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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中庸集说启蒙 (四库全书本)/全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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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中庸集说启蒙 全览


  钦定四库全书      经部八
  大学中庸集说启蒙    四书类
  提要
  等谨案大学中庸集说启蒙二卷元景星撰星号讷庵馀姚人据卷末宣徳九年钱时跋称得礼部侍郎蒋骥写本骥跋题庚辰岁当为建文元年骥为景之门人则星元末人也前有星自序标题为学庸集说启蒙而序中实曰四书集说启蒙凡例中如孟子章指云云亦兼言四书骥跋称讷庵先师用功于四书十年去取诸说而为此书大学已有刊本而语孟中庸则未刊跋称得骥中庸写本誊校刊梓然则星本全注四书骥先刊其大学时续刊其中庸而语孟则已佚通志堂刻经解病其不完并序文标题改之耳其书发挥颇简切大学圣经章句欲其一于善而无自欺句注一于善祝本改作必自慊于字句亦复不茍又𫝊之二章注盘邵氏谓恐是盥颒之盘𫝊之四章汪备引程子饶鲁吴澄之说中庸三十二章注引鄱阳李氏之说皆与章句异同亦非胡炳文等坚持门户者比盖犹能自抒心得者也书上阑附载细字如大学𫝊之五章载矩堂董氏之说中庸第一章载饶鲁之说亦与章句有出入据钱时跋称増鲁斋批点勿轩标题以许衡熊禾二人之语非星本书也其孰为衡语孰为禾语刊板一同今则不可辨别矣乾隆四十五年四月恭校上
  总纂官纪昀陆锡熊孙士毅
  总 校 官 陆 费 墀




  钦定四库全书
  学庸集说启蒙序
  星㓜承父命嗣儒业而苦无常师年十六始得出就伯父黄先生学先生本姓景继黄氏讳元吉字子文先生曰汝欲为学必先熟读四书以为之本而后他经可读矣星于是昼诵夜思不敢少惰居四年得粗通大义后欲明经习举子业先生又引星进郡庠俾受春秋经于勾乘杨先生先生讳渊字澄源一时师友切偲问辨资益为多复得诸羽翼书为之启发然后益知四书奥义不可不穷矣故星不揆庸愚僭于占毕之暇彚集诸说熟玩详味分经别注妄加去取十年之内掇拾成编目之曰四书集说启蒙将私塾以训子孙既而一二同志惧其久而坠佚请夀诸梓以便初学顾星僭妄之罪已不可逭尚赖诸明理君子重加订正而可否之则星之志也至正壬寅冬十有一月长至日后学景星谨识

  学庸集说启蒙凡例
  一所集诸家之说其意之重者去之文之衍者节之中间有取其意而变其文者非敢故为是也欲初学易晓尔
  一诸家有发明经意与集注之意不同而于经文之义有可通者亦间附于后
  一毎章毎节必先撮其大旨于前者愚意谓初学之士先使逐叚粗晓大纲后来从是推去或可易于贯通矣
  一所集之说皆是采摭诸家精粹紧要之语录其全文者则书姓氏凡约其文辞或櫽括其意者皆不书其姓氏然于其本意则不敢妄有加损焉
  一所解集注多取倪氏辑释经文有紧要相关者则详否则略
  一所分节数如孟子章旨长者或因文变意断而分者间有㡬处馀一依集注
  一事实制度典故于经文有相关者必录其梗㮣否则但曰详见某处














  读大学法
  朱子语录曰大学语孟中庸四书道理粲然果下工夫句句字字涵泳切已㸔得透彻一生受用不尽何理不可究何事不可处只怕人不下工夫若果看得此书他书可一见而决矣
  又曰语孟随事问答难见要领惟大学是曾子述孔子说古人为学之大方而门人又传述以明其旨前后相因体统都具玩味此书知得古人为学所向却读语孟便易入后面工夫虽多而大体已立矣
  又曰看大学须逐章理会先将本文念得次将章句来解本文又将或问来参章句须逐一令记得反复㝷究待他浃洽既逐叚晓得却统看温寻过
  又曰大学一书有正经有章句有或问看来看去不用或问只看章句便了久之又只看正经便了又久之自有一部大学在我胸中而正经亦不用矣然不用集许多工夫亦看某底不出不用圣贤许多工夫亦看圣贤㡳不出
  又曰大学是一个腔子如今却要填教他实如他说格物自家须是去格物后填教他实著诚意亦然若只读得空壳子亦无益也
  说大学毕因曰某一生只看得这文字透见得前贤所未到处温公作通鉴言平生精力尽在此书某于大学亦然先须通此方可读他书









  钦定四库全书
  大学章句序
  大学之书古之大学所以教人之法也盖自天降生民则既莫不与之以仁义礼智之性矣
  大学所言不过学与教也故此序首冠以学教二字天降生民至之性二句言性之所赋人人皆同语意本商书惟皇降𠂻处来天之生人理与气而已理寓于气是性故序中性字凡五言之盖大学所以教人者不过使复其性尔两大学字不同上指此书言下指学校言
  然其气质之禀或不能齐是以不能皆有以知其性之所有而全之也
  此节言气质之禀人人皆异气有清浊质有粹驳故清而粹者能知能全浊而驳者不能知不能全知属知全属行性之所有指仁义礼智而言
  一有聪明睿智能尽其性者出于其间则天必命之以为亿兆之君师使之治而教之以复其性
  此节言得其气之至清者自然能尽其性就清浊粹驳中指出极清极粹者言之即生知安行之圣也聪明睿智指知言尽其性指行言与上文知性全之相应睿智之智与仁义礼智之智不同一以性言一以资言治谓法制禁令教谓政事设施已上四性字前二者就本原上说尽其性就圣人行上说复其性就学者行上说
  此伏牺神农黄帝尧舜所以继天立极而司徒之职典乐之官所由设也
  上文说其理此实之以事天能生民而不能教之故圣君继天立极主教于上又设司徒典乐二官以掌教于下司徒总教百姓典乐专教胄子极字本义是屋栋借以为至高至中之喻
  三代之隆其法寖备然后王宫国都以及闾巷莫不有学人生八岁则自王公以下至于庶人之子弟皆入小学而教之以洒扫应对进退之节礼乐射御书数之文此节先言学之大备次言小学之事洒扫应对进退之节见礼记礼习度数节文所以教之中乐明声音高下所以教之和射法一弓挟四矢验中否以观徳行御法一车乘四马御者执辔立车上欲调习不失驰驱书书字之体可以见心画数筭数之法可以尽物变六艺非八岁以上所能究不过使晓其名物而已故上三者言节有品节存焉下六者言文文者名物之谓非其事也
  及其十有五年则自天子之元子众子以至公卿大夫元士之适子与凡民之俊秀皆入大学而教之以穷理正心修已治人之道此又学校之教大小之节所以分也
  此节言大学之事天子元子是继世有天下者众子则建为诸侯公卿大夫元士之适子亦将有国家之责民之俊秀他日亦将用之以佐治天下故皆在所教穷理知之事正心以下行之事八岁入小学十五入大学说见白虎通
  夫以学校之设其广如此教之之术其次第节目之详又如此而其所以为教则又皆本之人君躬行心得之馀不待求之民生日用彛伦之外
  上言学校设施之法此言君身立教之本躬行心得谓躬行仁义礼智之道心得仁义礼智之徳日用如饮食起居皆是𢑱伦常理也
  是以当世之人无不学其学焉者无不有以知其性分之所固有职分之所当为而各俛焉以尽其力
  前说上之所以为教此说下之所以为学性分指理言是体职分指事言是用
  此古昔盛时所以治隆于上俗美于下而非后世之所能及也及周之衰贤圣之君不作学校之政不修教化陵夷风俗頺败时则有若孔子之圣而不得君师之位以行其政教于是独取先王之法诵而传之以诏后世此节先言帝王逹而在上以身为教而道行于当世次言孔子穷而在下以言为教传诸其徒而道明于后世是亦天地气运盛衰使之然也陵小山夷平也言丘陵𬯎堕渐与地平教化渐废亦类于此
  若曲礼少仪内则弟子职诸篇固小学之支流馀裔上三篇见礼记下一篇见管子支者木之末流者水之末馀者食之末裔者衣之末若只以水与衣皆谓支分之流馀末之裔
  而此篇者则因小学之成功以著大学之明法外有以极其规模之大而内有以尽其节目之详者也
  规模之大指三纲领节目之详指八条目此即所谓先王治化之序至孔子时方发明之以为大学教人之法
  三千之徒盖莫不闻其说而曽氏之传独得其宗于是作为传义以发其意
  曾子又推夫子之意而为之传
  及孟子没而其传泯焉则其书虽存而知者鲜矣自是以来俗儒记诵词章之习其功倍于小学而无用异端虚无寂灭之教其高过于大学而无实
  此节言人亡教熄虚无指老氏寂灭指佛氏云峯曰此之虚虚而有彼之虚虚而无此之寂寂而感彼之寂寂而灭所以高而无实若吾儒穷理正心之学便著逐一就事物上理会所以异于老佛实而有用俗儒害于内者异端害于外者异端是总名虚寂是其中节目之大者
  其他权谋术数一切以就功名之说与夫百家众技之流所以惑世诬民充塞仁义者又纷然杂出乎其间使其君子不幸而不得闻大道之要其小人不幸而不得蒙至治之泽晦盲否塞反复沈痼以及五季之衰而坏乱极矣
  此节言学之教不传权是变诈谋是阴计术数是小道智数也百家如诸子小说之类众技如阴阳卜筮医药之类惑世诬民使斯民昏而不能知充塞仁义使斯道壅而不能行大道之要指大学中所载者至治之泽指大学中流出者不闻不蒙由上之人不能知不能行也晦如月之晦盲如目之盲否如气之否塞如川之塞晦盲言不明否塞言不行反复是展转愈深而不可去沈如物没于水而不可浮痼如病著于身而不可愈五季指五代季世
  天运循环无往不复宋徳隆盛治教休明于是河南程氏两夫子出而有以接乎孟氏之传实始尊信此篇而表章之既又为之次其简编发其归趣然后古者大学教人之法圣经贤传之指粲然复明于世虽以熹之不敏亦幸私淑而与有闻焉顾其为书犹颇放失是以忘其固陋采而辑之间亦窃附己意补其阙略以俟后之君子极知僭逾无所逃罪然于国家化民成俗之意学者修已治人之方则未必无小补云淳熙己酉二月甲子新安朱熹序
  此节言学之教复显始㧞大学篇于戴记中先言程子应运而生上接孟子后言补程子而全孔曾之书治教休明谓治休美而教详明表章表而出之章而显之归趣趣言其始归言其终指归也趣向也案大戴记保傅篇古者年八岁出就外舍学小艺焉履小节焉束发就大学学大艺焉履大节焉注曰小学谓庠门一作虎闱大学王宫之东束发谓成童白虎通曰八岁入小学十五入大学此太子之礼也尚书大传曰公卿之太子元士之嫡子年十三入小学年二十入大学此王子入学之期也又曰诸子姓既成者至十五入小学其蚤成者十八入大学愚案年数互有不同疑自天子太子而下为之节而文公独以白虎通论为断者举其重也又案语子曰吾十有五志于学朱子注曰即大学之道学记古者大学之教一年入学比年考校五年小成九年大成所谓辨志所谓知类通逹强立不反者亦与十五志学三十而立之言合则知文公以年十五为断者示学者一定之凖则也






  钦定四库全书
  大学集说启蒙      元 景星 撰子程子曰大学孔氏之遗书而初学入徳之门也于今可见古人为学次第者独赖此篇之存而论孟次之学者必由是而学焉则庶乎其不差矣程子上加子字是尊之之辞傲公羊传子沈子例大学经文本先王治化之序因孔子先世所藏故曰孔氏遗书大抵为学工夫次第必由是始故曰入徳之门邵氏谓他书自平天下推而至于正心而言者有矣而未有推正心本于诚意诚意本于致知致知在于格物而言者也故云为学次第独赖此篇之存如论孟所言乃大学间架中窗户一般学者先读此而后论孟则知此是格致之事此是诚正之事此是修齐治平之事如此看得透则句句有著落故由是入门而堂而□不差矣
  大学之道在明明徳在亲民在止于至善程子曰亲当作新大学者大人之学也明明之也明徳者人之所得乎天而虚灵不昧以具众理而应万事者也但为气禀所拘人欲所蔽则有时而昏然其本体之明则有未尝息者故学者当因其所发而遂明之以复其初也新者革其旧之谓也言既自明其明徳又当推以及人使之亦有以去其旧染之污也止者必至于是而不迁之意至善则事理当然之极也言明明徳新民皆当止于至善之地而不迁盖必其有以尽夫天理之极而无一毫人欲之私也此三者大学之纲领也人之所得乎天六字原明徳所从来虗灵指气言不眛指理言此明之实具众理应万事此徳之实若以具众理应万事两句对言上句是徳之体未发者也下句是德之用已发者也然其所以应万事者即具众理之所为者也虚者心之寂灵者心之感不昧是明虚则明存于中灵则明应于外惟虚故能具众理惟灵故能应万事所具之理即格致之理外应之事即诚正修齐治平之事有时而昏说心本体之明说性所发说情气禀是内根自有生之初言物欲是外染自有生之后言必至是未至必求至不迁是既至不当迁事理当然释善字极字释至字自散在万物而言则曰事理是理之万殊处自人心得于天者而言则曰天理是理之一本处纲领如网之有纲衣之有领饶氏曰明之功有二一是因其发而充广之使全体皆明一是因已明而继续之使无时不明
  此三句为大学一篇纲领若更推其极又只在明明徳一句大学之道言大人为学之方也此道字便是方字与孟子深造之以道之道字同三在字章句训当字言大人为学之方当明明徳当新民当止于至善也明徳即是心心属火縁他是个光明发动底物所以谓之明徳盖人之初生得天地之理又得天地之气理与气合所以如此虚灵而光明故章句释明徳曰虚灵不昧以具众理而应万事虚灵不昧释明字具众理应万事释徳字虚灵不昧是心具众理是性应万事是情以此观之又可见明徳不但以心言而包性情在其中要之性便是所得之理心便是盛载此理而敷施发用者也程子谓心统性情者正此谓也只为此明徳不离乎气后来却被气禀物欲两件来昏了恰如火渐隐微一般便不能照物然其本体之明实不曾息灭还有时发见于日用之间如见孺子入井而怵愓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见不义而羞恶皆其发见者也学者当因其发见而充广之充广便如把那隐微之火再吹教著使此火复明即所谓明其明徳也上明字是用力字凡人之生同有此明徳我既自明其明徳又当推以及人使其亦如我之用力以明其所有之明徳此即所谓新民也新是使他除去旧习之谓亦是用力字虽曰用力又非谓强有以新之也或使之得于观感由于政化有以作成其自新之机尔至善是事理之至当处犹言极好即事物里面天然自有之中亦自明徳中来者且如孝是明徳自有个当然之则不及固不可若过其则必有封股之事须是到至当处而不迁方是止至善故自理之得于心者言则曰明徳自理之见于事者言则曰至善求其初则非二物也止者必至于是而不迁之意言明徳新民两事皆当止于此而不可迁也总而言之至善是明徳本然之则止至善又是明明德之则明明徳又为下两句纲领至善又为上两句标准
  一节明徳二字出尧典明徳新民并言出康诰止之一字出虞书益稷至善即尧舜以来相传之中道自始学言之则谓之至善至其极致则谓之中圣贤相传皆有所授非苟言也学记言大学之教此言大学之道二字当并看下文言近道亦与此道字相应道之无过不及处即是中
  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后与后同后放此
  止者所当止之地即至善之所在也知之则志有定向静谓心不妄动安谓所处而安虑谓处事精详得谓得其所止知之一之字指至善之所在言于事事物物皆知其所当止之理也即物格知至之谓
  此节专为止至善言之止字从上文止字说来知止只是知至善所在才知止便定下面四者自然相因而见须到得其所止方是若要得其所止直是能虑方好虑是思之精审也虑只是能处置事异端亦说得定静安只是处置事物不下便是不能虑其不能虑者由其不能先格致而知所止故也知止如为子必当孝为臣必当忠能得是身行忠孝之事而得所止若徒知此理至于事亲事君之际为私欲利禄所汨不能尽其忠孝便是不能得其所止能虑然后能得知是知其所止得是行其所止定静安属知虑得属行此五节是功效次第不是工夫节目其相去但有浅深尔与中庸动变化相类若说工夫只知止以前自有工夫了胡氏曰知止二字不可作用力看用力只在下文格物致知上盖格物致知则是求知所止之工夫物格知至则是知所止之功效定静安虑得五者又是知止之效定而能静是事未来而此心之寂然不动者不失安而能虑是事方来而此心之感而遂通者不差定以理言故曰有静以心言故曰能安就身上说虑就事上说下文致知一知字已张本于此
  二节论所以止于至善之中止字文公所谓至善之所在愚案所在二字学者须精加体认此道之所散在万物其体实具于人之一心有定谓物各有一定之理知之则此志方有定向然必反求之心能静能安是此心未发时事能虑能得是此心已发时事静谓存养之密能安安其所止能虑谓鉴察之精能得得其所止也此段本节斋蔡氏说明文公未尽之旨盖圣贤传授心法宜详玩焉
  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知所先后则近道矣
  明徳为本新民为末知止为始能得为终本始所先末终所后此结上文两节之意
  此叚结上两节明徳新民是物故有本末知止能得是事故有先后明徳是理会一己之一物新民是理会天下之万物曰知所先后是再结上两节一先字起下文六先字一后字起下文七后字曰则近道矣盖道者当行之路知先后方是知得在面前未行在道上所以只曰近事物对言则物自物事自事专言物则事在其中物有形事无迹明徳新民以人已对言故曰物知止五者是一事终始故曰事
  三节结上文两节引下文两节之意物即格物之物先字引下文六个先字后字引下文七个后字此物字指心身家国天下而言此事字指正修齐治平而言
  古之欲明明徳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治平声后仿此
  明明徳于天下者使天下之人皆有以明其明徳也心者身之所主也诚实也意者心之所发也实其心之所发欲其一于善而无自欺也致推极也知犹识也推极吾之知识欲其所知无不尽也格至也物犹事也穷至事物之理欲其极处无不到也此八者大学之条目也前云因其所发而遂明此云实其心之所发性发为情其初无不善即当加明之之功心发为意便有善有不善不可不加夫诚之之功圣贤教人多就发处用功一从本体上说一从念头上说 章句一于善祝本改作必自慊
  此节以八条目逆说上者是明明徳新民之工夫古之二字指先王立学教人时凡言欲先二字谓欲如此则先如此以工夫节次言也言先王时欲明明徳于天下者必先治其国治国者使一国之人明其明徳也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齐家者使一家之人明其明德也修身至致知格物乃所以自明其明徳也致知格物是知之事诚正修是行之事齐家是推行之始平天下是推行之极上六者皆以欲先字为次第独致知便在格物在字与章首三在字相应比欲先字又𦂳此节工夫所难在致知诚意上先儒谓致知是梦觉关诚意是善恶关过得此二关已后工夫一节易一节独格物工夫尤难物即事也天下之事一事必有一理大学教人先即事以穷理自然有以推极其知理即至善之所在能事事物物穷到至善之地便是格物格物即所以致知格物是零碎说致知是就全体说才去格事物之理便是致吾心之知盖心外无理理外无事知在我而理在物故格物即是致知知是心之灵不可作虚字看朱子所谓心之神明妙众理而宰万事者是也八条目说各详本传四节正心修身是明徳齐家治国平天下是新民心至于正身至于修家至于齐国至于治天下至于平便是至善物格是梦觉关诚意是善恶关亦曰人鬼关学者入门须从此二重关方能进步
  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治去声后仿此
  物格者物理之极处无不到也知至者吾心之所知无不尽也知既尽则意可得而实矣意既实则心可得而正矣修身以上明明徳之事也齐家以下新民之事也物格知至则知所止矣意诚以下则皆得所止之序也修身以上至新民之事四句结前节条目工夫归于明徳新民二纲上物格知至至得所止之序四句结此节条目效验上贯知止能得五句而又总归于止至善之一纲上此可见三纲之统八目八目之隶三纲也可得二字贴而后二字
  此节以八条目顺说下者是明明徳新民止至善之功效凡言而后二字谓既如此然后如此故上文格致诚正等八字皆用力字此节八字皆是功效物格是外面无所不尽知止是里面无所不尽上文知止则止字重就事上说言知其所当止也此知至则至字重就心上说言其知识无不尽也物格谓理之散在万物者无不格知至谓理之会于一心者无不知物格至修身则明徳明而新民之体立家齐至天下平则民新而明徳之用行物格知至意诚心正身修乃明明徳之所以止于至善家齐国治天下平乃新民之所以止于至善五节物格知至是知其所止诚意以下是得其所止物格知至皆是指知而言但物字说得开阔天下之物皆是一物之中必有一个当然不可易之则所谓至善也知字说得细密却是就人心知觉处推之以极其至知至二字乃孔子之言见易乾卦自心身至于家国天下无一事不要知其至处意诚心正身修家齐国治天下平虽皆是指行而言但意诚得尽是一个大关正心是心思上要诚得尽修身是躬行上要诚得尽齐家是推尽此诚施之于一家治国以至平天下是要推尽此诚施之于一国以及于天下自心身至家国天下无一事不要诚得尽知字是就心之知觉不昧上说意字是就心之念虑方萌处说自物格而后知至是博而反约就开阔处收敛教细密自诚意而后心正以至于天下平是由约而施博又自细密处推得开阔此心大包天地细入毫芒知主静意主动方其涵养之时知觉虚灵洞然无一理之不烛及其应酬之际念虑研密秩然无一事之少差则正心以下工夫始有可得而言者矣
  自天子以至于庶人壹是皆以修身为本
  壹是一切也正心以上皆所以修身也齐家以下则举此而错之耳壹切如以刀切物取其整齐出汉书平帝纪此字指修身言饶氏谓此叚是八条目中揭出个修身为总要而言之盖天下之本在国国之本在家家之本在身是皆当以修身为本前两节是详说此是反说约也
  六节专言修身孟子曰天下之本在国国之本在家家之本在身
  其本乱而末治者否矣其所厚者薄而其所薄者厚未之有也
  本谓身也所厚谓家也此两节结上文两节之意前节重在身上此节重在家上周子曰治天下有本身之谓也治天下有则家之谓也家难而天下易家亲而天下踈由近而远其势自然如此此非教人薄于远正是教人厚于近也上文家言齐者正伦理此言厚者笃恩义也上节是正结八条目此节是反结八条目
  七节专言修身齐家案白虎通论小学在公宫南之左大学在郊天子太学群后太子公卿大夫元士嫡子皆造焉天子太子有天下之责群后太子有一国之责大夫嫡子有一家之责治国平天下固指天子诸侯而言若修身齐家通天子庶人皆有之故后二章特举重而言
  右经一章盖孔子之言而曾子述之其传十章则曾子之意而门人记之也旧本颇有错简今因程子所定更考经文别为序次如左盖字疑辞则字决辞许氏丛说曰明明徳新民止至善及下逆顺两言八条目共四十三字是先王立学教人之法其馀皆孔子发明之言观三在字及古之二字可见凡传文杂引经传若无统纪然文理接续血脉贯通深浅始终至为精密熟读详味久当见之今不尽释也
  康诰曰克明徳
  康诰周书克能也
  武王封康叔而告之故曰康诰此一明字指工夫言克字亦有力曾子引之释明明徳若曰人皆有是明徳而不能明惟文王能明之也
  大甲曰顾𬤊天之明命大读作泰𬤊古是字
  大甲商书顾谓常目在之也𬤊犹此也或曰审也天之明命即天之所以与我而我之所以为徳者也常目在之则无时不明矣
  大甲汤孙之名此明命即明徳之本原但自我得之于天而言谓之明徳自天与我而言谓之明命顾𬤊犹云看此顾𬤊明命即所谓明明徳也顾字正贴上一明字
  帝典曰克明峻徳峻书作俊
  帝典尧典虞书峻大也
  峻徳即大徳曰克明峻德言尧能明其大徳而尽已之性无不明也此明字亦明之之明
  皆自明也
  结所引书皆言自明已徳之意
  此一句结三引书言皆是明已之明徳也玩一自字使人愓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然有警省若曰明是自明昏亦是自昏也
  明徳传首言明徳次言明命本其所受而言次言峻徳则极其大之称也末句总结明徳右传之首章释明明徳 此章首言克明徳是自明之始事终言克明峻徳是自明之终事中言顾𬤊天之明命是自明之工夫杂引三书而断以一言章句谓文理接续血脉贯通此类可见
  汤之盘铭曰茍日新日日新又日新
  盘沐浴之盘也铭名其器以自警之辞也茍诚也汤以人之洗濯其心以去恶如沐浴其身以去垢故铭其盘言诚能一日有以涤其旧染之污而自新则当因其已新者而日日新之又日新之不可略有间断也
  盘邵氏谓恐盥颒之盘此节工夫全在茍字又字上茍字是志念真确于其始又字是工夫不断于其终日日新是中间接续意此章虽释新民此三新字皆未说到新民上移新民之新以自新自新者即所谓明其明徳也盖欲新其民者必先自新故先说自新且又接上章自明之意或问谓自新之至新民之端是也
  康诰曰作新民
  鼓之舞之之谓作言振起其自新之民也
  此方是说新民之工夫作是鼓舞作兴之也即在新民之新字亦是就在上之人说新民是迁善改过自新之民言上之人既有以自新又从而鼔舞振作之使其振奋踊跃以兴起同然之善心此便是作新民
  诗曰周虽旧邦其命维新
  诗大雅文王之篇言周国虽旧至于文王能新其徳以及于民而始受天命也
  此言新民之功效或问谓自新新民之极是也言周之有邦自后稷以来千有馀年至文王圣徳日新民亦丕变故天命之以有天下是其邦虽旧而命则新也前明命是始初禀受㡳以理言此命新是末后膺受㡳以位言章句始字贴新字
  是故君子无所不用其极
  自新新民皆欲止于至善也
  此句既结上文又起下章之意极即至善之所在用其极者即所谓止于至善也能止然后能用章句是故二字正贴无所不三字
  首言自新次言新民次言天命之新末一句总结明徳新民极字是引下文止至善之义右传之二章释新民 章内五新字皆非新民之新盘铭言自新康诰是民之自新诗言天命之新然新民之意却在作字上学者宜熟玩
  诗云邦畿千里惟民所止
  诗商颂玄鸟之篇邦畿王者之都也止居也言物各有所当止之处也
  此节重在止字邦畿天下之中至善事理之中借粗以明精言王畿居天下之中故惟民所止至善为事理之中故学者所当止也章句物字包得广此一节言止字继以言圣人之止以为之凖则前章结以知止至此又言敬止○至善之大目也
  诗云缗蛮黄鸟止于丘隅子曰于止知其所止可以人而不如鸟乎缗诗作绵
  诗小雅缗蛮之篇缗蛮鸟声丘隅岑蔚之处子曰以下孔子说诗之辞言人当知所当止之处也岑是山尖锐处蔚是林蓊茂处山尖锐则网罗弓矢不可到林蓊茂则鹰隼不可及
  此节释知所止重在知字观所引孔子之言可知若曰鸟于其欲止之时犹知择其当止之处岂可人反不如鸟之能知所止乎此又不特释知止并能得之义皆释之盖知止乃得所止之由也故下文便接得所止云
  诗云穆穆文王于缉熙敬止为人君止于仁为人臣止于敬为人子止于孝为人父止于慈与国人交止于信于缉之于音乌
  诗文王之篇穆穆深远之意于叹美辞缉继续也熙光明也敬止言其无不敬而安所止也引此而言圣人之止无非至善五者乃其目之大者也学者于此究其精微之蕴而又推类以尽其馀则于天下之事皆有以知其所止而无疑矣学者于此以下乃章句推广传文言外之意精是明白之至理指仁敬孝慈信五者言微指五者中纎悉曲折之事言推类尽其馀谓于仁敬孝慈信中各类推以尽其馀者盖谓天下之事无大无细皆有个当然之则故也若不能推类尽其馀便是执一又安得谓之至善
  此节释得所止缉熙敬止是文王作圣之工夫效验缉熙是工夫敬止是效验缉是连续无间断之谓熙是光明无蔽隔之谓孟唯圣人之心表里洞然无有蔽隔连续光明自无不敬而所止者莫非至善为人君以下是传者言文王敬止之目如此不可就众人身上泛说但敬止之敬指全体言自包得下面五者止于敬之敬只指一事言天下之大伦有五止言三者是就文王所止之实言之故不及夫妇兄弟也举凡例使学者类推则天下之事皆可知其止矣缉熙敬止是止至善之本仁敬孝慈信是止至善之目
  诗云瞻彼淇澳菉竹猗猗有斐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僴兮赫兮喧兮有斐君子终不可諠兮如切如磋者道学也如琢如磨者自修也瑟兮僴兮者恂栗也赫兮喧兮者威仪也有斐君子终不可諠兮者道盛徳至善民之不能㤀
  诗卫风淇澳之篇淇水名澳隈也猗猗美盛貌兴也斐文貌切以刀锯琢以椎鉴皆裁物使成形质也磋以𬬻锡磨以沙石皆治物使其滑泽也治骨角者既切而复磋之治玉石者既琢而复磨之皆言其治之有绪而益致其精也瑟严密之貌僴武毅之貌赫喧宣著盛大之貌諠㤀也道言也学谓讲习讨论之事自修者省察克治之功恂栗战惧也威可畏也仪可象也引诗而释之以明明明徳者之止于至善道学自修言其所以得之之由恂栗威仪言其徳容表里之盛卒乃指其实而叹美之也治之有绪谓先切琢而后磋磨以喻循序渐进而工夫不乱益致其精谓既切琢而又须磋磨以喻求其极致而工夫不辍讲习讨论为致知之事是一串说省察克治为力行之事是两节意省是内省察是密察此求已有未善也克是胜去治是平之此去其不善以从善也得之二字与经文能得字相应卒指其实指盛徳至善言此又可见至善之实即盛德盛德之实即明徳也盖明徳盛徳皆是此理但一自得于禀赋之初言一自得于践履之后言音释澳于六反菉诗作绿猗叶韵音阿𢢀下版反喧诗作咺谊诗作谖并况晚反恂郑氏读作俊此节释明明徳止于至善诗本美武公之徳借其辞以发学问自修之义有斐指已成君子斐然有文者而言也工夫全在切磋琢磨四字上切而不磋未到至善处琢而不磨亦未到至善处自工夫言之切磋易于琢磨故以切磋比致知琢磨比力行传者以恂栗释瑟僴以威仪释赫喧朱子谓瑟僴是严敬存于中赫喧是光辉著于外此二句虽自其气象上言然必二者兼有方为至善若但瑟僴而未至于赫喧则亦未得为至善也此四句是此节紧要处专说至善但上二句是得止至善之由下一句是止至善之验有斐君子终不可諠兮二句谓止至善君子终能使民仰之而不㤀也自如切如磋道学以下传者释诗之辞道学就致知上说止至善自修就力行上说止至善恂栗在里威仪在表盛徳以身之所得言至善以理之所极言其所以切磋琢磨者正求止于此而已末言盛徳至善民不能㤀一句正释有斐君子终不可諠兮二句且起下新民止至善之意
  诗云於戏前王不㤀君子贤其贤而亲其亲小人乐其乐而利其利此以没世不㤀於戏音呜呼乐音洛
  诗周颂烈文之篇呜呼叹辞前王谓文武也君子谓其后贤后王小人谓后民也此言前王所以新民者止于至善能使天下后世无一物不得其所所以既没世而人思慕之愈久而不㤀也此两节咏叹淫泆其味深长当熟玩之饶氏谓咏叹言其辞淫泆言其义淫泆者意味泆乎言辞之外也此四字出乐记
  此节释新民止于至善不㤀接上文不㤀二字上文是说当世之民不㤀君子盛徳至善之实以见明明徳之极功此是说后世之民不㤀前王盛徳至善之馀泽以见新民之极功贤亲乐利上四字皆指后人言下四字皆指前王言观四其字可见但贤亲二字指前王之身言乐利二字指前王之泽言贤其贤如尧舜文王之徳后世尊仰之是也亲其亲如后稷之徳后世子孙宗之以为先祖之所自出是也乐其乐如含哺鼓腹之类是也利其利如耕田凿井之类是也此四字以君子小人对言以见前王所以新民止于至善者能使天下后世若上若下无一不得其所故虽已没而犹不能㤀也上文明徳止至善以用功说见其修诸已者尽此新民止至善专以成功说见其入于人者深言新民之止于至善贤亲指有位而言乐利谓田野之小民也
  右传之三章释止于至善 饶氏曰明徳新民两章释得甚略此章释得甚详工夫又备可见篇首三句又重在此一句胡氏曰此章后二节兼释八条目在内学是格致之事自修是诚正修之事亲亲至利利是化及家国天下之事
  子曰听讼吾犹人也必也使无讼乎无情者不得尽其辞大畏民志此谓知本
  犹人不异于人也情实也引夫子之言而言圣人能使无实之人不敢尽其虚诞之辞盖我之明徳既明自然有以畏服民之心志故讼不待听而自无也观于此言可以知本末之先后矣
  此章大㮣听讼是末使无讼是本此盖推明徳新民而言也明徳是本新民是末听讼即新民之事能使之无讼者即明徳也下面无情者不得尽其辞大畏民志二句乃传者续所引之辞以足能使民无讼之意此谓知本一句只是结使无讼一股之意若欲文义通畅自下说上方可盖因我之明徳既明故能大有以畏服民之心志而使之不敢尽虚诞之辞是以虽听讼无异于众人而自无讼之可听此即已徳既明而民徳自新之意如虞芮争田不敢履文王之庭是文王之徳大畏民志自然无讼也无讼则民新使民无讼惟明明徳者能之语见论语听讼道之以政齐之以刑也无讼道之以徳齐之以礼也
  右传之四章释本末 卢氏谓经文物有本末上有知止能得一节前章释止至善而知止能得之义在其中物有本末下有终始先后又有修身为本及本乱末治此言知本则不特终始之义在其中而为本及本乱末治亦在其中
  此谓知本
  程子曰衍文也
  此谓知之至也
  此句之上别有阙文此特其结语耳
  程子谓上句为衍文饶氏谓知本二字是物格二字之误此二句即此章之结语也阙文当在此二句之上章句则谓阙文在此二句之中江西吴氏澂谓经文知止至则近道矣四十二字为格物致知传上半截而以第四章及此为下半截无阙文也吴氏此说虽与章句不同学者不可不知释格物致知愚案此谓知本一句非但衍文正是释格物二字经言物有本末此本字便是指乃极本穷原处即至善之所在也经曰知止传亦曰于止知其所止经曰物有本末传亦曰知本非释格物知至而何哉程子曰格物者谓知至善之所在引诗者四引子曰者一上言知止下言知本而结之以此谓知之至也便是释物格知至虽谓之传无阙文可也先儒多疑知止与物有本末正是格物致知传如此则静安虑得四字即可以见吾心之全体大用无不明处谓非致知工夫不可本末终始四字即可见众物之表里精粗无不到处谓非格物工夫不可不待补而义已足此说得之矩堂董氏姑附识于此中庸子曰知所以修身则知所以治人知所以治人则知所以治天下国家学莫先于致知其所知者不过自心而身自身而家国天下此外无馀蕴矣
  右传之五章盖释格物致知之义而今亡矣
  间尝窃取程子之意以补之曰所谓致知在格物者言欲致吾之知在即物而穷其理也盖人心之灵莫不有知而天下之物莫不有理惟于理有未穷故其知有不尽也是以大学始教必使学者即凡天下之物莫不因其已知之理而益穷之以求至乎其极至于用力之久而一旦豁然贯通焉则众物之表里精粗无不到而吾心之全体大用无不明矣此谓物格此谓知之至也
  此节是朱子补格物致知传文之阙者言欲致吾之知在即物而穷其理二句只是要见得格致是一事盖人心之灵莫不有知而天下之物莫不有理二句只是推原知与理之所从来见得知在心理在物也惟于理有未穷故其知有不尽只是言穷事物之理即是致吾心之知理苟未穷则知亦未尽也此意又欲使学者不可不致其格致之功大学教人以格致为起首第一事故曰始教始教指格致言即凡天下之物至以求至乎其极三句正是说格物用功当如此久字与一旦字相应豁然贯通四字只是说觉悟处格物是究其理之所当然格来格去至于豁然贯通却是悟其理之所以然所谓才明此即晓彼也表指人物所共由里指吾心所独得表也粗也理之用也里也精也理之体也吾心之全体即具众理之体大用即应万
       未说到行上自至于用力之久至无不明矣皆说  效验观结语可见朱子所补此传只说得格致之大㮣其所以工夫次第详见于或问所引程子十七条中此章首所以有窃取程子之意一句
  所谓诚其意者毋自欺也如恶恶臭如好好色此之谓自谦故君子必慎其独也恶好上字皆去声谦读为慊苦劫反
  诚其意者自修之首也毋者禁止之辞自欺云者知为善以去恶而心之所发有未实也慊快也足也独者人所不知而已所独知之地也言欲自修者知为善以去其恶则当实用其力而禁止其自欺使其恶恶则如恶恶臭好善则如好好色皆务决去而求必得之以自快足于已不可徒苟且以徇外而为人也然其实与不实盖有他人所不及知而已独知之者故必谨之于此以审其㡬焉诚正修皆自修之事而诚意居其始故曰自修之首知为善以去恶知字虽从致知上来亦秉彛之天所固有者下面心之所发有未实一句正指自欺说地犹处也指意之所在言务决去说恶恶臭求必得说好好色苟且是去恶不决徇外是为善非为已谨之于此此字指独字发是初动㡬亦是初动处㡬正是善恶之关
  此节专说诚意正义为诚之之方诚意只是著实为善著实去恶若自欺者则为善去恶之意皆不实矣先儒自欺之说甚多看来只是瞒自家之心便是自欺才欺人便是自欺今人虚伪不实者皆自欺者也下面自谦二字正与自欺相对一正一反快而又足方是自谦自谦是意诚自欺是意不诚恶恶臭好好色是诚意譬喻观二如字可见下面此之谓自谦一句正是结上毋自欺与二如字两句慎独二字是诚意工夫上章致知是诚意之本此慎独是诚意之助此谨独欲其自谦后谨独绝其自欺盖自欺者诚之反也自修者不可如此故曰毋自欺者诚之充也自修者必欲如此故曰此之谓君子小人之分只在自欺自谦上此独字指心之所独知后独字指身之所独居饶氏尝谓独字不是专指暗室屋漏处亦不是专指念虑初萌时若専指暗室屋漏则程子于出门使民处何以言谨独若专指念虑初萌则程子于洒扫应对处何以言谨独盖出门使民洒扫应对事也所以主此事者意也事形于外固众人所共见意存于中则已之所独知故谓之独意与事相为终始意之萌事之始意之尽事之终自始至终皆当致谨中庸谓诚者物之终始不诚无物正此谓也 好恶人情之大端故自此章首提起此二字善者天命所赋之本然恶者物欲所生之邪秽
  案诚之一字本于商书至夫子始大明其义至中庸有明善诚身之言行之天下国家皆此诚也明善即格物致知也诚身即诚意正心修身也其言慎独工夫及诚之不可揜等语与此章实相表里而尤为明切惟至诚为能尽其性明明徳之止至善也推而至于尽人之性新民之止于至善也本之心身此诚也行之家国天下亦此诚也学者宜深考
  小人闲居为不善无所不至见君子而后厌然揜其不善而著其善人之视已如见其肺肝然则何益矣此谓诚于中形于外故君子必慎其独也闲音闲厌郑氏读为黡闲居独处也厌然消沮闭藏之貌此言小人阴为不善而阳欲揜之则是非不知善之当为与恶之当去也但不能实用其力以至此耳然欲揜其恶而卒不可揜欲诈为善而卒不可诈则亦何益之有哉此君子所以重以为戒而必谨其独也独处之独指身之所独居言消沮是平时许多豪氮自不可留闭藏是暂为善以闭藏不善一是无心一是有意朱子谓消沮是闭藏之原非不知善之当为与恶之当去一句即前节知为善去恶之意不能实用其力即心之所发有未实之意但前节说君子自欺此说小人为不善所以立言微有不同耳此字指为不善卒字犹终字
  此节是形容小人自欺情状以为诚意之戒闲居为不善便是自欺厌然便是不自谦揜不善而著善便是欺人自欺与欺人势相因始自欺终必至于欺人上节毋自欺说得细自君子心术之微处言此言小人之自欺说得粗自小人诈伪之著处言厌然小人自欺之验处下节心广体胖君子自谦之验处二处正相对此小人非不知善恶之是非只由知之不真故致陷于自欺如此此所以物格知至真意诚之根基也欤胡氏曰末章长国家务财用之小人即此闲居为不善之小人始害自家心术终害天下国家
  曾子曰十目所视十手所指其严乎
  引此以明上文之意言虽幽独之中而其善恶之不可揜如此可畏之甚也
  此只是发明上文之意言小人之为不善虽在幽独之中恰与十目十手所指视处相似其严乎三字即畏甚之辞也大㮣发明人之视已如见肺肝二句之意思多中庸莫见乎隐莫显乎微意本诸此
  富润屋徳润身心广体胖故君子必诚其意胖步丹反胖安舒也言富则能润屋矣徳则能润身矣故心无愧怍则广大宽平而体常舒㤗徳之润身者然也盖善之实于中而形于外者如此故又言此以结之此节是形容君子自谦气象以为诚意之劝大㮣后二节各发明前一节上文是恶之实中形外此是善之实中形外故上则言必慎此则言必诚圣贤示人之言可谓真切富润屋一句只是比起下徳润身一句心广体胖徳之润身者如此徳即善之实中形外者也下必诚其意一句结上三句胡氏谓孟子说浩气处正与此相合自谦即自反而缩自欺即自反不缩厌然即气馁心广体胖即浩然之气
  右传之六章释诚意 经曰欲诚其意先致其知又曰知至而后意诚盖心体之明有所未尽则其所发必有不能实用其力而苟焉以自欺者然或已明而不谨乎此则其所明又非已有而无以为进徳之基故此章之指必承上章而通考之然后有以见其用力之始终其序不可乱而功不可阙如此云章句引经之意盖以欲诚其意必先致知知既至则意然后可诚知以始之行以终之故曰其序不可乱下面功不可阙一句谓既致知又不可不诚意
  此章始言好恶已开后章言好恶之端富徳对言已寓后章言财用之意身心二字已含下章修身正心意然下章止言心不正身不修之病而治病之方实在此章谨独上  修时但密察加审而已饶氏
  曰此章实    之要故程子论天徳与王道皆曰其要只在谨独天徳即心正身修之谓王道即齐家治国平天下之谓谨独即诚意之谓 又曰大学八条目毎章皆连两事而言独诚意前不连致知后不连正心单举为一章盖致知属知诚意属行知行自是两事当各致其力所以诚意不连致知诚意与正心虽皆属行然诚意不特为正心之要自修身至平天下皆以此为要若只连正心说意便狭了则无以见诚意功用之广如此
  所谓修身在正其心者身有所忿懥则不得其正有所恐惧则不得其正有所好乐则不得其正有所忧患则不得其正
  忿懥怒也盖是四者皆心之用而人所不能无者然一有之而不能察则欲动情胜而其用之所行或不能不失其正矣忿是怒之甚懥是怒之留有之二字当重读之字指忿懥等四者言察字是学者用力处欲动在事来之初情胜在应事之际音释程子曰身有之身当作心忿弗粉反懥敕值反好乐并去声
  上章诚意工夫正是分别善恶处最要著力到得此正心时固自好了又恐于用上偏去故又不可不加持养之功所谓正者即持养之谓也曰正其曰其正此两正字不同一是正心功用一是心之本体盖心之体叚如镜空衡平本无不正其用亦无不正但四者或先一有之于胸中事物之来应之不能中节然后此心之用方失其正所谓正者正其心之用也苟四者一有之于胸中便被他为主于内不特此心应物不能适中虽此心之体亦反为之动而不得其正矣看来四者之用人不能无只不要留而不去如有事当怒则怒当忧则忧事去便当消释方是不有所有所二字不可轻看故章句特提有字说出且如颜子未尝不怒特不迁尔其不迁者以其不能留故也恐惧好乐忧患皆然四事皆以两字相连说大㮣是上一字稍轻下一字尤重忿懥好乐由中应外恐惧忧患自外感中四者之发只要在无中发出未发不可先有期待之心将发不可有偏倚之心已发不可有留滞之心如此方是不有所胡氏曰存养省察四字正是正心时工夫事之方来念之方萌此是省察时节前念巳过后事未来此是存养时节存养者存此心本体之正省察者惟恐此心之用或失之不正而求以正之也须看章句二察字此心之灵苟失其正则心便不存心不存便不能察故下文便接心不在焉去
  首一节言心正谓之心之所向恐其有所偏系已过得诚意一关已有善而无偏故更加省察工夫上章知字意字虽暂指心而言然知字是就心之知觉处说意字是就心之发念处说至此章方直指心之全体学者必于此心之全体洞然虚明无所系累则其大用流行自无不得其正矣
  心不在焉视而不见听而不闻食而不知其味
  心有不存则无以检其身是以君子必察乎此而敬以直之然后此心常存而身无不修也
  上节是说有心者之病不可有所偏主此节是说无心者之病不可无所存主不正由于不存心存则用无不正故后归重存心上上言心不正是心虽应事而所用之情不得其当此言心不在是心不在事上故与身不相关所以前节当察此节当敬上文四不得其正是心不正此视不见以下是说身不修盖心乃身之主心不存则身不修此谓修身在正其心一句又结上二节且起下章修身二字此章与下章皆言病证不言治病之药章句于此章用一察字与敬直二字下章用一审字皆是治病之药以发传文未言之意
  言身修视听饮食皆就身说素心之一字始于虞书人心道心便是善恶关头惟精者致知也察于人心道心之间而明于择善也惟一者诚意也専以道心为主而诚于为善也允执厥中中则无不正矣汤之制心武之宅心孔子之心不逾矩颜渊之心不违仁皆此心也有所好乐偏于喜也有所忿懥偏于怒也忧患恐惧偏于忧惧也
  此谓修身在正其心
  右传之七章释正心修身 此亦承上章以起下章盖意诚则真无恶而实有善矣所以能存是心以检其身然或但知诚意而不能密察此心之存否则又无以直内而修身也盖意诚三字以下言诚意然后能正心然或二字以下言既诚意又须正心语录谓诚正修三章虽若不相连中间又自相贯譬如竹相似虽是一竿其间又有许多节所以二节工夫各有其序而不可阙也自此以下并以旧文为正
  所谓齐其家在修其身者人之其所亲爱而辟焉之其所贱恶而辟焉之其所畏敬而辟焉之其所哀矜而辟焉之其所敖惰而辟焉故好而知其恶恶而知其美者天下鲜矣
  人谓众人之犹于也辟犹偏也五者在人本有当然之则然常人之情惟其所向而不加察焉则必陷于一偏而身不修矣当然之则则字即有物有则之则字加审二字即谨独工夫上章言密察是谨独以正其心此言加审是谨独以修其身圣贤教人节节要人照管如此音释辟读为僻恶而之恶敖好并去声鲜上声
  上章四者是心与物接时事自外来动于中然不察则与之俱往此五者是身与物接时事是自此而及于人然徇所向而不审则有所偏盖五者各有个当然之则若过了这则便是辟亲爱之辟如爱人之善过于爱而不知其恶贱恶辟如恶人之恶过于恶而不取其善畏敬辟如子之于父所当畏敬者过于畏敬则从其令而不谏其不义哀矜辟如大奸大恶之人义当治之过于哀矜则姑息而恕之敖惰辟自有一般人其所为不令人起敬者如孔子不见孺悲孟子不与王驩言者是也若过于此则流于敖惰而为辟矣敖只是简于为礼隋只是懒于为礼若此等者皆是因其所向而陷于一偏者也人于五者一有如此则身必不修矣前章言心之用惟怒易发故先忿懥此章言情之接惟爱易偏故先亲爱此言五者下止言好恶盖亲爱畏敬哀矜同是好贱恶敖惰同是恶言好恶二字足以该之矣上四者之发于心但欲其中节此五者及于人但欲其不逾乎则此章之义实承上章文义大扺相似盖身修必自正心而来故也须知此章两人字皆为众人言方得若是君子则自无此五者之病
  一节言修身谓身之所接恐其有所偏蔽也亲爱畏敬哀矜指所好之人而言有此三等贱恶敖惰指所恶而言有此二等偏于爱则不知其人之恶偏于恶则不知其人之善矣
  故谚有之曰人莫知其子之恶莫知其苖之硕谚音彦硕叶韵时若反
  谚俗语也溺爱者不明贪得者无厌是则偏之为害而家之所以不齐也
  言家齐子之恶苗之硕皆就家而言
  此谓身不修不可以齐其家
  上节言身不修之病此节言家不齐之病上面许多病痛不除下必至此当看两故字惟溺于一偏故好不知恶恶不知美惟身不修故家不齐子人之至亲者苖人之至急者言子则一家之人可知言苖则一家之物可知此二句上与正心章之好乐欲动情胜处相关下与治平章好恶财用二节相应此谓身不修不可以齐其家一句是反说以结之又接下章齐家二字
  案修身二字本于虞书汤检身若不及文王聿修厥徳孔子修己以敬曾子三省吾身皆是学者心既正矣而犹有待于修身者内外夹持动静交养由乎中固所以应乎外制于外亦所以养其中工夫无一节可阙也
  右传之八章释修身齐家
  所谓治国必先齐其家者其家不可教而能教人者无之故君子不出家而成教于国孝者所以事君也弟者所以事长也慈者所以使众也弟去声长上声
  身修则家可教矣孝弟慈所以修身而教于家者也然而国之所以事君事长使众之道不外乎此此所以家齐于上而教成于下也
  修身以上皆是学之事家齐以下方是教之事故此章首提出一教字其所以为教即从修身上来故章句释齐家必本于修身大学以齐家为推行之始上文正心修身虽是两事终属一身家国比之心身终又有彼此之间故独于此改在字为必先二字如曰若要治彼必先齐乎此也其家不可教而能教人者无之两句便只是申说上一句之意犹言其家不可齐而能治国者无之教于家便是齐家教人便是治国不出家而成教于国只是身修于家而教自成于国下面孝弟慈即行于家之事推之治国便是事君事长使众之道此三句于家国之喻最为切近当看三所以字下章老老长长恤孤之意已张本于此此节当两截看所谓至无之是一截故字至教成于国是一截下面孝弟慈三句只是申说教之之目以见齐家之道便可施之于治国孝弟慈三者明徳之大目人伦之大纲体之身则为修身行之家则为齐家推之国则为治国天理人伦一以贯之章句不外乎此一此字指孝弟慈言此章含二意自章首至教成于国一节是化三所以是推化者自身教而动推者推而广之也非化则推不行非推则化不周一节孝弟慈以家而言事君事长使众以国而言
  康诰曰如保赤子心诚求之虽不中不远矣未有学养子而后嫁者也中去声
  此引书而释之又明立教之本不假强为在识其端而推广之耳立教之本说孝弟慈不假强为说未有学养子而后嫁在识其端而推广之说心诚求之本即明德也端即明徳之发见为孝弟慈者也其字指仁爱上言
  上言孝弟慈三者此只引康诰如保赤子一句以释慈盖治国是上之抚下故专就爱民处言保赤子是慈于家如保赤子则是慈于国语录谓孝弟慈皆人心之天世教衰孝弟或有失其天者唯母保赤子慈之天罕有失之者也故传者于此特发明人之所易晓者以示训与孟子举孺子入井同意或问谓举细以见大者是也中间心诚求之两句只是释如保赤子一句之意养子即保赤子也未有学养子而后嫁者一句又设此譬喻以见上二句慈幼之心不假外求也盖女子嫁而为人母即能保养赤子然为女子者未有先学保养赤子而后嫁者只为慈幼之心人所固有不待学而能也故曰未有学养子而后嫁者也此节全是推引康诰如保赤子専指慈幼一节而言愚案心诚求之一句可见为天下国家皆自诚意推之
  一家仁一国兴仁一家让一国兴让一人贪戾一国作乱其机如此此谓一言偾事一人定国偾音奋
  一人谓君也机发动所由也偾覆败也此言教成于国之效
  上文孝弟慈推而为治国之道是善㡳不出家而成教于国此仁让贪戾而国人从之是善恶两端不出家而成教于国上是推其家以治国此是人自化之也上言其道理如此此言其效验如此皆是由家以及国也仁该孝慈让即是弟仁让善也接上文孝弟之意贪戾恶也含下文桀纣帅暴之意贪则不让戾则不仁仁让之化必待形于家而后及于国所谓家齐而国治也贪戾之失始出于君身而一国已作乱所谓身不修则家不齐国不治也机之所在可畏如此机即弩牙也矢之发动皆由之也譬仁让之兴机由一家悖乱之作机由一人故总曰其机如此此又可见为善之效难而为恶之效易也一言偾事结作乱一人定国结兴仁让此二句盖古语观此谓二字可见此节全是化
  仁言孝慈让言弟贪者仁之反戾者让之反
  尧舜帅天下以仁而民从之桀纣帅天下以暴而民从之其所令反其所好而民不从是故君子有诸已而后求诸人无诸己而后非诸人所藏乎身不恕而能喻诸人者未之有也好去声
  此又承上文一人定国而言有善于己然后可以责人之善无恶于己然后可以正人之恶皆推己以及人所谓恕也不如是则所令反其所好而民不从矣喻晓也
  此节上三句正是言一人定国之意故章句曰承上文一人定国而言盖谓民之仁暴惟在上帅之如上好仁而帅之以仁则民从上好暴而令之以仁其所令与所好相反则民不从此所谓国之治乱定于君之一人也此定字与知止有定之定字相似尧舜帅仁一句接家国仁让四句桀纣帅暴一句接贪戾作乱两句此亦当分两截看反其所好以上是一截是故君子以下是一截尧舜帅天下以仁此仁字该孝弟慈比上文说得广即以已及物之仁有诸已无诸已两句此有无二字谓有善无恶也亦是推本诚意章说来求必得之则善有诸已矣务决去之则恶无诸已矣此即推己及物之恕乃用力之仁桀纣帅天下以暴又仁之反也所令反其所好民不从一句自反上面帅仁帅暴两句所藏乎身不恕而能喻诸人一句自反上面有诸已无诸已两句下一截三句又通证上一截三句观是故二字此意自然明白章句释有诸已无诸已两句之后曰不如是则所令反其所好而民不从矣亦有两截对举相证之意此处要子细看然后可三字正贴而后二字不如是是字指恕字此节上截是化下截是推大学治平二章皆言恕有诸已无诸已重在修己即尽己之忠求诸人非诸人方是说恕观中间而后二字可见下章所恶于上毋以使下之类是重在及人即推己之恕说所恶于上一句亦是所藏乎身之恕到毋以使下一句方是推以及人中间毋以二字可见两章互相发明双峯谓恕字有首有尾藏乎身者其首也及于人者其尾也恕即忠之尾忠即恕之首也程子谓无忠做恕不出正此谓也此章以有诸己无诸己说要人于修已上下工夫故重在首下章以所恶毋以说要人于及人上下工夫故重在尾此章为治国者设治国者势不可不责人盖责人者有善无恶然后可以责人正人所以重在修已下章专为平天下者设所以重在及人若是为寻常人言则必曰有诸已何必求诸人无诸已何必非诸人大学是一部忠恕修身以上皆忠之事齐家以下皆恕之事传者于此方说出恕字其所以示人之意微矣
  专言恕之道有善于己然后可以责人之善无恶于已然后可以正人之恶此又言必有尽己之忠而后可以推己之恕忠诚也好善恶恶诚意之事也有诸已无诸己于此章决之
  故治国在齐其家
  通结上文
  至此已是通结了上四节后三引诗皆不过吟味此意
  诗云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宜其家人而后可以教国人夭平声蓁音臻
  诗周南桃夭之篇夭夭少好貌蓁蓁美盛貌兴也之子犹言是子此指女子之嫁者而言也妇人谓嫁曰归宜犹善也
  此引诗四句意只在末句与首节其家不可教而能教人者无之相应观再述末句以释之之辞可见
  引诗者三宜其家人宜兄宜弟父子兄弟足法皆齐家之事
  诗云宜兄宜弟宜兄宜弟而后可以教国人
  诗小雅蓼萧篇
  此只引诗一句再述其辞以释之以见家齐而后可以治国宜兄弟说家齐教国人说治国亦上文引诗之意
  诗云其仪不忒正是四国其为父子兄弟足法而后民法之也
  诗曹风鸤鸠篇忒差也
  此引诗二句下二句是释诗之辞父子兄弟足法释其仪不忒民法之释正是四国父子兄弟足法是家齐而可以示法于人民法之是国人取法于已上两言教国人治国之事是明明徳于其国此民法之是国治之事则明徳明于一国矣 语录问父子兄弟足法而后民法之然尧舜不能化其子周公不能和兄弟和也曰圣贤是论其常尧舜周公是处其变此且理会常㡳未论到变处胡氏曰中庸引诗明行远自迩之意必先妻子好合而兄弟既翕此三引诗首以妇人之宜家人而继以宜兄弟盖家人离必起于妇人非刑于寡妻者未易至于兄弟亦未易御于家邦也其示人以治国之在齐家也严矣一说三诗之序以天下之未易化者妇人而人情之易失者兄弟齐家而能使之子宜家兄弟相宜则家无不齐宜乎其仪不忒正是四国也此节是化
  此谓治国在齐其家
  此三引诗皆以咏叹上文之事而又结之如此其味深长最宜潜玩
  此再言以结诗意古人凡辞尽意未穷者多引诗以吟咏馀意
  右传之九章释齐家治国
  所谓平天下在治其国者上老老而民兴孝上长长而民兴弟上恤孤而民不倍是以君子有絜矩之道也长上声弟去声倍与背同絜胡结反
  老老所谓老吾老也兴谓有所感发而兴起也孤者幼而无父之称絜度也矩所以为方也言此三者上行下效捷于影响所谓家齐而国治也亦可以见人心之所同而不可使有一夫之不获矣是以君子必当因其所同推以度物使彼我之间各得分愿则上下四旁均齐方正而天下平矣因其所同指兴起之善心推以度物说絜字下二句说矩字得分愿谓随其上下之分得尽其事亲事长之愿前后左右为四旁即四方也上章孝弟慈三句专以己推人化为言谓齐家之道则可以推之于治国此兴孝兴弟不倍三句以上行下效为言是家齐而国治之事即上章所谓不出家而成教于国者盖老老长长恤孤是上之躬行于家即所谓家齐家齐者治国之本也下之兴孝兴弟不倍是民之感化于下即所谓国治国治者又平天下之本也故欲平天下者必先有此三句以为之本然后可以推行絜矩之义以平天下絜矩者即平天下之要道也言上之人既有以兴起其同然之善心又当有以处之使得遂其善心方得盖能使人兴起善心者在上之教化也能遂其兴起善心者在上之政事也苟不能絜矩以平其政使有一夫不得其所即是不能平天下矣是以平天下之道在絜矩絜矩之原又只在推己絜矩只是度义两字即所以处之之道矩匠人制方之曲尺匠之度物以矩为矩君子度人以心为矩絜者谓身处乎此则当使上下四旁无不方正犹前章之恕字但比恕字之义较广恕则以人已对言是指其发于心之时絜矩以四方上下言是要其见于事之后盖矩者此心之天则非自外得者也以此齐家是絜矩于家以此治国是絜矩于国以此平天下是絜矩于天下絜矩之道即明明徳于天下之道亦由前日格致之功有以明夫善而能知人心即我心诚正之功有以胜其私而能推己之心为人之心如此而已夫子所谓不逾矩者正此矩也皆自知行上来但彼则混然在圣人方寸之中矩之体也此云絜矩在人已交接之际矩之用也彼为明徳止至善此为新民止至善此节方是引起絜矩事故下曰是以君子有絜矩之道君子指在位者言后节是说絜矩正义故下曰此之谓絜矩之道此节上三句是化到絜矩一句是推
  一节老老长长恤孤即上章孝弟慈三者申言之以家齐而言兴孝兴弟不倍以国治而言有絜矩之道方是就平天下说治国主教化而言故但及观感兴起之事平天下主政事而言则必有所以处之之道方能使之一也
  所恶于上毋以使下所恶于下毋以事上所恶于前毋以先后所恶于后毋以从前所恶于右毋以交于左所恶于左毋以交于右此之谓絜矩之道恶先并去声
  此覆解上文絜矩二字之义如不欲上之无礼于我则必以此度下之心而亦不敢以此无礼使之不欲下之不忠于我则必以此度上之心而亦不敢以此不忠事之至于前后左右无不皆然则身之所处上下四旁长短广狭彼此如一而无不方矣彼同有是心而兴起焉者又岂有一夫之不获哉所操者约而所及者广此平天下之要道也故章内之意皆自此而推之彼同有是心而兴起焉者一句指前兴孝兴弟不倍者言所操者约只指一矩字说所及者广却兼絜字说
  此专就在位之人说絜矩正义所恶是就人身切近处说尚有忠㡳意思在到毋以方是推以及人之恕当以前章恕字义参看但此则作三折说正与中庸所求乎子以事父未能相似其实只是一恕字程子谓充拓得去不但物我贯通即天地变化而草木蕃充拓不去不但人巳隔绝即天地闭而贤人隐充拓得去则天地变化草木蕃即中庸致中和而天地位万物育之意充拓即推广之谓○前章慎独是敬以直内此节絜矩是义以方外此后皆推广能絜矩与不能絜矩当分四大节看以三得失为截
  专言恕之道治国章言责人之恕平天下章言爱人之恕
  诗云乐只君子民之父母民之所好好之民之所恶恶之此之谓民之父母乐音洛只音纸好恶并去声下并同
  诗小雅南山有台之篇只语助辞言能絜矩而以民心为已心则是爱民如子而民爱之如父母矣此君子指在位能絜矩者言故下以好恶言能絜矩之效如此下三句是释诗意恶字接上文恶字引诗者三自诚意章已言好恶正心修身二章皆言已之好恶不可偏齐家治国平天下则言民之好恶治国主于教人人之心莫不好善而恶恶则推己之心及人亦如己之好善恶恶也平天下主于爱人人之心莫不欲寿欲富欲安逸则推己之心以及人所欲与之聚之所恶勿施尔也
  诗云节彼南山维石岩岩赫赫师尹民具尔瞻有国者不可以不慎辟则为天下僇矣节读为截辟读为僻僇与戮同
  诗小雅节南山之篇节截然高大貌师尹周太师尹氏也具俱也辟偏也言在上者人所瞻仰不可不谨若不能絜矩而好恶徇于一己之偏则身弑国亡为天下之大戮矣太师官名徇随也犹殉葬之殉
  此节以师尹比在位者以言不能絜矩之祸与上一节相反诗四句兴兼比体言为人上者赫然如此则当谨絜矩之道不可稍有所偏偏则为天下之僇不可不慎一句亦是指明徳工夫上说以下文先慎乎徳观之可见辟字与修身章辟字相应此与上一节皆是就好恶上言絜矩好恶二字已见诚意修身两章独此章之好恶推之天下之人故能絜矩则好恶公而为民之父母不能絜矩则好恶偏而不足以平天下
  诗云殷之未丧师克配上帝仪监于殷峻命不易道得众则得国失众则失国丧去声仪诗作宜峻诗作骏易去声
  诗文王篇师众也配对也配上帝言其为天下君而对乎上帝也监视也峻大也不易言难保也道言也引诗而言此以结上文两节之意有天下者能存此心而不失则所以絜矩而与民同欲者自不能已矣两此字皆指得众得国失众失国言能存此心而不失则明徳之体所以立能絜矩与民同欲则明徳之用所以行
  此引诗以结上两节丧师即失众二字诗上二句含两意言殷众未丧之时则能配上帝其殷众既丧之后不能配上帝之意亦含在其中观末后得众失众二句则此意可见盖众之丧未丧系乎人心之得失人心之得失如天命之去留二者惟在君絜矩与否而已殷师未丧配上帝则得众得国以应南山有台一节殷师既丧不能配上帝则失众失国以应节南山一节下面仪监于殷峻命不易两句只是申言人心天命之难保也此为得失之一以众与国言重在民心上
  是故君子先慎乎徳有徳此有人有人此有土有土此有财有财此有用
  先慎乎徳承上文不可不谨而言徳即所谓明徳有人谓得众有土谓得国有国则不患无财用矣自此至下文亦悖而出专言财用为国絜矩之大者又在于此所以此章多说财用此节因承上文不可不慎言故以是故二字起之言所谨者当先谨乎德徳是平天下之大本格致诚正修所以谨此徳者此财用之有本于慎徳而有之非所谓寻常之私有也此字犹斯字有人有土又接上文得众得国来
  平天下章言絜矩専指用财与用人而言盖义利正邪之辨天下平与不平皆决于此二节指用财而言归重于有徳之君子则能审好恶而重义轻利
  徳者本也财者末也
  本上文而言上文有徳而后有人有土有土而后有财此可见徳为本而财为末矣
  外本内末争民施夺
  人君以徳为外以财为内则是争斗其民而施之以劫夺之教也盖财者人之所同欲不能絜矩而欲専之则民亦起而争夺矣争斗其民而施之以劫夺之教犹曰使其民争斗而教之以劫夺也
  徳本财末本上文说来若欲外其本而内其末则民必争夺矣言当修徳而取民有制方得本末争夺两句皆指长民者言
  是故财聚则民散财散则民聚
  外本内末故财聚争民施夺故民散反是则有徳而有人矣反是谓内其本而外其末也
  财所以生养人民者故聚于上则民散于下散于下则民归于上两则字皆是就其效验上言
  是故言悖而出者亦悖而入货悖而入者亦悖而出悖布内反
  悖逆也此以言之出入明货之出入也自先慎乎徳以下至此又因财货以明能絜矩与不能者之得失也
  此二节两是故字一承上文外本内末言一起言悖以比货悖上二节引诗是言好恶之不可异于人自先谨乎徳至此是言财利之不可专于已吴氏曰慎徳而有人有土与财散民聚此能絜矩之得也内末争民施夺与财聚民散悖出悖入此不能絜矩之失也胡氏曰前好恶不能絜矩则任己自私不可以平天下此财用不能絜矩瘠民自肥亦不可平天下
  康诰曰惟命不于常道善则得之不善则失之矣道言也因上文引文王诗之意而申言之其丁宁反复之意益深切矣
  此申言上文引文王诗之意以结前五节此命字即峻命之命下二句释书意如此此善字即至善之善曰善则得之指有徳有人言曰不善则失之指悖入悖出言盖天命之去留只在修徳以得民与否也言以徳为本而能絜矩则善所以得人心得天命以财为本而不能絜矩则不善所以失人心失天命二之字皆指命字言此为得失之二前得众就民心言是得失验于人此善则得之就事理言是得失求诸已前则浅而缓此则深而切引书传者三皆言以善为宝不以财为宝
  楚书曰楚国无以为宝惟善以为宝
  楚书楚语言不宝金玉而宝善人也楚语即春秋外传楚国语也此善字指善人言虽接上文善字与上文善字不同言惟善人以为宝也善人当时指观射父左史倚相二人
  舅犯曰亡人无以为宝仁亲以为宝
  舅犯晋文公舅狐偃字子犯亡人文公时为公子出亡在外也仁爱也事见檀弓此两节又明不外本而内末之意一则不宝金玉而宝善人一则不以得国为宝而以爱亲之道为宝此两节皆所谓能内本外末者亦能絜矩者也
  前节一善字接上文善字四宝字指财用言接上文财用来惟善仁亲又接下文用人说去上文第三节言好恶四节言财用此则兼财用好恶言
  秦誓曰若有一个臣断断兮无他技其心休休焉其如有容焉人之有技若已有之人之彦圣其心好之不啻若自其口出寔能容之以能保我子孙黎民尚亦有利哉人之有技媢疾以恶之人之彦圣而违之俾不通寔不能容以不能保我子孙黎民亦曰殆哉个古贺反书作介断丁乱反媢音冒
  秦誓周书断断诚一之貌彦美士也圣通明也尚庶㡬也媢忌也违拂戾也殆危也此圣字止于通明之一端即周礼六徳知仁圣之圣
  自此至拂人之性皆就为政者用人处申言好恶公私之极此节当作三人看有技彦圣者前后共是此一人有容其心好之者是一人𡝭疾违之俾不通者是一人作如此看自然分晓一个是挺然独立之谓臣指在上为政之大臣言即命之相也断断无他技只是徳有馀而才不足者休休有淡然和易之意其如有容犹言无可比他之有容也这一个臣见人之有技若已有即是能容天下有才之人见人之彦圣其心好之有甚于口之所言即是能容天下有徳之人此正所谓以天下之才徳为己之才徳者也此等人人君用之其好善之利及我国家子孙可知矣这一个臣若见人之有技则媢疾之见人之彦圣则俾不通则是不能容天下之才徳者也此等人人君用之其不好善之害流于后世亦可知矣有容之人所好公必是能絜矩者也媢疾之人所恶私是不能絜矩者也人君能好有容者而用之恶媢疾者而舍之此又能絜矩之大者也
  指用人而言用君子则好贤而乐善用小人则妒贤而嫉能归重于二人则能审好恶而决于用君子去小人也
  唯仁人放流之迸诸四夷不与同中国此谓唯仁人为能爱人能恶人迸读为屏除也古字通用
  迸犹逐也言有此媢疾之人妨贤而病国则仁人必深恶而痛绝之以其至公无私故能得好恶之正如此也
  此承上文言媢疾蔽贤之人唯仁人能放远之如此此仁人其心正大光明无一毫私欲如尧舜文武是也然其恶恶不唯有以保安善人亦所以禁伏凶人使不得稔其恶然其所恶之人又不使之至于死地但置之无人之境其所以仁之之意亦未尝不在其中故曰唯仁人为能爱人能恶人此谓以下乃孔子家语之言故以此谓冠之此正恶众人之所同恶好众人之所同好若舜之去四凶举十六相是也正与引南山有台相应节南山相反此谓之能恶人可也又谓之能爱人何如盖小人不去则君子不进去小人乃所以安君子也此得好恶之公而大能絜矩者也
  见贤而不能举举而不能先命也见不善而不能退退而不能远过也命郑氏云当作慢程子云当作怠未详孰是远去声
  若此者知所爱恶矣而未能尽爱恶之道盖君子而未仁者也上文能爱恶者仁人也此不能尽爱恶之道所以为君子未仁者也
  此节知君子所当好小人所当恶者但未能如仁人放流之决裂先是速用之意此好恶未能尽絜矩者也
  好人之所恶恶人之所好是谓拂人之性菑必逮夫身拂逆也好善而恶恶人之性也至于拂人之性则不仁之甚者也自秦誓至此又皆以申言好恶公私之极以明上文所引南山有台节南山之意
  上节虽未尽好恶之极犹能知所好恶此则拂好恶之常性菑必逮身如桀纣是也此与所引南山有台相反节南山相应此失好恶之公大不能絜矩者也自秦誓至此四节就用人上申言好恶一节言君子小人之分次节言用舍之能尽其道三节言用舍之不能尽其道此节言用舍全失其道皆因絜矩之义好恶公私之极以申明平天下之要道
  是故君子有大道必忠信以得之骄泰以失之
  君子以位言之道谓居其位而修己治人之术发己自尽为忠循物无违谓信骄者矜高泰者侈肆此因上所引文王康诰之意而言章内三言得失而语益加切盖至此而天理存亡之㡬决矣修己指明明徳之事治人指新民之事发己自尽为忠谓在己有矩之心而发之必自尽方忠循物无违谓信谓在物有矩之理而循之无违方信此能絜矩者也骄者不肯下同民之好恶泰者必至横敛民之财用此不能絜矩者也此㡬字当与诚意章几字参看决即决断之决
  此因上文引文王康诰之意而言此君子指治国平天下者言此道字即章首絜矩之道大道是絜矩之本忠信两个只是一理忠是存诸内信是形诸外忠则必信不信必不忠即第六章之诚意骄只是自矜泰只是自恣前两言得失指人心天命存亡之㡬说此节得失专就吾心天理存亡之㡬说忠信乃天理之所以存骄泰乃天理之所以亡是故君子有大道一句亦承上文不仁之小人说来故有是故二字两之字指大道言此得失之三与引康诰一节皆就已上说但善以事言忠信以心言又更切如前章句前言益深切此言益加切得失至此更无处说去了此是存亡之㡬又曰章内三得失一是能絜矩不能絜矩之得失二是尚徳尚财之得失三是用善人用恶人之得失
  生财有大道生之者众食之者寡为之者疾用之者舒则财恒足矣恒胡登反
  吕氏曰国无游民则生者众矣朝无幸位则食者寡矣不夺农时则为之疾矣量入为出则用之舒矣愚案此因有土有财而言以明足国之道在乎务本而节用非必外本内末而后财可聚也自此以至终篇皆一意也务本节用本是财之源用是财之流务本所以开其源节用所以节其流自此节至终篇因上文有土有财而言生财之方金氏谓此四语乃万世理财之大法法即道也然理财之法当用君子不可用小人亦兼承上一节之意说来饶氏谓财虽是末亦是为国重事若要生财亦自有个大道理四者不可缺一此乃生财之正路外此是邪径也生者众为者疾民之财所以足章句所谓务本是也食者寡用者舒国之财所以足章句所谓节用是也此大道诸家皆无成说恐亦只是絜矩之道设使天下之人皆务本而上之人不能节用则岂絜矩之道哉
  又指用财而言亦归重仁者以财发身则徳为本财为末矣
  仁者以财发身不仁者以身发财
  发犹起也仁者散财以得民不仁者亡身以殖货仁者即意诚心正之人能不私其身故财用处之当理而身自尊不仁者意不诚心不正惟利是务故至于亡其身而不顾也以财发身非谓散财买人归己只是不私其财而人自归之此只是言散财之效如此上一句即财散民聚之意下一句即财聚民散之意
  未有上好仁而下不好义者也未有好义其事不终者也未有府库财非其财者也
  上好仁以爱其下则下好义以忠其上所以事必有终而府库之财无悖出之患也
  此节言以财发身之效此仁义各就其用处言与孟子以仁义对言者不同此却只是一个道理在上便唤做仁在下便唤做义此三句是一意说下来言上好仁则下好义下好义则事有终事有终则为君者安富尊荣而府库之财可保矣其大意即所谓循天理则不求利而自无不利之意三未有字与章句一则字皆要看自仁人放流之后传与章句言仁不一盖絜矩是恕之事恕所以行乎仁故至此多言仁此章多说推此一节却是化
  孟献子曰畜马乘不察于鸡豚伐冰之家不畜牛羊百乘之家不畜聚敛之臣与其有聚敛之臣宁有盗臣此谓国不以利为利以义为利也畜许六反乘敛并去声
  孟献子鲁之贤大夫仲孙蔑也畜马乘士初试为大夫者也伐冰之家卿大夫以上丧祭用冰者也百乘之家有采地者也君子宁亡己之财而不忍伤民之力故宁有盗臣而不畜聚敛之臣此谓以下释献子之言也畜马乘谓养马一乘乘四马也盖士初试为大夫者其家得以畜四马也伐冰犹云凿冰盖卿大夫以上之家丧与祭皆得用冰也故曰丧祭用冰百乘之家诸侯之大夫家也采地臣食邑因官食地故曰采地
  此节言用君子生财之利传者引此大意只在不畜聚敛之臣一句上二句不过款款说来以比起此一句耳此句实见得用人与理财两件相关言食禄之家若又畜鸡豚牛羊却是与民争利此皆是不能絜矩者也若生财有道好仁与不畜聚敛之臣此皆是能絜矩者也聚敛之臣是剥民以奉其上者而民被其殃盗臣是窃君府库以自私者而祸不及下所以曰宁有盗臣末句盖古语故有此谓二字传者引之以证献子之言以义为利朱子谓万物皆得其分便是利君得其为君臣得其为臣父得其为父子得其为子天下何利如之此利字即易所谓利者义之和利便是义之和处程子谓义之所安即利之所在是也察鸡豚察字犹审字相似
  又指用人而言末总结以务财用必自小人始而深明严于义利之辨用君子则自有义中之利用小人则利未得而害己随之此章虽以理财用人分为二节其实能用人即能理财不过一道而已
  长国家而务财用者必自小人矣彼为善之小人之使为国家菑害并至虽有善者亦无如之何矣此谓国不以利为利以义为利也长上声
  彼为善之此句上下疑有阙文误字○自由也言由小人导之也此一节深明以利为利之害而重言以结之其丁宁之意切矣
  此节言用小人生财之害言长国家专务财用之人必由小人引导之也彼为善之谓彼以小人之所为为善也似此小人使之为治国家则天菑人害必并至矣盖财者天所生而民所欲者也故事聚敛则失人心而干天怒菑由天降害由人作菑如水旱凶荒之类害如兵戈变乱之事祸至于此虽用善人君子亦莫能救也下再引前言结之以深戒也但上所引就理上说固足以见絜矩之当务下所引就利害上说尤足以见絜矩之不可不务故章句曰其丁宁之意切矣○此章大要不过用人理财两事至此乃合言之其实能用人则能理财只是一事于好恶不能絜矩无如𡝭疾之人财用不能絜矩无如聚敛之人盖务絜矩者义也务财用者利也君子喻义人主用之则能絜矩小人喻利人主用之则不能絜矩而专务财用矣卢氏谓自生财至此四节前二节自君身言后二节自人君用人言进君子退小人乃与民同好恶之大者又絜矩之要道故此章必以进君子退小人终焉既严君子小人之辨复严义利理欲之辨乃大学反本穷源之意即本心存亡之㡬决天下治乱之㡬正以明徳新民皆当止于至善故也义利之辨大学以此终孟子以此始曾思孟之授受于此可以见矣
  右传之十章释治国平天下
  此章之义务在与民同好恶而不専其利皆推广絜矩之意也能如是则亲贤乐利各得其所而天下平矣饶氏曰大学一书自诚意章来多说好恶盖天下道理不过善恶两端初焉格物致知时便要分别此二件明白自诚意以后只是好其所当好恶其所当恶而已
  凡传十章前四章统论纲领指趣后六章细论条目工夫其第五章乃明善之要第六章乃诚身之本在初学尤为当务之急读者不可以其近而忽之也格物致知为明善之要诚正修皆修身之事而诚意为之本本犹始也夫明善诚身两事中庸孟子皆言之曽思孟授受于此可以见矣朱子又于此揭以示学者虽曰举其急先当务亦以明相传之所自欤









  大学集说启蒙
<经部,四书类,大学中庸集说启蒙__中庸集说启蒙>
  中庸章句序
  中庸何为而作也子思子忧道学之失其传而作也此节言作中庸之故三代盛时斯道大明如日中天中庸可无作也至孔子时虽曰异端起矣然其说犹未敢盛行至子思时异端肆邪说作所以忧道学之失其传也
  盖自上古圣神继天立极而道统之传有自来矣此节原道统所从来道统二字为此序纲领所以后面节节照应上古圣神指尧舜以前者言所谓生知安行自然之圣也继立二字非著力字言圣神自然与天相合其言动可为后世标准非有意继天而为人立法也中庸是言道之书所以起首便言道学道统道学主于学兼上下者言道统主于行独以有位者言至孔子时无圣人在位则道统在孔子言学字固可包统而言统字则又可以该学字
  其见于经则允执厥中者尧之所以授舜也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执厥中者舜之所以授禹也尧之一言至矣尽矣而舜复益之以三言者则所以明夫尧之一言必如是而后可庶几也
  此节原中庸二字所从来中只是个恰好道理所谓传授心法者正指此也允执只是真个执得人心道心只是一个心于上加一人字道字却似有二心其实则一而已盖理与气合为心而为一身之主又理与气会而能知觉谓之道心是就理一边说谓之人心是就气一边说如发于耳目口鼻之欲者便是人心发于恻隐羞恶之端者便是道心人心亦非全是不好者或因所欲而发而合乎理者则亦为道心之用若在圣人发之则全是道心君子每事皆合乎理亦无非道心也大抵人心可善可恶道心全善而无恶程氏曰人生而静气未有事未有人与道之分但谓之心而已感物而动始有人心道心之分如精一执中者皆动时工夫也人心易私而难公故危道心难明而易昧故微危者欲陷而未陷之辞微者至隐而难明之谓必如是是字指精一说
  盖尝论之心之虚灵知觉一而已矣而以为有人心道心之异者则以其或生于形气之私或原于性命之正而所以为知觉者不同是以或危殆而不安或微妙而难见耳
  此节专论人心道心虚灵是心之体知觉是心之用知是识其所当然觉是悟其所以然自有形气方有人心故曰生自赋予便有道心故曰原知觉不同有从理而发者有从气而发者心之体无不同用始有不同故此下单言知觉而不及虚灵胡氏谓首章气以成形便是人理亦赋焉便是道非人无以载此道故言道心必先人心非道则其为人不过血肉之躯尔故言人心必言道心
  然人莫不有是形故虽上智不能无人心亦莫不有是性故虽下愚不能无道心二者杂于方寸之间而不知所以治之则危者愈危微者愈微而天理之公卒无以胜夫人欲之私矣精则察夫二者之间而不杂也一则守其本心之正而不离也从事于斯无少间断必使道心常为一身之主而人心每听命焉则危者安微者著而动静云为自无过不及之差矣
  此节言人同此心惟知精一工夫者则人心听命于道心不知所以治之言不知精一之理危愈危则流于恶微愈微则几于泯矣上文形气之私私字与性命对言犹云我之所独此未是不好底此言人欲之私却与天理对言方是不好㡳精以察之则不杂形气之私一以守之则纯乎义理之正从事于斯斯字指精一工夫人心听命道心只是言寻常所行之事皆顺理也人心能收敛入来则安道心能充拓出去则著危者安微者著便是道
  夫尧舜禹天下之大圣也以天下相传天下之大事也以天下之大圣行天下之大事而其授受之际丁宁告戒不过如此则天下之理岂有以加于此哉
  此一节言中为圣圣相传之道精一为圣圣相传之学以应前允执厥中一段加于此此字正指中与精一说
  自是以来圣圣相承若成汤文武之为君皋陶伊傅周召之为臣既皆以此而接夫道统之传若吾夫子则虽不得其位而所以继往圣开来学其功反有贤于尧舜者然当是时见而知之者惟颜氏曽氏之传得其宗及曽氏之再传而复得夫子之孙子思则去圣远而异端起矣
  三代道统只两句束定下面道统之传一句以照应前道统二字以此之此指允执厥中一句往圣指上文尧舜禹汤文武君臣等言开来学指夫子教人处言又且应前道学二字颜曽之传得其宗宗字亦指中与精一说夫博文约礼颜子精一之工夫格致诚正曽子精一之工夫明尧舜禹汤文武之道者夫子六经之功故曰反有贤于尧舜明夫子之道者又曽思大学中庸之功也
  子思惧夫愈久而愈失其真也于是推本尧舜以来相传之意质以平日所闻父师之言更互演绎作为此书以诏后之学者盖其忧之也深故其言之也切其虑之也远故其说之也详其曰天命率性则道心之谓也其曰择善固执则精一之谓也其曰君子时中则执中之谓也世之相后千有馀年而其言之不异如合符节历选前圣之书所以提挈纲维开示蕴一作缊奥未有若是之一作其明且尽者也
  此节复发首二句作中庸之意惧失其真应前道学失其传一句更互演绎言更迭交互推演䌷绎也忧深为道之不明也故言之切而要虑远恐久而复失也故说之详而备天命即道能率性则道心也性是心未发时此理具于心者也道心是心已发时此心合乎理者也胡氏曰执中尧言之时中夫子言之道不合乎中即异端之道中不合乎时中即子莫之中符节二字说见孟子离娄篇纲维言道体之大蕴奥言节目之详明指纲维言尽指蕴奥言
  自是而又再传以得孟氏为能推明是书以承先圣之统及其没而遂失其传焉则吾道之所寄不越乎言语文字之间而异端之说日新月盛以至于老佛之徒出则弥近理而大乱真矣
  此节言孟子之后失其传而异端起矣孟子推明此书如道性善是原天命之性存心收放心即致中也扩充仁义之心即致和也至如诚者天之道思诚者人之道一章又悉本于中庸也失其传亦指执中精一说盖精一工夫自尧舜以来所传心法无以易此后来孔门教人皆宗之如大学格致即惟精也诚正即惟一也学只是学此失其传亦是失此异端如杨朱墨翟许行之徒以及诸子百家各立门戸议论不合圣道者皆是弥近理犹言甚相似盖佛老之说宏远幽深开陈道徳指明心性或有类于吾道之言者所以大乱真也然其道徳心性与圣贤所言者固非难辨倘无中庸一书则吾道反晦而不明学者莫知所从矣
  然而尚幸此书之不泯故程夫子兄弟者出得有所考以续夫千载不传之绪得有所据以斥夫二家似是之非盖子思之功于是为大而微程夫子则亦莫能因其语而得其心也惜乎其所以为说者不传而凡石氏之所辑录仅出于其门人之所记是以大义虽明而微言未析至其门人所自为说则虽颇详尽而多所发明然倍其师说而淫于老佛者亦有之矣
  此节言二程石氏之得失不同上文孟氏犹承一统字至此程子则改统为绪少逊以承之也所考所据皆指中庸一书言其语其心指子思言所以为说若指二程之书言石氏辑录即石子重集解门人指石氏之门人
  熹自蚤岁即尝受读而窃疑之沈潜反复盖亦有年一旦恍然似有以得其要领者然后乃敢会众说而折其中既为定著章句一篇以俟后之君子而一二同志复取石氏书删其繁乱名以辑略且记所尝论辩取舍之意别为或问以附其后然后此书之旨支分节解脉络贯通详略相因巨细毕举而凡诸说之同异得失亦得以曲畅旁通而各极其趣虽于道统之传不敢妄议然初学之士或有取焉则亦庶乎行远升高之一助云尔此节详论解书之意自叙虽不敢谓得道统之传而道统之传实在于是要领者犹裳之有要衣之有领皆是总会处支节脉络四字借人身以比喻如支体之分骨节之解而其脉络却相贯穿通透详略巨细四字如第一章十二章二十章皆言其略馀章继其后者皆详也巨谓纲维细谓蕴奥诸说同异专指或问说胡氏曰大学中不出性字故序言性特详中庸中不出心字故序言心特详此又朱子之微意
  淳熙己酉春三月戊申新安朱熹序
















  钦定四库全书
  中庸集说启蒙卷上    元 景星 撰此书五大节首章总说二章至十一章说中庸十二章至二十章说费隐小大二十一章至三十二章说天道人道卒章又总说此为明道之书一道字贯始终知仁勇为工夫
  中庸大学皆成片文字首尾备具然规模却不同大学是言学中庸是言道大学纲目相维经传明整犹可考究中庸赞道之极有就天道言者有就圣人言者有就学者言者广大精微开合变化高下巨细无所不该读者尤不易也
  中者不偏不倚无过不及之名庸平常也不偏不倚是未发之中以心言中之体也无过不及是时中之中以事言中之用也名篇本取时中之义然其所以能时中者乃无偏倚者之所为也故言用必本乎体偏则不中倚则不正过是越于中不及是未至于中皆是反说以影出中字上句是直说下句是横说平如地不倾欹常谓有一定之理无奇怪可久而不可变也平是横说常是直说且如尧舜孔子是庸夷齐所为便不是庸了惟其平常故可久而不可变中庸二字合言之惟中故可庸中而又须可庸是乃中庸之道一说不偏指其体之本然不倚指其用之末发子程子曰不偏之谓中不易之谓庸中者天下之正道庸者天下之定理此篇乃孔门传授心法子思恐其久而差也故笔之于书以授孟子其书始言一理中散为万事末复合为一理放之则弥六合卷之则退藏于密其味无穷皆实学也善读者玩索而有得焉则终身用之有不能尽者矣不偏之谓中一句兼动静言不偏不易训中庸二字正道定理释中庸二义正是不偏定是不易道是大纲理是细目天以此理赋人而具于心须有以全其所赋可也圣人教人不过欲全其天之所赋故云传授心法始有一理指天命之性中散万事指达道达德九经之属末合一理指无声无臭弥六合指达于事之用藏于密指存诸心之体心之体用备焉故为孔门传授心法
  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
  命犹令也性即理也天以阴阳五行化生万物气以成形而理亦赋焉犹命令也于是人物之生因各得其所赋之理以为健顺五常之徳所谓性也率循也道犹路也人物各循其性之自然则其日用事物之间莫不各有当行之路是则所谓道也修品节之也性道虽同而气禀或异故不能无过不及之差圣人因人物之所当行者而品节之以为法于天下则谓之教若礼乐刑政之属是也盖人知己之有性而不知其出于天知事之有道而不知其由于性知圣人之有教而不知其因吾之所固有者裁之也故子思于此首发明之而董子所谓道之大原出于天亦此意也天以阴阳五行化生万物是总说却分言气以成形理亦赋焉两句下面犹命令也一句独摭理亦赋焉说于是人物之生以下却专说理以释性字健者阳之徳顺者阴之徳五常者五行之徳此健顺非就造化上说是就人物上言其性有此七者性中只有五常此加健顺是本上文阴阳而言也圣人品节立教只是圣人能尽己之性而尽人物之性故可以己所能者使人能之以物所当然者使人用之礼乐刑政谓之教者礼乐是中和之教刑所以弼教政乃教之所寓盖人知己之有性以下郤只就人性上说不兼物说矣
  此三句是开说性道教三字之名义皆当兼人物言却以人为主观二十二章说尽己尽人物之性可见率性谓道一句承上句而贯下句故下便以道字接皆说道去首章虽曰一篇体要然此三句又此章之要领盖理自在天地事物间言为理自天赋与万物言为命自人禀受言为性本只是一物因所指地头不同故其名不同须看开端一天字程子所谓始言一理末复合一理者即此一天字也是为万化之原阴阳之本其两端循环不已者为之化焉天本只是一个理但有命则便与气不相离故有天命便有气质以安顿此理盖此理在天未命之先只是理天既命之后则是性故曰天命之谓性此一性字是就人身中指出不杂乎气者而言此正所谓太极不离乎阴阳而亦不杂乎阴阳之谓也继曰率性之谓道率性犹言随性言道本不离性离性则不可谓之道矣所谓道者即所赋之理言人与物各循所赋之性各有当行之道故循人所赋之性则为人之道循牛马所赋之性则为牛马之道只是各随其所性之自然便是道如牛之耕马之驰鸡能司晨犬能司夜如桑麻之可衣谷粟之可食皆其性之自然此则所谓道也然率性之道惟圣人能尽之而合乎性之中故治己则能尽己之性接人用物则能尽人物之性在常人则性道虽同而气禀或异则不能循性之道故圣人就人物所当行之道而品节裁制之以为法于天下使人各知治己接人用物之道使万物各遂其所赋之性此则所谓教也修道一句固多是说人然处物之道亦在其中如禁春田不围泽不杀胎不夭夭草木零落斧斤入山林至如马络头牛穿鼻皆是顺物之性而不逆其生生之意是皆所谓教也章句以教兼刑政言者意亦以此王氏曰此书皆是言道之体用第一句天是体性是用第二句性是体道是用第三句道是体教是用李氏曰性道教三字为一篇纲领而道之一字又三句之纲领道由性出言道而不言性则人不知道之本原道由教明言道而不言教则人不知道之功用故言性于道之先言教于道之后真氏曰孟子生之谓性章深言人物之异此章乃兼人物而言生之谓性以气言天命谓性以理言以气言则人物所禀不同以理言则天之所命则一然则虎狼之搏噬牛马之触踶亦道邪曰循其天命之性虎狼之慈仁牛马之健顺是也若搏噬触踶则气质所为非天命之本然矣岂独物为然凡人之为善者皆是循天命之性其为不善则是发乎气禀矣以是而观则此章兼人物而言何疑哉
  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可离非道也是故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惧乎其所不闻离去声
  道者日用事物当行之理皆性之徳而具于心无物不有无时不然所以不可须臾离也若其可离则岂率性之谓哉是以君子之心常存敬畏虽不见闻亦不敢忽所以存天理之本然而不使离于须臾之顷也日用事物一句言道之用皆性之徳一句言道之体无物不有言其大无时不然言其久常字虽字亦字皆是贴不可须臾离之意
  此节专言道不可离是故以下两句又言不可须臾离之意道也者三字接率性谓道一句下来正与下文一节对说不可离与可离对莫见二句戒惧对慎独一句言道者既曰率性则是具于心无时无处而不有者故不可须臾离若曰可离则是为外物而非率性之谓矣此所以君子之心常存敬畏虽不睹不闻之处亦不敢忽不睹不闻只是无声色可闻见处即喜怒哀乐未发时也盖此心不动之时亦自有睹闻至于无所睹闻之时亦当敬畏是指其至静至密处言之章句敬字正贴戒慎二字畏字正贴恐惧二字玩章句常字虽字亦字则可见矣戒慎恐惧虽是分言其实只是一事与下文慎独却是两节工夫戒惧是从外说入未与物接静时工夫慎独是就内说出是念虑初萌动时工夫要皆不出一敬字但念虑动处此是慎独时节无所思虑而有所睹闻自外来时属戒惧时节所谓不睹不闻者是己之不睹不闻独者是人之不睹不闻此两节上半截皆言道之定体如此下半截皆是言工夫之方道也者三字是总冠此两节只看两故字可见此节是操存工夫所谓惟一是也推而至于极是致中之事后节是省察工夫所谓惟精是也推而至于极是致和之事此段工夫最难若用意便属已发此心要当无物而有主方得若不思善恶专务虚静则流于佛老佛老以静定为功惟恐物来动心故一切截断然后有觉圣人之学则不然事来则应事去则静应事时固无不敬至于无所睹闻时亦敬以存之自然虚明而应事无不当也学者不可不察许氏曰诸书未尝言戒惧工夫惟此书言之盖子思言道自性上说来学者欲体道以全性若无此段工夫则此心未发时可在道之外矣
  莫见乎隐莫显乎微故君子慎其独也见音现
  隐暗处也微细事也独者人所不知而己所独知之地也言幽暗之中细微之事迹虽未形而几则已动人虽不知而己独知之则是天下之事无有著见明显而过于此者是以君子既常戒惧而于此尤加谨焉所以遏人欲于将萌而不使其潜滋暗长于隐微之中以至离道之远也过于此此字指隐微二字既常戒惧指上文一节上文曰不可须臾离言道之至广至大此曰隐微言道之至精至密见显二字皆指此道言上言戒惧不睹不闻是存之于至静之中就天理一边说此谨独是察之于将萌之时就人欲一边说上文不睹不闻四字正释须臾二字人有耳目岂不睹不闻不睹不闻特须臾之顷尔章句隐微二字正释独字独字正是人所不睹不闻处大学于慎独曰审其几此曰几则已动几字正是天理人欲分处于此加谨只是才起便遏绝之不可待其著也
  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达道也乐音洛中节之中去声喜怒哀乐情也其未发则性也无所偏倚故谓之中发皆中节情之正也无所乖戾故谓之和大本者天命之性天下之理皆由此出道之体也达道者循性之谓天下古今之所共由道之用也此言性情之徳以明道不可离之意
  上言率性谓道此言道本于性故以中和并言中是中之体和即无过不及之中喜怒哀乐未发之中即天命之性发而中节之和即率性之道未发者不偏不倚浑然中处故曰大本而为道之体及其既发无所乖戾各有当然之路故曰达道而为道之用中节只是无过不及之谓夫情之中节是从本性发来者其不中节是感物欲而动者盖情发于中而有道心人心之异曰中节者是兼指发于道心者饶氏曰节如竹节之节限止之义也喜怒哀乐之发患其过不患其不及故以节言之胡氏曰上文说君子主敬之功见人心之于道不可离此说性情之徳又见道之在人心本不可离首言率性之道必自天命说来此言达道必自大本说来大本即天命也皆是见道之不从外得也
  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
  致推而极之也位者安其所也育者遂其生也自戒惧而约之以至于至静之中无少偏倚而其守不失则极其中而天地位矣自谨独而精之以至于应物之处无少差谬而无适不然则极其和而万物育矣盖天地万物本吾一体吾之心正则天地之心亦正矣吾之气顺则天地之气亦顺矣故其效验至于如此此学问之极功圣人之能事初非有待于外而修道之教亦在其中矣是其一体一用虽有动静之殊然必其体立而后用有以行则其实亦非有两事也故于此合而言之以结上文之意观约之精之之下二以至字则动静无时不中不和可知戒惧慎独处不著动静字至言中和方著动静字盖动静从中和上生故也无少偏倚差谬二句就一时一事上言其守不失无适不然二句就平日与事事上言万事一体也故心正则上下一于正而天地位气和则天地之和应而万物育戒惧以致中慎独以致和此是君子之学由教而入之事故曰修道之教亦在其中性具于心故言心正情依于气而行故言气顺性情专以理言心气兼理气言天命万物是有形气物事要他相感相应须兼理气方尽胡氏曰中庸一书本只言率性之道而必推原天地之性本只言时中之中而必推原未发之中皆谓体立而后用有以行也
  此节是自戒惧慎独工夫推行至此极处则有此位育之效验致即推极之工夫也致中自戒惧敛入致和自慎独推出章句约之便是收敛向里底意精之便是辨别几微底意且致中和如何会天地便位万物便育盖天地乃我之大父母而吾之身本大父母之遗体惟其一体也故吾心可感天地之心吾气可感天地之气故其效验如此但致和以行事中节言不特在我身之气顺万物便育又须要所以处物之道与施于政事者皆得其宜方是盖事虽在外然由在我之气得以达之故也章句谓修道之教亦在其中正以此也中即天命之性和即率性之道致中和而位育即所谓修道之教此位育专自有位者言之若自无位者言则一身一家亦各有个天地万物若致得一身中和则心正气顺自然睟面盎背动容周旋中礼亦是位育若致得一家中和如孝感而父母安慈化而子孙顺弟友而兄弟和处敬而夫妇正宽御而奴仆尽其职以至一家之事莫不当理皆是位育谓有此理便有此事有此事便有此理但不如有位者所感大而全尔大本达道一段与前性道二句相应皆是自然之理致中和一段与戒慎一段相应皆是用功之方因其自然而加工夫则可以合自然之道有如是本体不可无如是工夫许氏曰此章首言性道教之义次言性情之别而工夫止是戒惧慎独两端致则极乎此二者而已致中是戒惧而守其未发之大本所以养天命之性致和是谨独而精其中节之达道所以全率性之道前后只是性道两句工夫而教在其中其用功处只有戒慎恐惧慎致六字
  右第一章子思述所传之意以立言首明道之本原出于天而不可易其实体备于己而不可离次言存养省察之要终言圣神功化之极盖欲学者于此反求诸身而自得之以去夫外诱之私而充其本然之善杨氏所谓一篇之体要是也其下十章盖子思引夫子之言以终此章之义道之本原不可易指首二句实体备于己指道不可离二句存养省察之要指戒惧慎独两节圣神功化之极指致中和一节盖欲学者反求而自得说首二句之性道皆身有者也以去外诱之私说慎独充其本然之善说致中和
  此书为造圣门之阃奥首章乃子思子自著之格言也其意本商书惟皇降衷处言之真是发前古圣贤之所未发有本原有工夫有功用凡篇中言中言道言诚皆率性之谓言择善诚身学问思辨以致其力皆慎独之谓言赞化育参天地笃恭天下平皆位育之谓真一篇之体要也
  仲尼曰君子中庸小人反中庸
  中庸者不偏不倚无过不及而平常之理乃天命所当然精微之极致也唯君子为能体之小人反是庸不在中之外惟其随时处中故可以常行只是一理故不两释当然极致四字即至善之谓为能体之谓以身体而力行也
  君子之中庸也君子而时中小人之中庸也小人而无忌惮也
  王肃本作小人之反中庸也程子亦以为然今从之○君子之所以为中庸者以其有君子之徳而又能随时以处中也小人之所以反中庸者以其有小人之心而又无所忌惮也盖中无定体随时而在是乃平常之理也君子知其在我故能戒谨不睹恐惧不闻而无时不中小人不知有此则肆欲妄行而无所忌惮矣知其在我言推其本而知此理在我为重也两又字从而字生极有意要看此书以中庸名篇首章乃无中庸字盖率性之道即中庸也至此方说出中庸此下十章皆述夫子之言独此与三十章掲出仲尼二字此仲尼所言之中庸也祖述以下仲尼所行之中庸也此中字本止言时中之中章句兼未发言者盖以未有无体之用故也反字是用力字时中时字当重看章句专就两而字上著意言既有君子之徳而又能时中既有小人之心而又无忌惮此小人所以反中庸也忌惮即畏惧之谓
  此篇凡七章有中庸字馀六章皆与此不同故此兼体用全解蔡氏曰此章上二句孔子之言下四句乃子思释孔子之言
  右第二章此下十章皆论中庸以释首章之义文虽不属而意实相承也变和言庸者游氏曰以性情言之则曰中和以徳行言之则曰中庸是也然中庸之中实兼中和之义中和以性情言中庸以徳行言性情人人一般徳行人人不同性情是道之在人徳行是人之行道故朱子曰以中庸对中和言则中和是体中庸是用以中对和言则中是体和是用以中对庸言则中却是用庸却是体
  子曰中庸其至矣乎民鲜能久矣鲜上声下同
  过则失中不及则未至故惟中庸之徳为至然亦人所同得初无难事但世教衰民不兴行故鲜能之今已久矣论语无能字
  得是得于心而不失为徳此比论语无一徳字下有能字能即所谓徳也但论语言中庸之徳此言中庸之道气质有异教化不行故民鲜能民在小人之上有觉即君子也
  右第三章此承上章言中庸之道非特小人反之而民亦鲜能之以起下章之意
  子曰道之不行也我知之矣知者过之愚者不及也道之不明也我知之矣贤者过之不肖者不及也知者之知去声道者天理之当然中而已矣知愚贤不肖之过不及则生禀之异而失其中也知者知之过既以道为不足行愚者不及知又不知所以行此道之所以常不行也贤者行之过既以道为不足知不肖者不及行又不求所以知此道之所以常不明也首章事物当然之理即此天理之当然性之徳具于心即此中而已特具于心者是不偏不倚之中此是无过不及之中不足知不足行正指贤知之心言
  此承上二章而言以明小人反中庸与众人鲜能中庸者皆为气质有偏故也夫道之不明不行非谓人不行不明之是道自不行不明于天下此道字便是时中之中字道者极乎中而已所谓过者过乎中不及者不及乎中也皆在气禀上说气禀清而淳者则为圣人其知行自合乎中气禀偏于清者则为知知者惟务于知不以行为事则所知者愈高远而过中气禀偏于淳者则为贤贤者惟务力行而不求知则所行者亦过乎中此是正理上之过中失正者如此若夫知者知之过谓之索隐如释老之空寂是也贤者行之过谓之行怪如沮溺之远遁是也愚者不及知如昏迷之人不晓大义者也不肖者不及行如卑污之人汩于物欲者也此中庸之道所以常不行不明也知过愚不及本是不明此却说道之不行也贤过不肖不及本是不行此却说道之不明也此是互说见得知行相关要紧在知上苟知之真则行之正矣故下专言知味此又为知仁勇三者发端不足行是不仁不足知是不知愚不肖安于不及是不勇
  人莫不饮食也鲜能知味也
  道不可离人自不察是以有过不及之弊道不可离释人莫不饮食一句人自不察释鲜能知味一句过不及之弊指前一节说
  饮食譬日用之道味譬道中之理上言知行之过不及此又结之以知者盖以过不及皆欠真知尔若真知义理之极则贤者亦无过如者亦必笃于行而不徒知也此鲜能与上鲜能相应上主鲜能行下主鲜能知
  右第四章
  子曰道其不行矣夫音扶
  由不明故不行由不明指上文故不行释本章
  右第五章此章承上章而举其不行之端以起下章之意
  自第二章以来小人反中庸民鲜能中庸贤知过中庸愚不肖不及中庸至此总叹之曰道其不行矣夫故自此章以后开示择道中庸之方在知仁勇三者
  子曰舜其大知也与舜好问而好察迩言隐恶而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善执其两端用其中于民其斯以为舜乎知去声与平声好去声舜之所以为大知者以其不自用而取诸人也迩言者浅近之言犹必察焉其无遗善可知然于其言之未善者则隐而不宣其善者则播而不匿其广大光明又如此则人孰不乐告以善哉两端谓众论不同之极致盖凡物皆有两端如小大厚薄之类于善之中又执其两端而量度以取中然后用之则其择之审而行之至矣然非在我之权度精切不差何以与此此知之所以无过不及而道之所以行也广大谓隐恶而不宣光明谓播善而不匿权度精切是舜本然之知好问好察又欲周知天下之细故也
  此承上章之意言舜之知不过乎中而能行是道也好问是有疑而问于下迩言即所问而对者之言察者谓虽浅近亦必详察其理此舜不自用而取诸人之知以为知所以为大知也然其所对之言或未善则为之隐而不宣其善者则为之播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而不匿又于众人所论之善之厚薄大小之中却以己之权度量度而取其中者用之于民其斯以为舜之大知也欤执其两端是执善中厚薄不同之两端便不得行而用其中者使民行之非谓善恶两端也论语竭其两端是言告于人者无一毫之不尽此执其两端是言取诸人者无一善之或遗
  右第六章此章以知言知之而又能行之
  子曰人皆曰予知驱而纳诸罟擭陷阱之中而莫之知辟也人皆曰予知择乎中庸而不能期月守也罟音古擭胡化反阱才性反辟避同期居之反
  罟网也擭机槛也陷阱坑坎也皆所以揜取禽兽者也择乎中庸辨别众理以求所谓中庸即上章好问用中之事也期月匝一月也言知祸而不知辟以况能择而不能守皆不得为知也揜取以譬祸机所伏谓揜而取之也期月谓周一月
  此章以人皆曰予知言两事只是借上一事以譬起下一事其意只在下一事观章句一况字可见况犹譬也以上两句之不知以承上章之知以下两句之不能守起下章之能守上章舜为圣人下面回为贤人此章两人字指众人
  右第七章承上章大知而言又举不明之端以起下章也此章言知而不能行引起下章仁能守之
  子曰回之为人也择乎中庸得一善则拳拳服膺而弗失之矣
  回孔子弟子颜渊名拳拳奉持之貎服犹著也膺胸也奉持而著之心胸之间言能守也颜子盖真知之故能择能守如此此行之所以无过不及而道之所以明也
  此章言回之仁以继舜之知所谓仁能守之者也上章言知而不能行引起如颜子之守则能行也所重在服膺弗失一句上盖回之仁是毎事之仁凡已择者固仁矣而于应天下之事犹未免于择故每得一善则服膺弗失而守之固矣此所以颜子之仁犹不能无违于三月之后也此择字兼知行说惟知之明乃能择既择即见之行事择是当应事之时守是事过之后当守之也服膺是守弗失是守之固也舜大知章是知而行之意却重回择中庸章是行而知之意却重何也盖人之所以至于中庸之道者知与行而已第四章言中庸之道不明不行者由知者知之过而不务行贤者行之过而不求知所以至于中庸者鲜矣故六章言舜之知而谓隐恶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善执两端而用中然行之意却重者谓舜不专于知而道所以行也此章言回之仁而曰择乎中庸然知之意却重者谓回不专于行而道所以明也章句于六章曰择之审而行之至于此则曰真知之故能择能守如此此与第四章以知行互说之意正相似胡氏曰舜达而在上择中庸而用诸民圣人之道所以行回穷而在下择中庸而不失于己圣人之学所以传
  右第八章此章以仁言能行则由知之真也
  子曰天下国家可均也爵禄可辞也白刃可蹈也中庸不可能也
  均平治也三者亦知仁勇之事天下之至难也然不必其合于中庸则质之近似者皆能以力为之若中庸则虽不必皆如三者之难然非义精仁熟而无一毫人欲之私者不能及也三者难而易中庸易而难此民之所以鲜能也义精是知之极仁熟是行之裕此是就应事之前说无一毫之私是就应事之后说饶氏曰六章曰择之审者义精也行之至者仁熟也此是不赖勇而裕如者也学者于义必精之于仁必熟之便是知仁中之勇
  此三者亦就知仁勇上说来借三者之难以明中庸之尤难亦贤者过之之事可均似知可辞似仁可蹈似勇三者皆倚于一偏故质之近似者皆可以力为也若中庸非是义精仁熟知行之极者不能也盖中庸之难急又过了慢又不及所以为难能也此不可能正与前民鲜能相应言天下至难之事人或能之而中庸则鲜能也七章能择而不能守是知至而行未至者故处于知之后此章能为三者而不能中庸是行至而知未至者故处于仁之后下文便接勇去盖谓知行皆当勇也勇所以助我之知行凡知之不能致行之不能力皆无勇故也勇不在知行之外只勇于知勇于行七章八章两言择中庸就每事上言此章言中庸就全体上言三者做得恰好便是中庸
  右第九章亦承上章以起下章言行而不能知
  子路问强
  子路孔子弟子仲由也子路好勇故问强
  子曰南方之强与北方之强与抑而强与与平声抑语辞而汝也
  此子思引夫子告子路当强之目以合舜之知回之仁为三达徳非子路之所己能者子路行行夫子屡有以儆戒之然其气习融释不尽而又以强为问故夫子于是设三端以问之下文四强哉矫正照应此抑而强与一句
  宽柔以教不报无道南方之强也君子居之
  宽柔以教谓含容巽顺以诲人之不及也不报无道谓横逆之来直受之而不报也南方风气柔弱故以含忍之力胜人为强君子之道也
  此君子谓其行事有合君子之道者非成徳之君子以含忍胜人未为柔弱盖宽柔以教能容人之所不能容不报无道能忍人之所不能忍非有力量者不能故以为南方之强而为君子之事此南方柔而不及于中者也
  衽金革死而不厌北方之强也而强者居之
  衽席也金戈兵之属革甲胄之属北方风气刚劲故以果敢之力胜人为强强者之事也上文言君子之道此言强者之事道事二字有轻重要看
  卧席曰衽衽金革犹云枕戈南方北方大约以风气之偏言之其实南人岂尽柔弱北人岂尽刚劲然宽柔以教不报无道是举柔之甚者言衽金革死而不厌是举刚之甚者言此北方刚而过于中者也饶氏曰阳刚阴柔理之常也而南方反弱北方反刚何也盖阳体刚而用柔阴体柔而用刚才说风气便是用了阳主发生故其用柔阴主肃杀故其用刚胡氏曰气质之用小学问之功大南北之强气质之偏下文四者之强学问之正所谓变化其气质者也
  故君子和而不流强哉矫中立而不倚强哉矫国有道不变塞焉强哉矫国无道至死不变强哉矫
  此四者汝之所当强也矫强貌诗曰矫矫虎臣是也倚偏著也塞未达也国有道不变未达之所守国无道不变平生之所守也此则所谓中庸之不可能者非有以自胜其人欲之私不能择而守也君子之强孰大于是夫子以是告子路者所以抑其血气之刚而进之以徳义之勇也自胜其私欲是勇择是知守是行胜私欲而能择是勇于知胜私欲而能守是勇于行血气之刚是小勇徳义之勇是大勇
  此指成徳之君子言观故字可知此四者上二者言守身应事之常下二者言出处至极之变下二者虽尤难然上二者常贯在其中有道无道只是言国之治乱国有道不变塞焉说达而在上者不变未达时所守也国无道至死不变说穷而在下者能守而不易其志也方是强之至如夷齐是也是以君子或出或处必合于中庸如此四强哉矫虽是赞叹其强之辞正是勇之做工夫使之合于中庸者也不流不倚不变流倚变三字与强字相反三不字正是自强之用力处前二节气质之强后一节徳行之强前二者以含忍果敢之力为强君子以徳义为强此不刚不柔而得其中者也右第十章此章言勇通上舜回则知仁勇备矣下章又总结此三者
  子曰素隐行怪后世有述焉吾弗为之矣
  素案汉书当作索盖字之误也索隐行怪言深求隐僻之理而过为诡异之行也然以其足以欺世而盗名故后世或有称述之者此知之过而不择乎善行之过而不用其中不当强而强者也圣人岂为之哉此节是说知然知而不能择乎中而知仁勇俱失之过者也索隐谓求人所不必知如邹衍推五徳之事行怪是行人所不必行如于陵仲子尾生之徒索隐是知者之过行怪是贤者之过不能择乎中庸故圣人不为也
  君子遵道而行半涂而废吾弗能已矣
  遵道而行则能择乎善矣半涂而废则力之不足也此其知虽足以及之而行有不逮当强而不强者也已止也圣人于此非勉焉而不敢废盖至诚无息自有所不能止也
  此节是说仁然知虽足以择乎中庸而仁不能守而知仁勇俱失之不及者也此虽不索隐行怪而能择乎中庸然行之止于半涂而不力以求至若圣人则必行至而不止也此君子是汎言之君子也
  君子依乎中庸遁世不见知而不悔唯圣者能之不为索隐行怪则依乎中庸而已不能半涂而废是以遁世不见知而不悔也此中庸之成徳知之尽仁之至不赖勇而裕如者正吾夫子之事而犹不自居也故曰唯圣者能之而已
  此节是知仁俱得中不待勇而裕如者也此君子指成徳者言言君子常依乎中庸不为隐怪之事由仁义行虽终身不见知于世亦无悔焉此正夫子之事也夫子于前两节既以两吾字言之故于此谦不自居但曰唯圣者能之此能字当与前鲜能可能不可能兼看以见中庸非终不可能也蔡氏曰此章再辨知仁勇而总结之也索隐非君子之知行怪非君子之仁半涂而废非君子之勇君子之知仁勇则依乎中庸遁世不见知而不悔者是也
  右第十一章子思所引夫子之言以明首章之义者止此盖此篇大旨以知仁勇三达徳为入道之门故于篇首即以大舜颜渊子路之事明之舜知也颜渊仁也子路勇也三者废其一则无以造道而成徳矣馀见第二十章
  中庸之道至精至微至公至正非知者不足以知非仁者不足以行非须臾可离非一蹴可到故惟勇者然后有以自强而不息焉大抵知仁勇三者皆此性之徳中庸之道即率性而行者也非有是徳则无以体是道此以上十章论道以中庸为主而气质有过不及之偏此当为第二节
  君子之道费而隐费符味反
  费用之广也隐体之微也
  此章专明道之充满乎天地万物之间费言其用隐言其体因用以及体故先费而后隐君子指成徳者而言道字自率性上来费是率性之道隐是天命之性费隐先用后体是就事中指出所以然之理而言事是用理是体见万物万事皆是此理故不曰费隐而曰费而隐所谓形而上之道初不离乎形而下之器所谓万物各具一太极者也与中和一贯大小徳之类不同一贯以一心之理对万事之理分体用费隐以理与事分体用自太极图言之一贯以太极之动静分体用皆就理上言体则理之具于一心用则理之散于万事费隐以太极阴阳之理气分体用兼事理言用则事之当然体则理之所以然费犹木之枝叶而可见者也隐犹木之本根而不可见者也
  夫妇之愚可以与知焉及其至也虽圣人亦有所不知焉夫妇之不肖可以能行焉及其至也虽圣人亦有所不能焉天地之大也人犹有所憾故君子语大天下莫能载焉语小天下莫能破焉与去声
  君子之道近自夫妇居室之间远而至于圣人天地之所不能尽其大无外其小无内可谓费矣然其理之所以然则隐而莫之见也盖可知可能者道中之一事及其至而圣人不知不能则举全体而言圣人固有所不能尽也侯氏曰圣人所不知如孔子问礼问官之类所不能如孔子不得位尧舜病博施之类愚谓人所憾于天地如覆载生成之偏及寒暑灾祥之不得其正者近自远而四字中间所包甚广正解及其至三字大无外言莫能载小无内言莫能破全体一事侯氏谓总合万事无一不尽为全体就中提出各头各项为一事问礼见家语问官见春秋左氏传覆载以质言生成以功用言寒暑以气化言灾祥以应报言覆载生成分言天地各有所主有不可全者故曰偏寒暑灾祥合言天地气数之变有不能已者故曰不得其正一说一事是指众人能知能行者言全体是就一事中推之以极其至言
  此章大旨以君子之道费而隐一句发端下面两节皆是推明此意此节举夫妇圣人为言于人上见道之费下举鸢飞鱼跃为言于物上见道之费末再提起君子之道而言造端是就夫妇能知处举其至隐微者以明道之至近结上文夫妇能知一段又言察乎天地是就天地之大以推明道之至远结上文鸢飞鱼跃一段中间天地之大人犹有憾两句是言天地之偏为功不全反形容道之全而无所不在故下文曰语大莫能载语小莫能破两句是专形容道之费而无所不在也憾只是不足之意大小二字指道言天地对大小言犹有憾对莫能载破言物有限量则可载道无限量故莫能载物有罅隙故可破道无罅隙故莫能破皆形容道费之辞也道费而隐见得事事中皆有所以然者是乃天之所为也知行二字又承上章知行而言曰夫妇能知能行者是万分中有一分乃费之小者也曰圣人不知不能者是万分中欠一分乃费之大者也后章费之大小又承此说去夫妇愚不肖之能知能行此是就衣服饮食起居日用上说最人所易见而能知行者也举此见道之费无所不在而不可离也若下章道不远人为费之小者又自此推去
  诗云鸢飞戾天鱼跃于渊言其上下察也鸢余专反诗大雅旱麓之篇鸢鸱类戾至也察著也子思引此诗以明化育流行上下昭著莫非此理之用所谓费也然其所以然者则非见闻所及所谓隐也故程子曰此一节子思吃紧为人处活泼泼地读者其致思焉察著也著即诚之不可揜处化育指鸢鱼流行指飞跃上下指天渊昭著即是明白之意所谓费也吃紧为人处言此节以道体示人活泼泼地此是程子形容子思用鸢鱼两句使人知天地万物流动充满如此活泼泼地只是略无凝滞之意两句皆程子方言
  举此二物以明上下之间万物皆有是理以见道之无所不在而不可离也言其上下察一句只是释上二句之意此章两道字皆自率性来如鸢率鸢之性则飞鱼率鱼之性则跃见物物有自然之天物物有天命之性天地间无非此性之著见此举鸢鱼以有形体之物状无形体之理以示人程子谓此节子思吃紧为人处正谓此也举鸢鱼见道之无物不有后举川流见道之无时不然饶氏曰鸢飞鱼跃两句真是引得妙鸢鱼是小底物天渊是大㡳物引此则见得满天地间皆是此理语大语小皆在其中
  君子之道造端乎夫妇及其至也察乎天地
  结上文造端夫妇一句结夫妇与知能行及语小莫能破数句察乎天地一句结圣人不能知行及语大莫能载与鸢鱼数句
  道即中庸之道造端犹言为始夫妇指夫妇居室之间言盖夫妇居室之间乃尽性之始事故曰造端谓其极于近小而言故也朱子所谓衽席之上幽暗之中者是也及其至也察乎天地郤是指极于远大者而言
  右第十二章子思之言盖以申明首章道不可离之意也其下八章杂引孔子之言以明之此承上章中庸之道言其见于行事者也只是形容道之费而不言工夫盖中庸一书除首尾两章皆为一篇体要外又当分三节看前节言中庸此节言费隐后节言诚中庸是就人事上言道之用费隐是就天地人物上言道之用后以天道人道上言诚则知圣人与天地为一盖首章言中和以见此道之统摄于其心则以戒惧慎独为存养省察之功次言中庸以见此道著见于事物则以知仁勇为致知力行之功此言费隐以见此道充塞乎天地自违道不远以极乎达孝随处致察以全中庸之道皆所以求至于诚也
  子曰道不远人人之为道而远人不可以为道
  道者率性而已固众人之所能知能行者也故常不远于人若为道者厌其卑近以为不足为而反务为高远难行之事则非所以为道矣
  此三句是此章纲领下三节说此三句道不远人一句又一章縂纲领道指人伦日用而言人字包人已而言为道只是行道一云两为道字不同上犹言行道下不可以为道只是不可唤做道此是就众人能知能行上说又照应上章知行二字又因上章言道之费隐恐人阔远以求道故继之以道不远人
  诗云伐柯伐柯其则不远执柯以伐柯睨而视之犹以为远故君子以人治人改而止睨研计反
  诗豳风伐柯之篇柯斧柄则法也睨邪视也言人执柯伐木以为柯者彼柯长短之法在此柯耳然犹有彼此之别故伐者视之犹以为远也若以人治人则所以为人之道各在当人之身初无彼此之别故君子之治人也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其人能改即止不止盖责之以其所能知能行非欲其远人以为道也张子所谓以众人望人则易从是也此引诗意重在其则不远一句执柯以伐柯睨而视之犹以为远三句以下皆是子思说诗之意以为执柯以伐柯邪视所执之柯正视所伐之柯其取法本不远犹有彼此之异尚以为远若以人治人则所以为人之道各在人身而不可离又非以柯伐柯之比故治人者只消以众人自身所有之道而治之其人能改即止不必将他人道理去治他亦不是分我所有之道以与他但责之以其所能知能行不欲其远人以为道也前后共此三节意皆在不远二字上睨邪视视所执之柯也视正视视所伐之柯也二字当分看观而字之字可见改谓改其不合于则者止谓不过其则也
  忠恕违道不远施诸己而不愿亦勿施于人
  尽己之心为忠推己及人为恕违去也如春秋传齐师违谷七里之违言自此至彼相去不远非背而去之之谓也道即其不远人者是也施诸己而不愿亦勿施于人忠恕之事也以己之心度人之心未尝不同则道之不远于人者可见故己之所不欲则勿以施之于人亦不远人以为道之事张子所谓以爱己之心爱人则尽仁是也
  章首言道不远人次言其则不远此又继以忠恕违道不远此可见子思立言缜密处此节正是指学者入道之方所重在推己之恕上忠字是带说然恕非忠则无可推者故经以不愿勿施两句总说章句亦以两句兼释忠恕盖上一句有忠㡳意思在内故也所谓无忠做恕不出下二句只是申说上一句之事盖道是天理忠恕是人事天理不远于人事故首曰道不远人人事尽则可以至天理故此曰忠恕违道不远下文申言恕以明不远人以为道之事
  君子之道四丘未能一焉所求乎子以事父未能也所求乎臣以事君未能也所求乎弟以事兄未能也所求乎朋友先施之未能也庸徳之行庸言之谨有所不足不敢不勉有馀不敢尽言顾行行顾言君子胡不慥慥尔顾行行顾之行去声
  求犹责也道不远人凡己之所以责人者皆道之所当然也故反之以自责而自修焉庸平常也行者践其实谨者择其可徳不足而勉则行益力言有馀而讱则谨益至谨之至则言顾行矣行之力则行顾言矣慥慥笃实貎言君子之言行如此岂不慥慥乎赞美之也凡此皆不远人以为道之事张子所谓以责人之心责己则尽道是也
  此节专言自修之事亦恕之道也盖恕是推己上事上文不愿勿施是从里面推出此以事未能却就外面反推入丘未能一焉一句固是圣人谦辞然亦可见圣人愈圣不自圣之心引此虽曰应前章圣人所不能其意自不同也凡己之责人皆当然之事能反之以自责则恕之道行矣三以字训用字当重看言责子当孝于我便当思量用此道以事父我恐亦未能也君兄朋友亦然皆不过反己自责之意正与大学絜矩一节相似夫妇之伦不可自反故不及下文庸徳庸言两句又谓欲尽上四事之道不过在乎寻常言行之间尔行与谨对言者盖以徳不足当勉于行言有馀当谨而不敢尽如此则言行相顾岂非笃实之君子乎且人之动而形于外者惟言行二端而已言行人身之用故于人之为道以慎言行终之陈氏曰此章起道不远人至此而毕语若杂出而意脉贯通反复于人己之间者至为详尽而有序然其归又不过致谨于言行以尽其实尔茍从事焉则处人己之道两尽而无遗矣
  右第十三章道不远人者夫妇所能丘未能一者圣人所不能皆费也而其所以然者则至隐存焉下章放此
  此通下三章皆言费之小此章之意专在不可远人以为道上故四节皆不出修己治人之事是就下学用功浅处说故曰费之小下二章亦此意
  君子素其位而行不愿乎其外
  素犹见在也言君子但因见在所居之位而为其所当为无慕乎其外之心也
  此二句亦一章纲领上章兼人已言此则专于修己而不责人上章就身上说此章就位上说比身稍开一步下章就家上说比此又开一步此素字比下面素字稍活言因其所居之位行吾所当行之道无思出乎其位而外慕也素位而行是正说不愿乎外只是覆说上句意才慕乎外便不能素位而行下面却自作两节分看游氏曰素位而行者即其位而道行乎其中若其素然也
  素富贵行乎富贵素贫贱行乎贫贱素夷狄行乎夷狄素患难行乎患难君子无入而不自得焉难去声此言素其位而行也
  此节说素位而行此行字是以此道行乎四者之中自有乐处故无往而不自得自得只是从容无急迫而自快活之意盖居富贵自有富贵所当行之道居贫贱自有贫贱所当行之道凡人非富贵则贫贱此人之大分至于夷狄患难亦有不幸而遇之之时亦各于其中行所当行此所以君子无所往而不自得也素富贵行富贵若舜之被袗衣鼓琴是也素贫贱行贫贱若舜之饭糗茹草若将终身是也素夷狄行夷狄若孔子欲居九夷曰何陋之有是也素患难行患难若孔子曰匡人其如予何是也陈游氏之说皆然盖谓道在天下不以易世而有存亡故无古今君子之行道不以易地而有加损故无得丧
  在上位不陵下在下位不援上正己而不求于人则无怨上不怨天下不尤人援平声
  此言不愿乎其外也
  此节说不愿乎外才陵下援上皆愿外也皆非中庸之道正己不求于人是结上二句不陵不援惟正己不求人者能之无怨亦说己无怨于人既己不求于人则凡事惟恐不自尽又何暇见人之不足而怨之哉不怨天尤人纵有当得于外者亦无不平于天亦不归罪于人此皆从正己不求人上来此处见得君子胸次悠然真如光风霁月无一豪私累
  故君子居易以俟命小人行险以徼幸易去声徼居尧反易平地也居易素位而行也俟命不愿乎外也徼求也幸谓所不当得而得者
  此上一句又结章首二句观故字可见下一句只是对上君子一句反说
  子曰射有似乎君子失诸正鹄反求诸其身正音征鹄工毒反画布曰正栖皮曰鹄皆侯之中射之的也子思引此孔子之言以结上文之意
  子思于此以射为比又引孔子之言以证正己不求人之意以结之正与鴊同小鸟也鹄亦小鸟皆小而飞疾最难射故射者以此为的画于布以为的曰正取革置于中曰鹄诗传曰大射则张皮侯而设鹄宾射则张布侯而设正
  右第十四章子思之言也凡章首无子曰字者放此
  君子之道辟如行远必自迩辟如登高必自卑诗曰妻子好合如鼓瑟琴兄弟既翕和乐且耽宜尔室家乐尔妻帑好去声乐音洛
  诗小雅常棣之篇鼔瑟琴和也翕亦合也耽亦乐也帑子孙也
  此章专言行道必自近始未有目前细事不合道而于远大之事能合道者也君子之道其理势必当如此首行远自迩登高自卑两句是汎指凡事说下文引诗言顺父母则自和妻子宜兄弟始是指此一事以见行远自迩登高自卑之例夫妇人伦之首故首言夫妇兄弟次之家人又次之此自内以及外之序如此宜尔室家乐尔妻帑一句只是上四句之效验当与下文父母其顺之意同看
  子曰父母其顺矣乎
  夫子诵此诗而赞之曰人能和于妻子宜于兄弟如此则父母其安乐之矣子思引诗及此语以明行远自迩登高自卑之意
  言人既能使其家正而和则其能孝而父母之心安乐可知矣
  右第十五章
  自费隐之后至此凡三章十三章言修己治人必恕以行之十四章专言修己而不责人此章则言自近及远皆近里就实为学者所当用工故曰费之小
  子曰鬼神之为徳其盛矣乎
  程子曰鬼神天地之功用而造化之迹也张子曰鬼神者二气之良能也愚谓以二气言则鬼者阴之灵也神者阳之灵也以一气言则至而伸者为神反而归者为鬼其实一物而已为徳犹言性情功效天地功用指天地间气化往来言之如日月寒暑风雨霜露是也此就阴阳相合生成处说故曰功用是合说造化之迹造是造就万物以神言化是物既成后气尽时至而消化去以鬼言如草木生落之类是也此是就物之成败可见处说故曰迹是分说以一气言是合说以二气言是分说功用即有迹迹即功用之所在良能即二气自然之善道能如此屈伸消息者是也灵是神化不测处气至而伸为神气反而归为鬼此是就两头说性情是良能上说来功效是功用上说来天地以形言造化以理言
  此二句亦一章之大纲此说鬼神亦鸢飞鱼跃意思见道之无所不在也前章是自造端夫妇一句上说来此章则自察乎天地一语上说来此鬼神只是指天地间阴阳二气往来屈伸而言之为徳犹言鬼神为天地之徳大率天主神而言地主鬼而言鬼神所以造化万物者其理之妙有不可见者惟于往来屈伸为可见如春生夏长秋冬衰落者即往来屈伸之验故曰造化之迹其徳即天命之实理章句虽以性情功效为言然要其归不过一诚字而已观结语一句可见下文三节皆言为徳之所以盛
  视之而弗见听之而弗闻体物而不可遗
  鬼神无形与声然物之终始莫非阴阳合散之所为是其为物之体而物所不能遗也其言体物犹易所谓干事无形则弗见无声则弗闻物之终始莫非阴阳合散之所为阴与阳合为物之始阴与阳散为物之终此又言二气合而生离而死是又就中间混同处说然则阴阳鬼神无往不在只要人看得活体物者为物之体干事者为事之干
  此节大㮣说鬼神性情二之字指鬼神言体字是用力字亦指鬼神身上说视不见听不闻言无形声之可见闻也然却体于物而无一物能遗之则又其昭然而不可掩也视不见听不闻言其徳之微所谓隐也体物而不可遗言其徳之显所谓费也三而字亦要看鬼神体物而不可遗只是他能妙万物而无不在故也饶氏曰视不见听不闻说鬼神之性体物而不可遗说情使天下之人齐明盛服一节说功效
  使天下之人齐明盛服以承祭祀洋洋乎如在其上如在其左右齐侧皆反
  齐之为言齐也所以齐不齐而致其齐也明犹洁也洋洋流动充满之意能使人畏敬奉承而发见昭著如此乃其体物而不可遗之验也孔子曰其气发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于上为昭明焄蒿凄怆此百物之精也神之著也正谓此尔齐之为言齐也一句详见礼记祭统言君子之齐专说其精明之徳精明之至然后可交于神明也畏敬奉承说齐明盛服发见昭著说洋洋如在孔子曰一段出礼记祭义昭明是光之见焄蒿是气之上凄怆是阴气之中人此是致人死时阴阳乍离之际有此声气此祭义所言之正意若章句所引乃是借来形容祭祀来格洋洋如在之气象此是感召俛仰之气与祭义所指自不同
  此节承上文体物而不可遗之意而言鬼神之功效如此上文言鬼神之全体此言鬼神之一端使字正是鬼神灵处齐明是内敬盛服是外敬言能使天下之人内外畏敬奉承而发见昭著如此洋洋如在其上如在其左右只是形容鬼神发见昭著之意此是于祭祀时体物而不可遗之验处前节以天地造化言是大㡳鬼神此以祭祀言如天神地祇人鬼之类是小㡳鬼神此章本说天地之鬼神恐彼鬼神人或不晓却于全体中指出祭祀者以示之使人因此而识其大者又以见所祭祀之鬼神亦不过阴阳二气之往来感通尔其理亦无二也
  诗曰神之格思不可度思矧可射思度音铎射音亦诗作斁诗大雅抑之篇格来也矧况也射厌也言厌怠而不敬也思语辞
  此引诗以终上文洋洋如在之意言祭祀之时神之来格也视不见听不闻既不可测度矣况可厌怠而不敬乎
  夫微之显诚之不可揜如此夫夫音扶
  诚者真实无妄之谓阴阳合散无非实者故其发见之不可揜如此
  此总赞上文鬼神之徳而结之也微指不可见闻者所谓隐也显指体物而不可遗而理之昭著者所谓费也诚只是个实理鬼神只是实理发见之不可揜护者中庸言诚自此始诚字以天道言鬼神本是气形而下者诚本是气形而上者有是气必有是理太极不离乎阴阳也故即鬼神而诚在焉故总结之曰诚之不可揜如此
  右第十六章不见不闻隐也体物如在则亦费矣此前三章以其费之小者而言此后三章以其费之大者而言此一章兼费隐包大小而言此前三章皆言日用之间事虽至近而道无不在此费之小者也此后三章言舜武王周公大孝达孝道虽至近然推之则至远而无穷此费之大者也此章曰不见不闻即其体之隐而又曰体物如在所谓隐者又未尝不昭著此则兼费隐包大小而言者也兼者分而为二包者混而为一兼则二意而并见包则含二意而不分此与二十章兼包义同朱子互言之包小大则鬼神大处小处皆有以为大则一尘一息之微不能外以为小则天地之广古今之变不能遗难以大小分故曰包大小是就本章言之非以前后三章言也前章言君子之道以人道言此言鬼神之徳以天道言人道其用也故先用之费而体之隐者即在费之中天道其体也故先体之微而用之显者不出乎微之外
  子曰舜其大孝也与徳为圣人尊为天子富有四海之内宗庙飨之子孙保之与平声
  子孙谓虞思陈胡公之属
  此节言舜之事实大孝一句是纲徳为圣人以下五句皆孝之目此五句又重在徳为圣人一句上人能尽己之性尽人物之性方为圣人能尽性是全其心岂非孝之大者下面四句是安富尊荣之事皆父母之所愿者今皆得之又岂非孝之大者舜封子均于商后禹改封于虞故后有虞思虞亦立庙祀舜及其祖父至周武王又封舜后胡公满于陈则是子孙保之也舜之徳至使祖父母如此荣盛绵远此之谓大孝
  故大徳必得其位必得其禄必得其名必得其夀舜年百有十岁
  此节汎言理之必然自孔子有徳而不得位言乃气数之变也以理言之则必然以数言之则不必然理者其常也数者其变也大徳承上文徳字来
  故天之生物必因其材而笃焉故栽者培之倾者覆之材质也笃厚也栽植也气至而滋息为培气反而游散则覆气至气反两句只是说培覆二字之义
  此节言善恶之应所必至栽培倾覆以物言之如草木至春夏有发生之意天则雨露以滋长之草木逢秋冬有黄落之意天则霜雪以凋零之以人言之有此徳者天必以名位禄夀与之无其徳者天必厌弃而灭绝之如舜以匹夫而有天下桀纣以天子而丧其身皆栽培倾覆之谓也此特以天之于物之理以喻人栽倾在人培覆在天栽倾指材上言培覆指笃上言也
  诗曰嘉乐君子宪宪令徳宜民宜人受禄于天保佑命之自天申之
  诗大雅假乐之篇假当依此作嘉宪当依诗作显申重也
  此引诗专是证栽者培之一句之意言可嘉可乐之君子其令善之徳显显然昭著宜于民人故受天之禄以为天下主而天又保之佑之又申重之其所以眷顾者如此此则以天之眷圣人之事以证上文天之生物之喻宪宪令徳是栽受禄保佑申之是培
  故大徳者必受命
  受命者受天命为天子也
  结上引诗意观故字可知此徳字及上引诗中徳字皆应前面徳字命字与所引诗中命字相应此章四故字惟第二故字因起下意馀皆因结上意六必字皆是常理之必然者惟此句必字结上文意前言居易俟命费之小学者之事此言大徳必受命费之大圣人之事也
  右第十七章此由庸行之常推之以极其至见道之用广也而其所以然者则其旨微矣后二章亦此意
  此言费之大正当备万物全体言今独举孝之一事可见全体不是总万事言是就庸行推及其至以为言者也庸行之常说孝之一事推之以极其至说大孝及徳为圣人以下之事
  子曰无忧者其惟文王乎以王季为父以武王为子父作之子述之
  此言文王之事书言王季其勤王家盖其所作亦积功累仁之事也
  此章以文武周公之事继大舜而言皆圣人所行者见道之费而无不合于中庸之道此节言文王之事言无忧者其独文王而已下面四句只是释文王无忧之意盖以上有王季之贤者为其父下有武王之圣者为其子为父者既积其功徳于前为子者又述其事业于后中间为文王者又何所忧乎自大舜文武周公四圣人观之独文王可以当无忧二字如羑里之囚若可忧也亦只是文王一身上事此却是言一家上事周家自夏后弃稷
  不务不窟即失其官守逃之西戎至公刘方复迁豳太王又为狄人所侵而迁岐王季虽勤王家亦但守旧而已文王上承已大之国不逢变故以归之子适当商家天命未绝之时已得从容其间至承天命擐戎衣奄有四海则又是武王之事文王可谓无忧矣又如舜父顽子不肖尧之子丹朱禹之父鲧汤无子立太甲非伊尹几坏由此观之亦唯文王可以无忧
  武王缵大王王季文王之绪壹戎衣而有天下身不失天下之显名尊为天子富有四海之内宗庙飨之子孙保之
  此言武王之事缵继也大王王季之父也书云大王肇基王迹诗云至于大王实始翦商绪业也戎衣甲胄之属壹戎衣武成文言一著戎衣以伐纣也此节言武王之事以赞之与赞舜语同此但言不失天下之显名一句为异舜必得名武王不失名语有轻重反之不若性之之纯征伐不若揖逊之顺亦论韶武之意虽然显名亦圣徳也但必得者不至于或失不失者疑于失而能不失此为少异耳
  武王末受命周公成文武之徳追王大王王季上祀先公以天子之礼斯礼也达乎诸侯大夫及士庶人父为大夫子为士葬以大夫祭以士父为士子为大夫葬以士祭以大夫期之丧达乎大夫三年之丧达乎天子父母之丧无贵贱一也追王之王去声
  此言周公之事末犹老也追王盖推文武之意以及乎王迹之所起也先公组绀以上至后稷也上祀先公以天子之礼又推大王王季之意以及于无穷也制为礼法以及天下使葬用死者之爵祭用生者之禄丧服自期以下诸侯绝大夫降而父母之丧上下同之推己以及人也吕氏曰期之丧有二正统之期为祖父母者也旁亲之期为世父母叔父母众子昆弟昆弟之子是也正统之期虽天子诸侯莫敢降旁亲之期天子诸侯绝大夫降所谓尊不同故或绝或降也大夫虽降犹服大功不如天子诸侯之绝服也如旁亲之期亦为大夫则大夫亦不降所谓尊同则服其亲之服也诸侯虽绝服旁亲尊同亦不降所不臣者犹服之如始封之君不臣诸父昆弟封君之子不臣诸父而臣兄弟是也推己以及人一句又是总结祭葬丧服之礼而言此节言周公之事许氏曰末犹后也终也盖周自大王王季文王累世积徳累功国土已大最后至武王始受天命为天下君周公乃承之而追王先王上祀先公以天子之礼一句只是推大王王季之意而以天子之礼祀先公也斯礼也一句以下又是因此以定上下通行之礼盖丧从死者祭从生者天下之达礼也故丧祭如此然祭礼杀于下而上致其隆丧礼详于下而上有所略若夫父母之丧则自天子至庶人贱无加隆贵无降杀孟子所谓三代共之者是也斯礼也达乎诸侯大夫及士庶人此是自上达下期之丧至达乎天子此是自下达上能推吾爱亲之心制为丧祭之礼以通乎上下使人人得以致其孝故谓之达孝一说三年之丧不特子为父母也适孙为祖父为长子继世之君与为人后者皆三年之丧故自庶人上达天子一也一说父母之丧即三年之丧末二句只是申明上二句之意语录谓中庸之意只是主父母而言未必及其他也胡氏曰周自大王以至周公世世修徳古所无也周公追王之礼特以义起亦古所无也所以中庸特表而出之此段须看章句推字与及字周公推文武之意以及大王王季于是始行追王之礼又推大王之意以及组绀以至后稷于是祀以天子之礼又推此及诸侯大夫士庶人使各得以行丧祭之礼孝心上下融彻礼制上下通行此周公所以谓之达孝也此章末达字正起下章首达字
  右第十八章
  此章言文武周公之事亦是以孝言也看来所重在周公身上文武只是推说
  子曰武王周公其达孝矣乎
  达通也承上章而言武王周公之孝乃天下之人通谓之孝犹孟子之言达尊也
  此达字承上章三达字而言上章即此章张本言其孝不特施之家又能达之天下上章舜之孝就徳上言如天之不可名故曰大此就事上言天下称之无异辞故曰达看来此三章要通看前章只是父母顺而已到舜便说大孝舜只是孝一家到武王也只是舜之孝到周公又便推得阔了此与前章虽皆兼言武王周公其实主周公而言盖谓武王有天下然后周公得以制礼故也
  夫孝者善继人之志善述人之事者也
  上章言武王缵大王王季文王之绪以有天下而周公成文武之徳以追崇其先祖此继志述事之大者也下文又以其所制祭祀之礼通乎上下者言之继志述事正指上章武王缵绪周公追王之事而言如祖父有欲为之志而未为而子孙能成就之是谓善继志祖父有己为之事而可法而子孙能遵述之是谓善述事若武王周公诚所谓善继述者也此以下皆是言礼专主周公而言制为宗庙祭器祭服荐献之礼于宗庙中又制昭穆序爵序事酬燕之礼又推为郊社之礼只就祭祀一事中而推极之至于郊天禘祖乃其至大者非圣人大孝其孰能之此章句所以为费之大者欤
  春秋修其祖庙陈其宗器设其裳衣荐其时食
  祖庙天子七诸侯五大夫三适士二官师一宗器先世所藏之重器若周之赤刀大训天球河图之属也裳衣先祖之遗衣服祭则设之以授尸也时食四时之食各有其物如春行羔豚膳膏香之类是也适士二庙祭祖祢适士天子之上士即元士也受三命采地五十里孟子谓受地视子男是也官师一庙祭祢并祭祖官师谓凡有司之长即中士下士也赤刀宝刀赤刀削其刀必有出处大训三皇五帝之书训诰亦在焉天球雍州所贡之玉磬也河图伏羲时龙马负图出于河此见书顾命篇春行羔豚膳膏香出周礼天官冢宰曰春行羔豚膳膏香夏行腒鱐膳膏臊注云香牛膏也臊犬膏也谓调膳之物各以物之所便而和之以献行犹用也膳谓煎和也
  修者只是洒埽整饬常使严洁之谓或曰黝垩之谓古注谓修埽粪也祭祀陈宗器示能守也设裳衣授尸使神依焉荐时食以生事之也后五其字章句谓指先王言此四其字亦似指先王言
  宗庙之礼所以序昭穆也序爵所以辨贵贱也序事所以辨贤也旅酬下为上所以逮贱也燕毛所以序齿也昭如字为去声
  宗庙之次左为昭右为穆而子孙亦以为序有事于大庙则子姓兄弟群昭群穆咸在而不失其伦焉爵公侯卿大夫也事宗祝有司之职事也旅众也酬导饮也旅酬之礼宾弟子兄弟之子各举觯于其长而众相酬盖宗庙之中以有事为荣故逮及贱者使亦得以申其敬也燕毛祭毕而燕则以毛发之色别长㓜为坐次也齿年数也左昭右穆死者之昭穆也群昭群穆生者之昭穆也子姓子之所生犹言子孙也宗谓大小之宗伯祝谓大祝小祝有司如官正执烛天府沃盥陈宝器司几筵司尊彛之类皆是导饮犹言引饮言导宾使饮也旅酬祭将毕时行旅酬之礼
  宗庙之礼一节礼意至为周密当看五所以字序昭穆主生者而言所以明同姓之尊卑序爵所以合同姓异姓之贵贱序事又所以分别群臣之贤否贤者既有事则不贤者亦自能劝然宗庙之中既以有事为荣则事不及之者不能无耻则又有序爵以安其心执事者既荣无事有爵而在列者及贱而役于庙中者皆得与旅酬之礼至此贤与不贤皆恩礼之所逮也此是合同姓异姓通言者也至祭礼已毕尸既出异姓之臣皆退独燕同姓则以毛发之色别长㓜为坐次此是亲亲之礼又厚于疏远者也此可见制礼之意恩意周遍仁至义尽而礼文灿然序昭穆亲亲也序爵贵贵也序事尊贤也逮贱慈幼也序齿长长也此五者治天下之大经一祭之间大经以正至恩以宣天下之事尽矣
  践其位行其礼奏其乐敬其所尊爱其所亲事死如事生事亡如事存孝之至也
  践犹履也其指先王也所尊所亲先王之祖考子孙臣庶也始死谓之死既葬则曰反而亡焉皆指先王也此结上文两节皆继志述事之意也
  此结上文两节善继志述事至于如此所以为孝之至也饶氏谓践其位三句是善述事敬其所尊四句是善继志所尊谓祖考所亲谓子孙臣庶事死如生谓居丧时事事亡如存谓葬祭时事敬所尊敬也爱所亲仁也事死亡如生存诚也尽是三者孝也又是治天下之本
  郊社之礼所以事上帝也宗庙之礼所以祀乎其先也明乎郊社之礼禘尝之义治国其如示诸掌乎
  郊祭天社祭地不言后土者省文也禘天子宗庙之大祭追祭太祖之所自出于太庙而以太祖配之也尝秋祭也四时皆祭举其一尔礼必有义对举之互文也示与视同视诸掌言易见也此与论语文意大同小异记有详略耳与论语文意大同小异论语专为禘发其说精此又言祭祀其说详
  上文孝之至也已结前达孝二字了此申言周公制礼之事盖上章与此上文专以宗庙之礼言此则兼郊禘之礼言亦是就祭祀中推开一步说夫祭祀之礼通上下得行事上帝惟天子得行故特先后分言曰此所以事上帝也此所以祀乎其先也有名分截然不可犯之意明乎二字以下又申言上二句之义言何为先郊而后社何为先禘而后尝苟能如此明其郊社禘尝先后之义而推此心以治天下又何所往而不当故曰治国如示诸掌又曰治天下不在多端在夫致敬之间而已当其执圭币以事上帝之时奠斚以事祖宗之时其心一诚而无伪苟移此心以治天下果何难哉故曰治国如示诸掌郊祭天惟天子得以行之社祭地自侯国至庶人各有社上下可通行者也故先郊而后社禘大祭惟天子得以行之尝宗庙之秋祭上下可通行者也故先禘而后尝周公制为礼法未尝不通上下之情亦未尝不严上下之分如此胡氏曰前章末言三年之丧庶人得以通乎天子必有父也此言郊禘诸侯不得以通天子必有君也既言周公之制礼如此而不足于鲁之郊禘非礼其意自见于不言之表此所以为圣人之言也
  右第十九章
  此通上三章皆言孝之一事而不及他舜之孝尽其飬生之道武王周公之孝尽其事死之道合三章孝之道备矣皆圣人止至善之实故曰费之大曰敬曰仁曰慈必皆如此而后为能尽全体举孝以见例

  中庸集说启蒙卷上
<经部,四书类,大学中庸集说启蒙__中庸集说启蒙>
  讷庵先师用功于四书十年去取诸说而为此书豪分缕析嘉惠后学未为少矣大学已刊行而语孟中庸则未也学者未免有欲见而不可得之叹年来始获录其藳成编念先师之劳不忍自私故欲传者即与录之同志之士尚体区区之心广其传而勿吝则骥之望也庚辰人日门人钱唐蒋骥谨书

  馀姚景先生深于经学所著四书集说启蒙折衷群言发明经传殆无馀蕴诚有功于朱子而嘉惠于后学也大学既板行矣时官南京得礼部侍郎蒋公中庸写本于国子典籍金公家誊挍刊梓与学者共及增鲁斋批点勿轩标题以便幼习云宣徳九年春正月望日钱唐后学夏时谨识



  钦定四库全书
  中庸集说启蒙卷下    元 景星 撰
  哀公问政
  哀公鲁君名蒋
  子曰文武之政布在方策其人存则其政举其人亡则其政息
  方版也策简也息犹灭也有是君有是臣则有是政矣
  此引孔子答哀公之问以继大舜文武周公之绪以谓孔子虽不得位茍举而措之是亦中庸之道方以木为之大策以竹为之小此二人字兼君臣言言文武之政布在简策茍有此君臣则便有此政矣○此章当作六节看章首至不可以不知天为第一节达道达德至天下国家矣为第二节九经为第三节凡事豫至不诚乎身矣为第四节言诚为第五节博学以下为第六节朱子以为皆孔子之言饶氏以为孔子对哀公之语至不可以不知天而止后皆子思推衍告学者之辞其间项目虽多然大意不过两节而已始言政之举息存乎人下自为政在人推之以至于修道以仁所以明为政之本在于人继言仁义等杀生乎礼下自不可以不修身推而至于不可以不知天所以又明为仁之端在乎知也所以两节各以故字承之与首章言不睹不闻两故字文势相类子思之引此言盖为下文明善诚身张本也明善知也诚身仁也朱子合作一章亦自有深意九经与为政相应前靣说修身尊贤亲亲下靣节节发明亦只是此三者为纲敬大臣体群臣怀诸侯自尊贤之等推之子庶民来百工柔远人自亲亲之杀推之达道便是修身之道达徳便是事亲之仁知天便是智子思只添得个勇字金华金先生又谓自仁者人也以下皆子思之言杂引孔子之言反复推明之知与䨇峯之言颇相似
  人道敏政地道敏树夫政也者蒲卢也夫音扶
  敏速也蒲卢沈括以为蒲苇是也以人立政犹以地种树其成速矣而蒲苇又易生之物其成尤速也言人存政举其易如此
  政字接上文政字来言人有良心敏于从政令之必行地有生意敏于种树植之必生人之易化于政可见物之易生于蒲苇可见此树字是树艺之树当作活字看
  故为政在人取人以身修身以道修道以仁
  此承上文人道敏政而言也为政在人家语作为政在于得人语意尤备人谓贤臣身指君身道者天下之达道仁者天地生物之心而人得以生者所谓元者善之长也言人君为政在于得人而取人之则又在修身能仁其身则有君有臣而政无不举矣能仁其身则君身修是有君也以身取人则得人是有臣也有君有臣则人存政举矣
  章句谓此承上文人道敏政而言观故字可见此人字指贤臣而言䨇峯以为上人字亦兼君臣下人字专指臣身字指君言道即达道仁是仁之全体包四徳者观章句可见言人君为政虽在于得贤臣而取人之则又在修身使吾身有所未修则取舍不明无以为取人之则故又当修身下靣修身以道修道以仁两句只是言修身当以五达道为本修道又当以仁为本盖道是汎言义理公共之名仁是直指人心亲切之妙章句谓能仁其身则有君有臣而政无不举仁其身三字包括修身以道修道以仁两句说以仁则身与仁为一矣
  仁者人也亲亲为大义者宜也尊贤为大亲亲之杀尊贤之等礼所生也杀色界反
  人指人身而言具此生理自然便有恻怛慈爱之意深体味之可见宜者分别事理各有所宜也礼则节文斯二者而已
  此仁字接上文仁字来而以人字释之言人之所以为人者以其有此仁也人身具此生理自然便有慈爱之意故曰亲亲为大才有仁便有义如有阳便有阴相似然义之为用只在分别事理得宜上故曰尊贤为大亲亲仁之事尊贤义之事然亲之尊之其中自有个降杀等差这便是礼两句所重在等杀二字故曰礼所生也言亲亲尊贤之等杀乃自礼而生也如孟子所谓节文斯二者是也等杀是人事礼是天理○前节仁字自身上说归心以仁之全体言此自身上说到亲亲以爱之理言此偏言之仁与前小异观章句人身恻怛等语可见此尊贤后于亲亲观下文思事亲不可以不知人一句似尊贤不当在亲亲之先朱子语录之意却不是思欲事亲先要知人只是思欲事亲更要知人譬如与不肖人交处岂不辱身及亲此意是不知人则不能尽亲亲之道是尊贤常在亲亲之后下文章句变不可以不四字为又当二字止有此意
  故君子不可以不修身思修身不可以不事亲思事亲不可以不知人思知人不可以不知天
  为政在人取人以身故不可以不修身修身以道修道以仁故思修身不可以不事亲欲尽亲亲之仁必由尊贤之义故又当知入亲亲之杀尊贤之等皆天理也故又当知天
  此节缴上文两节而言故又以故字承之君子通上下言之章句四故字足经文故字之意知人是知贤否之别不知天则人之贤否见之不定故欲知人又当知天此节当逆看根本在修身上然修身得力处却只在知天上知天便是物格知至只是知得个自然道理能知天则知人事亲修身皆得其理矣若事亲知人等杀不明者只是不知天故也故书曰天秩有礼秩即等杀也三知字则知行并见又开下文达道之端自礼所生也以上推其理之所由生自君子不可以不修身以下绎其义之所以贯
  天下之达道五所以行之者三曰君臣也父子也夫妇也昆弟也朋友之交也五者天下之达道也知仁勇三者天下之达德也所以行之者一也知去声
  达道者天下古今所共由之路即书所谓五典孟子所谓父子有亲君臣有义夫妇有别长幼有序朋友有信是也知所以知此也仁所以体此也勇所以强此也谓之达徳者天下古今所同得之理也一则诚而已矣达道虽人所共由然无是三徳则无以行之达徳虽人所同得然一有不诚则人欲闲之而徳非其徳矣程子曰所谓诚者止是诚实此三者三者之外更别无诚亲义别序信五字是五伦之则即仁义礼知信者有便见得是本原自有此道理三此字正指五伦之则而言体谓身体而躬行之徳非其徳上徳字是指受之于天者下徳字是指成之于己者书曰天叙有典是言天命之性不离此五者曰敬敷五教是言修道之教不离此五者此言达道是言率性之道不离此五者此大伦先君臣为哀公言孟子先父子因民言
  天下之人皆在五伦之中惟朋友一伦所交最广除却君臣父子夫妇长幼外皆入朋友之伦故大学言与国人交止于信此言朋友之交皆是指道合之人说○达道本于达徳达德又本于诚诚者达道达徳之本而一贯乎达道达徳者也三徳不诚则知必凿仁必姑息勇必血气甚而要君兼爱作乱亦有之○知仁勇三者知属知仁属行勇是勇于知勇于行仁知非勇便行不到此仁字是行仁义礼三字皆有可为之事皆属行而仁足以包之故止曰仁知则无可为之事但别是非而已独属知而为仁之根柢故首曰知盖仁为心徳之元知为心徳之贞知为仁之根柢者即此不生于元而生于贞之谓也先知后行进学之序也
  或生而知之或学而知之或困而知之及其知之一也或安而行之或利而行之或勉强而行之及其成功一也强上声
  知之者之所知行之者之所行谓达道也以其分而言则所以知者知也所以行者仁也所以至于知之成功而一者勇也以其等而言则生知安行者知也学知利行者仁也困知勉行者勇也盖人性虽无不善而气禀有不同者故闻道有蚤莫行道有难易然能自强不息则其至一也吕氏曰所入之涂虽异而所至之域则同此所以为中庸若乃企生知安行之资为不可几及轻困知勉行谓不能有成此道之所以不明不行也生知安行知也即舜之大知学知利行仁也即颜子克己复礼之仁闻道有蚤莫指知行道有难易指仁能自强不息指勇则其至一也以见知行之功足以变化气质为能复其初矣若乃企生知安行以下只是说知行二者皆不勇之病正与自强至一者相反
  此节承上文三达徳来而言人之气禀不同大约有此三等地位章句谓以等而言者正以气质之高下而言也生知安行以知为主此第一等人学知利行以仁为主此第二等人困知勉行以勇为主此第三等人勇只是知之彻透行之成功便是下曰及其知之成功则一二句亦见得勇只是勇于知仁而已以分而言者以知行分先后而言也生知学知困知为知安行利行勉行为仁知之成功而一为勇若兼下文好学力行知耻三节縂言而横推之生知安行好学知也学知利行力行仁也困知勉行知耻勇也竖推之三条之中各自有知仁勇第一条主知而言生知学知困知为知中之知仁勇也第二条主仁而言安行利行勉行为仁中之知仁勇也后条主勇而言好学力行知耻为勇中之知仁勇也此皆章句之本意知之行之六之字皆指上文达道而言知之者知其理行之者行其事与上文章句三此字一般生知安行是诚明之事本先仁后知今序与学者同盖此叚为学者辨圣贤品级及通为学者言自舜渊而来即然是教学者先知后行之意故其序如此然究其理圣人安行亦必由于生知设不生知曷能安行但自诚而明谓其徳全于己由此而行无不合理不假致知之功学者必由致知而后能行也故就设教言则生知先于安行以圣贤品级言则以徳之全为首而兼以知言之也
  子曰好学近乎知力行近乎仁知耻近乎勇好近乎知之知并去声
  子曰二字衍文○此言未及乎达徳而求以入徳之事通上文三知为知三行为仁则此三近者勇之次也吕氏曰愚者自是而不求自私者徇人欲而忘反懦者甘为人下而不辞故好学非知然足以破愚力行非仁然足以忘私知耻非勇然足以起懦达徳是天命之本然入德是学问之工夫学问之功至斯有以全天命之本然
  上既言三达徳于此又教以入徳之路盖好学所以明理茍不倦则近乎知力行所以进道茍不已则近乎仁知耻所以立志茍以不若人为耻则近乎勇能于此三者用功则三达徳可以渐至矣章句谓未及乎达徳而求以入徳之事者亦就三近字而立言也吕氏三非字与三足以字亦体贴三近字说一说子曰二字非衍文谓上两节子思之言此引孔子之言以足其意与孟子引孔子曰其义则丘窃取之矣文势同
  知斯三者则知所以修身知所以修身则知所以治人知所以治人则知所以治天下国家矣
  斯三者指三近而言人者对己之称天下国家则尽乎人矣言此以结上文修身之意起下文九经之端也
  此节结上文修身之意以起下文九经之端三者指知仁勇言六个知字是知修身治人治天下国家是行此章自是一部大学大学是修身为本此章自首至此皆以修身为要上文修身不可以不知天即大学逆推修身之工夫至于格物致知者也此言修身而曰治人治天下国家者即大学顺推修身之功效至于家齐国治天下平者也盖修身不过知行二事既知知仁勇三者则修身之道得矣三所以字各指其理而言也
  凡为天下国家有九经曰修身也尊贤也亲亲也敬大臣也体群臣也子庶民也来百工也柔远人也怀诸侯也
  经常也体谓设以身处其地而察其心也子如父母之爱其子也柔远人所谓无忘宾旅者也此列九经之目也吕氏曰天下国家之本在身故修身为九经之本然必亲师取友然后修身之道进故尊贤次之道之所进莫先其家故亲亲次之由家以及朝廷故敬大臣体群臣次之由朝廷以及其国故子庶民来百工次之由其国以及天下故柔远人怀诸侯次之此九经之序也视群臣犹吾四体视百姓犹吾子此视臣视民之别也体群臣之体吕说与朱子小异当以朱说为正
  此节言九经之目然亦不出上文修身尊贤亲亲三者敬大臣体群臣怀诸侯自尊贤上来子庶民来百工柔远人自亲亲上来亲亲尊贤之本又从修身上来故以修身为九经之本经者其道有常而不可易故曰常即所谓庸也远人非四夷如商贾宾旅远来者也若谓四夷不应在诸侯之上
  修身则道立尊贤则不惑亲亲则诸父昆弟不怨敬大臣则不眩体群臣则士之报礼重子庶民则百姓劝来百工则财用足柔远人则四方归之怀诸侯则天下畏之
  此言九经之效也道立谓道成于己而可为民表所谓皇建其有极是也不惑谓不疑于理不眩谓不迷于事敬大臣则信任专而小臣不得以闲之故临事而不眩也来百工则通工易事农末相资故财用足柔远人则天下之旅皆悦而愿出于其涂故四方归怀诸侯则徳之所施者博而威之所制者广矣故曰天下畏之为民表如书表正万邦之表不疑不迷皆就君身言言能尊贤则疑事皆师质于先觉而可无疑矣财用是两字财是货财用是器用徳之所施者博贴怀诸侯三字威之所制者广贴天下畏之四字
  此言九经之效九则字皆是以效言也如临之以庄则敬之则字相似此道字即五者天下之达道立是吾身于此五者各能尽其道而民皆取之以为则也章句以皇建其有极为训盖皇极建而九畴叙君道立而九经行其揆一也尊贤尤与修身相关修身则道成于己尊贤则见道分明而无疑故曰不惑道立是修身之效以下又皆道立之效报礼重如君视臣如手足臣视君如腹心是也百姓劝如君待民如子则民爱君如父母也天下畏之举四海内外总言怀之以德则诸侯诚服中国为一家臣民无不爱仰则四隅海表夷狄异类莫不畏服故曰天下畏之
  齐明盛服非礼不动所以修身也去谗远色贱货而贵德所以劝贤也尊其位重其禄同其好恶所以劝亲亲也官盛任使所以劝大臣也忠信重禄所以劝士也时使薄敛所以劝百姓也日省月试既禀称事所以劝百工也送往迎来嘉善而矜不能所以柔远人也继绝世举废国治乱持危朝聘以时厚往而薄来所以怀诸侯也齐侧皆反去上声远好恶敛并去声既许气反禀彼锦力锦二反称去声朝音潮
  此言九经之事也官盛任使谓官属众盛足任使令也盖大臣不当亲细事故所以优之者如此忠信重禄谓待之诚而养之厚盖以身体之而知其所赖乎上者如此也既读曰饩饩禀稍食也称事如周礼稿人职曰考其弓弩以上下其食是也往则为之授节以送之来则丰其委积以迎之朝谓诸侯见于天子聘谓诸侯使大夫来献王制比年一小聘三年一大聘五年一朝厚往薄来谓燕赐厚而纳贡薄稍食即廪禄也稍稍给之故谓之稍食箭□谓之稿授节谓远人未及去时有符节授之以备照验周礼怀方氏掌之委积蓄聚也谓牢米薪蒭给宾客之物少曰委多曰积周礼遗人掌之燕谓燕享赐谓颁赐
  此言九经之事九个所以字正指九事做工夫处言齐是齐其思虑明是明洁其心齐明以一其内盛服以肃其外是内外交养齐明盛服是静而未接事之时非礼不动是动而已接事之时是动静交养如此所以为修身之要此二句正是存养省察工夫即首章戒惧慎独之事论语四勿此止言不动动之一字总一身而言视听言皆在其中去谗言则知人之道明而贤者安远色货则尚徳而与贤者不相背驰故有此三者而后能贵有徳者所以为劝贤之道也尊其位重其禄此独言未任以事宗族中主于养者其有才徳者则自随所宜而用之矣若上下文贤与大臣士条内者是也忠信重禄皆就君身上说时使则得以乘天时尽地利所収者广而敛者薄则民皆殷富而愈勤矣日省月试饩廪饩牲肉廪廪给称事只是考其功以赏其劳之意如此则惰者勤而能者劝嘉善矜不能只是因能授任以嘉其善不强其所不能也治乱持危是使上下相安大小相恤之谓
  凡为天下国家有九经所以行之者一也
  一者诚也一有不诚则是九者皆为虚文矣此九经之实也
  为犹治也前三徳行之者一所以实其徳此九经行之者一所以实其事章句谓此九经之实实犹言骨子故修身不实则欲得以闲理尊贤不实则邪得以闲正亲亲不实则疏得以闲亲九经推之莫不皆然故曰行之者一也
  凡事豫则立不豫则废言前定则不跲事前定则不困行前定则不疚道前定则不穷跲其劫反行去声
  凡事指达道达徳九经之属豫素定也跲踬也疚病也此承上文言凡事皆欲先立乎诚如下文所推是也先立二字释前定二字
  此承上文言凡事皆欲先立乎诚盖诚立而后事可立事立则可行矣凡事指五道三徳九经而言四前定字只是申明上豫字之意素定前定皆指诚之一字上说非谓豫与前定便是诚也言凡事先定乎诚则立此立字即前修身则道立之立不先定乎诚则不能立也言素有诚则临时不致颠踬事素有诚则临事无所困屈行素有诚则所行皆无疚病虽处夷狄患难亦无不自得道则通包上三句素有诚则应物必当千变万化出而无穷○诚以素定为言者若曰此诚也非一朝一夕之故自戒惧慎独养之有素者也此豫字非是先见乃是先定可以先定者由于知之至也言行就人身言事以事物言道则兼三者而言
  在下位不获乎上民不可得而治矣获乎上有道不信乎朋友不获乎上矣信乎朋友有道不顺乎亲不信乎朋友矣顺乎亲有道反诸身不诚不顺乎亲矣诚身有道不明乎善不诚乎身矣
  此又以在下位者推言素定之意反诸身不诚谓反求诸身而所存所发未能真实而无妄也不明乎善谓未能察于人心天命之本然而真知至善之所在也人心天命本然一句讲本天命谓性源头处来
  自章首以来皆言上之率下至此却主下事上说而以在下位者推言上文素定之意可见中庸之道通上下皆当行者也上言尊贤此言信友上言亲亲此言顺亲上言修身此言诚身其道则一四有道字谓有法也与大学八条目逆推一节工夫意思正相似此节自诚身明善始紧要在明善上善即天命率性之本然自大学言之即明徳也便是格物致知真知至善之所在方得否则好善恶恶不真虽欲诚身而不可得矣故必明善乃能诚身至于顺亲信友获上治民无所往而不得而达道达徳九经凡事之属皆可一以贯之犹大学言物格知至意诚心正身修则齐家治国平天下之事皆可自此而推之谓也明善自包格致工夫诚身自包诚正修工夫故章句释诚所以兼所存所发言也十六章首言诚至此再言前言天理之实此言人心之实
  诚者天之道也诚之者人之道也诚者不勉而中不思而得从容中道圣人也诚之者择善而固执之者也中并去声从七容反
  此承上文诚身而言诚者真实无妄之谓天理之本然也诚之者未能真实无妄而欲其真实无妄之谓人事之当然也圣人之徳浑然天理真实无妄不待思勉而从容中道则亦天之道也未至于圣则不能无人欲之私而其为徳不能皆实故未能不思而得则必择善然后可以明善未能不勉而中则必固执然后可以诚身此则所谓人之道也不思而得生知也不勉而中安行也择善学知以下之事固执利行以下之事也本然当然本字与当字要看真实无妄真则无妄实则不虚正是说无妄犹言不欺妄只是不实语意与主一无适相似择善谓致察事物之理明善谓同明吾心之理合内外而言之择善即是格物明善即是知至善不择则有误认人欲为天理执不固则天理有时夺于人欲两以下字包困知勉行在其中
  此节专言诚亦承上文诚身说来上二节虽尝言所以行之者一却未分明说出诚字至此方明言之诚只是真实之谓然有指理而言之者有指心而言者曰诚者天之道言天本是真实而无妄所谓天理之本然此指实理而言之者也曰诚之者人之道言人当体天道以至于诚所谓人事之当然此指实心而言者也下靣诚者二字虽指圣人而言然圣人与天同其诚故能不勉不思而中道亦天之道也诚之者未能不思而得不勉而中故必择善固执然后至于诚身此则人之道也大意只是自然者得于天性故曰天之道勉强者有待于人力故曰人之道陈氏曰天道人道有数様分别且以天道言之维天之命于穆不已贞而复元循环不息万古常然无一息之闲此皆理之真实处如此即诚者天之道章句所谓本然者是也以人道相对言之诚之乃人分上事天道流行赋于人而人受以为性此天命之本然者即诚也人得天命之本然无非真实如孩提知爱及长知敬皆不思不学而能此即在人之天道也及其做工夫处则尽己之忠以实之信凡求以尽其实者即诚之者人之道章句所谓当然者是也又自圣贤论之圣人生知安行纯是天理本末皆实无一毫之妄不待思勉而自然中道此亦天之道也自大贤以上言之气禀不能纯乎清明道理未能浑然真实故知有不实则必择善行有不实则必固执须是二者并进乃能至于诚此则所谓人之道也自二十章以下皆用此意分天道人道而言也前此十六章诚之不可揜是以天道言诚上文诚身是以人道言诚此则兼二者而并言之诚者诚之者二者字正与也字相应下二者是指人说当重看诚者以成徳言故先不勉而后不思即安行之仁生知之知也从容中道一句是自然之勇诚之者以进徳之序言故先择善而后固执即学知之知利行之仁而勇在其中此前皆言知仁勇学者入徳之事此下兼言仁知勇圣人成徳之事如下章尽性仁也前知知也无息勇也博厚仁也高明知也悠久勇也如地之持载仁也如天之覆帱知也如日月代明四时错行勇也却自此不勉不思始焉问中与诚何以分朱子曰中者道之形状诚者道之实处中即诚矣指其见于事无一毫过不及之差谓之中指其纯乎理无一毫人欲虚伪以杂之谓之诚徳诚则事事中理事事中理则徳必诚矣
  博学之审问之慎思之明辨之笃行之
  此诚之之目也学问思辨所以择善而为知学而知也笃行所以固执而为仁利而行也程子曰五者废其一非学也
  此五句是诚之之目至于变化气质方是能诚者五句须分作十个字看五之字指所知所行之事言亦不是虚字如学而时习之之字相似五句十字当先看下字后看上字言不知者当学学须当博学而有疑当问问须是审虽问而知之却是自外而入者又须要心思以得之思则必慎思之过不及皆非慎也思既得则辨析使之明白而无滞然后行之行须是笃学问是资之于人思辨是求之于己盖学须要自得故虽学问又须思辨而注于心见得真实分晓然后力行庶几践其实而不为空言故曰五者废其一非学也五者虽是言为学工夫次第然博学一句又是总说为学之意下靣四事却逐一事一节理会此皆积累工夫自学者诚之而欲至于诚非工夫如此缜密积习安能到得圣贤示人之方可谓至矣
  有弗学学之弗能弗措也有弗问问之弗知弗措也有弗思思之弗得弗措也有弗辨辨之弗明弗措也有弗行行之弗笃弗措也人一能之已百之人十能之已千之
  君子之学不为则已为则必要其成故常百倍其功此困而知勉而行者也勇之事也不为则已只解有弗学一句前一节上四者为学知之知下一者为利行之仁此节弗措与人一已百人十已千为困知勉行之勇也若两节各分知仁勇说上节学问思辨知也笃行仁也博审慎明笃勇也此一节学问思辨未至于弗措知也行不笃而弗措仁也弗措而必致百倍之功勇也中庸一书至此方说出学者下手处大要三达徳为入道之门而诚为之本学问五者乃诚之之目所以诚之者惟欲尽五达道尔知之实行之实勉之实则达徳之实体立而达道之实用行矣
  果能此道矣虽愚必明虽柔必强
  明者择善之功强者固执之效吕氏曰君子所以学者为能变化气质而已徳胜气质则愚者可进于明柔者可进于强不能胜之则虽有志于学亦愚不能明柔不能立而已矣盖均善而无恶者性也人所同也昏明强弱之禀不齐者才也人所异也诚之者所以反其同而变其异也夫以不美之质求变而美非百倍其功不足以致之今以卤莽灭裂之学或作或辍以变其不美之质及不能变则曰天质不美非学所能变是果于自弃其为不仁甚矣变化气质与大学言气禀物欲有不同气质禀于有生之初物欲染于有知之后气质美染欲轻不美染欲重气质变则物欲以消此则就重处说卤莽灭裂见庄子则阳篇只是不用心轻薄之谓成己仁也自弃其身何不仁如之明是致知之效强是力行之效自人一能之以下乃子思为气禀昏弱者言果能此道矣一句尤警䇿中庸之道始曰鲜能中曰不可能至此曰果能此道矣虽愚必明虽柔必强此道指上文两节知仁勇之事而言以此见中庸真不可能能之者在乎人人之所以能者又在乎勇
  右第二十章此引孔子之言以继大舜文武周公之绪明其所传之一致举而措之亦犹是尔盖包费隐兼小大以终十二章之意章内语诚始详而所谓诚者实此篇之枢纽也又案孔子家语亦载此章而其文尤详成功一也之下有公曰子之言美矣至矣寡人实固不足以成之也故其下复以子曰起答辞今无此问辞而犹有子曰二字盖子思删其繁文以附于篇而所删有不尽者今当为衍文也博学之以下家语无之意彼有阙文抑此或子思所补也欤此章说孔子能尽中庸之道以明道统之传与论语尧曰篇历叙尧舜禹汤文武之事两以孔子答子张问政继之同意○前所述文武周公之事皆是举而措之者此引孔子之言正谓所传一致至三十章祖述宪章处则愈可见所传一致前十六章言兼费隐包大小此言包费隐兼小大兼包二义说见十六章下盖十六章前后三章各举费之大小言而隐存其中独十六章兼费隐而言不言大小而包大小于其中故曰兼费隐包大小是于费隐之中包大小也此章达道达德九经之属皆一一言之是小者后专言诚是大者不言费隐而包费隐于其中故曰包费隐兼小大是于小大之中包费隐也十六章先言天地鬼神后言祭祀鬼神故曰大小此先言众目后言诚故曰小大○诚为一篇枢纽锁尽一篇中庸如户有枢衣有纽其说详见或问二十章下
  自诚明谓之性自明诚谓之教诚则明矣明则诚矣自由也徳无不实而明无不照者圣人之徳所性而有者也天道也先明乎善而后能实其善者贤人之学由教而入者也人道也诚则无不明矣明则可以至于诚矣
  中庸作三大节看十二章以下为第二节此以下为第三节子思承上章夫子天道人道之意而立言自此以下皆以此意反复推之自诚明即诚者也自明诚即诚之者也二明字不同诚明明自诚中出则明在诚之内言圣人有真实之徳照烛万理自然而明故谓之性此性之之性明诚诚由明而至则明在诚之外言学者由明善而至乎诚故谓之教此学而知也观两自字此意自然明白下靣两则字因此亦有缓急不同下二句又是说人道可至于天道合天人而言也明诚二字亦从明善诚身上说来○首章性教字实此性教字虚天命之性是人物所同得之本然此是全其性圣人所独者也修道谓教是圣人所立之教教之则也此是学者从圣人之教由其教而学者也要之前是性教之本此是全其性遵其教
  右第二十一章子思承上章夫子天道人道之意而立言也自此以下十二章皆子思之言以反复推明此章之意
  自此以下皆言圣人自诚而明学者当自明而诚之事无非欲人尽知行之功以体夫中庸也言天道处皆自然无节次言人道处皆有工夫节次此章首分天人言之末合天人而一之下此尽性章言天道致曲章言人道末复合之曰唯天下至诚为能化前知章言天道自成章言人道至无息章止言天道而不言人道盖人道至此与天道一矣
  唯天下至诚为能尽其性能尽其性则能尽人之性能尽人之性则能尽物之性能尽物之性则可以赞天地之化育可以赞天地之化育则可以与天地参矣天下至诚谓圣人之徳之实天下莫能加也尽其性者徳无不实故无人欲之私而天命之在我者察之由之巨细精粗无毫发之不尽也人物之性亦我之性但以所赋形气不同而有异耳能尽之者谓知之无不明而处之无不当也赞犹助也与天地参谓与天地并立为三也此自诚而明者之事也徳无不实正说诚之至无人欲之私犹言无妄天命说性字在我说其字察由二字自孟子察人伦处来正说尽字胡氏谓尽兼知行而言因其察之无不尽故于人物之性知之无不明因其由之无不尽故于人物之性处之无不当精以理言粗以事言巨细精粗犹言大小事理也无毫发不尽知行皆极也
  此是有徳有位圣人之事下靣许多事都只在一至诚上非是自尽性后逐旋去尽人物之性正上章自诚而明之事言唯圣人之徳极实而无妄故无私欲之间为能尽得天所赋之性此性指性之体言与上章性字不同其字指圣人身上言尽字不是用力字只是至诚者自然明无不照之谓既能尽己之性则亦能尽人物之性既能尽人物之性便可以助天地之化育既可以助天地化育便可以与天地参而为三矣然其所以参天地赞化育者便只是尽人物之性若更极其要又只在至诚而能尽其性上盖其所以能尽人物之性者已先具吾性分之内故也若看三尽性字似有工夫次第然不过亲踈远近先后之别尔此节与诚之者工夫之序不同上说两则能下说两则可以亦要看○天地能赋人物以性不能使之各尽其性圣人能尽之即可以赞化育参天地矣此与首章相似至诚便是致中和赞化育便是天地位育右第二十二章言天道也自此以下当逐本体认不费力处便是天道著力处便是人道
  其次致曲曲能有诚诚则形形则著著则明明则动动则变变则化唯天下至诚为能化
  其次通大贤以下凡诚有未至者而言也致推致也曲一偏也形者积中而发外著则又加显矣明则又有光辉发越之盛也动者诚能动物变者物从而变化则有不知其所以然者盖人之性无不同而气则有异故惟圣人能举其性之全体而尽之其次则必自其善端发见之偏而悉推致之以各造其极也曲无不致则徳无不实而形著动变之功自不能已积而至于能化则其至诚之妙亦不异于圣人矣悉推致之以各造其极悉是一一推致各是各要造极曲无不致则徳无不实是解曲能有诚一句却承致曲而言曲无往而不致则徳无往而不诚实
  其次指大贤以下诚未至者此节工夫都在致字上致兼知行言曲只是一偏之善如孟子之四端是也致即孟子之云扩充是也但孟子曰端则自其发见之初推致之此曰曲则于其发见之偏悉推致之能于此一一推致之则贯通乎全体矣孟子正是发明子思意此即上章自明而诚之意诚以下皆以效言形著明就已上说动变化就物上说曲能有诚一句承上句接下句三诚字不同第一诚字一曲中之诚第二诚字积众曲之诚至诚则与上章之诚同矣所谓及其成功一也○形著明是一类动变化是一类明者形著之盛化者动变之妙动是方感动变则已改其旧俗然犹有㾗迹在化则都无㾗迹可见矣
  右第二十三章言人道也
  至诚之道可以前知国家将兴必有祯祥国家将亡必有妖孽见乎蓍龟动乎四体祸福将至善必先知之不善必先知之故至诚如神见音现
  祯祥者福之兆妖孽者祸之萌蓍所以筮龟所以卜四体谓动作威仪之间如执玉高卑其容俯仰之类凡此皆理之先见者也然唯诚之至极而无一毫私伪留于心目之间者乃能有以察其几焉神谓鬼神兆萌二字皆指几之先见者言执玉高卑见左氏传定公十五年心私则目伪神谓鬼神兴国本无此四字
  上章言至诚可以参赞天地极言圣人之功用此章又举至诚与鬼神合徳言之前章是就应事处言此章是就事未形之先言专发明圣人用处以见圣人之道无所不至夫前知亦必于动处见所谓几者动之微吉之先见者也祯祥者兴之几妖孽者亡之几见蓍龟动四体者无非善不善之发然唯至诚无一毫私伪者乃能察之故曰至诚如神即通书所谓精故明神应故妙几微故幽诚神几曰圣人祸福将至一句与下靣善不善两句意思似重复难说恐只是承蓍龟四体两句许氏曰灾祥卜筮明白者虽常人亦能知之但迹虽如此几乃如彼祥或致凶妖或致吉者其理非至诚者莫能知也盖几之善者亦有祸福之应几不善亦有祸福之应如此者尤足见至诚之如神
  右第二十四章言天道也
  此章与第十六章文不相属而意则相承彼言诚者鬼神之所以为鬼神此言圣人之至诚圣人之所以如鬼神
  诚者自成也而道自道也道也之道音导
  言诚者物之所以自成而道者人之所当自行也诚以心言本也道以理言用也
  胡氏曰诚有以实理言者有以实心言者以实理言诚即道也似不必分体与用以实心言实有是心然后能实有是理且诚者物之所以成本下文诚者物之终始一句泛指物之所以自成者言也诚以心言本下文不诚无物是故君子诚之为贵两句专指人之有以自成者而言也泛指在物者则以物之所以自成者为本而以人之所当自行者为用若专指在人者如下文章句所谓人之心能无不实乃为有以自成而道之在我者亦无不行矣若是则以心之诚为本而道之行为用又何疑焉盖诚者道之骨子道乃诚之所以行也观章句一而字便见得道自诚中出者
  此节二句为一章总括意所重又在而道自道一句下文二节不过详言此二句也诚者物之终始一句应上诚者自成一句不诚无物以下两句言人之心不可不实以应下而道自道一句后靣非自成己一节又言诚之为道不特自成而又能及物如此盖诚与道虽有体与用之分而实未尝相离也○诚者自成也一句朱子谓此是孤立悬空说盖谓天下之物有此实理方成此物若人之所当自行者无此实心如何能实此理故章句提起心之一字言之又如人之耳目口鼻手足百骸都是人身自实有的即所谓自成者也到得耳目口鼻手足所当行之道虽是诚中所出之理却须是人自去行始得故曰而道自道
  此诚字即天命之性是就大原头说来故章句曰物之所以自成此物字兼人在其中道字即率性之道却专指人说故章句曰人之所当自行言物之自成则全不假人为言人之自行为之全在乎人此章五诚字此一诚字兼理与心言
  诚者物之终始不诚无物是故君子诚之为贵
  天下之物皆实理之所为故必得是理然后有是物所得之理既尽则是物亦尽而无有矣故人之心一有不实则虽有所为亦如无有而君子必以诚为贵也盖人之心能无不实乃为有以自成而道之在我者亦无不行矣天下之物至亦尽而无有矣六句释诚者物之终始一句故人之心至亦如无有二句释不诚无物一句盖人之心能无不实以下一句又言人之心果能无不实便如上文之诚者有以自成而道无不行也故章句特说有以自成四字以见此意两尽字皆释终字
  此节三诚字上一诚字专以理言下二诚字皆以心言物字兼以事言诚者物之终始一句包天人而言独云实理为物之终始也以应上文诚者自成一句言天下之物皆实理之所为未有无此理而有此物也故章句曰所得之理既尽则是物亦尽而无有矣譬如花相似春气至而开则为物之始春气尽而落则为物之终故曰诚者物之终始不诚无物以下却是就人心上说言人之应物才不诚便如无此事一般不字便见是人去不他人既不诚则无是实心无是实心则无是事矣故君子必当实乎此心然后为贵也此二句以应上文而道自道一句以见道之行也如下文所行诚之二字当与二十章诚之者诚之二字同看
  诚者非自成己而已也所以成物也成己仁也成物知也性之德也合外内之道也故时措之宜也
  诚虽所以成己然既有以自成则自然及物而道亦行于彼矣仁者体之存知者用之发是皆吾性之固有而无内外之殊既得于己则见于事者以时措之而皆得其宜也
  诚虽所以成己然既有以自成両句本上文之意以释非自成己而已一句自然及物而道亦行于彼两句方是释所以成物一句既得于己一句反上二句意说见于事指道说○此诚字亦以心言非自成己一句推本上意而言所以成物一句方是说诚之用其广如此而道所以行于彼也成己仁也成物知也二句是覆说上成己成物之事仁之成己即克己复礼之谓知之成物即知周乎万物之谓盖知所以运用者也又言仁知二者皆性之徳是合内外之道仁为体之存在内知为用之发在外既合内外如此所以应事接物以时措之无不得其当也所谓时措即成物之事也故字要看时措之时即时中之时性之徳是未发之中时措之宜是发而合乎时中之中分言之成己仁也成物知也合言之仁知皆性之徳故曰合内外之道诚之体为仁诚之用为知实理可据曰徳实理可行曰道○此成己成物诚之者事下文悠久成物诚者之事此章本言人道亦先仁后知者盖全章大意则是入徳至是成己成物则徳成矣亦犹致曲章言至诚能化之意盖学而至此亦不异于圣人故亦先行后知章内两自成不同一自然之自一自己之自或曰皆自己之自
  右第二十五章言人道也
  故至诚无息
  既无虚假自无闲断无虚假说至诚无间断说无息
  此因上二章言至诚之功用于此特以故字起之上二至诚章一言仁一言知此专言勇
  不息则久久则征
  久常于中也征验于外也
  征是外人信之而验于外也只是道理充实于内自然昭著如睟靣盎背之类是也
  征则悠远悠远则博厚博厚则高明
  此皆以其验于外者言之郑氏所谓至诚之徳著于四方者是也存诸中者既久则验于外者益悠远而无穷矣悠远故其积也广博而深厚博厚故其发也高大而光明
  此章大㮣是言圣人久于其道自然昭著于外而人可见者如此言至诚积于中者既久则征验于外者自然悠远而无穷悠远则自博厚博厚则自高明盖所积者广博则其势自然高大所积者深厚则其精自然光明此皆圣人功业著见如此故章句谓至诚之徳著于四方也悠远悠久亦自勇言博厚亦因仁言高明亦因知言此虽非正意亦通然悠久寓于高厚之中犹勇在仁知之内朱子曰博厚高明犹人之形体悠久犹人之元气
  博厚所以载物也高明所以覆物也悠久所以成物也悠久即悠远兼内外而言之也本以悠远致高厚而高厚又悠久也此言圣人与天地同用
  此节言圣人与天地同其功用盖载物覆物成物本是天地之功用然圣人之博厚高明悠久亦能如天地之载物覆物成物也故曰博厚所以载物观三所以字可见圣人载物如字养其民之类是也覆物如教化其下之类是也悠久成物如垂范作则利及万世之类是也自存诸中言则悠远在高厚之前自见诸用言则悠久在高厚之后久是久于中悠是久于外故章句言兼内外悠是自今观后见其无终穷之意久是就他骨子里说见其镇常如此
  博厚配地高明配天悠久无疆
  此言圣人与天地同体
  前言同用以功言此言同体以徳言配犹合也盖博厚高明悠久本天地之气体然也然圣人博厚高明悠久之徳亦与天地同也悠久兼指高厚说无疆兼指天地说
  如此者不见而章不动而变无为而成见音现
  见犹示也不见而章以配地而言也不动而变以配天而言也无为而成以无疆而言也
  如此者三字指上文三句而言不见不动皆是就圣人身上说犹言天何言四时行百物生之意无为而成一句又是总说上二句之意譬如地未尝有意生物而百谷草木禽兽昆虫皆粲然可睹是不见而章也天未尝有意变化万物而凡有生者皆禀命于天不动而变也此言圣人之道至此与天地一矣饶氏谓不见而章即品物流形不动而变即云行雨施无为而成即各正性命○此章自此以上言圣人之至诚无息其徳业功用与天地同其大自天地之道以下至货财殖焉复以天地之大明至诚无息之功用
  天地之道可一言而尽也其为物不贰则其生物不测此以下复以天地明至诚无息之功用天地之道可一言而尽不过曰诚而已不贰所以诚也诚故不息而生物之多有莫知其所以然者
  言天地之道可一言而尽者不过一诚字而已两其字亦指诚而言
  天地之道博也厚也高也明也悠也久也
  言天地之道诚一不贰故能各极其盛而有下文生物之功
  此复言天地之道由其诚一不贰故能于博厚高明悠久各极其盛而致有下文四条生物之功
  今夫天斯昭昭之多及其无穷也日月星辰系焉万物覆焉今夫地一撮土之多及其广厚载华岳而不重振河海而不泄万物载焉今夫山一卷石之多及其广大草木生之禽兽居之宝藏兴焉今夫水一勺之多及其不测鼋鼍蛟龙鱼鳖生焉货财殖焉夫音扶华藏并去声卷平声勺市若反
  昭昭犹耿耿小明也此指其一处而言之及其无穷犹十二章及其至也之意盖举全体而言也振收也卷区也此四条皆以发明由其不贰不息以致盛大而能生物之意然天地山川实非由积累而后大读者不以辞害意可也谓天地山川非积累而大圣人生知安行亦非积累而成故曰读者不以辞害意此谓圣人之徳悠久而自然昭著非始微而后著也
  此节言天地气象功效如此昭昭犹管中所见之天此四条子思大意只是形容天地由其不贰不息致有盛大生物之意此以见圣人之徳同以诚为贵然非不息则亦不能博厚高明而与天地同其功用之大
  诗云维天之命于穆不已盖曰天之所以为天也於乎不显文王之德之纯盖曰文王之所以为文也纯亦不已于音乌乎音呼
  诗周颂维天之命篇于叹辞穆深远也不显犹言岂不显也纯纯一不杂也引此以明至诚无息之意程子曰天道不已文王纯于天道亦不已纯则无二无杂不已则无闲断先后
  此引诗则以天地圣人之徳天与圣人只是一个不已以应章首至诚无息之言维天之命便是诚于穆不已便是无息故下释之曰此天之所以为天也深意在所以二字上正指至诚无息言犹言天至诚无息所以为天也於乎岂不显著乎文王之徳之纯一不二又释之曰此文王亦以至诚无息所以为文王也下靣纯亦不已一句又总天与文王说言文王徳之纯也亦能如天道之不已言圣人与天地同徳也夫道之显者谓之文所谓岂不显者即咏叹此文王之显也言天以包地言文王以证群圣
  右第二十六章言天道也
  此章但言圣人纯亦不已而隐然见学者之不可以不自强不息
  大哉圣人之道
  包下文两节而言
  此一句总起下洋洋优优两节○此章当分两节看自章首至至道不凝焉言圣人之道大无不周细无不入然必有圣人至徳然后可凝此道也自尊徳性以下遂言学者修徳以至圣人之方中庸所言入徳工夫此处极为细密末后是故一节只是说尊徳性道问学之效如此○此道即率性之道谓虽天下所共由而非圣人不能尽故独归圣人亦犹前章道虽愚夫愚妇可知可行而非君子不能知行也
  洋洋乎发育万物峻极于天
  峻高大也此言道之极于至大而无外也
  此节言道之极于至大指其形于气化者言发育万物一句是道之功用语录谓即春生夏长秋收冬藏便是圣人之道发育处下一句是道之体叚只是充塞天地之意饶氏谓万物发生养育于阴阳五行之气道即阴阳五行之理是气之流行即是理之流行也此气之充塞即此理之充塞也即前章语大莫能载之意
  优优大哉礼仪三百威仪三千
  优优充足有馀之意礼仪经礼也威仪曲礼也此言道之入于至小而无间也
  此节言道之入于至小指其形于人事者言礼仪如冠婚䘮祭朝觐会同之类为大节威仪如进退升降俯仰揖逊之类为其中之小目此既以道之入于至小言而亦以大哉冠之何也盖此章以圣道之大为言然不合众小则无以成其大此三千三百虽指至小者乃所以形容其大故亦以大哉发之 费隐章言天地之道道之体也此言圣人之道圣人之功业言道之用也发育万物是言圣人裁成辅相神圣功化大无不举也礼仪威仪是言圣人品节裁制文理密察细无不周也皆是圣人至徳而行至道处必如此然后尽圣人之用
  待其人而后行
  总结上两节
  言道之大小皆须待其人而后行
  故曰茍不至德至道不凝焉
  至徳谓其人至道指上两节而言也凝聚也成也得是道于己谓之徳道之大小各极其至斯为至道徳之大小各极其至斯为至徳有是徳然后足以凝是道而为己有也故曰苟不至徳至道不凝焉凝是聚之于身至徳便是人至道便是发育万物之类故曰二字以见缴上文人道二节故下文遂言修徳凝道之事
  故君子尊德性而道问学致广大而尽精微极高明而道中庸温故而知新敦厚以崇礼
  尊者恭敬奉持之意徳性者吾所受于天之正理道由也温犹𬊈温之温谓故学之矣复时习之也敦加厚也尊徳性所以存心而极乎道体之大也道问学所以致知而尽乎道体之细也二者修徳凝道之大端也不以一毫私意自蔽不以一毫私欲自累涵泳乎其所已知敦笃乎其所已能此皆存心之属也析理则不使有毫厘之差处事则不使有过不及之谬理义则日知其所未知节文则日谨其所未谨此皆致知之属也盖非存心无以致知而存心者又不可以不致知故此五句大小相资首尾相应圣贤所示入徳之方莫详于此学者宜尽心焉
  此节五句尊徳性道问学一句为下四句纲领致广大极高明温故敦厚此属尊徳性事工夫浑沦所以然者惟欲存心以极上文道体之大一节尽精微道中庸知新崇礼此属道问学事工夫细密所以然者惟欲致知以尽上文道体之细一节也夫道之为体其大无外其小无内君子之学既能尊徳性以全其大便须道问学以尽于小此君子指学者说徳性是受于天者尊之即存养本原之谓学问是资于人者道之即推极事理之谓此二事正程子所谓涵养须用敬进学则在致知之谓也广大高明皆指心体上说盖心之体本自广大高明能不以私意蔽之便是致广大能不以私欲自累便是极高明私意指萌动之始说一为其所蔽则广大处已被窒塞了私欲指接物时说一为其所累则高明者亦卑且昏矣故指已学者说温之则涵泳之味深厚指资质说敦之则持守之力固此皆存其心之本然者也然非尊徳性则不能道问学既尊徳性不可不道问学非致广大则不能尽精微既致广大不可不尽精微非极高明则不能道中庸既极高明不可不道中庸非温故则不能知新既温故不可不知新非敦厚则不能崇礼既敦厚又不可不崇礼五句是十意故章句曰故此五句大小相资首尾相应大指上五节言小指下五节言首指尊徳性道问学一句尾指下四句○广大中自有精微之理高明中自有中庸之则温故中自有新意敦厚中自有节文故不可不交勉而并进尊致极温敦五字为存心工夫道尽道知崇为致知工夫章句谓尊者恭敬奉持之意恭主貌敬主心是内外皆要奉持又见总下靣致知五字工夫○定宇陈氏以此五句交互分知行言似得子思之意曰致广大道中庸敦厚以崇礼三者属尊徳性为力行之事尽精微极高明温故而知新三者属道问学为致知之事首言尊徳性而道问学致广大而尽精微则先行而后知继言极高明而道中庸温故而知新敦厚以崇礼则先知而后行欲尽修徳凝道工夫则知行二者当先后交勉而并进
  是故居上不骄为下不倍国有道其言足以兴国无道其默足以容诗曰既明且哲以保其身其此之谓与倍与背同与平声
  兴谓兴起在位也诗大雅烝民之篇
  上文修徳凝道工夫到了后来盛徳功效自然如此言人能修徳以凝道则无所往而不可不倍谓忠于上兴如兴贤之兴明哲只是晓天下之事顺理而行自然灾害不及其身非见几知微之谓也明哲总上修徳凝道言保身总上不骄不倍足以兴容言一说末引诗是证无道默容之意
  右第二十七章言人道也
  进学以知为先此章则先行后知者盖承大小言不得不然
  子曰愚而好自用贱而好自专生乎今之世反古之道如此者灾及其身者也好去声灾古灾字
  以上孔子之言子思引之反复也
  此承上章末意而引此言自用自专者皆非明哲之道也如下文有位无徳而作礼乐即是愚而好自用有徳无位而作礼乐即是贱而好自专居周之世而欲用夏殷之礼则是反古之道道即议礼制度考文之事然则此节又为此章纲领○生乎今之世以下又是通说上二句意盖愚者贱者但当遵守当世之法若欲反用古道必获罪于上是灾及其身也
  非天子不议礼不制度不考文
  此以下子思之言礼亲踈贵贱相接之体也度品制文书名书即字也名即字之音声也
  看此三句须要先识圣人功用气象之大方有益议礼如有虞氏贵徳而尚齿夏后氏贵尊而尚齿商人贵爵尚齿周人贵亲尚齿之类制度考文如虞书同律度量衡之类此三字专指贱者而不及愚者盖此章为在下位者而言故于贱者特详故末又表出孔子以证之
  今天下车同轨书同文行同伦行去声
  今子思自谓当时也轨辙迹之度伦次序之体三者皆同言天下一统也轨辙迹之度车轮行于地有迹谓之辙两辙中间相去谓之轨古者车轨皆阔六尺六寸或不依此制车亦杌𣕕不可行故曰同轨伦次序之体次序如等威节文之类体如辨上下定民志君臣父子贵贱尊卑之体天子制礼通上下共行之故曰同伦
  车同轨应制度书同文应考文行同伦应议礼车同轨亦是就制度中举一端而言之议礼所以制行故行同伦制度所以为法故车同轨考文所以合俗故书同文此三句只是见天下一统
  虽有其位茍无其德不敢作礼乐焉虽有其德茍无其位亦不敢作礼乐焉
  郑氏曰言作礼乐者必圣人在天子之位
  此节言有位有徳始可作礼乐如周公是也无徳是愚无位是贱二者而欲作礼乐则自用自专者也
  子曰吾说夏礼𣏌不足征也吾学殷礼有宋存焉吾学周礼今用之吾从周
  此又引孔子之言𣏌夏之后征证也宋殷之后三代之礼孔子皆尝学之而能言其意但夏礼既不可考证殷礼虽存又非当世之法惟周礼乃时王之制今日所用孔子既不得位则从周而已
  此子思又引孔子之言以证有德无位而不敢作礼乐者言吾说夏礼𣏌去夏已远文献已皆不足征矣吾学殷礼有宋存焉言春秋时宋去殷犹未远而文籍贤者或犹有存焉又言吾学周礼是今日之所用者我既不得位则当从周而已从周与论语所言不同彼之所从从西周之文盛者也即从先进之意此之所从从当时之制者也以此观之使圣人得位必作礼乐而不专于从周以彼观之则夫子斟酌礼乐虽兼四代要其从前代者必不多于从周也二者兼言并行而不相悖此可见孔子虽不欲徇时俗之弊而亦不敢不循时王之制此所以为孔子之时中也○夏礼曰说殷礼曰学盖孔子殷人也则宋犹能用殷礼未尽坏但非当世所用耳中庸所记圣言过于论语之精周礼即周公所制者十八十九章是也
  右第二十八章承上章为下不倍而言亦人道也
  王天下有三重焉其寡过矣乎王去声
  吕氏曰三重谓议礼制度考文惟天子得以行之则国不异政家不殊俗而人得寡过矣
  此王天下承上章有位者言
  上焉者虽善无征无征不信不信民弗从下焉者虽善不尊不尊不信不信民弗从
  上焉者谓时王以前如夏商之礼虽善而皆不可考下焉者谓圣人在下如孔子虽善于礼而不在尊位也
  上焉者为夏商礼非不善然于今无可徴民将骇而不信下焉者如孔子徳非不善然不得显位以行之民亦将玩而不信上焉无徴民弗从承上章𣏌宋而立言下焉不尊民弗从承上章仲尼而立言
  故君子之道本诸身征诸庶民考诸三王而不谬建诸天地而不悖质诸鬼神而无疑百世以俟圣人而不惑此君子指王天下者而言其道即议礼制度考文之事也本诸身有其徳也徴诸庶民验其所信从也建立也立于此而参于彼也天地者道也鬼神者造化之迹也百世以俟圣人而不惑所谓圣人复起不易吾言者也
  此君子指上文王天下者而言故以故字起之道即三重之事本诸身以下六句只是本诸身一句是致力处应上章有其徳三字下靣五句皆就徴验上说言有位之君子行此三重之道必本于此身之有徳则自有下五者之应若五者不应是身无其徳也则当用力以修其徳 前章言无徳位而作礼乐其终也灾及其身此言有徳位而作礼乐其始也必本诸身其功用宏大全在人主身上此节六句上二句以人已对言第三第六句以已去未来对言第四第五句以隐显对言建诸天地而不倍一句谓吾建于此而于道不相悖也故章句曰天地者道也
  质诸鬼神而无疑知天也百世以俟圣人而不惑知人也
  知天知人知其理也
  此节虽只举鬼神圣人一句其实总结上文言鬼神则天地可知言圣人则三王可知鬼神天理之至知之则无疑圣人人道之至知之则不惑
  是故君子动而世为天下道行而世为天下法言而世为天下则远之则有望近之则不厌
  动兼言行而言道兼法则而言法法度也则准则也此亦自上文本诸身效验而言观是故二字可见动举一身而言故章句曰兼言行世犹世世也道犹行也故曰兼法则行已见于事有成迹可效故曰法言未见于事未有迹可据但可为准而行之故曰则远之指不得见者近之指亲炙者动行言与二之字皆指君子而言也有望悦其徳之被有企慕之意不厌习其行之常无厌斁之心○胡氏曰上文质诸鬼神俟百世是要其终此申言徴庶民之意原其始也
  诗曰在彼无恶在此无射庶几夙夜以永终誉君子未有不如此而蚤有誉于天下者也恶去声射音妒诗作斁
  诗周颂振鹭之篇射厌也所谓此者指本诸身以下六事而言
  在彼无恶应远之则有望是征诸民也在此无射应近之则不厌是本诸身也庶几夙夜以永终誉应世为天下道三句之意蚤有誉又总结以永终誉意中庸引此言君子盛徳道行于民而民之敬慕如此○定宇陈氏曰永终誉要其终蚤有誉由其始蚤有誉尚易永终誉尤难章内三言君子皆指王天下者而言
  右第二十九章承上章居上不骄而言亦人道也
  仲尼祖述尧舜宪章文武上律天时下袭水土
  祖述者远宗其道宪章者近守其法律天时者法其自然之运袭水土者因其一定之理皆兼内外该本末而言也皆兼内外该本末而言内与本是精处如圣人不可见之行是也外与末是粗处如圣人可见之事是也且以尧舜之道言之精一执中之传内也本也礼乐刑政之设末也外也文武之法亦然此只是见圣人能尽中庸之道精处粗处皆如此
  此章三节第一节言圣人工夫第二节言圣人之徳第三节言天地之大前言尧舜文武周公能体中庸之道而以孔子继之此言孔子法尧舜文武以体中庸之道方氏谓中庸之道至仲尼集大成故末皆以仲尼明之是也○祖述尧舜者尧舜为人道之极故宗之宪章文武者法度至文武而备故守之尧舜非无法言道而法在其中文武非无道言法而道在其中天时谓春夏秋冬律之者谓法其自然之运如书有行夏之时行有不时不食迅雷必变是也水土谓东西南北袭之者谓因其一定之理如书之序禹贡述职方行之居鲁而缝掖居宋而章甫是也详见或问上二句是学贯古今下二句是学该穹壤○祖述宪章同于前圣即考诸三王而不缪上律下袭同于天地即建诸天地而不悖夫自尧舜至文武相传之道只是此中字天时水土亦只是此中字于尧舜即祖述于文武即宪章天时即律水土则袭此可见夫子之时中
  辟如天地之无不持载无不覆帱辟如四时之错行如日月之代明辟音譬帱徒报反
  错犹迭也此言圣人之徳
  两辟如字正指圣人身上说言圣人如天地之无不持载覆帱如四时日月之交易代谢上一句以天地定位言以比其经下二句以阴阳流行言以比其纬上自平铺处横说下自接续处直说此皆就孔子全体之徳上说不必泥于行事之迹持载即前章博厚之至覆帱即高明之至错行代明即悠久之至
  万物并育而不相害道并行而不相悖小德川流大德敦化此天地之所以为大也
  悖即背也天覆地载万物并育于其间而不相害四时日月错行代明而不相悖所以不害不悖者小徳之川流所以并育并行者大徳之敦化小徳者全体之分大徳者万殊之本川流者如川之流脉络分明而往不息也敦化者敦厚其化根本盛大而出无穷也此言天地之道以见上文取譬之意也
  上文以天地喻圣人此谓圣人即天地末言此天地之所以为大观所以二字夫子即一太极也言天地覆载之间大化流行万物并育而各得其所如水与火金与木本是相制之物而各自生成此可见并育而不相害四时日月流行即天地之道也四时错行如一寒一暑日月代明如一昼一夜其道若相反而各有其序如春夏生长秋冬肃杀然当生长之时物亦有死者当肃杀之时物亦有生者昼夜亦然此可见并行而不相悖所以不害不悖者小徳之川流此即率性之道所谓物物各具一太极者也所以并育并行者大徳之敦化此即天命之性所谓万物统体一太极者也正与忠恕一般大徳敦化便是忠小徳川流便是恕忠是未发之中恕是时中之中川流者如川之流有支有派而流行不息敦化者蕴蓄妙理根本盛大而出无穷此二句只是申明并育并行之意而又总结之曰此天地之所以为大所以二字亦指此二句故后二章分言小徳大徳○篇内三言大小十二章二十七章与此章皆只一様大小前二章先大后小是就道上先举其大纲而后及其条目此先小后大是就徳上先循其支派而后及其本根就道上言大小是事之大小皆费也而所以然之理寓乎其中则是隐也以徳上言大小是理之一本万殊之大小一本是大万殊是小皆隐也有是理则必有是事至于敦化流行则其见于事者亦费矣但此只当以体用言不可以费隐分故朱子虽以体用说费隐初不以费隐分一贯之属意可见矣
  右第三十章言天道也
  此章与二十六章相表里前章首言圣人至诚与天地同下止言天地盛大以见圣人之盛大此章中言圣人与天地同末止言天地之大以见圣人之大前章引文王之诗结之以证群圣人此以孔子行事起之以集群圣人皆是以天地形容圣人之徳也
  唯天下至圣为能聪明睿知足以有临也宽裕温柔足以有容也发强刚毅足以有执也齐庄中正足以有敬也文理密察足以有别也知去声齐侧皆反别彼列反
  聪明睿知生知之质临谓居上而临下也其下四者乃仁义礼智之徳文文章也理条理也密详细也察明辨也
  此言达而在上之大圣人其盛徳之全体大用如此唯尧舜可以当之五也字绝句上一句又总下四句聪明睿知是生知安行之资首出庶物者也就中分出仁义礼知四者之徳言之此章本说小徳就五者而论则聪明睿知又小徳之大徳也聪明属耳目睿知属心睿则能思知则能知睿知即知之知但礼知自性言通乎上下睿知自资质言只是圣人言具此四者资质方足以居上而临下即所谓亶聪明作元后也仁则度量宽广故曰有容义则操存坚固故曰有执礼则施敬而已故曰有敬齐主心庄主貌中无过不及正不偏不倚以临事时言知则分别事务故曰有别文理是物之文缕条理密察是每事详密审察此是就圣人于至纎悉处言上靣四字皆言其盛徳之体下靣有临有容有执有敬有别皆言其用盖唯至圣之徳有此生知仁义礼知之体故其见于用者如此上靣唯天下至圣为能七字皆应下靣五足以字
  溥博渊泉而时出之
  溥博周遍而广阔也渊泉静深而有本也出发见也言五者之徳充积于中而以时发见于外也
  溥博渊泉四字是总形容上文五徳之体叚而时出之只是当用仁则仁出当用义则义出此可见川流处章句充积于中四字正指溥博渊泉说
  溥博如天渊泉如渊见而民莫不敬言而民莫不信行而民莫不说见形甸反说音悦
  言其充积极其盛而发见当其可也充积极其盛言如天渊发见指言行当其可接上文时出二字言因当其可所以民莫不敬信说也
  此以天渊二字皆喻溥博渊泉四字说到圣人身上言由其溥博渊泉如天渊之极其盛所以发见无不当其可而能如下文三句所言也见是方出而未形于言动之时如下章不动而敬不言而信是也下靣分言行说方是动言时事
  是以声名洋溢乎中国施及蛮貊舟车所至人力所通天之所覆地之所载日月所照霜露所队凡有血气者莫不尊亲故曰配天施去声队音坠
  舟车所至以下盖极言之配天言其徳之所及广大如天也
  因上文圣徳之实故有是圣徳之名所以用是以二字起之自舟车所至以下大槩是推衍莫不二字之辞也故下文以莫不二字总之凡有血气指人之类言尊之如君亲之如父母极覆载人所及处皆然岂非徳之广大如天乎故曰配天篇内两言配天前以徳业之高明与天同此以徳业之广大与天同尊亲二字极言敬信说也
  右第三十一章承上章而言小徳之川流亦天道也
  此章言小徳条理分明人所易见故曰凡有血气莫不尊亲下章言大徳即无声无臭者故曰非圣人其孰能知之此是自内说出外下章是自外说入内
  唯天下至诚为能经纶天下之大经立天下之大本知天地之化育夫焉有所倚夫音扶焉于虔反
  经纶皆治丝之事经者理其绪而分之纶者比其类而合之也经常也大经者五品之人伦大本者所性之全体也惟圣人之徳极诚无妄故于人伦各尽其当然之实而皆可以为天下后世法所谓经纶之也其于所性之全体无一毫人欲之伪以杂之而天下之道千变万化皆由此出所谓立之也其于天地之化育则亦其极诚无妄者有默契焉非但闻见之知而已此皆至诚无妄自然之功用夫岂有所倚著于物而后能哉
  大经是道大本是性性乃大经之本天地化育是命又大经大本之所自出经是分其条理之谓纶是比类相合之谓先经之而后可以纶之如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各尽其道是理而分之也如君行于臣臣敬于君父慈于子子孝其父共成其善是比而合之也言唯圣人极诚无妄故于人伦各尽其当然之则而可以为法于天下故曰经纶立犹修身则道立之立非用力字言于所性全体无人伪杂之而天下之道皆由此出故曰立本立天下之大本犹云建中于民也知就心上说如云肝胆相照于天地化育之功吻合交契混融一体故曰知化育夫焉有所倚只是至诚自然流出不用著力底意思盖縁圣人一身都是实理无少欠缺才从此心发出来他这个实理便自然经纶立本知化又何用靠他物皆只是至诚无妄使之然尔大本即中大经即庸经纶大经立大本即是尽此中庸之道天地化育如春夏秋冬日月寒暑无一息之差知之者谓真知其必然言至诚无伪有以默契之也此三句是从下说上惟知化育所以能立大本大本立然后能经纶大经大本即是敦那化处○前章赞化育是分殊处此知化育是理一处赞就事上言与天地为二至诚之功有补于造化知就心上说与天地为一至诚之心无间于天地此即首章道性命三字但首章由造化说圣人故先命性而后道是由体之隐达于用之费此章言圣人之所以为造化则先道性而后命是由用之费而原于体之隐
  肫肫其仁渊渊其渊浩浩其天肫之纯反
  肫肫恳至貎以经纶而言也渊渊静深貎以立本而言也浩浩广大貎以知化而言也其渊其天则非特如之而已
  肫肫渊渊浩浩三者皆是形容诚之体叚如此仁是仁厚之意盖大经是人伦若无仁厚之意则父子兄弟不相管摄故以仁配经纶渊则静而不竭大本是性之体指已定之理言所谓成之者性是也故以渊配立本天则生育变化化育是天命指理之流行者言所谓继之者善是也故以天配知化性命二者有动静之分故一属地一属天自至诚者言之静定而存主处是性应用而流行处是命此诚所以与天地同其大故生育变化亦与同其功也前言圣之极此言诚之极盖圣者诚之用表也诚者圣之体里也圣以徳言是专指其在人者言之则天在天渊在地人犹与天渊有间故曰如天渊诚以道言则通指其在天地人者言之故圣人即天渊天渊即圣人故曰其天渊如则天人犹二其则天人为一朱子曰如天渊是就圣上言圣人徳业盛大如此其天渊是就诚上言实理自是如此
  茍不固聪明圣知达天德者其孰能知之圣知之知去声固犹实也郑氏曰唯圣人能知圣人也
  饶氏曰固字当为固有之固即本来之义也书曰睿作圣故上言睿此言圣亦有深浅此章述圣人至诚之功用亦谓达而在上之圣人末言唯圣人能知之其以孔子知尧舜而言欤
  右第三十二章承上章而言大徳之敦化亦天道也前章言至圣之徳此章言至诚之道然至诚之道非至圣不能知至圣之徳非至诚不能为则亦非二物矣此篇言圣人天道之极致至此而无以加矣
  章句至圣以徳言至诚以道言则是徳在内而道在外何哉盖聪明睿知之资仁义礼知之徳虽见于外实积于中者之所发也知化育立大本者虽主于中而经纶大经其渊其天亦自外而见之也叶氏曰至圣指发用神妙言至诚指大经大本之实理言非至圣无以显至诚之全体非至诚无以全至圣之妙用○鄱阳李氏曰侥氏谓中庸说天道人道处只到至诚无息章住可谓朱子忠臣矣故自二十一章至二十六章凡言天道者章首皆出至诚二字言人道者则出诚之一字而已区区管见妄谓大哉圣人之道以下皆以至道至徳言之盖中庸一书前但言君子之道至此始言圣人之道前但言达徳达道至此始言至徳至道至徳即至圣之徳至道即至诚之道大抵修至徳乃能凝至道尊徳性道问学修徳凝道之大端此一章乃为下五章之纲领二十八章言愚贱者之不能修徳凝道二十九章言圣人能修至徳以凝至道三十章举仲尼以为修至徳凝至道之标的必至徳如夫子而后能凝至道与天地同其大三十一章言至圣之徳三十二章言至诚之道上章以配天结下章以达天徳结天徳即至诚也修徳凝道至此无以加矣章句谓至诚之道非至圣不能知至圣之徳非至诚不能为愚非敢以为是臆说也况言至徳至道之始则曰茍不至徳至道不凝焉言至徳至道之终则曰茍不固聪明圣知达天徳者其孰能知之脉络贯通尤为可考故僣著其说以质正于先生长者云
  诗曰衣锦尚䌹恶其文之著也故君子之道暗然而日章小人之道的然而日亡君子之道淡而不厌简而文温而理知远之近知风之自知微之显可与入德矣衣去声䌹口迥反恶去声暗于感反
  前章言圣人之徳极其盛矣此复自下学立心之始言之而下文又推之以至其极也诗国风卫硕人郑之丰皆作衣锦褧衣褧䌹同襌衣也尚加也古之学者为己故其立心如此尚䌹故暗然衣锦故有日章之实淡简温䌹之袭于外也不厌而文且理焉锦之美在中也小人反是则暴于外而无实以继之是以的然而日亡也远之近见于彼者由于此也风之自著乎外者本乎内也微之显有诸内者形诸外也有为己之心而又知此三者则知所谨而可入徳矣故下文引诗言谨独之事
  诗云潜虽伏矣亦孔之昭故君子内省不疚无恶于志君子之所不可及者其唯人之所不见乎恶去声诗小雅正月之篇承上文言莫见乎隐莫显乎微也疚病也无恶于志犹言无愧于心此君子谨独之事也
  此言谨独之事即首章见隐显微之意引诗二句上一句言隐微下一句言见显言隐微之间理甚昭然故君子于内省之际须无一毫疚病方能无愧若有毫发之疚则犹有可恶者君子所以不可及者只是能于独处致其谨尔唯人之所不见正指独字说上言入徳之门此下言入徳之事即大学之诚意
  诗云相在尔室尚不愧于屋漏故君子不动而敬不言而信相去声
  诗大雅抑之篇相视也屋漏室西北隅也承上文又言君子之戒谨恐惧无时不然不待言动而后敬信则其为己之功益加密矣故下文引诗并言其效屋漏室之西北隅也为圆窍以通其明则其下反暗人处其地自视其身亦不分晓以譬君子不但于人所不见之地而慎之于己所不睹不闻之地亦所当慎也所以君子不待言动而后敬信也此在己之敬信若言动而后敬信则是动时工夫不待言动而后敬信此静时工夫即首章戒惧于不睹不闻之事首章由内说向外故戒惧先于谨独此章自外说向内故谨独先于戒惧上文是致谨于人所不见之处此是致谨于己所不见处即大学之正心
  诗曰奏假无言时靡有争是故君子不赏而民劝不怒而民威于𫓧钺假格同𫓧方无反
  诗商颂烈祖之篇奏进也承上文而遂及其效言进而感格于神明之际极其诚敬无有言说而人自化之也威畏也𫓧莝斫刃也钺斧也
  此承上文而遂及其效上文曰不言此曰无言一节密于一节言君子诚心进于神明而感通不待言说此诚之至然也则下民亦不待言说而人自化矣鬼神幽也人道明也今我之诚既能感幽况同明者乎自是故以下言效上文不言动而敬信是出于己者此不赏怒而劝威是加于人者
  诗曰不显惟德百辟其刑之是故君子笃恭而天下平诗周颂烈文之篇不显说见二十六章此借引以为幽深玄远之意承上文言天子有不显之徳而诸侯法之则其徳愈深而效愈远矣笃厚也笃恭言不显其敬也笃恭而天下平乃圣人至徳渊微自然之应中庸之极功也不显其敬自厚于敬不见于言动之间笃恭是致中和天下平即天地位万物育
  不显是无迹可见之谓与二十六章训义不同此以为真幽隐而不显盖此与章首尚䌹暗然及篇末无声无臭之意相应故也下靣笃恭而天下平犹曰垂拱而天下治只是申明上二句意故有是故二字笃恭便是不显惟徳天下平便是百辟刑之夫不显而百辟刑之宜也不显而天下自平其妙有不可测者故曰中庸之极功而为自然之应也此比上一节则徳愈深而效愈远原其所自皆尚䌹暗然与谨独戒惧之所致也中庸功效至此已尽下文三引诗不过只是形容此不显之妙尔云峯胡氏曰此两引诗承上文不动而敬不言而信说唯其不言而信所以无言而人自化育不待赏罚者唯其不动而敬故笃恭不显其敬而天下自平又曰中者性之徳不显之徳即未发之中戒慎恐惧是喜怒哀乐未发之敬即不显之敬
  诗云予怀明德不大声以色子曰声色之于以化民末也诗曰德𬨎如毛毛犹有伦上天之载无声无臭至矣𬨎由酉二音
  诗大雅皇矣之篇引之以明上文所谓不显之徳者正以其不大声与色也又引孔子之言以为声色乃化民之末务今但言不大之而已则犹有声色者存是未足以形容不显之妙不若烝民之诗所言徳𬨎如毛则庶乎可以形容矣而又自以为谓之毛则犹有可比者是亦未尽其妙不若文王之诗所言上天之事无声无臭然后乃为不显之至耳盖声臭有气无形在物最为微妙而犹曰无之故唯此可以形容不显笃恭之妙非此徳之外又别有是三等然后为至也非此徳之外又别有是三等然后为至一句又朱子虑学者鹜虚远之意
  此节二徳字皆指不显之徳言我怀不显之徳正以其不大声与色也而孔子又言声色乃是化民之末务是未足形容不显之妙不若徳𬨎如毛一句可以形容而又自曰毛则犹有可比伦者又不若上天之载无声无臭然后乃为不显之至盖声臭至为微妙而又曰无之可谓不显之至矣即圣而不可知之谓神也欤此章凡八引诗一步细极一步始曰不言不动次曰不显此曰不大直说到无声无臭然后为至○首章言人各有性道之本然而不可以不学学则有以体是道而全其性此章言人知为己之学而致戒慎之功则徳成于己而人化其徳之成也则有以全其人心天命之本然○邵氏曰载字犹地载神气之载言上天所载之道无声无臭似亦有味然不如训载为始尤为的当如书朕载自亳之载言上天之始无极而太极之初也又何声可闻何臭可接哉○云峯胡氏曰首章曰道此章曰徳道字说得广阔徳字于人亲切徳者得此道于心者也首章开端一天字原其所自见此道之在我者无不本诸天此章结一天字要其所成徳之成则不失其道之在我而本诸天至此则我本于天天备于我又不过即其天命之性尔子思子首提出一中字未发之中即周子所谓无极而太极末又约而归之于此即周子所谓太极本无极也
  右第三十三章子思因前章极致之言反求其本复自下学为己谨独之事推而言之以驯致乎笃恭而天下平之盛又赞其妙至于无声无臭而后已焉盖举一篇之要而约言之其反复丁宁示人之意至深切矣学者其可不尽心乎极致上达之事驯致下学而上达之事首章与此章皆总括得尽故彼曰一篇之体要此曰举一篇之要而约言之凡篇中所言理皆实理而为事之体事皆实事而为理之用非高虚粗浅者也学者熟读而细玩之其意自可见矣












  中庸集说启蒙卷下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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