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朝文类 (四部丛刊本)/卷第三十一

维基文库,自由的图书馆
卷第三十 国朝文类 卷第三十一
元 苏天爵 编 景上海涵芬楼藏元刊本
卷第三十二

国朝文类卷第三十一

 记

  石田山房记        马祖常

桐柏之水发为淮东行五百里合浉潢山谷诸流

左盘右纡环缭陵麓其南有州曰光土衍而草茂

民勤而俗朴故赠骑都尉开封郡伯浚仪马公实

尝监焉公之子祖常少贱而服田于野以给𫗴粥

郷之人思慕郡伯之政念其子之劳而将去也廼

为之卜里中地亟其葺屋而俾就家焉屋之侧有

崇丘可五七丈溪水傍折而出岸碕之上嘉树苞

竹荟蔚蔽亏前为木梁梁溪而行周垣悉编菅苇

门屋覆之以茨岁时里邻酒食往来牛种田器更

相贳贷寒冬不耕其父老各率子(⿱艹石)孙持书笈来

问孝经论语孔子之说其耕之土虽硗瘠寡殖不

如江湖之沃饶然犹愈于无业也祖常者因乐而

居焉于是名其屋曰石田山房且自为记与图以

属当世能言之士请为赋诗异日使淮南人歌之

  小圃记          马祖常

余环堵中治方一畛地横纵为小畦者二十一塍

昆仑奴颇善汲昼日縆水十馀石井新浚土厚泉

美灌注四通春阳土脉亦偾起古所谓滋液渗漉

何生不育者信矣哉杂芦菔𦽦菁葱薤诸种布分

其间栅以秸薪限狗马越入蹂躏圃在前时为故

主马厩土有粪合水之膏泽并渍之后菜熟芼羮

以侑廪(“㐭”换为“面”)米之饙馏吾于世资盖寡取也如是可日

计矣学子汪琯曰铸鐡作齿缀于横木使土平细

尤冝菜余谓不然土之力完则殖繁(⿱艹石)力尽则亦

不殖矣因为治小圃记

  上都分院记       马祖常

天子岁省方留都丞相侍省中率百官咸以事从

或分曹厘务辨位考工或陪扈出入起居供张设

具或执櫜鞬备宿卫或视符玺金帛尚衣诸御物

惟谨其为小心寅畏趍走奉命罔敢少怠而必至

给沐更上之日廼得一休也惟词臣独无它为从

容载笔给轺传道路续食持书数囊吏空牍旬日

不一署文书夙夜虽欲求细劳微勤以自效而亦

无有然后知上之人不欲役其心使之研精于思

虑而专以文字为职业非如众有司务以集事为

贤者也至治三年汶阳曹公子贞分直学士院实

应从行祖常摄官待制联属以偕上日惧谫薄无

以称其官幸遭逢国家治康内外清谧臣邻廉耻

不烦训诲蛮夷怀柔不待约束所以敷宣播告之

辞犹慎且简间为民岁而祠其祠之祝亦不诬神

而夸故其意质而文又寡是以益积其蕴蓄而不

得肆发而为歌诗以形容国家太平之功乃更相

与乐其秩之美而憙其𬒳光宠于明世也吾徒之

服是选者良亦荣矣夫良亦贵矣夫可不研精于

思虑以俟上之召必蹈浑噩之实而列陈之则庶

乎不戾于躬也不戾于躬则于古也近矣志诸壁

因以存故实云是岁六月翰林待制承务郎兼国

史院编修官马祖常记

  绩溪县尹张公旧政记   宋本

徽之绩溪人程燧走京师致其邑之老之言曰今

江浙等处行中书省参知政事张公当大德十年

尹吾邑有善政去二十二年吾民未尝忘使燧口

其事之徴于神者一徴于人者七将求文章述载

刻金石以传吾子攻文辞闻四方敢请予曰当在

官树碑颂功德藉曰有禁不为于去之始必待二

纪之久何也曰吾邑之老曰公之政著吾邑人之

心吾邑不必碑故不谋之始去去阔焉(⿱艹石)是而终

将碑者盖天下行省十民物浩穰莫吾江浙(⿱艹石)

邑数十百守令廉墨哲愚不齐小民远朝廷𬒳

害者多而守令率中人十七八不能不计利功公

以良民吏𫉬知于上历显要来参预吾省政事故

将传以警凡有民社者俾慕以思企及则吾江浙

数千万人庶日就安乐不然吾邑之人耋语壮壮

语弱弱语穉固不忘也奚求坚于石曰是固然然

徽江浙属独不病识者之议媚夫人乎曰吾侪小

人固尝窃惑于是吾邑之老曰夫嫌贤者不避吾

将以警在位期吾东南民安乐可以嫌遂已曰昔

宋璟当国广州民刻石颂德璟奏禁止公法璟碎

女石奈何曰苟得刻吾子文一日即碎其事之传

固不可遏而足以警职字民者矣吾邑之老比赢

粮主进以遣燧也固已集闾巷反复计之矣以为

无不可故来愿无让曰然则请其详曰岁丙午丁

未邑荐饥民或攘窃自活胡寄者聚群不逞将㩀

山林负固啸劫为公觉皆就禽且劝分振乏民得

不死殍不鱼肉于盗邑岁贡金三铤视民田多少

为赋贫者或鬻永业冨民而不更籍吏验文书徴

贫者如故往往𬒳棰楚破家负责遁逃公一责诸

田今所主家贫者悉得苏旧徭役弗均无条教绳

墨公召民俾度力所堪第高下自承皆不敢隐列

为簿帐始终相沿民𫉬其乎国制用中原兵戍江

南列城非大故不易而兵(⿱艹石)民异属万夫长千夫

长百夫长恃世守凌轹有司欺细民细民畏之过

守令其卒群聚为虐或讼之有司举令甲召其偏

禆共弊则诺而不至事率中寖民苦无可奈何邑

戍卒许来孙尤纵暴民陈亨愬之公遣吏语其长

(⿱艹石)兵为凶虐速械以来则罪止其身不然且具

(⿱艹石)姓名以御众无纪统闻诸司宪二者(⿱艹石)择之其

长皇恐索来孙缚致受罪后或以徼巡当至村落

间亦必白始敢出虽出民鸡狗不惊邑之十一都

有死比丘弃谿中不知主名公以事道溪侧忽羊

角风拥马首旋不巳公顾吏吾闻长老言羊角风

多异物凭附岂比丘有灵耶因祝期三日必索贼

尔者偿死命乃物色钩致之则死者为慧能窃其

主僧普成私藏成杀之成遂伏辜邑之孔子庙坏

又无田食师生公新庙复出奉钱率僚友与儒之

冨者买田供𥙊祀膳羞文教以兴邑吏程汝楫贪

而险以赃罢居里中无以生侦民有少不平嗾其

讼佐之请谒己旁縁自资且既饵临政者因持其

短长以蠧民梗政莫敢何问公发其奸杖之按法

涂其门侧垣为赤方大书识其恶豪猾屏息此徴

于人者也邑有神汪姓自唐庙食至宋得王封甚

灵吏廉明敬共者祷雨晹灾福必应有群虎繇无

为绝江入宣歙境食人畜邑𬒳尤甚𦊙阱无所

施公㓗斋祷神居无何苐五都里啬夫上言有异

(⿱艹石)彪然逐虎食之虎畏骇悉去不敢留此徴于

神者曰(⿱艹石)此巳乎曰公之恤民隐理民利病甚多

故吏耆年亭父落长尝奔走左右者少日老以耄

老日病以死今可一二目之者此也然耋壮弱稚

以公政之善著之心者则不以能举其迹多少伪

在亡也呜呼三代直道而行者斯民也徽俗厚矣

政之善能使人不忘宜也无足异予独爱绩溪之

人然其知有未尽者夫尹是邑尝有善政阅二十

二年来为参知政事以耳听目视相接固可劝官

东南者而朝廷拔循良至位宰执使天下后丗知

黜陟以道不既美乎予𥘉第时巳闻公廉直精吏

事为闻人入翰林则又知公以左司郎中鲠亮言

天下事积忤权奸为忮恨至得祸不避遭中废士

大夫翕然高之及起而参议都省事予为兵部贠

外郎则又见其临事刚特不少惩以替绩溪之老

乌知国家用其尹者不翅善其邑之政也昔裴均

以故相临藩方其属韩愈苐以其贵冨为记其少

时河南府同官立石均故为参军舎庭中则固不

以媚自疑且不以去之久而不之文也用是为记

公旧政暨邑人所未知俾归刻之以风励字民者

公名毅字彦弘雒阳人泰定四年二月奉政大夫

中书省左司都事宋本记

  水木清华亭记      宋本

至治三年予过朗周君㬌春语予吾白马湖园田

子尝觞其会心亭者吾岁再三至至辄留数十日

虽颇野𨓜吾犹以近城郭过客伙往往闻官府里

巷事为可猒别买小山敖山驿旁筑亭其上距城

六十里而远非亲戚故人来候终岁无通刾者其

竒胜岑蔚视白马湖不啻什百因共往临观裵囬

忘归暮就宿亭中既别君以北怀其境必形思梦

数数念君为能自适盖亲大林丘山者莫樵牧农

(⿱艹石)然其目不知书诗昧道理劳斧斤耜耒指趼

胫胈无毛以登陟作业虽日渉秪见其苦常试问

之将悼其生之在野又乌知惬心目高深耶知者

独士大夫士大夫有良田美池可以适者讵止君

然不得如君者恒多苟名士大夫率不甘湛涪稠

人中必振拔自豪求尺寸名诧九族侪类西东驰

骛无巳时其郷有十年廿年不至者况良田美池

否则暂至集农夫耕获校斗斛合龠诈欺不得自

休息又否则射歉饥彂积授枚识出布筹会入穷

日疲极而睡旦复乘车骑马还市中视邸舎化居

自适之乐夺矣君爵禄不入心又不肯自婴丗故

闻人争竞是非远避如不及至山中纳履䇿杖翛

然往来林下遇田父道人坐谈或略具酒茗资𥬇

乐穜稑豚鸡播(⿱艹石)字如干悉置不省于是山林可

爱而玩者(⿱艹石)皆效竒以出不为外夺故也它士大

夫能效君则其园田讵皆无竒是非君擅有斯乐

不让人不即之耳予虽知亦无田不能自还今兹

日载星入曹局治文书往往不遑食暮归脱冠带

惽然就枕当是时思自适周氏亭中邈不可得既

以贤君又恨樵牧农夫之悼在野也初君求名亭

以记诺之三食新矣弗果其子鼎亨㳺京师复以

君意趣亨归乃追思所履以暏者名亭曰水木清

华而记之所买山在郡北未至里许即行田间踸

踔塍畛上(⿱艹石)縁山实小阜嶞而上平穉杉数十章

秀竦可爱前临溪阔四五尺夹溪苗松无数(⿱艹石)𩬊

水沘然历沙石湾磴浏浏有声又前则田畴迤逦

亭半出溪上三楹颇加黝垩敞洁以雅亭右山鹿

青篠赤𣗥中得微行至一泓号龙潭山中人传龙

尝起于是樛条灌肄绕之水浄渌雨旱不登耗阜

之后泊旁高山巨木弥望𫝑皆走亭泰定四年

月朝列大夫礼部郎中宋本记

  湖南安抚使李公祠堂记  宋本

故宋朝散大夫秘阁修撰枢密院副都承旨知潭

州湖南安抚使李公以至元十二年冬为我师所

围城守三阅月随方备御数战无外救不能支明

年正月四日城破公不肯屈曰吾死固分家亦不

可辱于俘乃积薪州治雄湘阁命妻孥十九人登

其上召帐下沈忠曰汝先杀吾家次及我然后纵

火忠不忍强之始如命忠感公义亦自刭事载宋

野史湖湘间父老亦能道之公衡人宅在郡西南

至元间有司以为学建祠学东偏置公画像其中

奉之久颇坏天暦二年校官刘佀上言提举儒学

官曰前政祠公号山主谓学其宅也是特细者公

尽心所事一冝祠衡为公郷校郷校尝出忠义人

可増重二冝祠乞葺公故祠塑公像且冝以故宋

知衡阳县穆君侑食穆君讳𢴍祖𥘉尉县当

宪宗皇帝之九年十月大将兀良合台以天兵繇

大理交趾入广南西道先锋破永州衡守令丞暨

民皆走穆君戍石湾闻难还救时所在盗充斥穆

君縁道捕撃始得行比至先锋入城见民大去馀

空室火之而退十一月穆君逹城中招散亡以守

闰十一月兀良合台进驻青草渡聚舟欲绝湘来

攻穆君提兵水东岸杨林庙相拒七昼夜募死士

沈所聚舟兀良合台遂舎去衡卒以完公荐诸朝

超七资以承务郎知县事穆君公故吏徳同义比

衡民又尝赖以活佀谓公冝祠穆君冝侑者以此

提举官报行廼修祠屋塑公像其中左以穆君配

工毕佀之父淳安县尹寿翁走书京师求予记嗟

乎当岁己未 宪庙亲幸蜀

丗祖皇帝以皇弟帅兵渡鄂将与兀良合台共会

江左宋人号斡腹之师掎角𢭏虚𫝑急雷电穆君

以一尉军孤垒小敢与之抗克免于厄囏哉及淮

安王伯颜受命南伐郢之沙阳新城戍将尝一再

战及阳罗败衄岸江郡邑小大文武将吏降走恐

后其降者或自言未赏赉或又自言已虽得名位

子弟部曲未官至或自言某郡某城有已屋室奴

婢资业身先未降时行营尝谓(⿱艹石)纳款俟下其地

悉见还今巳克其所乞如向所许可羞可恶之状

百出死城郭封疆者间有一二求如李公之死之

明白伟特盖鲜累圣下诏书郡国及忠臣烈士之

祀者十九公与君合食一祠信冝矣然予又有告

衡校官者昔金将亡其威胜军节度使兼沃州管

内观察使右监军行元帅府事赵悫与天兵战高

𬒳禽怒骂不屈以死其子嵩汝招抚使良贵孙

十人长谠弟子忠勇军提控良材皆以战败死国

至元六年悫次子良弼以秘书监使日本将行

上奏曰臣家丗仕金源死事者四人尝欲纪其行

实以事在前朝无禆圣代造次未敢谨昧死上闻

乞圣慈矜悯上曰人臣各为其主父忠于所事虽

左前朝亦朕心所嘉况有贤子为吾荩臣何嫌何

疑不以立石哉命中书省传旨翰林学士王磐撰

文刻其赞皇家庙嗟乎

丗祖之心惟天似之今 皇上神圣文明动法

祖宗而学校清议所根苟能援悫比言之朝曰公与

悫皆亡国人悫家死者四人公自残一家莭不下

悫乞褒宠如悫万一开可敕词臣纪其事则既可

为公光耀又能作沈忠像其侧以侍所劝将益广

而祠为大备矣试思之公讳芾字叔章号肯斋先

生其先洺之永年县万顷郷招农里人穆君字公

有天彭人仕至湖北佥宪寿翁名彭寿郡人延祐

二年进士于予为先逹至顺二年七月一日记

  都水监事记        宋本

都水监丞张君子元致其长飒八耳君之言曰吾

职古为泽衡元制秩三品所以列朝著者有典掌

有属有事㓛而废置有㳂革然设官四十一年矣

尝莅是者无虑百馀人其勤劳职业岂少哉曹署

老吏日以亡簿书岁𢌿掌故日以蠹烂有所徴考

则茫然昧所向殆非所以谨官常备遗忘也幸文

以纪其槩将刻石听事为方来益敢最其事于牍

以溷子读之则知监始以至元二十八年丞相完

泽奏置于亰师监少监丞各二贠岁以官一令史

二奏差二壕寨官二分监于汴理决河又分监夀

张领会通河官属如汴监皆岁满更易泰定二年

改汴监为行监设官与内监䓁天暦二年罢以事

归有司岸河郡邑守令结衔知河防事而寿张监

至今不废此其沿革大都河道提举司官三幕官

一通恵河闸官二十又八会通河闸官三十又三

此其属通恵金水卢沟白沟御清会通七河通恵

之广源会川朝宗澄清文明恵和庆丰平津⿰氵専 -- 溥

通流广利会通之会通土坝李海周店七级阿城

京门夀张土山三又安山开河冈城兖州济州赵

村石佛新店师庄𬃷林孟阳泊金沟沽头五十五

闸阜通之千斯常庆西阳郭村郑村王村深沟七

坝都城外内百五十六桥皇城西之积水潭隶焉

凡河(⿱艹石)坝塡淤则测以平而浚之闸桥之木朽甃

裂则加理闸置则水至则则启以制其涸溢潭之

冰共尚食金水入大内敢有浴者澣衣者弃土石

瓴甋其中驱马牛往饮者皆执而笞之屋于岸道

因以狭病牵舟者则毁其屋碾硙金水上游者亦

撤之或言某水可渠可塘可捍以夺其地或某水

垫民田庐则受命往视而决其议御其患大率南

至河东至淮西洎北尽燕晋朔漠水之政皆归之

此其典掌至元二十九年凿通恵河繇京师东北

昌平之白浮村导神山泉以西转而南会一畒马

眼二泉绕出瓮山后汇为七里泺东入西水门贯

积水潭又东至月桥环大内之左与金水合南出

东水门又东至于潞阳南会白河又南会沽水入

海凡二百里立闸二十四役工二百八十五万费

以钞计百五十二万米三万八千七百石木十六

万三千八百章铜铁二十万斤灰油稿称是八月

经始三十年七月毕事以便公私至治二年七月

石丽正门南之第一又南苐二桥以壮郊祀御道

盖京师桥闸旧皆木宰相谓不可以久尝奏命监

渐易以石今闸之石者巳九桥之石者六十又九

馀将次苐及之役之用洎劳盖可臆度兹略不书

㤗定元年七月扣积水潭之南岸以石袤千二百

五十尺缭以赤阑风雨湍浪不崩不淖以利往来

至治元年七月大霖雨卢沟决金口𫝑𫖯王城𥙷

筑堤百七十步崇四十尺水以不及天邑此其事

功呜呼明典掌建事功在位者事也(⿱艹石)曹署之废

置属之众寡则亦当究知继官是监者能惓惓于

此则无负数君子意矣我

丗祖以上圣膺开物之运建邦设都树官府国中

与列圣之文致太平更植叠立使佩印绶食奉钱

廪(“㐭”换为“面”)稍秩三品及过而上者将数十百所讵皆无沿

革典掌与属与事功哉未闻出意见求搢绅先生

纪之者则数君子敬事以近文可知矣矧徒有典

掌有属而无事功稽其沿革以不能道者哉抑水

之利害在天下可言者甚夥姑论今王畿古燕赵

之壌吾尝行雄莫镇㝎间求所谓督亢陂者则固

已废何承矩之塘堰亦漫不可迹渔汤燕郡之戾

陵诸堨则又并其名未闻豪桀之憙有作以兴废

𥙷弊者恒慨惜之或又谓漷之沽口田下可塍以

稻亦未有举者数君子能职思其忧(⿱艹石)是是殆济

矣故以是卒记之监者潭侧北西皆水𠫊事三楹

曰善利堂东西屋以栖吏堂右少退曰𩀱清亭则

幕官所集之地堂后为大沼渐潭水以入植夫渠

荷芰夏春之际天日融朗无文书可治罢食启䆫

牖委蛇骋望则水先千湏西山如空青环潭民居

佛屋龙祠金碧黝垩横直如绘画而宫垣之内广

寒仪天瀛洲诸殿皆岿然得瞻仰是又它府寺所

至顺二年三月宋本记

  滋溪书堂记        宋本

延祐六年予初来亰师间国学贵游称诸生苏伯

修以碣石赋中公试释褐授蓟州判官往往诵其

警句名藉甚欲一识则已赴上及还始与交因得

知伯修多藏书习知辽与金故实曁国朝上公硕

人家伐阅谱系事业碑刻文章既久又见其嗜学

不厌尝疑胄子有挑逹城阙者巳仕即弃故习者

伯修独尔其渊源必有出师友外者询之则果自

其先世曽大父少长兵间郡邑无知为学者巳能

教子为人先其大父威如先生教其考郎中府君

尤严或曰君𦆵一子盍少宽辄正色曰可以一子

故废教耶先生学广博尝因金大明暦积算为书

数十篇暦家善之府君既为时循吏又好读书教

伯修如父教已有馀俸辄买书遗之于是予疑益

信又久之则其所著书曰辽金纪年曰国朝名臣

事略者皆脱槀而今之诸人文章方类稡未巳士

大夫莫不叹其勤伯修汲汲然至不知饥渇之切

已也日谓予昔吾高王父玉城翁当国初自汴还

真定买别墅县之新市作屋三楹置书数十卷再

传而吾王父威如先生又手自钞校得数百卷增

贮之因名屋曰滋溪书堂盖滋水道其南也岁久

堂坏先人葺之而不敢增损且渐市书益之又尝

因公事至江之南𫉬万馀卷以归吾惧族中来者

不知堂(⿱艹石)书之始幸文之将刻石嵌壁以示呜呼

有子不知教不论教而不克如志者如志而不得

及子子者皆是也求(⿱艹石)苏氏四世知为学囏哉世

之致爵禄金玉良田美地者其传期与天地相终

始然有身得身失者况其后万有一能振奋过祖

祢者则又鄙昔之人无闻知撤敝庐创甲苐矜贵

冨病先世之微不肯道而翁之堂府君能葺之伯

修能求记之翁之书先生能加多府君又益增之

伯修之购求方始不苐能守也非有以将之能(⿱艹石)

是乎府君葺堂不敢有加以求胜前人伯修有屋

亰师真定皆不敢求记独惓惓是区区之三楹者

又可以为薄俗警矣抑苏氏虽世为学独威如先

生有著述伯修著述益冨岂闻祖风而兴耶然予

闻自先生至伯修三世皆一子惟其能教故悉克

自树立今伯修亦一子阿琐甫𪘈而颕拔可就傅

伯修能䋲先生义方以造之则堂暨书之传邈乎

未可槪也是为记伯修名天爵今以翰林修撰拜

南行䑓监察御史云至顺二年十二月廿六日大

都宋本记

  临高县龙坛记      范梈

距临高县西二十里曰西村有龙坛宋故事令天

下旱雩择郡县地为坛刺史县令帅诸史奉祭具

如法兹其遗也坛三成长一丈广半之北有潭东

西广七百尺北南少东西广七之二中潭有穴二

水碧黒色探之无底父老传天圣间尝有白龙出

焉其在祀典者以此潭水西灌千畞大旱不杀甚

雨不涌或曰地近海穴与海通故然天久干青白

气上腾祷者以为雨应延祐元年安丰牛君某来

尹是县会旱祷之雨三日既祭又雨糓大熟思所

以侈灵报贶惟是表章先时民有侵坛侧地以食

者垦凿四起䙝污不䖍君尽复而树之注汲有涂

奠瘗有次泓涵澄映勃郁葱蒨岁时祈报赞拜跪

起祀官以严神灵以欣二年又旱余录囚历县尹

请述其事刻诸石欲往察不果命吏翦樷翳审面

𫝑以来且与龙约曰庶余文哉以神视余吏反而

雨随至禾乃大起吁亦灵巳夫宰百里所以治夫

人也神依人者也依乎人者事之犹(⿱艹石)是备至则

治人之道何以尚之况山川之功在礼有足称者

廼授以乐龙之章俾其人世世歌以承祀且并刻

焉辞曰

仙仙兮舞羽坎坎兮拊鼓龙之居兮有宫栋白云

兮下为宇湛湛兮天门龙之徕兮从𦆯纷去莫去

兮回皇洞箫亮兮须君蹇须君兮日复夜柈有蒸

兮芳有籍折素馨兮掦眉玄夭矫兮上下我有大

田兮海之隅薯蓣充实兮𥞫稲于于终古兮介祐

子孙兮乐胥

  怀友轩记        杜本

余少时喜游名山川闻武夷最胜而最远常按图

指画击几为节咏九曲櫂歌想昔人之馀韵谓不

得遂其愿慕之心矣皇庆𥘉元以御史大夫术公

荐在京师𫉬托姓名于四方之士于时张君伯起

以童子科校书秘省詹君景仁亦辟⿰扌⿱彐𧰨 -- 掾三公府三

人者暇辄相从以问学切磋为事廼二君皆粤产

而㬌仁世家武夷尝极道其谿山高深环合千态

万状有终身不得穷其趣者先世有田数十区有

书数百卷足为賔客一日之具吾子其将有意于

斯乎余闻而识之延祐间景仁出贰浙东宪幕伯

起亦佐郡三山余以微言迕执事之臣书不报而

去遂得挟𠕋山中偿夙所愿盖二君之力也因欲

结茅谿滨而山石荦确自非仙人道士餐霞茹芝

乘风驭气者罕得㞐之遂溯流至星村则开廓平衍

有詹氏之故㞐焉然与市井相淆综又溯流而至

建峯地皆良田美竹有类嵩邙𨞬榖之间稍憩息

南湖之履堂遇一儒者与叙语欣然(⿱艹石)故人同行

未五里许平川廓然问之百年榛莽矣自九曲至

是仅半舎而游者巳罕至然水益深缓山益磅礴

西南诸峯巉绝出霄汉其最峭拔者为云岩云气

起伏其下郷人于此候雨晹焉天高气肃时一登望

江之左右浙之东西三山海日七闽烟霭皆𨼆约

于指顾间武夷诸峯并列于下岩峦林壑涧谷渊

渚泉池潭洞曽见叠出不可⿰至支 -- 𦤺诘无不称游劝之

志焉余与㬌仁顾而乐之请㬌仁赎其榛莽之虚

而刬薙蓺植之拟卜㞐未暇乃即其东偏构堂室

携妻子读书其中又得茀地而蕃之植两楹为轩

以舎余其间户牖简朴藏修㳺息在焉然毎一俯

仰辄思平生故交多海内名士或道徳之高深或

文章之雄雅或政事之明逹或翰墨之神竒或莭

操之坚峻或信义之昭白或谭论之该综或考核

之精审或出处之慎重或神情之间旷乃皆在神

京大府湖江之外不得相观以成其志宁不重有

所怀邪因题其轩曰怀友以著余心尚幸所藏旧书

可以朝夕搜玩而余之所怀因得以考正于斯焉

重惟圣人载道之经与夫百家子史所录开极以

来明圣之君昏暴之主忠良之臣贞节之士酷虐

贪残之吏是非善恶之迹以及天官地志礼乐制

度律历名数龟䇲医方营缮种蓺方言野录仙佛

变化之事至于厓镌野刻塔寺宫庙彛鼎柱石井

臼虗墓诡异之辞悉次于是庶开卷有得亦可谓

益者之明效矣则虽亲旧之交远江海之迹踈然

神会于文字之间犹能友于千古况同一寰宇而

并世者哉因辑其词翰列氏名而记之以寓吾怀

然其出处存殁虽异而余之𠩄慕则不在于斯也

  安先生祠堂记      欧阳玄

所贵乎处士者能以一巳之所守为一国之所慕

虽当世英君𧨏辟操其緫𭣄豪杰包举宇内之柄

一旦遇夫爵禄庆赏所不可致之人于是怊然企

乎先王道徳之懿真有贵于已之所负挟者而后

上之趣向定下之习俗成斯人者㓛下韩孟哉

元有国以来学者言处士必宗容城刘静修先生方

是时闻其风而起者曰真定安氏敬仲焉敬仲未

尝一造刘也顾得其传于濂洛考亭者知之为甚

䔍行之为甚坚由是推宗以合于祖一也刘氏高

亢明爽梯级峻绝士亲炙者寡安氏简靓和静𬓛

韵敞夷士乐附者众异时有祠宜乎抑自先世石

峯恕斋两先生以学淑其郷盖三世百馀年于兹

矣此又祠之所由作欤敬仲既殁门人苏君伯修

贻书同舎槀城西管镇李君士兴请祠为郷先生

士兴议克合乃筑于镇作三宔而奉之自敬仲上

而至于石峯恕斋咸有位焉明世美也落成帅里

塾子舎萌岁时具蠲所事至是伯修请余记之然

余记安氏祠而本以容城者亦犹论东汉名节而

始严光乎汉至孔张末之儒也矣微光东都士何

自作新哉光未必知道也而且如彼而况吾濂洛

考亭乎而况吾容城乎夫瞽宗祠于学郷先生祠

于社古典也瞽宗久无闻郷先生有𥙊自伯修士

兴始以是知古道无难复人患不为尔继自今西管

镇之俗日益以厚其民敬学而贱利其士乐道而

远埶安氏之泽其既乎读是文者尚知所始石峯

讳滔恕斋讳松敬仲讳熙出处详见家集云

  赵忠简公祠堂记     欧阳玄

临川王安石以新学误宋致天下骚然河南程氏

两夫子出而救之卒不胜其说既而蔡京为相宗

王氏说黜程氏学宋遂大坏京客张觷教京亟召

程氏门人杨中立用之庶几救其半及宋中兴觧

人赵忠简公鼎为相首罢王安石孔庙配享尊尚

二程子书凡其门人之仅存者悉见召用江左乃

复振不𦍒秦桧相忠简公斥程氏门人散亡洎中

兴业衰又不幸韩𠈁胄相禁建安朱文公熹之徒

之为程氏学者其后禁稍弛宋巳日削

皇元煟兴江汉赵氏复能倍诵程朱书北度江私

笔以授学者许文正公衡神明其书进以所得相

世祖兴礼乐文太平后是四十年贡举法行非程

朱学不式于有司于是天下学术廪然一趣于正

时相寻定濂洛以下九儒及衡为十人祀孔子庙

庭天子从之至顺二年春赵忠简公六世孙筼翁

请即觧之闻喜县学为忠简祠其辞曰公当宋南

渡排王氏邪说崇程子正学以至于今有功于斯

世甚大冝祠其郷胄监集贤是其议中书礼部告

晋寕路以符属其同年欧阳玄记之玄平居读孟

子至承三圣一章未尝不掩卷汗下以为何至是

烈也及略考近世儒者学术之邪正有关于国家之𨺚

替气化之盛衰民物之荣悴其可徴者盖如是乌

虖是祠岂细故哉公师邵伯温友胡寅其问学原

委措诸行事详见宋史筼翁延祐二年进士卓然

有志先正亦可槩见于斯

国朝文类卷苐三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