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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岘集/卷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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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上 寿岘集
卷之下
作者:石之珩
1709年

进五位龟鉴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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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以易在六经。㝡难通晓。然三圣系辞诸儒箕注。毫分缕折。至显以贡。期使拘儒瞽生。靡不贯穿。则圣人何人。能明厥理于未有文字之前。今人独不能寻绎其旨于训解既详之后耶。古今禀气。虽有醇醨之异。皇天赋性。本无凡圣之殊。苟因已明之竹易。反求不泯之心易。则必有事半功倍之益矣。世迺目易为三不知之书。不复求所以讲解者。是易为嬴秦之所不去。而反为近世之所弃也。臣窃不胜痛惜于斯。试尝沉潜玩索于穷约索居中。而阅了一遍。其渊微宏奥之旨。终未能豁然贯彻。乃若著辞明理。立象垂训之方。似可窥其蕃垣。廼知易决非恍惚茫昧。不可捉摸之物也。哿矣恒人。人主而不知易。则天位之大用阙矣。圣人之能事缺矣。臣故敢于读过之际。拈出君位之爻。杂引古今䟽解。附以肤浅杓见。断言体行旨要。编作上下两篇。名之曰五位龟鉴。斋心欲献久矣。适会见差诞笺陪进之员。始克投疏上进。臣不胜惶惧震越。谨昧死以闻。

五位龟鉴总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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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谨按易字。从日月二文。所以明日阳月阴交易变易之义。而以文王周公作彖与爻辞。故冒周为书名。古者造律制量。用六十四黍为一圭。与重卦之数相符。故加卜于圭为卦字。以明用以卜筮也。爻叠交易之象。彖省象字之画。增减之妙。即字可见。而或谓爻为折俎。谓彖为豕何也。折俎是肉之分割者。而豕是牲之全体也。爻裂一卦之材。彖论全卦之軆。故丑类比物。用明其理。亦不害于观象之术也。象字则就彖字上。乘以人字。以示厥像之著显也。盖伏羲观阴阳之变。画⚎以成卦。而三圣之辞。既系。然后六位之用可见。初上无位。二三为臣位。四应大臣。五应人君。六者有分。爻无定义。随其所遇。互为宾主。故卦止于六十四。而理尽于不可数也。虽然。分而言之。则六爻之赜。不可綳定。合而言之。则一卦之德。成于五爻。吉㐫得丧。宗主于此。惟人主当之。可尽其用。由是观之。卦爻彖象之义。莫不视五爻为顺逆。正如一国之休否。系君德之失得也。人君可不以五爻自鉴。而内省其德。以求所以元吉而无悔者乎。

五位龟鉴上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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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谨按干之九五。以飞龙为君象。而利在见在下之大人。盖九是阳数。五是阳位。龙为阳物。而又天飞。所以象君也。臣于君犹龙之云。不得则无以神其灵。所以利见也。今圣上既龙飞矣。未有为之云者。天下无能飞而不能致云之龙。臣恐致云有其术。而殿下或未之求也。噫。云之兴。只在阴阳之感。肤寸之间。不必在名山大川人所共闻之地。伏愿殿下。求所以感应无方之术焉。

臣谨按坤之六五。与干之五。义自不同。以卦体纯阴。故不取君位。然在我国则受用最切。盖处君之位。行臣之道者。诸侯之事也。方今时势。尤不容不通中道。以餙下軆。所谓中道者。要在因时适宜。善藏其用。此难与胶固者论也。伏愿殿下。居正通理。求其至美之中焉。

臣谨按屯之九五。为陷于险中。德施未光之象。陷险者未易出险。则不可骊而求正。未光者可使危光。则不可恬然不为。今之时事。必有不显形迹。浸以小贞者。而匪惟不敢为。亦且不能为。臣窃痛惜之。伏愿殿下。深究小贞之义。谋所以出险之道焉。

臣谨按蒙之六五。戒在不安于童蒙之分。倚其尊而强为明。盖上艮为少男。故取童蒙之象。互有震坤。内奋发而外谦顺。为从师之义。苟不降志下求。无以进德修业。故设此戒也。今殿下刚中履位。文思安安。固无待于师资之力。然自昔圣后。莫不有师。必非徒事虚文。以徼得师之名也。今虽一日三讲。不进草野经明之士。问难疑义。是亦同归于有其位而强为明而已。伏愿殿下。能自得师。巽以发志焉。

臣谨按需之九五。诸儒咸以太平宴乐为义。臣窃谓五虽刚中。得正。挟于二阴之间。安得自乐于太平乎。爻义似谓虽在酒食之微。要必惟正之供。以俟太平快乐之时。方可以获吉云尔。夫饮食醉饱。人之至乐。而或至于以味亡国。有国者岂可以酒食为微而纵其欲哉。噫。此非臣独见也。盖有所受。伏愿殿下。深戒于训解之外焉。

臣谨按讼之九五曰。讼元吉。夫治讼特有司事耳。所以称元吉何也。夫讼非但起于争利。朝廷之上。朋党之争。无非讼也。人君能以中正息其争。则吉孰大焉。所谓中正者。不过以至公辨邪正审错舍而已。若不问其邪正。直欲打破其朋类。则是并与君子之朋而禁之也。君子不朋。罔与共国。伏愿殿下深思焉。

臣谨按师之六五。征讨害民之冦。犹猎取害糓之禽。故取田有禽。利执言之义。盖坤为田。坎为忧为险为血。田之忧在于禽。而设险以血伤之。非猎之象乎。互震为长男。坎为中男。非长子弟子之象乎。若言其要。则不过曰师出有名任将必专而已。噫。奚但于戎事为然哉。凡举事而无名。任人而贰者。罔或不㐫。伏愿殿下。虽在无事之时。必先正名而无贰任贤焉。

臣谨按比之九五。互艮为山。又为黔喙。坎体为陷。且是血卦。故为山有黔喙之兽。而设陷阱以血伤之象。自艮方历巽至坤经三面。故为围三面开一路之象。而其要只在显比二字。盖五阴来比于一阳。犹人君显明比道。而天下莫不尊亲也。将欲体此为治。正当先锄昵比之心。使私属罔或越志而已。伏愿殿下加意焉。

臣谨按小畜之九五。以富人推财力济其邻。类诸人君以孚信得众助。盖聚人莫如财。而财聚则民散。故明君不以财为富。而以得众为富。众所以牵连而从也。噫。合之以财者。财尽则离。合之以孚者。不富而信。天理人欲浅深之分。岂霄壤翅哉。伏愿殿下。勿求独富。而信以及邻焉。

臣谨按履之九五。刚中正。履帝位。履道之最善者也。犹曰贞厉何也。天下之患。莫甚于夬决。五在干体。又居尊位。若自任刚明。击断不顾。则虽使得正。犹为危道。况未出于正乎。宋太祖所以乘快有误而不乐。苏轼所谓忧治世危明主者。为此故也。伏愿殿下遇事当断。毋忘危厉焉。

臣谨按泰之六五。盖以归妹为卦。兑下震上。而泰之互。亦兑下震上。泰之三四相易。则又为兑下震上。故取归妹之义。五是王位。故取王姬下嫁之礼。而若言其大致。则阴柔之君。下应刚明之臣。共成治泰之功。以受福祉之象也。伏愿殿下。内而釐降。外而任贤。兼省厥义。而两尽其道马。

臣谨按否之九五。大人而居尊位。故能休息天下之否。而犹未离于否。故设其亡系苞桑之戒。然则虽在将泰之时。不忘戒惧之心。矧当危乱之世。可无深远之虑乎。噫。元气闭者。天道之否也。君心闭者。王道之否也。天道否则万化不行。王道否则众情不通。众情不通而能保其安者。理之所必无也。然则欲转其亡之危。系诸苞桑之固者。务莫大于通下情而已。伏愿殿下。毋患下情之壅。而先廓圣心焉。

臣谨按同人之九五。程传云。于君道无取。臣窃以为犹可取于诸侯之道也。何则。天子当与天下大同。不可私昵于一人也。若诸侯则恪谨侯度。以徼宠于一人。实不害于是爻之义矣。姑置君臣定位。直论二五相应之情。则二与五为三四所隔。不忍抑郁。至于号咷。然义理所同。终必得合。先号后笑。大师克相遇。乃理数之固然也。故孔子曰。其利断金。又曰。其臭如兰。盖谓虽有刚物。莫能间隔。其言至美。播闻于远也。此可反观于时事。伏愿殿下。取其言外之旨焉。

臣谨按大有之六五。以一阴主五阳。为弱主伏强臣之象。偏于孚信则慢生。一于威严则害成。故既曰。厥孚交如。又曰。威如吉。盖欲其威信相济也。今世非大有之时。而殿下之刚健。足以击强。则先信后威。以服民志。斯为美矣。噫。交如之如。有孚信甚盛之意。威如之如。有暂示威武之意。两个如字。其义微别。不可形言之中。自有隐然著见者。伏愿殿下。潜心焉。

臣谨按谦之六五。不言谦而言侵伐。与益之赞禹以谦受益不同。何欤。禹既征伐。而苗不格。故利在于谦。五既能谦而有不服。故利在征伐。此其所以不同也。若言其卦体。则坤为师众。互宸为动。有动众之象。艮为止。互坎为险难。有止难之象。然则卦中自有侵伐之义。而其要又在于附众。众附而妄行侵伐。则鲜不败矣。噫。所谓侵伐者。非必血刃之谓也。凡平日作威。无非侵伐之道。伏愿殿下。推诸行事。适可而用焉。

臣谨按豫之六五。互艮为止。互坎为心病。故止于贞疾。而不至于死。此则取象之本旨。而易之义理无穷。要不可局于一说。不集众长。故臣尝窃取宋臣苏轼所著易解而观之。其论此爻以为五质阴而居阳。质阴故力不胜九四之刚。居阳故有不服之心。夫力不胜而心不服。则其贞足以为疾而已。虽为疾而所守者未亡。则恒止于不死。此论颇有深味。于今时事。最为切近。昔朱熹斥轼严甚。而于经传集注。犹取其说。则惟此一言。亦宜为圣明之所择也。伏愿殿下。猛省厥义。敦其不死之贞焉。

臣谨按随之九五。以诚心随善为吉。夫随者。不自行而从人之谓也。世之人君。或以抑己从人为耻。刚戾自用。昏德败事者多矣。殊不知集众善而随之。则众之善。皆吾之善也。伏愿殿下。深味此爻。克孚于嘉焉。

臣谨按蛊之六五。取人君继世承德之义。而无他劝戒。惟以任贤臣成令誉。为干蛊之美者。其意岂偶然哉。方今圣德刚健。非六五阴柔之比。然自古明君。不以己之明圣而独运于上。则殿下善继之道。岂有急于倚任良弼。以致徽誉者乎。伏愿殿下。不求用誉。而务所以来誉焉。

臣谨按临之六五。有柔中之德而任刚中之臣。故得大君之宜。成知临之功。盖上体为坤。又有互坤。坤藏万物而智藏四常。所以为知临也。土德在中。而中德相应。所以称行中也。此固临道之至善。然智亦有失。中或有差。要必广资辅助之力。克加精一之功。方可免于差失也。伏愿殿下存心焉。

臣谨按观之九五。刚中得位。为四阴之所瞻仰。下焉者之媺恶邪正。一出乎已。观天下之俗。合君子之道与否。而可以验已所生之善恶。譬犹对镜而知己之妍媸也。盖明于见人而暗于自见。物之情也。不征诸我。而征诸彼。则反观而无蔽。故象直曰观我生观民也。臣不敢知今之时俗。为君子耶。小人耶。伏愿殿下。毋曰罪在臣民而观我生焉。

臣谨按噬嗑之六五。为间者大。故难于噬肤。乘上之势。故易于噬胏。居中而处刚。故为得黄金之象。用刑非吉道。故有厉无咎之戒。盖二阳象上下唇。四阴象左右齿者。颐之象也。而六四一爻。变为阳昼。则为刚韧之物。间隔颐中之象。必待噬而嗑之。乃得其安。以人事类之。君臣本无间。而小人谗间于其中。人君能斥而去之。则可谓能体噬嗑矣。且刑法之设。亦所以锄其强梗。故圣人于此。取治狱之义。而必欲其得中者。虑其偏也。伏愿殿下。谗间之务去。而刑期于中焉。

臣谨按贲之六五。朱熹谓程传所解艰曲说不出。若不用敦本尚实。礼奢宁俭之说。则当从旧注。束帛聘召之说。以臣浅见。不敢折衷于二者。而姑就卦象论之。艮为山林。非丘园之象乎。离为文物。非束帛之象乎。六五阴柔而无助。柔弱之君也。上九阳刚而无位。高尚之士也。以束帛之币。聘丘园之贤。正含此爻之义。而以其戋戋薄略。故于待贤之礼为可吝。然赖有诚实。不假文餙。故终得其吉。伏愿殿下。勿谓世无高贤。尽诚以罗致焉。

臣谨按剥之六五。不取君位。而谓其为长于众阴。类诸宫妾。而欲其受制于一阳。盖艮为阍寺。坤为众阴。众阴之萃。无如宫闱。而阍寺实掌出入。故取宫人之象也。谓之贯鱼者。取阴物之有序者言之。以卦爻配诸宫中之序。则五为后位。四为夫人。三为九嫔。二为世妇。初为御妻。而后皆统而冶之。承宠于君。斯为贯鱼以宠之义。而所谓宠者。以宫人之宠宠之而已。则见其无预于外事也。圣人于剥之君位。特发此义。其言外之戒。至为深切。人主不可不如也。伏愿殿下。深省焉。

臣谨按复之六五。为敦笃于复善之义。而工夫本自不远复来。盖不远复者。善心之萌。而敦复者。善行之固也。不远复者。入德之事。而敦复者。成德之功也。虽大贤地位。不能无过。故颜渊之不贰过。仅当初九之不远复。而复之不已。渐至于敦笃而无悔者。圣人之事也。噫。在下之圣人。其复也敦乎己而已。若夫上焉者之复。其敦也及乎天下。为人上者。可不思益敦其复乎。我殿下圣德天成。固不待积渐而进。然惟天为大。犹有终始。况于人乎。伏愿殿下。服膺三字之符而考成于终焉。

臣谨按无妄之九五。以说卦坎为心病。而无妄之震。自讼坎来。故取疾象。盖讼之九二。变为无妄之初九。则讼变为无妄。是无妄之九五。未尝有疾。而讼之坎。为疾于我也。故曰无妄之疾。无妄者。不当有而有者也。疾之作。既出于无妄。无妄而药之。则反为妄矣。以今言之。国势之未瘳。不可谓自致。亦不可谓无妄。虽不可骤用毒药。亦不可坐而待死。伏愿殿下。思试其当试之药焉。

臣谨按大畜之六五。取豮豕牙之象。豮者。去势之谓也。豕性躁暴。其牙猛利。甚未易制。善制豕者。不婴其牙。而先去其势。故牙虽存。无所用其刚矣。盖大畜为卦。自需卦来。需之上体为坎。坎者豕也。坎之刚在于五。今变而上去。犹豕之去牙也。故其取象如此。大抵凡制刚之道。当审其机要。形格势禁。俾之自丧其刚可也。不然用力劳而终不可胜矣。噫。刚强而难制者。无代无之。伏愿殿下。玩其微旨焉。

臣谨按颐之六五。以待养于上九为贞吉。夫君者养人者。而反赖人之养。是违拂于经常者也。虽然。既不能养人。又以养于人为耻。是绝物而自弃也。故顺从于在上之贤传。自养其德。而推及于天下。则其所以拂于经者。乃所以求顺乎经也。其曰不可涉大川者。何也。才弱故也。苟有阳刚之才。而又能得师。何险之不可济哉。伏愿殿下。毋徒守常。而求所以自养焉。

臣谨按大过之九五。取枯杨生华。老妇士夫之象。何也。巽体为木。而木之先春者莫如杨。故取杨象。大过者。阳之过也。阳过则枯。而以兑泽在上。又是厚画底坎。故润于水而生华也。兑虽少女。在卦之终。故为老妇。五乃中正。又居互干。故为士夫。以人君类之。则不得良弼以自辅翼。而倚任陈人。偸安姑息者是已。明主之所宜深戒者也。伏愿殿下。知所倚以自资焉。

臣谨按坎之九五。以互有艮止。故为不盈而止之象。然水性必盈。不盈不止。五又刚中猛晋。岂终止于险中者乎。虽然。盈者人去之。不盈者人输之。不盈适足以致平也。人君能以不盈为致盈之术。则何险之不可济哉。噫。龙门之险。水流湍激。至孟津而平。然后乃可涉也。今之时。正当龙门之险。伏愿殿下。求所以至孟津者焉。

臣谨按离之六五。以卦中有坎。坎为水。故取出涕沱若之象。而若言其德。则当继明之时。有守中之美。可谓善矣。但以阴柔之质。介乎两阳之间。故不能无忧惧。然不自恃其文明。知所忧而忧。此所以能保其吉也。伏愿殿下。毋惧于不当惧。而忧其所当忧焉。

五位龟鉴下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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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谨按咸之九五。取咸其脢之义。何也。卦之诸爻。皆配一体。拇腓股颊。举在所见。而脢独在脊。感于所不见也。感于所见者。偏私浅狭。非君德之盛。感于所不见者。广大公平。得感应之正。此所以取背肉于君位。欲其背私而从公也。大抵咸者。感也。有心然后能感。故加心而为感。无心于相感者。乃能咸感。故去心而为咸。圣人以咸名卦。而以感释彖者。所以互明其旨。而要不过本末浅深之辨而已。伏愿殿下。推心于感物而应物于无心焉。

臣谨按恒之六五。以恒其德。为妇人吉。夫子㐫。何也。阴道主静。故妇人有从一之道。阳德必动。故夫子有制义之权。恒于柔顺无所变易者。在匹夫。犹未免㐫。况君人乎。故恒之义。以能变为经。不以不变为正。盖变恒与无恒。其义自别。无恒者。心无定向之谓也。变恒者。于变易之中。有不易者存。犹雷风万变。而其理不变。故能成久大之业。此大象所以发立不易方之训。以示不变之变也。伏愿殿下。深味其义焉。

臣谨按遁之九五。程传谓遁。非人君之事。不主君位言。然人君之所远避。乃遁也。由此论之。如大王之去邠。宋朝之南迁。无非遁也。或得其嘉美。或失其贞正吉㐫。于是乎分矣。且夫遁非特身遁之谓也。心亦有之。小人之入腹者。人君当以心避之。女戎之祸邦者。人君当以心远之。珍宝玩好之足以丧志者。人君当以心去之。若是者皆人君之嘉遁也。虽然。不中不正。无以办此。故小象曰。以正志也。我国之遇遁久矣。既失贞吉于前。宜思嘉美于后。而身遁之嘉。末若心遁之美。伏愿殿下处厥中以正心焉。

臣谨按大壮之六五。以阴柔乘四阳。是弱主而位强臣之上也。将以力制之。则反有伤害。不若待以和易。潜消其强圉之气。故取丧羊于易为义。盖卦为厚画底兑羊之象也。羊性刚躁以首用壮。人方设藩而御之。犹未免其抵触。我独无所备御。而使自失其刚暴。斯非制强之善者乎。虽然。纯于和易而不知礼。则可以杀其势。不足以伏其心。故大象亦曰非礼勿履。礼之用。非但可施于强暴而已。伏愿殿下。以礼使臣。以和为用焉。

臣谨按晋之六五。程传以谓上既有大明之德。下皆同德顺附。但当推诚委任。尽众人之才。勿复自任其明。恤其失得。朱熹对或问。以为虽尧舜之圣。任皋,夔,稷,契之贤。犹曰屡省乃成。如何说任同德之人。则在上者一切不管而任其所为。二贤所论。必有得失。明主宜自知之。伏愿殿下。择于斯二者焉。

臣谨按明夷之六五。不专取君位。而取箕子之明夷者。盖以上有阴暗伤明之主故也。此爻之义。虽与今时不同。而苟言其势。则无不同也。何则。上六。本非君位。而当明夷之时。以力乘五而伤害之。五能善处其变。不失其守。其身可辱。而其明不可息。此其所以为贞也。圣人虽借箕子以明其义。而凡天下之遇此势者。举可当之。伏愿殿下。近取而深体焉。

臣谨按家人之九五。以极乎有家之道。为治天下之本。即大学顺推工夫。而小象又曰交相爱也。所谓相爱者。非昵爱之谓也。以德相爱也。若论卦体。则巽为长女。离为中女。家人之道。利在女贞。巽风居外。离火居内。风自火出。治自内始。故为王假有家勿恤吉之象。伏愿殿下。观其象而尽其道焉。

臣谨按睽之六五。以卦之九二。变为六二。则为噬嗑。所以发噬肤之义。而五乃阴柔。二则阳刚。宗为亲党。肤是身軆。以亲党之刚。噬身軆之柔。其入也必深。其合也必易。盖以类相亲。贵同气也。以道相噬。非苦肉也。是以深而无间。睽而必合。人君能体此道。受贤臣之噬。则虽在睽乖之世。奚为而不可济哉。伏愿殿下。宗贤而勿厌其深焉。

臣谨按蹇之九五。以得臣之助。为朋来。朋有友朋之义。亦有朋类之义。谓之友朋。则不卑其臣也。谓之朋类。则不厌其众也。后世之尊君抑臣。取人不广者。岂知得朋济蹇之道哉。今之世。亦可谓蹇矣。伏愿殿下。尚贤而广其助焉。

臣谨按解之六五。以小人之退散。验君子之解难。盖阳六分则阴四分。阴六分则阳四分。贤邪盛衰。与之消长。进退扶抑。存乎人主。观其朝而小人皆散。则人主之进君子。可验矣。观其朝而小人未退。则君子之不遇主。可验矣。世运之否泰。主道之得失。壹以小人为候。则所谓君子维有解。有孚于小人者。其理不亦明甚乎。虽然。事贵有渐。虑必经远。解字有从容不迫之意。无震撼击撞之象。故能释险难而无后奋。此君子之待小人。所以不欲已甚也。且孚字。非特可训为验。直谓之以诚心退小人。其义亦通。伏愿殿下。诚于举错之际。而验诸进退之实焉。

臣谨按损之六五。程传解十朋。为众人之助。本义以为两龟为朋。乃是十朋之宝龟。程训主于求益。朱训主于受益。或求或受。为益则一。要未可以差殊观也。但爻无龟象而取龟义。何也。卦体自三至五。皆偶画有龟背之象。故也。易多取肖象。如以离为龟。亦取其肖也。且五是十之半。又得众助。则有一倍之益。故曰十朋。大抵求益受益。无非君德之美。人谋所同。鬼谋亦从。天理之必然也。伏愿殿下。两存其义而务自益焉。

臣谨按益之九五。其曰有孚惠心者。我有惠物之诚也。其曰有孚惠我德者。彼感自我之惠也。取洪范所谓用敷锡厥庶民。锡汝保极之训。参互观之。则有以相发。故先儒亦引此以明之。伏愿殿下。考信而体行焉。

臣谨按夬之九五。乘四阳之盛。决一阴之弱。其势甚易。而为其与阴眤比。受感已多。若不能决之。又决如苋陆之易折。则难免牵拘之累矣。人主之去邪。当用此道。然必须不至过暴。合于中行。可谓尽善。不然所决虽善。未为光大也。伏愿殿下。念圣人虑患之深意焉。

臣谨按姤之九五。曰以杞包瓜。程以求在下之贤为主意。朱以防始生之阴为主意。二贤所论。虽若差异。然求贤。即扶阳之义。防阴。即禁邪之义。犹一圈太极。动而生阳。静而生阴。一介道理。圆则河图。方则洛书。初无二致也。伏愿殿下。合而观之。互发其义焉。

臣谨按萃之九五。既得众矣。又有位矣。无过咎矣。如是而犹有不我信者。非我之过也。不信者之过也。然亦不敢自谓无过。必曰吾道未光大也。益自修其元永贞之德。则无思不服而悔亡矣。如诞敷文德。而格苗之顽。即其征也。伏愿殿下。凡遇横逆之来。取此爻以省德焉。

臣谨按升之六五。坤为土。土为阶。木生土下。必升阶上。故取升阶之象。而语其爻义。则以阴居尊。不能自立。赖有九二为己之阶。故其进也甚易。然先言贞吉。而后言升阶者。其意盖谓苟不贞吉。虽有此阶。不得以升也。先儒以此爻。为兼践阼升贤二义。而凡进德工夫。无非升阶之事。其德也未至。则其升也亦无止。伏愿殿下。思其所已升者。而勉其所未升者焉。

臣谨按困之九五。兑变为艮。艮即鼻也。兑反为巽。巽即股也。五之上下皆揜于阴。故有上劓下刖之象。而赤绂为无用之具。人君之困。孰甚于此哉。虽然。能尽诚求贤。若奉祭者然。则可以致贤而济困矣。盖易凡言祭祀之爻。非中实必中虚。中实。即诚之象。中虚。即诚之理也。九五在卦中为实。故有此象。伏愿殿下。至诚近实。与拯上下之困焉。

臣谨按井之九五。处坎之中。得水性之正。为井道之成。而推源其始而言。则盖水泉出地。本自甘㓗。或污于泥。或漏于瓮。或渫而不食。非井之罪也。处下故也。及至六四修治其甃。然后始知九五之泉。寒冽可食。良由处势顺便故尔。人君施泽于下。与此颇相类。修道于身。推及四海。而民莫不食其德。井之大用。至此而进矣。伏愿殿下。中正是修。以契井冽之象焉。

臣谨按革之九五。以兑变为艮。艮为猛兽。故取虎变之象。如汤武之革命者。可以当之。若世之狐媚取天下者。不足以语此也。姑以今世之事言之。所可革者在事上。随事革弊。俾皆当理。则治道炳然如乕之文。岂待占决而有孚乎。伏愿殿下。因时善革。以孚于化邦焉。

臣谨按鼎之六五。在上离之中。离本自坤来。则土德黄且中矣。互有兑。兑之上画。分张于左右。则两耳之象也。兑为金而铉是贯耳之具。故曰黄耳金铉。盖以五之虚中。应二之刚中。犹鼎之受金铉之贯。鼎至于贯铉以举。则厥功成矣。试以天下为鼎。贤臣为铉。而君有虚中之德。以通刚中之志。则天下可置诸安处矣。伏愿殿下。反观而体德焉。

臣谨按震之六五。以阴柔。处震动之时。上往下来。皆有危道。必须亿度求中。随宜应变。然后无所丧而有所事矣。方今圣德刚健。动无危厉。然古之圣后。安不忘危。矧乎今之时势哉。伏愿殿下。长虑而勿失中焉。

臣谨按艮之六五。取颊骨之象。何也。盖艮为背立象。故诸爻皆取背后之軆。而颊骨亦从背后可见。故取其象也。人于言语时。必动其辅。止其辅则言不出。惟口兴戎。人皆可戒。而人主出言。尤宜致慎。故高宗三年。不言一言。而四海咸仰。庄王三年。不鸣一鸣。而诸侯皆惊。斯可见所谓艮辅者。非以不言为正也。待时而言。言必有中。则终日言。未尝有言也。虽然。其止也。其言也。要皆止乎中正。然后吉而悔亡。伏愿殿下。慎其枢机。而罔失中正焉。

臣谨按渐之九五。取三岁不孕之象。何也。为卦上有阳画三。下有阴画三。当中之两画。交易相受。而其受也不深。且二五以中正相应。而三四以非道隔之。故其象如此。然阴阳正应。理必相合。故曰终莫之胜吉。今时之失正应。不止于三岁之久。天道助顺。必获所愿。伏愿殿下。安时处正。以俟渐复焉。

臣谨按归妹之六五。以人君言。则为抑尊尚德之义。以后妃言。则为俭素去餙之义。以下嫁言。则为谦降柔巽之义。此三者。随位受用。靡不合道。王者修身齐家之事。尽在是矣。其取月象何也。互坎为月。下体为兑。兑为毁折。故取月不盈之象。伏愿殿下。观象玩辞。各尽其用焉。

臣谨按丰之六五。以借明于人。誉归于己为吉。盖我既不明。又不资人之明。则其不明也无时而可开。必须任在下文明之才。俾开其掩蔽。然后庆誉可致也。今我殿下聪明有临。固不待资人而有馀。然古之明王。未尝自任其明。而不资于人。伏愿殿下。勿求致庆。而求所以来章焉。

臣谨按旅之六五。雉是文明之物。离之象也。五在离体之中。为主于离。故取射雉之象。夫射雉。细事。无当于君道。而犹取其义者。盖以人君无旅。旅则失位。故不取君义。而只取卦象。亦春秋所谓天子无出之义也。虽然。既已失位。则恶有德合文明。终致令誉者乎。无已则有一焉。人君遭去邠之厄者。能用此道。则虽有亡矢之费。犹不失于誉命也。斯虽五位之不幸。而乱代之不可不知者也。伏愿殿下。念文明之可以危光焉。

臣谨按巽之九五。曰先庚三日后庚三日。何谓也。盖巽是翻转底兑。兑为庚方。下兑为先庚。上兑为后庚。先庚三日。是丁日。后庚三日。是癸日。庚有变更之义。丁有丁宁之义。癸有揆度之义。欲人君于更变庶事之时。丁宁揆度于先后。而不致有悔也。大抵此爻与蛊之彖。相为表里。甲为十干之首。故蛊彖言先后甲。曰。终则有始。庚为十干之过中。故此爻言先后庚曰。无初有终。造事之端。更事之权。可见于终始二字也。且以先天卦位观之。则艮自西向南。历三卦至兑。自北向东。历三卦亦至兑。巽自南向东。历三卦至震。自西向北。历三卦亦至震。震兑在东属甲乙。故文王于蛊彖。发先后甲之训焉。以后天卦位观之。则艮自东向南。历三卦至坤。自北向西。历三卦亦至坤。巽自南向西。历三卦至干。自东向北。历三卦亦至干。乾坤在西属庚辛。故周公于是爻。发先后庚之训焉。巽卦本无艮。而九五变。则为巽下艮上之蛊。故特于此爻明之。伏愿殿下。参考两卦之旨。难慎于始事更事之际焉。

臣谨按兑之九五。以信于上六。为孚于剥何也。盖卦为说体。戒在妄说。上六即剥阳之小人也。小人情态。甚是难辨。隐恶著善。顺非而泽。君子信其谀说。则为危厉之道。故不曰上六而直称剥。以深戒之也。噫。尧舜之盛。亦有四㐫。君子之失。常在过信。要未可以世治主明。而不戒阴道之暗长也。矧乎阴有似阳之阴。始若与阳同波。而终必相剥为龙而与干战者亦有之。此不可不痛察者也。伏愿殿下。勿察阴中之阴。而必察阳中之阴焉。

臣谨按涣之九五。汗取坎象。号取巽命象。居取阳实象。即居积之财也。当天下涣散之时。发号惠民。如汗之浃身。散财业民。能成其大储。固亦君道之美。然王者之所当为。未止此也。故仅可为无咎而已。伏愿殿下。罔以偏令小施。为足以保民。必务其大且远者焉。

臣谨按节之九五曰。甘节吉。所谓甘节者。不苦于节。如嗜甘味。无艰辛吃力底意思也。五为节之主。而居坤之中。土味作甘。故取甘象。盖节之为卦。水满泽上。而节止之义也。凡物既满而节之。则合人情而无所苦。方今公私困甚。有如既涸之泽。而举世所务。惟在裁损。故民困滋烈。国用犹匮。是则可谓苦节。不可谓甘节也。昔邹穆公时。以二石粟。易一石秕。为凫雁食。吏以为费。请以粟食之。公曰。尔知小计。不知大会。周谚曰。囊漏贮中。粟之在仓与在民。于我何择。惟此一言。岂有司徒恤经费者所能及哉。然则今之专事裁损。恐无遗秉滞穗之意。而所益未补所损也。不特此也。天理之节文。人臣之名节。朝廷之节制。无非节卦之用。而莫有合于甘节之道者。此非细故也。伏愿殿下。毋偏于节损。而厚其源本焉。

臣谨按中孚之九五曰。有孚挛如。无咎。臣窃闻易凡言无咎者。皆始有咎而终无之义也。人君当使天下。被其化而不自觉。同于善而无系着可也。若必欲固结于我。有如拘挛。则虽以孚信得众。初心已不出于至公。仅可谓无咎而已。不足谓之元吉矣。不然。岂有亿兆归心而不得元吉者乎。此与程传差别。盖有所受者矣。伏愿殿下。择其愚焉。

臣谨按小过之六五。卦为双夹成坎。故取云雨象。坎又为弓为穴。故取弋在穴象。互有兑。兑属西。五在外卦。故取西郊象。盖二气均调。乃能成雨。是卦也阴多阳少。故有不雨之义。卦之中二爻象鸟身。上下四阴。象鸟翼。则宜取弋飞之象。而乃曰。公弋取彼在穴者。甚言阴虽多。不能大有所为也。伏愿殿下。求阳刚君子。以成大有为之志焉。

臣谨按既济之九五。以先天图。离位东。坎位西。故取东西之义。且东者阳也。西者阴也。阳指九五。阴指六二。五虽盛。处既济已过之时。二虽弱。处既济将盛之时。故此之杀牛。不如彼之禴祭也。禴者夏祭。离为夏。故取禴祭之义。坎体中实。离軆中虚。为诚敬之象。故取祭祀之义。大抵凡祭祀。主于备物。则物胜诚而诚日以衰。主于诚敬。则诚胜物而物不足备。伏愿殿下。诚敬恤祀。实受其福焉。

臣谨按未济之六五。中而不正。犹曰贞言何也。正未必中。而中无不正也。离为文明之象。又得阳刚之辅。故光盛而至于有晖。苏轼所谓光出于有形之表。而不以力用者。是也。噫。晖生于光。光生于谦。六五为未济之谦主。故有光晖之吉。而能济其未济。谦之德其盛矣乎。伏愿殿下。执中持谦。受人之光而济时之艰焉。

臣窃伏念人主可取以资理者。自六经四子。以至诸儒所著。载籍极博。殆不可殚览而胜用矣。苟言其神竗之至。则莫有居羲易之先者。三百八十四爻。孰非人事之当行。而其中五爻。于君道。受用最切。固知圣学高明。只就本爻。玩辞观象。不患探钩之难。然简袠汗漫。义理无穷。或恐万机之殷。未易专究。思将一勺之水。裨益河海。辄敢不揆肤浅。拈出六十四卦之五爻。既撮注内要旨。又演言外馀意。附以当世之事。征诸王道之宜。手书成编。名之曰五位龟鉴。斋心欲献御久矣。适会见差诞日陪笺之员。谨效唐臣张九龄因千秋节献金鉴录故事。具疏上进。冀殿下副贰一镜。少助圣治。成小臣百年之至荣也。噫。得燕石而自夸。事虽可嗤。美芹曝而献君。诚有足取。未可以古今人不相及。而废其得一也。岁癸巳五月二十二日。通训大夫行江华府教授臣石之珩。拜手稽首谨跋。

答曰。省䟽具悉。所进册子。非但深究易理。爱君之诚。溢于辞意。实非泛然投䟽之比。予甚嘉尚。可不体念焉。仍传曰。今下羲经一帙,心经一帙,虎皮一令。教授石之珩赐绐。以表予嘉尚之意。

华藏寺重建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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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珩在辛丑壬寅间。滞开府。有声华藏释崇海。踵门要记伊力业攸曁。意谓儒释异治。毋苟相忠。重允久之。癸卯秋。陪居留朴尚书游是寺。海复申曩请。公曰。海志勤矣。吾亦载名之为幸。盍许诸。对曰。诺。犹坐癃甚词讷。不能践者三选。今玆夏时。留后权相公。理屐到寺。海迎谒。语逮请记。末获。公归又勉之副。既感海耐久不他求。亦祗承两爷命。翻其所箚录者术省。寺在畿甸长湍府之宝凤山。观其旧藏梁上短识。盖丽朝恭愍王于洪武十八年己丑。为元子立愿堂。而壁上三韩三重大匡铁城府院君李琳。弁韩国大夫人洪氏。罄财檀施。丕戎厥功。乃有恭愍画像。西域神僧指空所赍贝叶经一夹。牛头栴檀香一条。洎我孝庙。在潜藩。入燕取降真香及琵琶。锡寺僧。由是寺多奇物焉。海自孝庙戊子岁。肇任化缘。修缮禅,法,鉴物三堂。丹雘之。既将营法供。岁壬辰。届京里撠挶未回。宵中有火。无从而起。横犇如健马。越蓦涧壑。飞腾崖广。不一更而灰尽许多宝刈。独应真一殿存焉。海奋曰。无废无兴。不亏不成。因废以兴。用亏为成。是在贫道。遂幷心大起。自始事迄今。恰周一章。凡所安立。比前功百之。其正堂则背癸面丁。东有鉴物,观音御室应真,云霞,应宾,东别,古上,上禅,金经,海会。堂,殿,室,庵。云谲而波诡。西则极乐,雾集,明镜,西别,地藏,翫松,寂默,梵音,传灯,挂猿,安心,西庵。殿,台,堂,寮。鸟革而翚飞。是役也。海之徒曰海云,洪海,香云,幸屹。曰智轩,惠塘。智觉,秀玲。曰德轮,楚戒,海敏。曰裕王,楚钦,敬安。与有助缘。皆略之者。以海为之大也。噫。前乎火而海之劳烈矣。事才完而灾孔酷。以常情则宜倦而废。海乃奋以益励。毕竟成得尔许大缘业。谓非造物欲厚其功德。秉畀炎火。除旧布新。以增益厥成者。非彻论也。且海之言曰。己丑之始创。有施三角牛者。观者输委。壬辰之重营。又得三目四角牛于寿春。获施不赀。夫大武之赋殊相。旷代罕见。而再出于一寺之役。岂西方物事。自与常理左。有以骇俗致物耶。达识君子之游此。第观其栋宇之䧺壮。力役之宏大。殆非藐尔一老衲所能办者。则知造物。或不厌戯作。一怪畜骋神异而助之成也。不然。海恶能遽有龙象之力。做得是陡健举。岁丙午直遁之月灰。书于海云寓居。用塞海求。海乎有征作者名姓。应曰。曾现松都教授身。姓石。名指篇首二字。

净慈寺事迹碑文幷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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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珩以皇明万历庚戌生世。以崇祯甲戌。释褐于仕䆠。由鲇上竹。自甲辰。逸老松京。松之山曰天摩。摩之寺曰净慈。净有僧濡泽。忽踵门请披文寺迹。之珩谢曰。松古号富文章。今虽剪焉沦丧。想当有遗风馀脉之未泯者。吾何敢唐突乘之。泽请之固。因言是寺。创自丽朝。丽王奉佛甚勤。安立宝坊。殆遍遐迩。其最蒙顾护。莫王若寺。显宗元文王。自景灵含庆殿。观八关会燃灯。入长生殿。通霄宴群寮。晨欲乘兴上山。群臣切谏不纳。自以飞骑三百。直指日月寺。纵鞭到朴渊。乃旋轸是寺。王见僧舍狭隘。从臣皆露立草中。命寺僧曰。此极温敦可居。尔徒修治太俭。即令筑前砌二层。后垣数周。自后面背端直。境落轩豁。老宿相传。迄今为山中盛称。至睿宗文孝王。率内竖数辈。从子门出城。自称列侯宗室。访东山郭处士不遇。入灵通寺。问现化事。将登土岭。意在朴渊。时封书星入山寺。僧雀立庭中三日。王不果来。于后历世诸王出游愈数。自净寺至隐寂大兴洞。皆筑辇路。石梯平墄。今有存者。曁恭愍王三宿此寺。益增营葺。这般事迹。不宜任教泯绝。敢以是为请。之珩曰。前朝尚佛。非吾党所欲道也。泽曰。我朝月山大君。最爱此寺。屡临亟称曰。是我祈福之所。若属不可视埒他刹。此可以为请否。之珩曰。王子近君涉嫌。利在盘乐。非必心悦异教尔。泽曰。审若是。古昔贤达。多有作为寺碑者奚。之珩笑而不答。泽又进曰。儒士之排抑释教。久矣。然易以奇耦成卦。天以阴阳生物。易不能宗奇而毁耦。天不能师阳而无阴。非所谓两不立。则一不可见故耶。矧我象教发源悠邈。自本师释迦。以周昭王二十三年。托生刹利王家。为万古一圆相。将入寂以正法眼。传伽叶大师。伽叶昇须弥顶。击铜揵椎。起五百罗汉。定西天。由伽叶二十八传。至达摩。往震朝。居嵩山。以法传慧可。令入中国设教。自是积释积传。以至我国太古和尚。又屡传至清虗堂。此则禅家正传之崖略也。且夫在符秦时。送浮图顺道曁佛像佛经于高丽。东晋太元间。胡僧摩罗难陀到百济传法。至新罗法兴王。崇信佛教。谢冕旒。被方袍。以逆臣毛尺之族。隶寺为奴婢。巴刀夫人。出家为尼。梁武大通中。创寺熊川。名曰大通。至前朝季。又有神僧指空。东来说法。此则我国佛法之源流也。若夫寺位田民。世远无籍。当以僧戒心。为大缘业。十王有殿。力役最𨦍。当以佥使朴春阳为大檀施。愿兼举本剽。不遗钜细。用张小乘求造。之珩遽曰。两理则吾道中固自有。不必待尔桥起。但净慧遗法。金刚不坏。要非独志可阁。且复依汝所道。位置其语句。文于丁未直复之白月。成铭从以韵。铭曰。西极化人。周穆尸祝。室利沙门。复戾秦国。白水嗣皇。梦感丈六。传毅咸辅。三宝来簇。图澄驾说。中土天笁。眷焉东顾。谁导厥轴。百济丽罗。瓜分鼎足。君牧间作。奉以邀福。弥季弥信。王氏为笃。恭惟本朝。大受天禄。圣继神承。用九用六。同亦不私。异亦勿逐。居我城市。宅尔林谷。籍我伦常。成尔禅续。维山曰摩。托根畿服。维寺曰净。擅名岳麓。物无滓秽。人尚慈育。合以命号。肇自青木。盖此神区。近嚣离俗。依倚崇岩。临睨阿曲。思危戒险。屏除物欲。息心了机。解脱桎梏。彼岸可到。本地可烛。以心印心。身罔入触。作镜磨砖。呑针盈掬。苦海慈航。昏𰳫巨烛。不在他门。只在而目。顺涂投躅。得而归宿。而乐而教。反思宜熟。粥汝缁汝。王实汝畜。泽洽两间。藏汝一粟。天不可颂。汝何以祝。

奉送朴锺城之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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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忘我之德人。人德我不忘。斯为美矣。然则后金陵十玆来先生。可以忘旧盭人。旧盭人而忘先生德。自我弃不祥也。然而忘不志在心。不为夫见疏数以有间矣。而执恒情观之。忘之数。似腆于踈之不忘。即在德人。人之知不知也。向先生公山之之也。病且聋。未或数之。前顾又疏于后。泯乎若不承不忘者然。而心未尝不着一公山矣。今先生身则远。而秩以峻。我无以蔽。慰贺者两人。交战乎中也。自念癃甚于往。窃惧夫非久与不忘者殉。斯不可阙一言志不忘。先生亦因是而起一念于已忘后否也。

进永字图短䟽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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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特冥贸一稗官耳。越兴言朝罪也。惟有一端迂忧。宅中不去。曾在仁祖孝考两朝。皆抗短䟽。荐蒙嘉奖。至今荣艶。未删哀慕。臣方索居乡曲。远隔京辇。而犹闻殿下恭嘿之政。上律二圣。罔或差失。臣诚抃庆。有怀痒中。亦非敢有所觊望。自念托生天地。无所成就。忽焉与艸木腐烂。飞走渍降。亦甚可哀也。王者受言。未尝限人位望。则躬逢圣主。有得必荐。必不获罪于世之君子。亦尝于数日前梦。得永字图于阙庭。每画各有笺䟽。既寤。仅记天地春秋冬夏六字。窃伏念永字。义协吉道。画数亦应八路。其得之王庭。且非偶然。因有感。会其妙。辄演之为图。窃附管见矣。适有求言之教。激臣献芹之诚。遂敢足成永字说。幷与前所模图。斋心以进。伏愿圣明。毋曰𫍲儒何知。试加省究焉。臣无任震慑冰谷之至。谨冒死以闻。

永字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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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字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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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字上点圆而有尾。圆者象太极。亦象天体。而其尾。即阴阳发动处也。次画横隔圆軆之下。而其势顺倾。即地之象也。其纵画出于横画而直下。其末有钩向上。象人道之直而生乎地。承乎天也。两傍四画应四象。而左上画自东向西。春阳得阴而生物也。左下画自西向东。夏阳资阴而长物也。右上画自西向东。秋阴得阳而成物也。右下画自西向东。冬阴去阳而闭物也。即此究之。一永字而太极两仪四象之軆备焉。三才四时之道该焉。人君生一人之人。当万人之人者也。天之降灾祥。惟君德之视。而不为万人。示休咎。人君之自视。不容分二于天地也明矣。天地之大。不可指掌而为说。盍就永字上軆认其妙哉。观上一点之内。阴阳动静之象。则便知去恶从善。抑谗佞。扶仁贤。使阳常胜阴。阴不能乘阳。观上点之尾。则便知人心道心发动之机。而严加精一之工。观默下横画为纵画之本。而纵画下钩向上。则便知人君父天母地之道。常使天不怒予。地不爱宝。观纵画之直下无曲。则便知王道之无偏无党。使动静云为。无一不出于公正。观两傍四画之阴阳向背。则便知王政之通乎四时。使喜怒刑赏。无一不合乎时令。即凡万事万务。莫不推此一个理而泛应曲当。则灾自熄。祥自至。未必不为祈天永命之要道矣。

梦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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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有能以理观。不以口言者曰。古今一大梦。又曰。死生一梦觉。审是言也。彼煕煕而来。壤壤而去。悴悴然愁其肺腑。搰搰然苦身疾作者。将奚所营奚所成。而孰命之为此伧囊者与。意者其有睡魔者淫乐之。蝴蝶者鼓舞之。虽欲守静。势不可得与。其所使淫乐之鼓舞之者。抑有役之者存与。世之人何蹩躠太多事也。盖自天地人于子丑寅也。迄于今。其间纪历凡几会耶。所谓大梦者。夜未央耶。鸡既鸣耶。亦有先觉而待朝者耶。天地大年也。人之生甚凉。百年其分剂也。试以万古为长夜。而倚而观人。世之以梦觉相禅者。仅能如逆旅之过客然。前人宿而过。后人又宿而过。又有后人复继后人而宿。积人积宿。与梦并走而莫知其为梦也。梦之中。又指曲肱之顷。成然蘧然者谓之梦。得吉则喜。㐫则大忧以惧。噫。其可哀也已。吾有以解之。曩吾作横县。窃怪夫功名之不求而自至也。久念不信。遂归之梦。视吾仆从梦也。视吾酒食梦也。妻妾子姓之从我者。亦以为梦中相随也。向晦而息。向明而作。作而又息。息而又作。梦犹初也。如是者逾句越月。而然疑未能祛也。居然背春涉夏。一转头。秋又暮而坚冰至。每识视胥吏之雁鹜行。簿书朱墨之次第开者。看看摠依故也。秩秩皆按旧也。于是乎始敢曰。余之吏乎横。或者不纯为妄幻也。居无何。生不才报罢。浩然治任而归。马上覛覛环顾。又疑梦见罢而作此行也。及乎返私门入吾室也。琴书无恙矣。松菊旧色矣。朝夕奉晨昏。出入会亲交。秪数月矣。而犹恐此身梦归觐而办好事也。俄而人或告余曰。有命将收君。问之委横故也。余始焉惊省吾私无有也。断谓或之云者。特春眠中不祥梦一场耳。寻不免对刻木于严棘。被脑采婴𬙊索受辱。余心恚甚。三日口不粒。既而反自劾曰。始横之去来我也。薪者之失得鹿也。既谓横为梦。乃以狱为真惑矣。庸𧧰非神者疲于徇物。梦亦不治以报余耶。聊且札闼而望其祯。谁谓是梦也。又转而为南荒千里外之徙㡂。触炎蒸。侵晨夜。旬有二而薄所配。邑号曰金陵。金陵南眺六五里有海。洋洋无天地矣。押卒忘其名。错余于邑氓族姜者舍而告归焉。余作家讯以寄。心甚哀焉。忽念昔者吏于横。坐衙莅职如昨日。又念贬而归作罢民。继又郁郁謪玆土。其辨讼核谳之迹。道涂宿食之所。耿耿在耳目。而本剽条理甚详。夫何梦之历历森森有伦脊。而若是河汉无津涯也。方始惧夫此行之非梦而小有忧也。虽然。古有做四十年梦者。记其所阅历颇悉。吾之梦虽积日月似已详。而安知人世之黄梁未熟于吾枕边耶。方寸之间。逆境之来。未尝不持此自慰焉。𬯎然不悟火九钻雷三蛰于明暗燠寒之相推夺中。而吾犹尚寐而无讹也。夫梦交者。固杂然更互纷错。有死者生者远者近者。递进退而相聚散。今我之交。胡独一一皆南冠者耶。梦游者。或不斯须而越万碛千山。抚乎九州之表。今我之游。胡独拘束乎玆乡耶。吾闻昼所想夜为梦。帝鸿之梦华胥。求理勤也。殷宗尼父之梦传周。神相契也。尹氏之役之梦为人君。劳烈而思逸也。饥者梦食。渴者梦饮。故知敏于从心。莫如梦也。今我之梦。胡独使我去乡离家。远父母兄弟而泮涣。不与我相周旋也。梦之候。凡有六。其一正。二曰蘁。三曰思。曰寤。曰喜。曰惧。夫是之谓六梦。我之梦。既不可属之六。吾将恶乎属。问掌梦不知。问黄神不知。怀糈而谒巫咸。巫咸亦不知。然则孰知之。曰心。心曰毒哉。朕何知何言。虽然有征。汝身之果养果欢。汝知乎。玆邑之或都或鄙。汝知乎。百年之时梦时醒孰分乎。无拘尔志。与道抹𢫬。无执尔见。与道谬盭。于是乎余舍然大悟。再拜稽首心曰。我果世乎无乎。玆土非吾土乎。长安是长沙乎。小梦之囿于大梦也。若存若亡。又可得以分梦觉孚。吾不知吾所谓梦者真耶。世所谓真者梦耶。吾不知吾是真吾耶。吾是梦中吾耶。今日之操觚弄墨者。谁耶。吾谓今日为今者。非古之无后之古者耶。是都未可定也。噫。吾身之世不世。吾不吾。吾犹不知。又奚以知是非荣辱之为真假。吉㐫祸福之为虚实。而分忧喜判得失于彼此乎。故吾师贵夫无知无言。无知而无不知。无言而无不言。玆非所谓独鉴而先觉者乎。昔屈子郁悒而葬鱼腹。贾生秫迫而忌鹏鸟。之二于者。犹不知师心以解蔽。未能忘怀得丧如此。矧彼蠢蠢朱愚。同寐旅宿。出入消息乎芒笏之间。而未始为有无者。又乌睹天地之为无中之小物。有中之大梦。百年又为大梦中一短梦。而超然自脱于弢袠逸以待觉耶。余壹悲乎此。要以释众惑而发吾覆。于是乎书。未知中否。下土臣某请质之帝。帝曰。兪。汝得之矣。

心口问对自江移松。书意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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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尝曰。必就尼山顶冠一间屋。将高视宇宙意豁。而又曰。必入石室中。安半畒堗。要苟全性命计拙。意豁者气槩䧺也。计拙者时势穷也。又奚为鹄之都乎。食之靠。天怜而鬼笑而。而独犹然不自忧。谁忧而。

休世游证吾能知易。岂不知卞文之说。曰易无训解。则其能下一繇辞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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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生气为。有毋自根。有形不秭。胡胥刻故。泰初物物。无兵大道。隐黬有眼。机生日偕。始披然自他。类罔闘捷。鲁敏骄穉。君牧悬。而天德乃遁。忌乃宅宇。水燃木金火守。世遂为巽之彀。噫天地耳揭。皇王危观台。答阳以天下。命下且谋易。尸牛求黔末。获鼎贵奋柄。阳为充王长。寡众众且平。色蘖形䠎咿。㒊譶服阴阳。务周神者。益王儛舆上。末败虱与焦。多藏王乐。满堵无堤。岁屈畜望腹然。怨府鲜济曼世。益豆指使。谢劳传逸老。有阁羞福持。否德辱生壹。壹当兆谢。博知无知。鸣当律翟。秉周聃四莫蘁。居然穷桎。拔削成思。虽土万世。后身曷多。大块不贫。其假灵气。日出饯资。自崖返已。槯厥妙人。魁其跂侈。且憎名与钻桥。起通侯功。天功载焉。雄其成藉。人怨之簪天。不宜祸贞干家亡国耳。卷娄摘擗。轮翮夹介。邦比瘳谗族。伏腞楯系遁。职亢掔人益素逝。锱铢分国不色。不知俗比蹲窽。老洫吊陋。上瞠光俯为土。处弢里自婳。与走飞渍降。烦壤奚别。犹陷绝涧诛。噫圾乎彀中。地中命中。不中万一。处羽直地而弯者技。庸或阳彼人。卓无对厉。反怜间社攫拏。终及素封人利将寿。寿愁圣厄文来。畋功若岱抵颓任。士见善矣。邻伤屈瓠偏枯。庸人役之。十夫畴去。血其帠在勤利后人。忌相𩐎走。忌锄我。忘与居羿何威。然充一可矣。举天下山川。独志曷减。世离皮袖。右手涂郤。眦𡟬意怠存焉。有道无功。不赐扯画。㧑巽躬见德。隐履卑尊。足用自牧。鱼羊容与。耦俱无猜。其乐王侯。王羞与俎豆。此人之人所休已。

寄崔承旨有渊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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酷寒能令鹤语。想新计冷落。曷以自裕耶。昨曛留相转送令监诗一篇。看来恍然若涉万顷云海。迅到三神山里。见珠宫贝阙。琪树瑶花。灵禽异兽。无物不有。自不觉魂动神骇。而不自定者久之。犹且不量芜拙。唐突步呈。未敢孤仙山境落一种清兴尔。迩间湿发贱躯。骑步俱艰。无缘诣候警咳。秪增钦翘而已。

为姜进士咸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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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无轴可也。籍有序不必作也。今上舍聚人问讯书尺轴之。抨不佞序其首。不佞奉而诘其意。未识其为要务也。盖书札特儒流末事。无所关于学术。上舍奚取焉。而为此耶乎。然而无益之务。不急之事。类必非高明之所肻为。其必有所取而为也。因窃念之。玆虽少道。文致可究。笔法可观。执此二者。思其人于岁久之后。则情义之笃。无间存没。上舍之汲汲为是者。非以此故耶。然则是亦士君子用意忠厚处也。不佞将何说而辞上舍请。

喜雨亭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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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眉山苏长公。通判凤翔府之明年。为亭于公堂之背。时天旱。亭比成而雨。遂扁以喜雨。示不忘也。今我留后龟沙吴相公于去岁冬。莅任此府。今年春大旱。至首夏犹不雨。民方陷于荐饥。耕耘之又失其候。阖四封之内。索然靡有生意。公方竭心赒赈。且曰。古人于荒岁兴造。要食饥者功也。乃就少尹宅西。营一小堂。洎四月二十五日乘屋瓦讫。而大雨一日。后四日。又大雨三日。水搜沟洫。人出耒耟。五种怒生。四民欣悦。咸忘元旱之为酷。公喜而谓不佞曰。吾堂既成。吾将择命令名。天幸惠吾民以雨。吾欲用揭吾堂。其可乎否。不佞奉以思之。公之营此堂。不于大尹宅。而必少尹宅之就者。非谓此侈于彼也。以先相公为少尹旧居于此。怆然有怀。于是乎构堂。堂告成而天且雨。吾见公之喜。有毗乎雨也。公少也。从先相公来。习知民俗利病。岁癸巳。公拜居留。来才三阅月改成。民到于今。惜其来暮而去疾。公今复临。民如唐子之见父母。不知行何德政而民级级焉惟恐抎之。民莫知土木之劳。而因喜雨之号。始知堂之成。则民之喜公之来。有甚于久旱之得雨矣。然则公之以喜雨名堂。比苏子为有光。未可谓袭其旧而丐其义也。矧乎苏之亭直以为游息之所耳。公则不然。盖将发政于斯。听讼于斯矣。使公登此堂。而小心兢惕。常以失于政。以贻羞先相公为忧。则天之赐公佳雨。民之喜公惠政。奚但为今日休。即千百之后。堂废基夷而名不与俱弊矣。且也朝廷。以分司为重。必出名卿闻人尹玆土。后尹之来也。必能念受任之重而勤其政。顾喜雨之名而思其义。将有以上当天心。下协民望。如是则天无时而无雨。民无时而无喜雨。后之喜雨。亦犹今之喜雨。便知名堂之意。不独为今雨喜也。公笑而谢曰。子之称道我。则过矣。幸蒙以先人之思勖我。敢不蚤夜以承。乃命锓喜雨堂字。揭诸堂右。因命不佞记。严不敢辞以芜拙。

有明朝鲜赠左承旨兼经筵参赞官韩公墓志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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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东方上党之韩。比楚之昭屈景。世谓是箕子之裔。稽诸魏志魏略。鲜于家传。盖可征也。代有伟人作兴。在丽朝。有讳兰。参统合勋。阶三重大匡。官太尉传龙虎军校尉。讳颖。赠金紫光禄大夫尚书左仆射。讳尚休。别将同正。讳奕。捡校神虎将军行仪仗府别将。讳希愈。礼宾寺卿。赠金紫光禄大夫守司空左仆射。讳光胤。至高阳伯。讳唐。当高宗朝登科。历国子大司成翰林学士。忠烈朝。知密直司事。升赞成。又加中赞。乃致仕。王召问时务。以修宗庙。备乐器。严时祀。出游佃。节肥甘。置酱粥。赈饥馑等事为请。卒谥文忠。是生佥议左司议大夫宝文阁提学知制诰讳谢奇。提学生思肃公讳渥。忠宣时拜代言。忠肃时授选部典书。知密直司事。从王入元。时沈王觊觎王位。以奇谋脱王于难。封上党府院君。赐宣力佐理功臣号。进左政丞。及卒。配享忠惠庙庭。思肃生平简公讳公义。政堂文学。封清城君。清城生文敬公讳修。登第于志学之年。善艸隶。通儒学。忠定初。为政房必阇赤。王逊于江华也。往从之。由时名重一时。恭愍王时。累迁代言典铨选。以攻辛肫救李穑。尤得士望。位至重大匡判厚德府事。进贤馆大提学。加输忠赞化功臣号。封清城君。其没。赠领议政。有柳巷集。行于世。寔生文简公讳尚敬。迨我圣祖龙兴也。有勋阀策开国功臣。封西原府院君。官至领议政。得年百十三岁。文简生清山君讳惠行。咸吉道监司。赠佐翼敌忾翊戴佐理功臣。领议政。领议政生文襄公讳继美。事世祖成宗两庙。三策大勋。累加推思佐翼敌忾纯诚明亮径济佐理之号。封西原府院君领枢府。领枢生讳嵚。擢文科。选三道观察。官至礼曹判书。知春秋馆事。以廉白闻。号忮伯。忮伯生讳亨信。官吏曹左正郞。赠本曹参判。参判生进士讳暄。为伯父讳亨俊之后。以理学鸣。征辟俱不就。进士生讳彦惕。亦以理学闻。明庙末年。乃应聘。翺翔台宪。职至同知枢府。推恩赠进士公为议政府赞成兼判义禁府事。世子二师。同知之配。即司宪执义闵公思道之女。骊兴府院君讳宗胤。知通津县赠左赞成具公讳谆。乃其内外祖也。以万历辛未十一月生公。讳湝。字某。禀性峭直。俭约简默。为外舅郑忠贞公大年所器重。以词赋有声。尤工于隶书。亦不以苟得科名为志。中甲辰司马。便有退步之计。舅绫城府院君具公劝之仕。公笑曰。叔主为国求贤材。今以私恩用侄。将以为部将乎。万户乎。绫城无以应。仁献王后大行。以外戚侍从。除四山监役。不仕。又以同知公之荫。再为参奉。俱不拜曰。不敢忝先考也。至暮齿。结茅祖茔之侧。追远永慕之心。事亡如存之诚。未尝少懈。久而弥笃。盖公之孝思根于天符。同知公之丧。与弟承旨巨源公。俱断指进血。其执丧奉祭。动遵家礼。有人所难及者。居常暗诵。哀哀父母。生我劬劳之句。不离口。人以是知公至孝。以祖勋。加级御侮将军。于崇祯丁丑四月。遘疾不起。寿恰周六旬有七。以曾参振武原从。赠左承旨。兼经筵参赞官。用是年某月。葬于某山某向之原。是其族茔也。公之前配。即槐山郡守郑镔之女。无子。后娶赠参判李友廉之女。生一男曰德亮。侧室有二子一女。曰庶亮,贱亮。女幼。不佞辱居同闬。与德亮生密。多其才。离髫龁。能以比先𢤱谋不朽事。为人子第一务。既立碣。以披世德。又求所以闭诸幽竁者。不求诸华衔富文之士。必以恳不佞者。岂不以文或胜质。神所不慊。一字一句之可否。惟其所言而不敢妄有损益。惟不佞为然故耶。辞不获已。遂为铭曰。琅城地灵。荐降人杰。迄于公身。未离絓结。孤高雅志。白雪方㓗。荣虽来逼。公则不屑。孝思令闻。士林侈说。眷彼青紫。名鲜副实。以玆较斯。谁得谁失。宰女罼女。永安且吉。铭以传信。美不敢溢。

一姓无二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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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昔圣王。锡民姓氏者。盖所以随人性气。别生分类也。是以一姓无二本。如金李崔朴等姓。比屋而居。接踵于道。然其实一本也。直缘人无定居。失其本贯。辄以见居之地为本。此一姓所以多异木也。中国不然。汉阴李相公为天将杨径理馆伴。经理初甚敬重。亲爱如兄弟。一日与语移时。自后顿踈外。相公私怪其故。赆经理从者。问其所以。答云。老爷闻君娶于同姓故也。相公大愧惧。因事入谒而问曰。上国亦有赐姓之例乎。曰。有之。相公曰。小生之妇翁。亦因赐姓为李氏矣。天将便贪握其手曰。吾向怪君身犯不娶同姓之训。窃以为斯人也有斯累。外国人其有可取者乎。今审其不然。甚可喜也。复相厚如初云。公之妇翁。即鹅溪李相国也。鹅溪不曾赐姓。而汉阴之临急解围如此。可谓智矣。东邦号称礼义。汉阴独步吾东。犹见困至斯。亦足羞也。之珩幼闻七代祖有私记小册。其中有曰。石。即星之类也。古初以星为本以此也。之珩敬奉此说。求诸六籍。春秋僖公十六年春王正月。陨石于宋五。其传曰。自空凝结而陨也。由此论之。先祖之录此以示裔孙者。其亦有所受也。石氏稀有于世。每遇远方同姓。余甚懽。愈于强近异姓。问其贯星山否。其人多称异贯。其不失星贯者。绝无而仅有。余甚病之。因录此。要以传示永久云。

先府君家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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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氏本。出星之花园县。后属有谪忠移广者。目贯忠广。非古也。在丽有讳邻。以武贵。位上将军。在我朝有讳汝明。以文显。提学集贤殿。洎中庙朝。六代祖讳龟寿。以武令三陟县。今为三陟府使生讳宽彦。以文科正司宰监。生讳泰山。太一殿参奉。是生讳嶷仙。隶内禁卫。生讳光辅光弼。光辅即监察擎日祖也。光弼即之珩曾考也。曾考生讳玹琎琛三男。玹当壬辰倭变。参义旅战亡。用赠判决隶院。琎筮武。仕为训炼主簿。琛。屡隽场屋。得小科。竟不第。王考兄弟三人。俱善楷甚文。俱以不得成名。为终身之恨。初族祖守门将布仑。以宗孙无嗣。尝奇爱王考子之后。得子男。王考娶学生白瑞淳女。以万历甲戌八月五日生先考。初讳擎天。字秀夫。避犯逆人文擎天名。呈艺文馆入启。改天为厦。性刚直峻㓗。立志不回。孝慈根天。卓绝常伦。其执亲丧。颜色哭泣。至令邻保皆泫。才去齿能押韵赋诗。有观涨别虞姬等篇。响人牙颊。监察公尝令先考写已所述诗。中有黄莺柳之鸣之句。时先考年八岁。辄以枝易之。监察曰。枝字有何意味。世笑监察无文。奇先人夙惠。遂有独专奇宝。老兄赤手之语。以此也。尤妙锺主书法。金南窗玄成。尝贴先人小简于壁。宾至辄夸示曰。使此子少加闲习。老夫当让与一头矣。十九。在修理山顶还倭。谓仆夫曰。宁我自殒。不忍为俘。遂投绝壑。偶挂萝蔓得活。自后神思顿减。应举不利。为老母乏养。投笔学武。调守门将。升部将。尝差别云剑。宣庙爱仪表。每驾出。特命因差。及宣庙宾天。值昏朝市官。臭之不仕。娶老职嘉善边仁己女。生之珩。先人尝自恨有才无成。之珩甫三岁。便以文字诲语。列书天地万物。粘之壁上。指以教之。稍长。教诗史。蚤夜劝课。七八岁。能属文。未十岁。文理该通。无非勤诲之力也。恒言谆谆。惟孝友忠信是训。切禁博奕杂业。交游悖流。闾里之人。多不知之珩颜皃。及弱冠。魁场屋。邻近始知之。先考年至望六。三娶最后。即石陵君全龙女也。生之璜。女适士人柳震辉。之珩有男邦瑞,民瑞,奎瑞。之璜未娶早世。柳震辉有男见獜。女幼。先人以崇祯庚辰十二月六日卒。葬杨之神穴砺岘内负坤山。妣原州边氏。以万历壬子十一月十四日卒。葬砺岘外坐艮山。全氏以辛巳三月三日卒。祔葬坤山。之珩在谪时遭丧。遂致考妣异穴。家贫年老。力不能营得新阡。以谋同窆。伤已。

有明朝鲜赠礼曹参判同知义禁府事,行淮阳府使金公墓碣铭幷小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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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都儒生李圣稷,金南润。以车沧洲云辂所著金松岩炼光墓碣铭。选于余所寓江都弊居曰。沧洲老于文章。此老所述。后生宜无异论。但此文专用松岩胤子质孙之言。叙其始末。不以一世之公论立言。用是乡人多病之。至于乡老曺长渊。即沧洲之甥也。犹谓舅氏此作大失本旨。不可以传后。吾欲改构云矣。未果而卒。今既立忠烈祠。安公神版矣。公之行迹。不可使泯绝无传。敢请用曺先生意。改而正之。余受而卒业。反复思之。松岩大节。可与日月争光。非但国人知之。既已奏文天朝矣。尚待其子之言而知之耶。沧洲之文。固不当易以后言。松岩之节。尤不可没其景铄。以此较彼。轻重相悬。玆敢变其旨。新其辞。用塞两生之请曰。人或言古今人不相及。余初信之。及见金松岩骂贼殉国事。窃叹其精忠大节掩映今古。虽以唐之张,许两颜伦之。未见古人王今人。今人不及古人也。盖尝征诸故实而视之。金氏系出金海。金海之金。皆祖首露王。在丽季。有讳添剑。为版图判书。移住临江县。是生讳泽。为礼宾少卿。于后县革属长湍府。其苗裔迁居鹄都。世益衰替。不绝如线。至讳履祥。宇量宏厚。博学能文。登中庙朝别试。践历中外。官至通礼院相礼。成均馆司艺。自号心适堂。娶鸡林李姓舜臣女。以嘉靖甲申八月。生公。公讳炼光。字彦精。天姿超迈。鲜有伦比。洽闻元本。㛠于辞令。己酉。俱中司马。乙卯。登文科。京官则历秘书正字。太常主簿。承文院校理。社稷寺令。济用监佥正。皆以节行见称。外官则历扶馀瓮津,温阳,凤山,韩山,沔川,平昌,平壤府判官。俱以清白著名。在平昌时。因方伯褒启。特陞淮阳府使。上任未十日。闻倭寇充斥。大驾西狩。人或劝之去曰。国事已无可为。何用以肉投乕。公泣曰。主辱臣死。国亡与亡。吾今舍此安归。席稿露处。昼夜号哭。及至贼锋入境。公整冠带而坐。贼先断公手指以胁之。公骂贼不屈。遂乱斫以死。事闻。上下教曰。故府使金链光死国之节。炳炳烈烈。在人耳目。令该曹㫌表门闾。录用后裔。乱定后。至于奏闻天朝。朝廷启请赠礼曹参判同知义禁。公初及第。补成川教授。生徒齐见。例袖绵䌷一端为贽。公揭书壁上。痛断之。邻邑皆称断䌷先生。是非公一生廉㓗之本欤。毕竟视死如归。甘血贼刃。是非公平日节行之验耶。公之犹父曰履道。在明庙初年。愤切松都淫祀之盛。率数百同志之士。焚烧七祀。毁破木像。以致慈殿震怒。并命拿鞠。赖政府三司合辞切谏。得免。公之子贺孙。亦登文科。分司西籍。见兵燹之馀。无人耕作。躬往山邑。募入劝耕。以供粢盛。及录用子孙命下。上䟽陈情。以弟质孙膺命。拜齐显两陵参奉。噫。一家之内。忠羲节行。如彼其盛。岂天地间一脉正气。都萃于斯门欤。余之生也后公。亦尝闻诸松之遗老。公赋性温淳。与物无竞。至于是非之分。义理之辨。确然自守。不少回挠。平居不营产业。冻馁犹懽。性喜诗酒。日事吟哦。积成卷轴。亦皆散逸。仅得若干篇云。司艺公在时。居常侍侧。亲则父子。义兼师生。其或从仕日久。不堪恋慕。则投缓归来。躬奉菽水。一以承顺为务。万事随缘。一味淡泊。不喜荣宠。不忧困厄。外柔内强。终始一致。当死之日。年七袠有九。二子冲冒矢石。收拾遗骸。归葬于长湍沙川法塘西麓。以就祖茔。公之配。内禁卫漑之女。全州崔氏赠贞夫人。从公同窆云。长子早夭。有一男曰德后。次子有子女。俱未成立。天之报施义人。果何如哉。铭曰。学足以行德。材足以裨国。惠足以字民。仁足以杀身。生为廉白循吏。死作忠烈䧺鬼。倬彼天圣山南。噫乎埋此奇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