟黍生之轻看无城郭至有司重看故二十句顶费省来 吴因之曰无城郭三句叠举多项只看百用俱废意 乐天斋翼注曰诸侯字总管币帛饔飧既无诸侯因无诸侯交际之弊帛饔飧百官是大者有司是小者 张彦陵曰前言城郭宫室等项而下则归之人伦君子末又専归之君子言人伦则该城郭宫室等项言君子则该人伦盖君子者又维持此人伦者也 须知人伦又所以维持此君子 附存疑曰上曰城郭宫室后只曰去人伦无君子又只曰况无君子乎者归重于百官有司也盖城郭宫室人伦皆由君子而立也 按此只是古人文章不拘处蒙引得之若谓归重君子则凿矣
  今居中国节 居中国二节只言其有必不可省之费而轻税之不可自见于言外 四书脉曰今居中国要见五谷皆生意 赛合注曰去人伦朱子添训无君臣者以祭祀交际皆有君臣且于人伦相属 徐儆弦曰君子既不可无则所以供君子之用者其可缺哉
  陶以寡节 四书脉曰前陶以寡对税法言此陶以寡对君子言
  欲轻之于尧舜之道者节 赛合注曰论轻赋带桀言者借重以明轻人知重税之为桀道而不知轻税之为貉道其失均也 乐天斋翼注曰桀边伴说不重大小只是一样意 周怀鲁曰汉文蠲租减税至二十之一武帝遂及舟车与前第七条说统同意势之所必至此以知尧舜中正之规万世当遵而轻之重之皆非所以为国也
  丹之治水也愈于禹章总旨 吴因之曰通章只是两截意前一截重顺逆字后一截重利害字篇中把禹与圭对较其得失利病此孟子最著精神处 此章似可以仁智对看
  丹之治水也愈于禹两节 附蒙引曰子过矣不必谓子之言过矣只谓子过矣以其失计也 按浅说作子之言过矣似妥 按蒙引谓只说水之道亦便见得是顺水之性固是然下一顺字尤明不必以添出为嫌浅说亦只依注讲
  是故禹以四海为壑节 四书家训曰惟治水以道故禹以四海为受水之处惟治水不以道故丹以邻国为受水之处惟以四海为壑是水以顺行而由地中流当日洪水之害悉除而万世仰其仁子以邻国为壑则水以逆行而洚洞无涯当日洪水之害复见而仁人重其恶
  水逆行节 水逆行至所恶也俱泛说白圭壅水害人与洪水无异补在所恶也下 吴因之曰仁人所恶不重仁人用恶只重洪水害人
  君子不亮章 亮虽训信也然信有不欺之意有坚固之意人而无信之信似兼得此二意此章以亮与执并言则只是坚固之意蒙引所谓大同小异也至若彼曰其何以行之哉此曰恶乎执曰恶乎执则其不能行可知矣曰其何以行则所谓恶乎执者亦在其中矣故蒙引又以辅氏为太分析 四书家训曰亮非徒信即论语君子贞之贞也 又曰君子定是能亮说不亮恶乎执者是反言以决其能亮也此示人不可不亮之意 直解又云亮是明理自信意亮而后能执者有定见而后有定守也则是以亮为笃信之信矣此又是一说亦不可从
  鲁欲使乐正子为政章总旨 四书脉曰此章见治天下不在于无不能而在于不自有其能盖宰相之休休自与群有司不同 张彦陵曰此章正与断断兮无他技相发好善之好即其心好之之好总见相天下者不在才而在量 乐天斋翼注曰前六节只重其为人也好善一句孟子喜正子为政以此其许正子优于天下亦以此末二节申明好善所以优于天下重前节下乃反言以决之轻看通章定在相度上看 庄忠甫曰好善之人非于智勇闻识一无所关而徒倚助于人也胸无是善则善至而不能择择而不能执甚或好不善以为善矣纣之好飞廉恶来无异文之好四友武之好十乱也岂知其不善而故好之哉故真好善者智勇闻识有而不恃蓄而不形以若无若虚之心广兼收博采之度有师旷之聪方可借众耳以决清浊有离朱之明方可借众目以别玄黄使盲聋之夫而倚人为耳目则疑惑滋甚何暇辨清浊玄黄乎
  鲁欲使乐正子为政节 四书脉曰为政是举国以听故孟子喜其道之得行须知此道是公共之道不必说克之道即我之道
  乐正子强乎节 赛合注曰强者于政能担当有知虑者于政能图谋多闻识者于政能通达皆以才言曰否者言非其所长也丑之问明知乐正子所短在此按知虑有生于聪明者有得于阅历者故真西山
  集卷十九赞老成之士曰阅历多则举措审见闻博则䇿虑精徳望孚则人心服 乐天斋翼注曰否字非孟子病正子之短于此乃専为下文形容正子所长也
  然则奚为喜而不寐二节 徐自溟曰人之所好每视其自身是为何如人乐正子善人也可欲之为善善自与善相投反之心而可欲即遇人之善而亦欲之故其为人也好善须在其自为人处见之 此与庄忠甫说同依此则智勇闻识亦正子所有矣盖正子于三者非全无也但非其所长耳 附蒙引曰吴仲珠谓苟好善则天下之凡有强勇知虑多闻识者皆将来告之太求奇矣此三者当世之所尚未闻其为孟子与乐正子之所尚也彼所谓强勇知虑多闻识自与孟子不同道 愚谓蒙引太拘强与知虑闻识本皆为政者所不可少但好善善字自宽不当専泥此三者耳
  好善足乎二节 张彦陵曰优于天下正在好字上见出言其心之量能并包宇内即治天下尚觉有馀未说到用天下之善上 四书脉亦主此意然亦非正说也 四书脉曰好善就翕受之量说要切相度上看优与足不同饱满为足优则溢于外矣
  夫苟好善节 四书家训曰夫苟好善苟字不可忽言好善之心极其真恳而毫无满假也 张彦陵曰好善之人虚心顺理善不必出于己人有善亦不疑其胜己未得则乐于求之既得则乐于用之四海之人孰不乐告以善也 附乐天斋翼注曰来告以善则众思集而忠益广故优于天下然不可说贤才辅而天下治盖此主聼言说不主用人 按此亦太拘兼说自不妨玩蒙引可见
  夫苟不好善节 四书家训曰人将曰人字指善人张彦陵曰人将曰三字是从旁摹拟之词 又曰世间自恃才知的人全道自家无不知得遂傲然自圣谗谄面䛕之人正窥见他此意而阿誉之耳若说人谓他𫍙𫍙之状予既已知之矣有何意味 蒙引主此说不可从 按乐天斋翼注曰𫍙𫍙便是颜色予既已知之便是声音讲家多如此愚意予既已知之矣有见于声音者有见于颜色者𫍙𫍙总形容予既已知之之貌勿分贴为是 赛合注曰距字下得极妙不是我去距人见其状貌自远去而不就也谗是间贤意谄是媚上意面䛕是顺旨意 依此则谄如逢君之恶䛕如长君之恶
  古之君子何如则仕章总旨 张彦陵曰按陈子考仕于古亦疑孟子难仕之意孟子乃合去就以明之大都君子本心全是为行道计不执一途而后就此即因之说不执一途而概去总见君子委曲为道之意不必以为道为礼为养分三项 分言之亦仍是三项庄忠甫曰就以此意者则去必以此意贵不负其初心不可每降以徇人也
  古之君子何如则仕节 赛合注曰首句包有去意张彦陵曰三就三去一是说他委曲一是说他毫无迁就 四书家训曰君子行道之心固切而重道之心亦不轻唯欲行道则不忍以道自私苟可以就则就了而不辄去唯欲重道又不肯以道徇人苟可以去又去了择其可就而就之总是抱一道为去就而不失其仕之正也 按家训最是因之睡庵翼注俱主委曲行道说与交际章一例似偏因之说附后附吴因之曰所就三二句正见君子不为已甚无难仕意讲下三节全要把此意体会言道行然后仕不然就去了此仕之正也君子之本心也然而君子未尝取必于此也即礼貌可与则亦就之除非并其礼貌而简弃之然后去耳又其甚至于周之亦受但受之有节耳然则君子岂为已甚者哉又何难仕之有
  迎之致敬以有礼三节 蔡虚斋曰敬在心而礼乃其文 蒙引此说与存疑不同存疑为是 又云犹云恭而有礼盖亦有致敬而无礼者故兼言之 此是存疑之说 丘月林曰其次其下乃因所遇不同而言如云此外另有一样非以此别人品 张彦陵曰饥饿于土地而姑受其周养其身以有待是亦所以存吾道也故亦云就 公养之仕即所谓君馈之粟也与抱关击柝者不同然亦是一类皆是为贫而仕者也孟子举此亦可以该彼 免死而已矣翼注亦以此句作去看殊不是去意自在言外
  舜发于畎亩之中章总旨 吴因之曰通章不重天心仁爱圣贤全重困之乃所以成之以见困穷非不幸令上智下愚皆有所警省
  舜发于畎亩之中节 张彦陵曰此只举舜说诸人以见例总是困非不幸之意 徐干中论曰捶钟击磬所以发其声也煮鬯烧薫所以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其芬也贤者之穷厄戮辱此捶击之意也 附蒙引曰按前篇谓微子微仲王子比干箕子胶鬲皆贤人也相与辅相之则胶鬲为纣之臣矣今注曰胶鬲遭乱鬻贩鱼盐文王举之则又似一人从侧微而起者岂纣无道弃贤或贤者自去之胶鬲于是乎复隐处贩鬻而文王举用之耶 按蒙引之说似是然按四书人物考曰胶鬲鬻贩鱼盐文王举之于殷及武王伐殷至鲔水殷使胶鬲候周师则胶鬲始末自明不必如蒙引所云也
  故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节 上节已有天字意在内不必至此节然后推本于天四书家训谓此节原圣贤之成就由于困穷之故得之 四书家训谓是人暗指舜说等人看来不泥为是 又曰必先所以字俱根天说为是大任兼君相 吴因之曰空乏其身财用空乏也蒙引谓总苦心志三句未妥 湖南讲曰行拂乱所为如管夷吾不早去事小白而先事子纠岂不是错处 四书家训曰所以动心二句正其困之之主意也圣贤之心性岂是汨没的才能岂是短少的但天意责任甚重故其玉成他亦甚重虽其心已动而常若未动其性已忍而常若未忍其能本増而常若未増故竦动坚忍充溢之计无所不至此二句全重所以字 赛合注曰动心忍性为成徳増益不能为达才 张彦陵曰苦心志志分配动心劳饿空乏分配忍性拂乱所为分配増益所不能 此大全新安之说蒙引亦已辨之 苏紫溪曰性非食色之性也犹俗所云性气 苏说已包在注中气禀二字内専主则亦偏矣 王阳明曰圣贤之心皆是良能何待増益只是从穷困中磨炼则聪明知虑若见其日开发耳 徐儆弦曰无志人受天磨难便倒有志人受天磨难益奋天因才而笃自树者方能承天罗念庵曰圣贤居危临变莫不省躬改过霜雪不
  凝则生意不敛精神不固则作用不力然于此却有深辨由道术中料理则为圣学由时态中料理则为俗情不可不自察也孟子所言増益与改作者指其气性未平情欲未尽与才力未充正求此心不移耳而世人往往折节于陨获谐俗于员熟以为増益在是不亦左乎
  人恒过节 赛合注曰人恒节首二句虚下正言其实也全要在中人上形容盖上智之人不待过而后改下愚之人虽有过不能改心与虑属已困衡是过觉于己作则谨平日之所不能谨声与色属人征发是过彰于人喻则觉平日之所不能觉作属行喻属知困心衡虑征色发声正是过处作与喻正是改处张彦陵曰中人之过亦若天或闭之其作其喻亦若或天开之 四书家训曰恒非常常有过言人虽未必皆縁过而改而縁过后改者恒多也 翼注曰困衡者己知有过故言作征发者方知有过故言喻按翼注此条正与蒙引略有高下之说合 翼注又曰困于心是忧郁不能自舒衡于虑是思索不能自通 洪觉山曰动心忍性是自进步困心衡虑征色发声是跌脚而后转步 徐自溟曰能作能喻亦可以圣可以贤而可以大任
  入则无法家拂士节 张彦陵曰出入只作内外字看钱绪山曰两无字乃人主之心自无之也谓不把
  这两件在心上 此是深一层意非正解也以此作正解则稍误 此节大全直解俱主人君言浅说泛指国人言浅说不是
  然后知生于忧患节 张彦陵曰此节虽是结上文味然后知三字乃是自上文看出而别立言耳非收拾上文也全要得儆悟人意
  教亦多术矣章 张彦陵曰此节不止是表明君子有无穷之教乃是要人曲体君子不教之教方有进益处 四书脉曰子字不必作孟子 赛合注曰首句虚言君子之教有多术下正见其术之多术字从心来有个经画区处在内不屑教尚是教诲非多术而何 不屑之教诲似只是谓不屑教之也玩浅说大全朱子是如此然蒙引存疑直解家训俱谓以不屑为教诲也看来以不屑为教意在末句予初误收蒙引 翼注脉俱云注云其人若能感此云云似略差盖据我欲其感悟便是教诲不必待彼能感悟而后为教诲也然四书家训曰注中其人若能感此二句正就教之心言则注原不差人自泥看耳 陈大士曰其人或因不屑而自抑其气于豪迈之馀其人或因不屑而自奋其志于委靡之后





  四书讲义困勉录卷三十五
<经部,四书类,四书讲义困勉录>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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