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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朝宫史/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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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五·宫殿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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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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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仁曜门折而东,沿堤过昆仑石渡桥,桥上有亭曰“垂虹”。又沿堤东南一亭,临水,曰“俯清泚”。稍北为淑清院,院建池中,涟漪倒影,栋宇浮碧。御书匾曰:“水流云在”。

御制淑清院见桃花始开,泛杯有作(壬戌) 琤琮韵里繁枝斜,才苞锦缬迟蒸霞。 如是色声堪静悟,不必能听倩绿芭。峭寒尚切披香殿,青韶却酿淑清院。天公濯垢认三生,今朝却见春风面。

御制淑清院诗(庚午) 石径度流泉,奇探小有天。树垂冰作雨,砌暖玉生烟。屈膝红墙绕,蜵蜎紫阁连。不如深翠处,精舍足幽偏。

御制冬日淑清院诗(丙子) 小阳节气喜暄妍,深峭通幽曲径穿。冻水落崖皆玉立,假山阅岁似天然。底须桃李芳争艳,独爱松筠秀且娟。又是年来冬景矣,冰床早候柳堤边。

御制淑清院诗(戊寅) 地是胜朝地,名传昭代名。假山如太古,活水似横庚。爱听禽音淑,闲看花气清。玩辞知取义,仰见圣人情。

御制新春淑清院诗(庚辰) 西苑筵开惠远人,需传外办且逡巡。石泉益峭缘经雪,竹柏虽苍解媚春。趁暇仙壶聊悦目,闻韶翰席越怡神。土膏香润向阳草,念到农田慰是真。

御制淑清院诗(辛巳) 积素在乔松,融落如细雨。得径诘曲丛,揽景神仙所。飞泉不计寒,带冰溅石屿。春物虽未昌,春意实已鼓。散步淑清间,日月缅上古。

御制淑清院诗(辛巳) 金碧楼台琼岛望,淑清山水瀑帘闻。一般都是胜朝迹,奢俭之间异所欣。

御制淑清院诗(辛巳) 朝罢乘凉御苑归,淑清咫尺换朝衣。假山古即真仙境,松籁生寒翠十围。石罅淙泉声益壮,竹梢滴露翠犹深。卅年前此徜徉者,回忆原无此日心。

院东北隔水有室,南向,圣祖仁皇帝御笔匾曰:“葆光”。

御制葆光室诗(戊寅) 假山阅世如太古,穿幽乃造十笏所。上有诡石耸云根,下有渫泉淙神乳。注焉不竭酌不穷,两字葆光威凤舞。羹墙宛忆神尧年,艾蓬谁究蒙庄语。

院左渡小桥,有堂三楹,旧为“蓬瀛在望”。乾隆己卯,平定回部捷音甫至,适江右大吏以临江新获周镈锺十一枚上于朝。功成作乐,瑞器斯出,天人孚应之理,有如此者。上考定为镈锺,贮之堂内,易名“韵古”,为文以记之。

御制韵古堂记 韵古堂因何而作也?曰:用旧堂而易以新名,是易也,非作也。然则因何而易也?曰:以获古镈锺,贮之斯堂,易其名,亦可云作也。锺之出,以临江牧者物色坡陀间,掘地而得古锺十一。地方大吏以闻,传至阙下,辨其名,知为周时所铸,是宜膻芗其事而为之记也。堂在淑清院,南临液池,可望瀛台,故旧名曰“蓬瀛在望”。而今易之为“韵古”也。盖自黄帝命伶伦与荣将铸十二锺以和五音,是锺之于乐为最古。黄锺而下,三分损益,上下递生。黄锺定而八音六律无不定,以立均出度,纪之以三,平之以六,成于十二,以为万事根本。故帝王制礼作乐,莫不以是为棘。或曰:镈锺大小殊,编锺大小同,其说如何?律锺之说又如何?曰:八音无非律,磬亦律磬,琴亦律琴,其他诸乐,无不皆然,独钟云乎哉?然金声而玉振之,金为始,故曰:律锺。非编镈之外别有所为律锺也。云有律锺者,笃古泥而不知音者也。镈锺大小殊而厚薄同,编锺大小同而厚薄殊,其不同者,正所谓同也。且如排箫长短殊而一孔,长箫一器而六孔。长箫、编锺之说也,排箫、镈锺之说也。故镈锺、排箫先出,而编锺、长箫后出,此首创质朴、椎轮人辂之义也。律应十二,锺缺其一,为补成之,以全厥初也。聆其声,颇不合于今律,则以古器经久而移其本音,古人论之详也。我圣祖心天之心,政古之政,亲考律吕,正齐量,无不大当。而独未及镈锺者,岂以时将有待,故引而未发耶?今既得古镈锺于西师奏凯之时,则阐前开后,备八音之正撰,垂一代之鸿规,在此时乎!在此时乎!故因记韵古堂而申其义如此也。

左侧垣门,石刻“曲涧浮花”四字,为圣祖仁皇帝御笔。门东岩壑窈窕,林树深幽,有飞泉瀑布下注池中,流绕细渠,屈曲穿石间。中为流杯亭,榜曰“流水音”,联曰:“积素坠枝全作雨,悬流落涧半成冰。”皆御笔。

御制过“曲涧花香”,游流杯亭、日知阁诸胜诗(乐善堂集) 西苑旷且奥,肇自明代作。琼华万玉堆,太液千夫凿。平地起蓬瀛,城市而林壑。松篁几百年,参天秀崖。秋深鸿雁鸣,春暖桃李灼。肃庙求神仙,林亭更开拓。方士朝扶鸾,虚皇夜飞鹤。丞相冠莲花,将军赤符缚。鸡犬倏已升,殿宇还如昨。盛朝建邦畿,旧制因城郭。何独废西苑,姑亦存其略。高居非昔比,偶,幸行宫若。雍正二年夏,承恩开讲幕。避暑供游息,胜迹频探索。湛湛芳草青,泼泼游鱼跃。葱葱梧桐枝,烂烂莲花萼。或宴水云榭,佳景开芳酌。或赋迎薰亭,妙句随兴落。师友得从容,昆弟善笑谑。是秋猎塞北,奇峰峭天削。回思此间山,宛似日出爝。因缘不复至,抚景怀佳约。时过玉𬟽桥,波光含漠漠。烟际辨楼台,松竹纷竽籥。弹指十年间,何异风鸣铎。前日重来游,未能穷其乐。遥瞩淑清院,冻片不可泊。今朝好风景,迟日中天龠。步自瀛台桥,踏冰行跷跷。干芦寻曲径,虚殿开金钥。穿云洞户深,步石川梁迮。乃知洞里天,自与寻常各。冬深景寂寞,翠剩琅玕箨。闲坐流杯亭,更登日知阁。会心濠濮间,呼朋嗒然噱。其北乃假山,巉岩何磊硌。攀缘径绝处,深涧戏腾踔。时我径过之,我童犹畏却。其上挂瀑布,结构俨庐霍。飞沫杂冰流,玉牙排断咢。其他乃不冻,疑有冯夷托。当年观鱼亭,尘土生珠箔。归鞍适然返,聊尔何住著。我闻山水缘,好者不为恶。何必买山钱,底须蜡芒𪨗。前居水中萍,兹游林里雀。异日得清暇,还教度略彳勺。

御制题瀛台流杯亭诗(甲子) 凭栏俯碧流,佳景喜相酬。素色因心净,清音与耳谋。仙人捧醇酎,春鸟弄箜篌。恶旨思前戒,盈科悟进修。

御制燕九日游瀛台淑清院、流杯亭诸胜诗(丙寅) 青阳过月望,谷风习以暄。林鸟有佳音,胜地无俗缘。初正多清暇,禁囿滋韶妍。淑清峦谷幽,一径引壶天。其潭冬不冰,飞泉坠潀然。泉石相激越,齿齿玉在悬。入池原即水,谁信履霜坚。睹兹变幻奇,使我心神蠲。修禊事尚遥,漫学永和年。虚亭但少憩,坐望孤松巅。短墙接曲堤,冰床犹可前。渡彼琉璃浦,来此蓬莱山。楼阁五云中,鸾鹤三珠间。犹爱书室清,补桐我所颜。几席无尘氛,琴书与静便。花棂荡晴晖,坐久觉旋迁。闲听九市中,爆竹馀声喧。岁华昔者谁,皇州景物繁。百年被熙和,因思保泰难。此日燕九日,白云盛事传。邈彼凤城外,车马纷溢填。松月忽入怀,十笏俨大千。物物皆通密,与我相周旋。

御制题瀛台流杯亭瀑布水诗(壬戌) 戛玉复摐金,飞流下十寻。回波能送酒,缓溜似调琴。信可兰亭乐,依然濠濮心。何须觅蓬阆,城市有山林。

御制淑清院流杯亭作(乙丑) 跳波下悬崖,入池徐涎潆。翏轕荫虬枝,泉石含淑清。四柱架牝壑,流杯学兰亭。是处万景全,结构如天成。朱明镜无暑,玄冥涧不冰。偶来对清泚,翠跸辄为停。匪骋浮觞欢,聊结乐水情。

由亭北水中步石而度,为素尚斋。

御制素尚斋诗(丙子) 瀛台金碧辉,淑清泉石邃。泉石大家四,金碧将军二。画品有定评,奚烦重致议。所以临西苑,淑清必一至。倚岩架朴斫,古树围蓊萃。进水流不冰,诡峰飞欲坠。斋名取山庄,敬识圣人意。崇情返朴真,浇习防浮伪。两言契葛亮,六策怀贾谊。用当座右铭,浴德期纯粹。

御制素尚斋诗(己卯) 朴斫冠峥嵘,云窗幽且明。琴书无不备,几研有馀清。春夏秋冬景,飞潜动植情。于斯设絜矩,吾独取匡衡。

御制素尚斋诗(己卯) 朴棁曾非藻,幽斋雅欲仙。松间觅云径,石罅盼壶天。雨足花喷麝,风过鸟递弦。愁中久抛置,今得稍周旋。

御制戏题素尚斋诗(庚辰) 密云拖雨兴,刚罢视朝曾。可以换端冕,聊因攀蔓藤。丹梯耐幽赏,白屋合芳称。屡著山龙入,顾言底是能。

御制素尚斋小憩诗(庚辰) 胪传蒇鸿仪,夏凊询慈履。于焉返御园,更衣取便迩。黼芾入山林,笑未能免矣。雨后峭蒨佳,石激声更美。书堂栖嵚崎,素尚宗尧旨。西苑及仙庄,何必分彼此。怡神既远尘,得句亦戒绮。士习与文风,斯之系深企。

斋西步石级而下,有室,御笔匾曰:“得静便”,联曰:“境诣幽惟却藻缋,水澄波处养天真。”斋东堆叠奇石,杂植疏篁,为茂林修竹、清流激湍之观。石上镌御笔曰“紫云”,曰“夺造化功”。向南有室,圣祖仁皇帝御笔匾曰:“赏修竹”。左右曲廊,驾水环绕而下,御笔匾廊间曰:“响雪”,联曰:“庭竹张真画,阶泉滴暗琴。”

御制响雪廊诗(戊寅) 曲廊曼接千尺雪,淅淅常闻响碎霙。体物既堪方静色,忘怀雅合晤清声。

其东南层峦磊砢,飞瀑下注,汇而为池,仿佛吴中寒山千尺雪。作室其上,南向,匾曰:“千尺雪”。室内左右有门,匾曰“凝华”,曰“流霭”,联曰:“书遇会心皆可读,泉能蠲虑剧堪听。”

御制千尺雪诗(癸酉) 吴下寒山爱佳名,热河田盘率仿作。松涛泉籁或仿佛,路遥岂得常凭托。咫尺西苑传春明,结构颇具林涧乐。四百馀年树石古,峭蒨信佳究穿凿。我书二字题檐端,亦有雪花拂檐落。揣称终疑未恰当,雪后今来一斟酌。人之称也徒彼哉,天之然兮谁此若。

御制题瀛台千尺雪诗(癸酉) 雨后瀑声鼓舞石,春深波影涌沉花。竹炉茗碗浑堪试,内苑吴山本一家。

御制千尺雪诗(甲戌) 借问真佳处,端惟心畅时。瀑声新雨壮,夏日小年迟。茗碗原堪瀹,缣图偶慢披。神游三即一,区别亦奚为。

御制题千尺雪诗(乙亥) 假山皴石黛,迸水喷冰花。小拟吴中雪,兼陈惠上茶。画情饶是秀,春物盎惟嘉。研净瓯香处,心田沃道芽。

御制千尺雪诗(丙子) 新年行乐小蓬瀛,泉石天然爱淑清。水阁向称千尺雪,春朝喜值六花霙。迷离上下喷珠玉,应答琤琮奏管笙。迟却寒山素梅约,长官防误恤民情。

御制千尺雪作(戊寅) 悬流无定态,千尺假名诸。趁便来春晓,偏宜是雪馀。隔松看冻鹤,跃藻出飞鱼。亦识绮言戒,其如景起予。

御制千尺雪诗(戊寅) 飞流不计尺,计尺谩名千。声是无声界,色非有色天。淙篁五音和,漱石六花溅。客岁寒山畔,牵情属偶然。

御制千尺雪诗(己卯) 寒山忆昔曾题句,临瀑三间教仿为。清暇偶来参耳观,原同听雪阁听时。

御制千尺雪诗(庚辰) 信有仙家缩地方,松泉呼欲出宦光。楣间底藉题千尺,倚槛常欣满意凉。

御制千尺雪诗(辛巳) 引流亦藉天然势,雨后峥嵘落激湍。底识不辜盛名处,坐来六月却生寒。又东为鱼乐亭,中横石刻,御书曰:“个中自有玉壶冰”。

御制鱼乐亭诗(己卯) 禽去绝骇惊,涨生任潜跃。岂必藉濠梁,今来识鱼乐。

循池岸折而南,为日知阁。阁建石梁上,下为水闸。太液池水从此出,达于织女桥者也。榜为圣祖仁皇帝御书。阁内御笔匾曰:“漱玉飞珠”,联曰:“秋月春风常得句,山容水态自成图。”

御制日知阁诗(己卯) 阁据飞淙表,璿题号日知。机参贤者语,情见圣人辞。既凛无忘义,又如默识时。曩予成荟记,自审每惭斯。阁后左门穿石洞而东南,为春及轩。

御制春及轩诗(己卯) 山复水之涯,苔苏柳已丝。熙春及节句,触目会心时。念彼西畴事,廑吾东作思。英英常荟蔚,膏雨愿如期。轩左为交芦馆。

御制交芦馆诗(戊寅) 蜃窗恰对玲珑壁,游目通明俯碧湖。鸥鹭菰蒲都自在,便因相见悟交芦。

御制交芦馆诗(庚辰) 苍苍中若有人伊,偶值凭窗亦玩之。春去秋来一何似,此芦才倒彼芦搘。又左为芸斋。

御制芸斋诗(己卯) 古芸馡馥小窗明,研净瓯闲道趣生。曾是少年绩学处,只惭两字曰躬行。

由芸斋折而稍南,为宾竹室。室内联曰:“自是林泉多蕴藉,依然书史得周旋。”

御制宾竹室诗(丙子) 月下檀栾影,风前淅飒声。箨兮吹汝和,夷也圣之清。等度真潇洒,安排岂墄平。便应延入幕,□底镇南荣。

御制宾竹室诗(己卯) 风飒与烟凝,相看总绝胜。高低均致远,疏密自分层。翰墨延嘉客,松梅结古朋。琅玕成实后,惟待下金鹏。室南为蕉雨轩。联曰:“春泉石罅淙声细,新竹风前弄影娑。”

御制蕉雨轩诗(戊寅) 十笏幽居益洒然,轴蕉簪石小庭前。临窗恰称听春雨,万琲骊珠摐绿天。

又南,有楼三层,北向临水,曰云绘楼。联曰:“道堪因契真佳矣,画岂能工有是夫。”又曰:“众皱峰如能变化,太空云与作沉浮。”

御制云绘楼诗(庚辰) 棣通景物斗韵妍,又见鱼鳞皴远天。 水墨丹青争献技,东皇宁许一家传。楼西有室,匾曰:“韵磬”。

御制韵磬居诗(辛巳) 风水相吞吐,磬声出碧粼。自成宫与角,底辨主和宾。似矣彭蠡口,居然泗水滨。东坡笑李渤,盖是特欺人。

又折而西南,为清音阁。联曰:“宫商之外有神解,律吕以来无是过。”阁与云绘楼上下俱相通,有门曰印月。门外东南则船坞也。

由清音阁沿堤而南,土山隆起,山岭有门三楹,北向。入门,崇基二层,上为同豫轩。轩广五楹,其西与宝月楼相望。其东室联曰:“鱼跃鸢飞参物理,耕田凿井乐民和。”内有一室,匾曰“大圆镜”,曰“小方壶”。联曰:“夏屋畅清吟,风篁半岭;春城通晓望,烟树万家。”其西室联曰:“丽日和风春澹荡,花香鸟语物昭苏。”

御制同豫轩得句(丁丑) 因回为高得轩榭,蜃窗俯处见闾阎。对时育物恒关切,士习民风藉验觇。春色满皇州入咏,后乐以天下同忺。心殷保泰戒鸣豫,周易分明注福谦。

御制同豫轩得句(丁丑) 太和诘旦御胪传,西苑更衣取静便。雨后峰姿都沃若,风前竹韵特悠然。窗临阛阓民藏富,治协刚柔志体干。同豫端知在时若,敢因怡肆益因虔。

御制题同豫轩诗(庚辰) 在卦坤遇震,德为顺以动。利建侯行师,其说备周孔。此轩虽旧构,此义实常竦。作乐崇显承,清刑服林总。鸣凶有必吝,介吉无虑恐。盱视迟则悔,大得朋接踵。贞疾蒙业安,成渝致戒重。六爻旁通情,大易宁凿空。于焉观玩辞,如弗胜洞洞。传讵藉田丁,策如读晁董。庭前植碧梧,吾将企萋菶。

御制上巳日同豫轩作诗(庚辰) 西苑将凯宴,南轩先憩驾。正逢祓除节,韶光蔼相迓。红紫入花径,葱蒨笼岩榭。同豫信同豫,耆定筹边罢。然予敢肆志,敬怠不少借。高谢晋永和,宁云关治化。

轩后左右,复道历级而上,为鉴古堂。西室联曰:“心触清机□翰墨,目游润景足精神。”

御制鉴古堂诗(戊寅) 壁号图书聚,筵惟翰墨摊。常怀三鉴对,宁棘一身安。无逸凛明训,与稽惬古欢。顾名思义处,所愧是贞观。

轩左右各有别室。左室曰“香远”,联曰:“鸢飞鱼跃天机锦,秋月春风大块章。”

御制香远室诗(庚辰) 可远观犹不可亲,色香一例净无尘。山阴镜里如相访,仿佛其人是贺循。右室曰“静柯”,联曰:“会心多野趣,契理谢言诠。”

御制静柯室诗(己卯) 书室潇然号静柯,乔枝窗外自婆娑。蓦思庾信方点笔,兴寄东阳得几多。

御制静柯室诗(庚辰) 古树扶疏户外罗,春风秋月镇婆娑。漆园未晤知鱼者,只道无端静在柯。

香远室之西有静室,榜曰“自在观”。山下有室,榜曰“鹭涛”,皆御笔也。

由仁曜门而西,有屋数楹,为圣祖仁皇帝养蚕之所。又西有桥,建亭其上,榜为“结秀亭”。

御制结秀亭诗(戊寅) 亭临七月验豳风,锄雨犁云凭览中。环秀当年定远近,劭农今古意还同。

亭西为丰泽园,向南,门五楹。门外一水横带,前有稻畦数亩,圣祖仁皇帝每亲临劝相。世宗宪皇帝岁耕耤田,先期演耕于此。我皇上勤民务本,举行旧典,岁以为常。

御制丰泽园记 西苑宫室,皆因元明旧址,惟丰泽园为康熙间新建之所。自勤政殿西行,过小屋数间,盖皇祖养蚕处也。复西行,历稻畦数亩,折而北,则为丰泽园。园内殿宇,制度惟朴,不尚华丽。园后种桑十株,闻之老监云,皇祖万几馀暇,则于此劝课农桑,或亲御耒耜。逮我皇父缵承丕业,敬天法祖,世德作求。数年以来,屡行亲耕之礼,皆豫演礼于此。乃知圣圣同规,敦本重农,用跻天下于熙皞之盛。若瀛台之建于有明,飞阁丹楼,辉煌金碧,较之此园,固为美观。而极土木之功,无益于国计民生,识者鄙之。行一事而合于天心,建一园而合于民情,身率先而天下丕变,吾于是乎知皇祖、皇父之为首出之圣也。

御制仲春上幸丰泽园演耕耤礼,上躬四推,命(臣)等终亩。恭拟应制十韵诗(乐善堂集) 大地阳和淑景韶,潜苏土脉应风条。洪钧普扇百昌序,大造均舒万物调。翠辇临耕旗闪烁,金舆载驾玉锼雕。行行西苑停銮辂,泛泛天池荡画桡。帝耒四推膏壤沃,皇躬一墢甫田遥。先期已见寅恭懋,终亩还思教泽饶。种布期生连理穗,垄开愿长九歧苗。追思圣祖观耕地,却值吾皇演礼朝。丰稔岁功九道遍,太和景象万方昭。放勋久颂尧功茂,协帝重瞻舜德超。

御制丰泽园演耕耤礼诗(甲子) 千亩将临耤,三推豫习耕。脉膏方起动,节序过清明。礼以勤农重,诗因触念成。犹思终亩教,望岁倍关情。

御制丰泽园演耕耤礼诗(乙丑) 抚时维盎鬯,覛土已滋融。举趾良辰合,习仪旧制同。嘉生分稌黍,公亩正南东。只盼盈畴绿,何心夹岸红。率先循圣教,怀永切微衷。念彼服田者,艰哉一岁中。溺饥常在抱,勤勚敢辞躬。寤寐无他愿,祈天绥我丰。

御制丰泽园演耕诗(丁卯) 霁霭光烟向远低,演耕丰泽台西。今年却先春三月,前日欣瞻雨一犁。缅想芳型农重也,仰承渥泽志钦兮。上林太液增新景,黛耜青箱凑好题。

御制丰泽园嘉谷既获,命大学士、九卿观之,兼成近体八韵诗(丁卯) 我皇祖以农桑为重,于瀛台之西别建一园,黍高稻下,左右区分,蚕屋桑畴,后先相望。验田功而重本计,贻训良深。皇考年举耤田之礼,每先期演耕于此。予小子仰圣踪之同揆,其敢弗蘉?兹当万宝告成之际,王畿遍览而旋,越我弄田,亦登嘉谷。对时有喜,点笔成章。较晴量雨一年中,家法廑农圣圣同。倬彼公田经舜步,钦兹本务对豳风。三春于是青箱播,九夏曾看玉穟芃。实好实坚欣始遇,维糜维芑类皆充。茎茎尺穗真希见,颗颗圆玑允化工。快目稍酬祈国志,因心敢懈凛渊衷。勤耕时溉兼逢岁,山左江南可遍丰。鹭序传观休进颂,先忧后乐事何穷。

御制丰泽园演耕诗(己巳) 帝耤耕将举,苑卿甸早治。多因重稼穑,讵止习威仪。沃壤南东矣,新犁往复之。鸟鸣春欲半,蠖屈土全滋。农父荷锄立,亲藩布种随。淰云欣有渰,膏泽被无私。每以试耕日,频思观礼时。豳郊宛在目,不必咏周诗。

御制经略大学士、忠勇公傅恒奏凯金川,率领诸将士还朝,锡宴丰泽园,周昭饮至之典。即席得长律一首(己巳) 卡撒功成振旅归,升平凯宴丽晴晖。两阶干羽钦虞典,六律宫商奏采薇。湛露应教颁幕殿,甘膏更庆遍春畿。持盈保泰谘同德,偃武修文凛敕几。

御制丰泽园宴准噶尔夷使诗(庚午) 光春嘉宴液池头,席幕高张恺泽流。小部鱼龙陈角,远方玉帛逮渠搜。薄来厚往遵经训,戢武安边表大猷。瑞雪应时睛更好,午暾意似为人留。

御制丰泽园赐外藩小宴诗(辛未) 高张黄幕矞云垂,珀色流霞泛紫卮。我谓嘉宾漫矜式,群称属国奉威仪。零陵琯玉调双凤,少海骊珠灿九枝。行庆发祥同宴衎,一家中外保雍熙。

御制丰泽园演耕诗(壬申) 春暮西园届演耕,土膏动处物勾萌。勤农知稼承家法,谩拟惟循典故行。夜雨虽微足浥尘,润含烟柳绿丝新。西山又见英英吐,优泽惟期远近匀。太液东风送画船,到来京兆奉丝鞭。盛仪略较农坛杀,汉典由来有弄田。农衣农具错综陈,意在毋忘农苦辛。瞥眼回思成隔岁,昨年江国为观民。

御制丰泽园演耕诗(癸酉) 耕耤前辰例演耕,无非民事廑躬行。仗排上苑春风丽,土润新犁时雨晴。种布从教付林监,耒陈不必命农卿。宪皇家法过周制,肯播伊予敢懈诚。

御制丰泽园诗(丙子) 历辘冰床度,因临丰泽园。试耕还有待,问景略堪存。竹重琅玕节,麦培饼饵根。闾阎增富庶,未可禁人喧。

御制丰泽园演耕诗(戊寅) 丰泽春犁习,良规圣考留。那忘随种日,忽作教耕秋。无逸聪听训,知艰慎率猷。陇头偶回顾,殊似服先畴。

御制丰泽园演耕诗(己卯) 岁举何须习,由来为重农。圣人家法示,吉亥祭期逢。虽弄田惟敬,不衡亩自从。所希膏泽溥,寰宇兆崇墉。

御制新春丰泽园诗(庚辰) 今春丰泽真丰泽,珠有光辉玉有烟。润蔚千塍物勾甲,融调太蔟气规圜。柳丝积素消垂雨,檐箸条冰化滴泉。亟待西来新使到,蓼萧好与答韶年。

御制丰泽园诗(庚辰) 黍高稻下总登场,丰泽今秋实倍常。九穗双歧漫来献,四方普熟是真祥。

御制丰泽园小憩诗(辛巳) 朴斫先朝制,劭农今日同。若时真是泽,未获敢言丰。惟此勤民计,无他廑我衷。晓凉复馀暇,暂憩瑞云丛。

御制丰泽园得句(辛巳) 曲宴诸藩候巳牌,晨间问景液池涯。最欣素积乔松顶,已有青回嫩草荄。菜町竹篱堪学圃,窗明几净拟萧斋。迎眸润意开韶月,丰泽今年兆实佳。

入园门为惇叙殿。殿旧名“崇雅”,乾隆壬戌仲秋宴王公宗室于此,联句赋诗,赏锡欢宴,因移“崇雅”额于别殿,易名“惇叙”。殿内匾曰:“睦亲九族”,联曰:“彝训念贻谋,本支百世;仙源长笃庆,华萼一堂。”又曰:“玉水涵波远,琼林浥露荣。”皆御笔也。

御制惇叙殿柏梁体联句诗序 乾隆丙寅秋八月,式宴王公、宗室于瀛台之惇叙殿,法皇祖也。惟时朕诸叔父列王爵者四人,皇弟封王者二人,皇子三人,宗室王公有爵者三十二人。念我群从子侄孙姓之同出自皇祖者,或俟封或爵不至与宴之例,十年以来未举和会之典,亲亲之谊疏焉,则亦命入今日之座,凡六十有二人,其以事故是日未至者复五十馀人。於戏!自黄虞以来,有大德者之得其位、得其禄、得其名,寿如我皇祖者其谁耶?即子孙之繁衍,虽文王不得尚之,使目前之振振揖揖,皇祖、皇考式临式凭,予与诸弟兄子侄孙姓称觞献寿于其间,其愉悦鼓舞,又当何如。欢极而戚,固情之所必至也。然今日之宴会,我皇祖、皇考实式临之,实式凭之。诸伯叔父自当以予言为不谬也,则又洒然以怡焉。昔汉武帝柏梁之宴,同姓者惟梁王武及宗正安国而已,其馀皆群臣,然尚以此留诗。唐明皇改“集仙馆”为“集贤”,吁俊之义尚矣。而周亲未与,亦阙典也。朕今易“崇雅”为“惇叙”,以纪今日之事,复倡为首句,以俟众作之成。凡今兹之掞藻得句者,皆我皇祖、皇考遗教之所垂也,又何必举金谷之例乎?

御制惇叙堂诗(丙子) 惇叙名堂始自予,每来欲去且徐徐。齐家治国从来重,木本水源未可疏。琼壁联吟七字在,锦筵回首十年馀。会当岁美还几暇,行苇和欢更继初。

其东为菊香书屋。殿后曰“澄怀堂”,榜为圣祖仁皇帝御笔。康熙初年,词臣常于此进讲。堂内匾曰:“观众妙”,联曰:“心田喜色良胜玉,鼻观真香不数兰。”东室联曰:“偶在参天一,闲凭味道膄。”

御制澄怀堂诗(壬戌) 细草轻莎绿满堂,荷风槐雨满新凉。池塘澂澈鸥朋集,帘幕萧闲燕子翔。四壁图书鉴今古,一庭花木验农桑。金猊篆袅澄怀永,民事艰难子细商。

御制秋日澄怀堂诗(甲子) 窗纳寥天此暂凭,晓烟烘翠远峰凝。诗寻六义因心净,怀到三秋共景澄。鳞集蓼矶欣得地,松依菊圃作佳朋。底须逸志托泉石,延爽轩墀总绝胜。

御制澄怀堂诗(己卯) 书堂构丰泽,七十有馀年。佳景春光驻,圣人宝额悬。席珍常接引,义府足周旋。讵止羹墙慕,绍闻励勉旃。

又北有楼,榜曰:“遐瞩楼”,联曰:“体物岂缘夸丽藻,抚时端藉励雄心。”又曰:“千叠云峰空外迥,三农雨露望中深。”楼下联曰:“窗通碧水苍山外,人在光风霁月间。”东室联曰:“揽景真无尽,会心迥不同。”西室匾曰:“图史自娱”,联曰:“点缀云峰留玉宇,参差水榭引朱船。”

御制遐瞩楼诗(辛酉) 宇空千里近,楼迥一窗虚。坐久尘氛远,旷怀寄太初。溪田围绿野,乐事在桑麻。一幅豳风景,凭高玩岁华。涵元朔气通,松桧镜光中。南望仙壶景,蓬瀛不在东。雕甍焕虬龙,飞阁连云汉。芸编散古香,乐此不知倦。林空帷乍卷,冰合镜逾明。登览非娱目,凭观万物情。

御制遐瞩楼诗(丙子) 高楼延远称遐瞩,讵为凭窗万景全。欲效重瞳思广视,还虞一指蔽当前。

由丰泽园而西,有亭曰“荷风蕙露”。与亭相对有门,南面石刻匾曰:“静谷”,联曰:“胜赏寄云岩,万象总输奇秀;青阴留竹柏,四时不改茏葱。”北面石刻匾曰:“云窦”,联曰:“月地云阶,别向华林开静境;屏山镜水,时从芳径探幽踪。”入门即为祟雅殿。殿内东室联曰:“乍雨乍晴春事好,宜诗宜画物华殊。”西室联曰:“翠合三山连阆苑,波涵一镜俨蓬瀛。”又曰:“金猊霭入瑶编润,玉树花均蔀屋香。”殿后东为静憩轩,西为怀远斋。又后有台,北向临水,榜曰:“歌舞升平”,联曰:“水中楼阁浮青岛,天上笙歌绕碧城。”其南隔水相对为纯一斋,匾为圣祖仁皇帝御笔。斋内联曰:“烟景满前供妙墨,芳洲随处引清游。”

御制纯一斋诗(己卯) 过雨乘晨爽,游园憩旧斋。即今对景日,仍昔重农怀。绨几披芸简,松檐仰古钗。两言赅众义,未易涉津涯。

庭中引水为池,左右有廊相通。斋后修竹万竿,其西即春耦斋也。由德昌门折而西,有门东向,入门循山径纡曲而南,为春耦斋,北向,东室联曰:“即事既多美,托好有常因。”又曰:“晓露兰陔外,香风禾陇间。”又曰:“心澹水木秀,兴幽鱼鸟同。”西室联曰:“林薄浓阴藏别院,汀洲新水涨前津。”阁上联曰:“萦洄水抱中和气,平远山如蕴藉人。”又曰:“润挹云霞气,真参泉石灵。”

御制春耦斋记 语云:“周过其历,秦不及期。”班固美其亲亲贤贤,固本众建;至鄙秦以子弟为匹夫,骨肉失藩卫,其然岂其然哉?夫秦之失,贾谊论之详矣。辟封建之议,则莫过于柳宗元。而周之所以过其历,后世鲜有发厥旨者。盖自后稷、公刘,世以重农为务,惟土物爱,知稼穑艰,至于文武成康,犹是道也。立我烝民,祈天永命,诗书所叹,略同一轨。国家龙兴东海,较之周家艺荏菽、乃埸疆者固有不同。而天下初定,礼乐未遑,即举祈谷之祭,下力田之诏。我皇祖建此丰泽园于西苑,以劭树艺而较晴雨。至于皇考岁举耕耤之典,必先演耕于园北弄田,以视周家世业肯获者有过无弗及。予小子聪听祖考之彝训,亦惟是无逸,作所民本食天之念,拳拳毋懈,不敢以一己之贵而忽万姓之穷,不敢以四方之丰而忘一隅之歉。二十一年以来,此物此志也。园之内有斋,兹以“春耦”名之,而阐其说如右。石渠宝笈中旧藏唐韩滉五牛图,农部尚书蒋溥因进其父、故大学士蒋廷锡仿项圣谟摹本,继又得项圣谟卷。古今名迹,一时会合,良称艺苑胜事。夫服畴力穑,牛之资用最钜,并贮斋中,每一展观,如见洪縻缥轭驯扰膏壤间。然予知依务本之意,所为在此不在彼耳。

御制春耦斋诗(丁丑) 行春得馀暇,小憩临春耦。举趾彼尚迟,于耜吾何有。不可无此意,以身先黔首。华蹬悬绮缀,丽景罗菱牖。所乐讵在兹,康年冀施厚。

御制春耦斋诗(丁丑) 春耦邻丰泽,田犁岁演公。代耕因展义,即日每祈丰。旸雨今年若,黍禾夏日芃。五牛致十五,考牧可因通。

御制泛舟过御河桥至春耦斋诗(戊寅) 荡桨轻舟漾镜空,石桥新葺饮长虹。芟除芦苇滋荷芰,去恶兴贤意寓中。丰泽园西池上屋,新名春耦每临之。习耕罢固无多子,较雨量晴到此时。

御制春耦斋诗(己卯) 绿竹丛中诘径幽,绮窗玉砌俯澄流。每因耕礼于时憩,试问农人得此不。宝穑绥丰真胜赏,墨林契要亦优游。斋虽老屋额新署,妙迹爰收十五牛。

御制春耦斋漫题诗(己卯) 习耕罢偶憩闲斋,扣砌纱疏清且佳。念到茆檐力作者,多惭愧那更纾怀。

斋之后楹御笔榜曰:“云木含秀”。庭际为方池,隔池相对,有延楼数十楹,榜曰:“听鸿楼”,联曰:“远翠霭晴岚,四山图画;清风生爽籁,万竹笙竽。”东室联曰:“烟霞表里因心静,天水空明触目新。”又曰:“每因物表延遥寄,似与天游得静陶。”又曰:“风前竹韵金轻戛,石罅泉声玉细潺。”西室匾曰:“神观萧爽”,联曰:“镜自远尘皆入咏,物含妙理总堪寻。”

御制听鸿楼诗(丁丑) 太液轻冰未解池,候惟北矣到来迟。高楼试可如斯听,春色何妨许共知。

御制听鸿楼诗(丁丑) 不必拘春不必秋,长天目送响悠悠。若于沈约诗中会,拟合更名八咏楼。

楼南,山石峭蒨,多岩洞,环以竹林,中涵小池数泓,迳路盘纡,亭榭间出。西北有小竹亭,由径南折而东,面北为“植秀轩”,联曰:“几群鸾鹤随吟管,四面芙蓉入绿纱。”

御制植秀轩诗(丁丑) 伏中移竹罢,雨后到轩初。清听入窗牖,疏观映砌除。宁惟将俗远,兼可学心虚。设以菁莪拟,育才亦起予。

御制植秀轩诗(辛巳) 不栽杨柳不栽槐,但植筼筜绕阁斋。万玉晴烟敲秀色,肩吾句里识真佳。

又折而西为石池,由池中步石而过,穿石洞出,为“虚白室”,东向。北室联曰:“景向淡中宜藻缋,山从老处见精神。”南室联曰:“连林新绿间旧绿,入户泉音复鸟音。”

御制虚白室诗(丁丑) 石缝五丁开,假山具真理。夤缘步仄迳,虚室壶天里。谁谓既狭间,旷望莫可揣。读我西铭篇,颜彼南华子。底须辨异同,吉祥受止止。

御制虚白室诗(戊寅) 石缝夤缘峭蒨烟,虚堂小坐宛壶天。参差纵目琳琅宇,潇洒怡情翰墨筵。北户真宜夏六月,南华恰是第三篇。个中应处忘怀者,我却先忧每惄然。

御制虚白室诗(辛巳) 石缝若无路,松巢别有天。虚原白之母,夏以日为年。风度座抛扇,雨过树噪蝉。吟安便移步,藉悟不留连。又,南有亭曰“竹汀亭”。南为爱翠楼。

御制爱翠楼诗(丁丑) 种竹猗猗已作林,高楼出竹翠云侵。虚窗不碍疏还密,诘屈何妨静以深。岂止坐来满清听,每宜望去惬幽襟。河阳寄傲非吾事,耐可薰风一抚琴。

由竹汀过小池,穿曲径,有石洞折而西,为“棕亭”。又由楼南下,穿石岩而出,有佛宇一所,北向,临池,匾曰:“大圆镜中”。殿内匾曰:“智珠慧照”,联曰:“天花不碍一林落,仙草真成四季芳。”其东稍北,有石门,门外横刻“荟蔚适于幽处合”,其内横刻“唅岈每与望中深”。又外石刻联曰:“悟物思遥托,悦心非外缘。”内石刻联曰:“芝径缭而曲,云林秀以重。”石门以外,即荷风蕙露亭也。

由荷风蕙露亭循池西岸而南,为茂对斋。斋建山上,东与宝月楼相望。联曰:“舒卷天真任岚霭,飞沉自得乐禽鱼。”

御制茂对斋诗(戊寅) 因迥得高斋,俯临见阛阓。羲经可观象,颜之曰茂对。玩辞既呈外,保泰亦殷内。先王贵因性,夫何劳智慧。

御制茂对斋诗(辛巳) 御殿更衣此憩迟,宣毫江研雅相宜。可知茂对熙恬处,正是南薰长养时。其右有室曰“涵春”。

御制涵春室诗(戊寅) 东皇弗偏党,物物付以春。此室名曰涵,其意何所云。譬如天地间,人乃一粒存。心则粒之粒,量与天地均。以此例吾室,含春宁有垠。享帚不为私,与物常同仁。

室内匾凡四,曰“花港”,曰“绿净”,曰“鱼乐”,曰“晓春斋”。西有亭曰“ 延赏”。

御制延赏亭诗(戊寅) 役情书史亦糟粕,契理鸢鱼总道机。试问亭中延赏者,究于何处获心依。

由春耦斋循池西岸而北,树阴池影,葱翠万状。有高阁南向,为紫光阁。圣祖仁皇帝时,每于仲秋集三旗侍卫大臣校射于此。后于阁前殿试武进士,至今循以为例。

皇上圣武远扬,五年之间,平定伊犁回部,拓地二万馀里,实为旷古未有之功。乾隆二十五年,上嘉在事诸臣之绩,因葺紫光阁而新之,图功臣自大学士、忠勇公傅恒,定边将军、户部尚书、武毅谋勇公兆惠以下五十人于阁上,亲为之赞,并弆藏得胜灵纛及俘获军器,以志武成。阁匾为御书,联曰:“干羽两阶崇礼乐,车书万里集冠裳。”正中面南石刻上谕一道。(已恭载宫殿一。)其阴镌刻乾隆二十四年四月二十五日上谕:

朕今日恭阅皇祖实录:“谕议政大臣等曰:太祖、太宗时,满洲兵凡遇征战,马匹、口粮自备行走,所向立功,并无迟误。今官兵行走处,马匹、口粮、器械等俱给帑置办,且以为不足而怨谘生焉,此皆由该管官不行严饬之故也。朕办理军务,阅历甚多。向时攻取岳州、征讨云南时,亦由决于进战,乃得成功也。后中路出兵时,令大臣官员等会议进兵之处。众皆谓不可,独朕与费扬古以兵为可进,决意进兵。噶尔丹闻我兵威,甚是惊惧,鼠窜而去。朕将中路初次运到之米,遣明珠速送至费扬古军前。二次米亦即令续送。三次米内,朕但留十八日口粮,馀俱送西路军前。是以两路兵丁未至饥馑,得保全而回。彼时若轻信大臣等言,中道彻兵,则两路兵丁安得立功奏凯耶?今观领兵大臣、官员等只为保身之计,不以国事为重,内存私意,彼此争论不和。又向兵丁等沽名市恩,多取口粮,及不能驮载,至于抛弃,全无珍惜之意。如此居心行事,可乎?朕之满洲兵俱极精练,全在领兵者将国家之事专心办理,不图安逸,赏罚严明,则断无错误。进兵西藏时,色楞不候众人,独自前往。额伦特亦随后追至,为国家奋不顾身,虽至失机,岂可论伊等进兵太速乎?策旺诺尔布系差往策应之兵,而迟延不前。虽伊所统兵善全而归,伊属下之兵固然感念,于国家事有何裨益?朕年少时,每于讲武练兵等事,违命者必惩以法,内外大小悉知儆惕。由此观之,训练之事,不可疏忽也。兹众喀尔喀及青海等俱服朕之风化,而策旺阿剌布坦之人霸占藏地,毁其寺庙,散其番僧。朕思伊等兵步行一年有馀,忍饥带馁,尚能到藏,我兵顾不能至乎?今满汉大臣咸谓不必进兵,朕谓此时不进兵安藏,贼寇无所忌惮,或煽惑沿边诸番部,将作何处置耶?故特谕尔等,安藏大兵决宜前进。钦此。”可见大臣官员等在彼时已有为己求安之习。蒙皇祖洞鉴一切,军行悉由乾断,是以天兵所向,无不奏功。朕临御以来,屡颁训谕,力惩积习。近岁筹办军务,大臣内因循不愿者甚多。朕临机独断,指授将军、大臣等始获歼除丑类,平定准夷,即叶尔奇木哈什哈尔以次刻期戡定。而前此策楞、永常等不能遵朕谕旨奋勇进剿,惟以口粮、马匹为辞,心生退缩,遂至事不能集,而伊等亦罹罪殒身。匪直此也,如雅尔哈善身任专阃,率官兵力战,临阵邀击,逆贼已困危城,乃不奋力遮擒,坐视潜遁,在国法断难宽贷,不得不明正典刑。此皆中怀私念,不以国事为事者之炯鉴也,可不用为儆戒乎!夫兵行固借口粮,亦当酌量轻赍,便于裹带。若必拘泥成例,务令人携三、四月口粮,虽有足食之名,卒致艰于驮载,中途抛弃,究于兵丁毫无实济。是以朕前降旨谓:兵行粮随,真前代之陋习。凡为将军、大臣者,于兵行应给口粮,令其酌量裹带,撙节日用,何至匮乏?况官兵应得数目,凯旋后仍有补给之例。论此补给之项,事属已往,于理固可不必,而必按数给予者,特朕优恤兵丁之至意耳。兵丁等不惟行走道路轻便,至回时又得补领此项,于生计岂不大有裨益?数年来,将军、大臣中如兆惠、富德,统率戎行,诸事就理,亦因遵朕训谕,实能奋勇身先士卒,虽间有一二未协之处,不至贻误军国重务,可望蒇成大功也。至满洲兵丁,原属精锐,凡遇行阵,惟知勇往直前,并无退缩。乃该管大臣、官员等既不勤加训练于平日,又不能身先倡率于临时,是朕之精兵皆为若辈大臣、官员等所误,深为可惜。凡有管兵之责者,平日果能实心训练,临时又复身先倡率,则师出成功,理所必至。适据富德等奏,此次健锐营满洲兵丁,阵前施放鸟枪,无不精练,且人各奋勉争先。健锐营兵系朕特设营制,简派大臣勤加操练,朕又不时亲临按阅,始能技勇熟娴,用克摧坚奏捷。八旗大臣、官员均有统辖兵丁之责,诚能加意教导振作,则兵丁材艺并归精练,亦岂必在另设营制乎?于此益信肄武训兵诚为要务。我皇祖训谕谆谆,诚亿万年宜钦遵勿替者也。将此通谕八旗大臣、官员等,嗣后慎勿仅务身谋,力祛苟且偷安之习,于所辖兵丁平居勤加督率,练习技艺,不忘满洲素风。则兵丁武备既底精纯,而满洲俗尚益增淳厚,于国家事务深为有益。将此通行八旗,各于本旗操阅处勒石,永远遵行毋怠。钦此。

又,乾隆二十四年九月二十五日上谕:朕恭阅世宗宪皇帝实录内载:“办理船厂事务给事中赵殿最条奏,船厂地方设立学校,令满洲子弟读书考试。”钦奉皇考谕旨:“本朝龙兴,混一区宇,惟恃实行与武略耳,并未尝恃虚文以粉饰。而凡厥正务,悉吻合于古来圣帝明王之徽猷,并无稍有不及之处。观此可知实行之胜于虚文矣。我满洲人等纯一笃实、忠孝廉节之行,岂不胜于汉人之文艺、蒙古之经典欤?今若崇尚文艺,一概令其学习,势必至一、二十年始有端绪。恐武事既废,文艺又未能通,徒成两无所用之人耳。钦此。”仰见我皇考期望八旗崇尚朴诚、勤修武备之至意,实当永远钦遵,为亿万世不易之准。而凡满洲人等所以是训是行,务为屏虚崇实者,无不备于此矣。去岁文童应试,伊等私行传递,继复肆行喧哄,经朕治罪,并降旨令三品以上大臣子弟嗣后有愿就试者,必国语、骑射兼优,方准奏闻应试。盖恐满洲人等惟务虚文,不敦实行,以致旧日淳朴素风渐至废弃耳。乃蒙我皇考早鉴及此,谆谆戒谕,以满洲惟务读书,倘不能精诣优通,恐武事既废,文艺又不能通,徒成一无用之人。是朕不得已如此办理,亦惟兢兢仰体皇考明训,并非有意裁抑,一概不准考试也。今岁乡试届期,伊等又不遵旨具奏,竟潜任伊等子弟悉行应试。朕复降旨,将伊父兄等内惟身在军行及职居外任不知情者加恩宽免,所有在京隐讳不行具奏者,俱行治罪。此非以其已奉明旨、尚尔朦胧侥幸之所致乎?观此则满洲人等之崇尚虚文,不思遵守旧俗,所关綦重,实不可不急为挽回整顿者。嗣后各宜痛惩陋习,益尽力于满洲应行勤习之武略,以仰副皇考再三垂训之至意,及朕祗奉阐明、多方开导之苦心。著通行晓谕八旗,将此并勒于各旗操阅兵丁处碑阴,永远遵行。钦此。

左右向南壁间,张御制平定伊犁及平定回部告成太学碑文。左壁为平定伊犁图,右为平定回部图。楼上联曰:“天衢翊运风云会,紫府名勋日月光。”其后为新建武成殿。联曰:“两阶干羽钦虞典,六律宫商奏采薇。”左右壁间张御制西师诗、开惑论。左右两庑间石刻御制自乙亥军兴以来、讫己卯成功诗二百二十四首。凡神谟睿断,午夜筹劳,备见于此。俱详载御制诗二集中。兹特敬录紫光阁、武成殿诗于右。

圣祖仁皇帝御制秋日紫光阁射诗 碧汉层云敛,金风别馆开。驺虞宾射礼,士马羽林材。队引花间入,鏕分柳外催。桓桓心膂寄,堪许属车陪。

御制紫光阁阅武举射诗(己未) 抡材临别苑,射策对明廷。养士百年久,干城九塞宁。雕弓悬满月,羽箭速流星。为问赳桓辈,能通黄石经。

御制紫光阁武试诗(壬戌) 承平讵止廑修文,武备兼抡桓赳群。宿雾渐开凝紫翠,凌烟初试会风云。画正命中皆双羽,解角能弯率百斤。正是需材喻设燎,弃𦈡何必学终军。

御制紫光阁写功臣像及诸战图毕,集燕落成,爰赋六韵,仍叠四章(辛巳) 勋标偃伯,烟销濛氾之氛。迹炳图形,云拥陂之胜。时则抡伟绩而系赞,先教褒鄂传神。逮一善亦胪名,乃属邹枚纪实。匪诩天经地纬,恰符五数之重。真逾汉史唐书,能觏百贤之萃。且聚米状,山川厄塞壁间,八阵常存而列。星占旌纛飞扬,碛里参斿尽扫。试按升平王会,讵惟万里而遥。为思宵旰军书,何幸五年式集。昨者归而饮至,行觞趁上巳良辰。兹焉落以庆成,展席继先庚嘉宴。凡在股肱心膂,藉国家翊运多才。应知竹帛旗常,承天祖垂庥永靖。维亿载绥遐有象,已被丹青。予一人持满弥殷,长镌金石。阁就胜朝址,图标昭代勋。格惭虞帝羽,数过汉时云。大造无私佑,诸臣实尽勤。五年劳突将,此日幸休军。有觉上林表,斯干液水𣸣。落成缘戢武,锡宴重摛文。建置维旌绩,运筹匪诩勋。永期纪功勚,宁为赏烟云。保大天垂贶,开遐予敢勤。帑原出内库,督末命将军。抡武驻冬日,庆成临沼𣸣。诘戎求世德,宝训揭鸿文。伊犁征不战,五月已成勋。将谓业安石,谁知事幻云。驱驰常廑远,擘画不辞勤。最恨库车辙,深虞黑水军。转旋叨昊縡,仍执竟淮𣸣。始末亲筹笔,其观勒壁文。卫拉劳前烈,重华与放勋。敢云成不日,惟凛望如云。载先传柑宴,允嘉荷戟勤。归春舞干旅,洗甲伏波军。风嫩中和乐,冰酥太液𣸣。赓歌鸳鸯侣,可以共论文。

御制紫光阁落成锡宴即席得句(辛巳) 落成勋阁液池滨,广宴都陪宣力人。幸际时休颂照烛,宜联句亦引垂绅。嬉文恬武由来戒,保泰持盈一再申。旭日春云欣协象,祥花滋麦冀沾频。

御制尊藏得胜灵纛于紫光阁,诗以纪事(辛巳) 亭障靖金牙,威宣载旆燧。烽销洱海,德表结旌。爰开高阁以图形,并弆灵旒为守器。原夫一麾临阃外,弥文不侈。祃禨七宿炳,坛中壮志。初传铙鼓,方过祁连。而压阵千山,风鹤腾声,更驱疏属以从军,百步沙虫扫迹。昔也缅李程刁斗,逊是森罗。今焉辉褒鄂弓刀,逾其英特,彼龙堆邈矣。讵惟铜柱齐标而虎纽累然,合与金符同谱。从此电霜生色,匪徒充武库之储。还将日月承华,庶永隶奉常之掌。鳞阁图形例紫光,大师灵纛并尊藏。招摇伊古资神佑,功绩从今纪太常。信是元戎笃忠悃,肯忘群力效疆场。持盈知足怀乾贶,敢复佳兵恃盛强。

御制弆藏西师俘获军器于紫光阁,诗以志事,并序(辛巳) 幕庭收绝域,运翊风云。台阁应中台,图兼将相。军储森列,旗常已炳。上方阵获便蕃,杖械胥登武库。甲函青巢,得自前驱脱胄之时;枪委绿沉,出诸后队伏山弓攵之会。贯矢讵来,肃慎应知。贰负先僵,佩刀疑压。赫连早识,温禺久衅。扫蚩尤之长彗,还带牦缨。轰尸逐之锋车,曾资铅弹。凡此勋名,百战无须漂杵。矜奇方当,迹著九功,用藉包戈纪实云尔。高阁巍巍表荩忠,弆藏俘获类从同。戢干櫜矢肆时夏,夺铠搴旗藉众功。信可传神留百世,宁称屈指数三雄。器书名例太常纪,一善吾惟忆莫穷。

御制紫光阁曲宴外藩纪事诗(辛巳) 声三作翕如随,琴上春温动檿丝。中外一家宜恺乐,耕桑九服正熙怡。紫光佳话从今纪,丰泽恩筵合此移。戢武毋忘诘戎戒,皇清奕叶奉鸿禧。

御制武成殿作诗(辛巳) 紫光阁后殿,因额武成名。千载丹青貌,五年宵旰情。被天恩独厚,资众力斯诚。那更生馀望,回思幸以惊。

紫光阁之北为时应宫。榜为世宗宪皇帝御笔。正殿祀龙神,匾曰:“瑞泽沾和”,亦世宗宪皇帝御笔也。

御制时应宫记 夫天一生水,坎精发祥,凝灵聚液,流为江海,乃天地间物之最钜者也。江海之有神,自三代、汉、唐以来,莫不祠祀惟谨。有宋大观四年,诏天下五龙神并封王爵,龙神之尊,自是始。厥后春秋牺牲之祀,代有常典。皇清受天命禋祀上帝后土,怀柔百神,江、淮、河、济、五岳、四渎之祀,载在太常。牺帛之数,俎豆之器,既丰既隆,神歆以格。雍正二年,天子以为龙神之位既尊,宜特修宫观以致虔祷。乃于西苑内丰泽园北建时应宫,所以致诚明神,俾雨旸时若,稼穑以成者也。夏六月,霖雨弥旬,几至于涝,皇父步行往祷,其日即晴。又明年,黄河清百馀里,此非神人效灵、河海清晏之明验乎?夫以天子精诚,通于神明,以之事天飨帝,罔不昭格,而况于龙神乎?信哉诚之能感物也。是为记。

时应宫之东,向北有门曰福华门。其外即金鳌玉𬟽街也。

由西苑门循池东岸而北,蒲苇盈水,榆柳被堤,古木秀石,参错其间,为蕉园旧址。向北为蕉园门。

圣祖仁皇帝御制中元日蕉园诗 中元来太液,秋爽下林端。水槛临流入,风窗卷幔看。鱼游迷藻荇,鸥戏悦沙滩。宇宙无尘翳,凉生月一团。

御制游蕉园诗(乐善堂集) 冰床声里过长湖,远岸人行似画图。雪覆蕉园松突兀,云生古殿路虚无。南临太液风铃语,北望琼华塔影孤。屐齿几番游历处,寒林已听噪归乌。

门之南稍折而西,面南为万善门。门内即万善殿也。正中佛龛前世祖章皇帝御笔匾曰:“敬佛殿”,御笔联曰:“万象证圆通,金轮妙转;三乘皈定慧,华海长涵。”又曰:“了悟彻声闻,花拈妙谛;净因空色相,月印明心。”殿后圣祖仁皇帝御笔匾曰:“敬佛”。殿两旁各有回廊曲室。后殿圆盖穹窿,为千圣殿。其东为迎祥馆,西为集瑞馆。万善殿之东室,圣祖仁皇帝御笔匾曰:“惠迪吉”,其西室御笔匾曰:“敬佛”。

圣祖仁皇帝御制上元幸万善殿戏作诗 雪霁寒轻景物鲜,上元临幸偶参禅。方丈无人般若静,天花虚落古松前。

御制中秋日恭侍皇太后万善殿瞻礼,随游瀛台诸胜,敬成一律(庚申) 金风玉露共徘徊,为奉慈游特地来。璧月圆时瞻月相,壶天深处是天台。香风桂子堆金粟,酒献南山作寿杯。无限欢欣随辇道,人间端的有蓬莱。

由万善门西行,抵水埠,有亭出水中,御笔匾曰:“水云榭”。中有石碣,刻御书“太液秋风”四字。临流弥望,晃漾无际,所谓中海也。

圣祖仁皇帝御制水云榭闻梵声诗 水榭周遮集翠苔,薰风拂处午云开。忽听梵诵惊残梦,疑是金绳觉路来。

御制水云榭诗(乐善堂集) 云无心出岫,水不舍长流。云水相连处,苍茫数点鸥。坐席生烟云,石栏俯秋水。空明是我心,何如漆园史。

御制太液秋风诗(乐善堂集) 秋到宸居爽籁生,玉湖澄碧画桥横。荷风晚送残香气,竹露凉敲绿玉声。翠合三山连阆苑,波涵一镜俨蓬瀛。由来禁籞林泉好,行乐还同万物情。

御制赋得太液秋风诗(丙寅) 秋容入液池,水面得新诗。始向莲根漾,徐从𬞟末吹。过桥低玉练,度浦闪金漪。鱼跃疑迎爽,舟行忽忘迟。来兮更何自,逝者乃如斯。恍忆洞庭上,微风叶脱时。

御制赋得太液秋风诗(丁卯) 兰舟泛太液,葭岸起秋风。蹙得波纹细,分来日影融。偃芦惟益白,经蓼已辞红。几度濯清处,吟怀迥不同。

御制太液秋风叠前韵诗(辛未) 微见商飔𬞟末生,镜澜玉𬟽影中横。非关细雨频传响,何事平流忽有声。爽入金行阊阖表,波连瑶渚台瀛。高秋文宴传佳话,已觉犁然今昔情。

御制赋得太液秋风诗(癸酉) 太液漾华舟,金■爽气流。风来阊阖表,景助凤麟洲。縠影明漪日,𬞟飔飒度秋。蓼花刚烂烂,芦穗早浮浮。隔岸听铜雀,乘波玩玉鸥。心缘劭农慰,题任触怀投。

御制赋得太液秋风诗(丙子) 呈漪如应律,拂沼似行空。三架水云榭,千秋阊阖风。依然阅今古,谁与辨雌雄。似妒镜光白,偏拖縠影红。波潆惊睡鸭,岸响送吟虫。佳景春明纪,由来赏莫穷。

水云榭之北,有白石长桥,如虹偃水面,以通行人来往。东西树坊楔二,东曰“玉𬟽”,西曰“金鳌”。桥下洞七,中洞南向石刻匾曰:“银潢作界”,联曰:“玉宇琼楼天上下,方壶圆峤水中央。”北向石刻匾曰:“紫海回澜”,联曰:“绣縠纹开环月珥,锦澜漪皱焕霞标。”桥西红墙夹道有门相对,南即福华门,其北为阳泽门,可达于阐福寺也。

御制过玉𬟽桥诗(甲戌) 明当启跸谒桥山,此日清宫夙驾还。迤逦𬟽桥过玉马,涟漪春水漾银湾。回翔凫雁心含喜,新茁𬞟蒲意总闲。韶景方欣遍融冶,轻云又见幂孱颜。

金鳌玉𬟽桥之东有崇台,即台址为圆城,周数百步,设以睥睨。两掖有门,东为“昭景”,西为“衍祥”。门各有楼,入门由磴道左右分上,中构金殿,为承光殿,即元时仪天殿之旧也,俗名团殿。殿内御笔匾曰:“悬圃风清”,联曰:“何处五云多,大罗天上;飞来三峤秀,太液池边。”殿前有古栝,槎桠攫,传为金时遗植。

御制承光殿诗三首(丙寅) 三峤飞来秀所钟,崇基朵殿抗疏龙。虬枝天峤扶珠缀,郁作当时翠影浓。曾闻一月日边明,尚觉歌声绕绣甍。此际倚栏飞逸兴,却殊云树吊华清。

遗迹金元一慨然,踞盘形胜揽全燕。空澄何似瀛池水,玉𬟽秋风五百年。

御制秋日承光殿诗(丙寅) 云窗号阆风,璧殿学蟾宫。拟向姮娥问,轮匡是异同。古风披寿栝,秋实进仙桃。玫阶思载厚,黻扆惕居高。

御制承光殿古栝行(丙寅) 五针为松三针栝,名虽稍异皆其侪。牙槎数株倚睥睨,岁古不识何人栽。夭矫落落吟万籁,盘郁郁排千钗。徒闻金元师栋宇,两人并坐传齐谐。瓮城久闭殿阁寂,绮榱落色风争催。珊瑚反挂珠帘断,乔柯雪夜乌鸣哀。嗟嗟偃蹇凌云姿,难辞根干缠蒿莱。往来或有寻题者,吊古感慨多徘徊。琼华遗迹惜就圯,况近紫禁城西隈。爰葺爰筑命匠人,事殊经始攻灵台。时向重基驻行跸,金鳌婉蜒空明皆。盘桓嘉荫抚寿客,真堪弟视竹与梅。春朝绿云参天青,秋夕碧月流阴皑。灵和之柳非伦比,沧桑阅尽依然佳。沧桑阅尽依然佳,呜呼,种树之人安在哉!

御制秋日承光殿诗(丁卯) 月宇凤城西,金鳌雉堞低。荷殷红锦绣,水静绿玻璃。气爽天原近,基高汉与齐。秋风俯太液,素节已堪题。

御制承光殿诗(己巳) 诘旦还清禁,明晨将视朝。路歧临杰构,座里眄重霄。云散天容畅,雨沾暑气消。到兹忧慰屡,松桧自森乔。

御制夏孟承光殿诗(庚午) 圆殿号承光,金源松桧苍。迹陈宜赋咏,路便每徜徉。琴瑟含清征,玑衡协正阳。前朝甘雨足,与物乐时昌。

御制承光殿即景诗(庚午) 金源乔木荫松槐,簇就团𪢮七宝台。太液秋风窗里挹,西山颢气座间来。墨壶琴荐俱堪抚,阁漏阶签且漫催。馥郁天香飘桂子,此花雅合月中栽。

御制承光殿诗(辛未) 似月琉璃界,中规詄荡。𬟽鳌横饮练,𫛛鹊密铺银。乘暇境寻胜,含韶景凑新。时行饶乐意,嘉与物皆春。

御制仲夏承光殿诗(辛未) 抡魁三岁届,返跸九重临。憩息登崇址,彳亶徊抚古林。澄怀寄云水,生意畅鱼禽。北会馀金殿,南薰验舜琴。雨时山早翠,日永树移阴。敢懈祈年志,忧勤与日深。

御制承光殿诗(壬申) 朵殿中间睥睨高,先春临眺兴因豪。庭前桧匝阴千步,堤外船添水一篙。机畅鸢飞与鱼跃,景明玉𬟽复金鳌。低云又隐西山色,好及耕时润土膏。

御制承光殿诗(壬申) 碧殿金鳌据左陲,来乘路便每神移。乔松四面皆宜画,诡石一拳都入诗。琼岛春阴霏湿翠,液池新水涨轻漪。书堂小憩闻天籁,谋耳清泠意与迟。

御制承光殿诗(癸酉) 三推耕耤回,涂顺临崇殿。松枝轻霭低,花色明霞绚。仪天名久消,太液波犹见。飞潜禽鱼适,暄凉节候变。鉴古惕有赫,自强励无倦。

御制承光殿诗(甲戌) 祭届春祈转法宫,崇基路便御桥东。冰消太液呈溶漾,景入芳辰渐冶融。石秀松蕤清赏外,新题旧咏静评中。明当迁坐游观戒,咫尺轩墀得憩躬。

御制承光殿诗(乙亥) 朵殿年芳入绮钱,崔巍疑陟阆风巅。琪花瑶草神仙地,细雨柔风上巳天。阴凝琼华遮半塔,渡含太液漾轻船。登临底识予心慰,四野春膏沃甫田。

御制承光殿诗(乙亥) 祈春回法驾,路便一登临。雪积西山远,波涵太液深。盆梅新岁色,庭桧古时阴。韶景融芳润,因之畅素心。

御制承光殿作(丙子) 曾城十二匪昆仑,每凭朱阑兴欲轩。白帝素娥留古栝,秋风太液自金源。暇当绨几身聊憩,景入纱疏意与存。重构舆梁利行旅,新看虹影饮波翻。

御制承光殿诗(庚辰) 每还宫禁无非事,极往围亭切问安。暂憩常欣于便道,俯吟实畅此遐观。节临首夏清阴布,水足今年太液宽。人意天心胥顺适,越因兢业敢因欢。

御制承光殿得句(辛巳) 高阁绮筵庆落成,蓼萧燕誉会公卿。瑟丝琯竹欣仪具,玉𬟽金鳌取暇行。广殿春明最古迹,团城太液即仙瀛。抚兹粥粥怀殷鉴,敢曰今方际治平。

御制承光殿诗(辛巳) 地临北渚崇台据,名取西京胜国贻。玉𬟽亨衢接闺闼,琼华翠色映罘罳。金源景概指琪树,明代波澜在液池。鉴夏抚兹常致凛,觐文繄我更勤思。

御制首夏承光殿诗(辛巳) 太室修禋罢,仙园问寝回。更衣因便路,憩驾陟崇台。雨里多清况,风前无点埃。研瓯芳润漱,可以托吟裁。

御制首夏承光殿诗(辛巳) 抡彦回清禁,怡情登回台。迹陈传日下,境美是云来。炎避因苍栝,雨佳致绿苔。披薰惟觉愧,敢曰阜民财。

殿南有石亭,以置元代玉瓮。镌御制“玉瓮歌”于上,并刻词臣四十人应制咏玉瓮诗于柱间。

御制玉瓮歌(乙丑) 玉有白章,随其形刻为鱼兽出没于波涛之状。大可贮酒三十馀石,盖金元旧物也。曾置万寿山广寒殿内,后在西华门外真武庙中,道人作菜瓮,见辍耕录及金鳌退食笔记。命以千金易之,仍置承光殿中,而系以诗。昔夏有德声教讫,九牧贡金来魏阙。铸鼎象物备神奸,山泽遍逮遗海物。化工为鉴敷土心,蓝田日暖露山骨。工倕缩手不敢斫,仍借刚斧来月窟。含形内虚象海德,葆苞元气洞芒芴。骇波涾氵陁回迤涎,惊澜𣺼漭涌瀄汨。习坎有孚坤厚载,魄渊朝夕轮出没。浮黍几粒见三山,泰华安能诩昂屹。何奇不有怪不储?汤汤漻氵葛郁嗬。驾山之鳌横海鲸,天吴蝄象纷恍。元螭紫贝朱鳖鼍,肥遗蟕蠵蟛蜞蚏。赤龙焚蕴修鼋浮,苍虬楗鳍海马突。庸鮨飞魜鲲鲕鮷,梦魼鳎鲿鯋鳜。珊瑚玳瑁鲛人珠,孕珍产瑰宏决郁。用协上下承天庥,重逾九鼎光朝黻。千秋法物昭灵奇,云吐景镇溟渤。匪同器宝乃待人,方周大训楚梼杌。琼斝绣簋吁奇淫,商彝晋铎埋蓬蔚。琼岛春阴万景全,广寒高殿青云拂。倒茄下垂红狎猎,沉香横泥气蓬勃。从臣敬献南山颂,樽拟白兽颂章韨。存亡蜃市阅荆凡,谷陵秦项纷遗仡,金露秋风忆桂香,凄傍山人煨榾柮。五陵年少重金刀,谁从兰若寻荒碣。惜乎古器就湮灭,有如献璧连遭刖。刮苔涤垢露光晶,天然岂用施靡刂劂。波臣水族群躨跜,夏奡秦丁难挠抇。承光相望接堆云,人有怀归物岂不。信哉安得如汝寿,汉京铜仙应愧艴。

御制玉瓮诗(己巳) 玉瓮为金元旧物,嗣沦没古刹中,以贮菜齑,后购得仍于承光殿前为启一小亭置之,并命内廷翰林等各赋一诗,即刻于楹柱。偶幸承光殿,复成是篇。

几年萧寺伴寒齑,仍置承光焕彩霓。梦觉金源成故迹,声腾玉署艳新题。若为巧合延津畔,竟得天全露掌西。松杪照来千载月,夜凉依旧影凄凄。

殿后为敬跻堂。堂十五楹,南抱承光殿,其北环城,临积翠堆云桥。东为古籁堂。堂内匾曰:“昭一”,联曰:“苍官寿客结好友,岸芷汀兰入画图。”

御制古籁堂诗(庚辰) 谡谡拂虚牖,泠泠来广筵。有声只金石,何物更蹄筌。团盖一十丈,少言五百年。今朝几务少,略得久周旋。

御制古籁堂率述诗(辛巳) 太古此天地,太古此风月。斯堂籁称古,名因古栝发。栝虽老他树,生自金源勃。以视嵩阳植,籁古千载越。偓佺遗尧物,古更嵩阳突。展转溯厥初,古固不可竭。惟其不可竭。谓斯古亦达。乔枝落落鸣,那管闲批抹。

又东为朵云亭。堂西为馀清斋。斋西室匾曰:“环秀”,曰“涵虚”。联曰:“座挹山光兼水态,窗延秋月与春风。”由斋内曲廊而西为沁香亭。

御制沁香亭诗(辛巳) 台亭百步接回廊,液沼平陵号沁香。甲煎罢烧云锦缬,果然六月有春光。

其后累石为小山,山上有亭,榜曰“镜澜亭”。圆城外东西界以红墙,东为承光左门,西为承光右门。北驾石梁,制如金鳌玉𬟽,南北有牌坊二座,其南曰“积翠”,北曰“堆云”。过桥即永安寺也。

 卷十四 宫殿四 ↑返回顶部 卷十六 宫殿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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