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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般若经第七会(文殊般若):第574卷至第575卷/卷5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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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五百七十三 大般若经第七会(文殊般若):第574卷至第575卷
卷五百七十四
卷五百七十五 

  大般若波罗蜜多经第七会曼殊室利分

西明寺沙门玄则撰

闻夫即相无睹,挺真如之壮观;即虑无知,成种智之默识。但二尘且落,时逐见以轻浓;五翳将披,复因疑而聚散。是以骤明空道,给孤总旋憩之场;历选时徒,妙吉昇对扬之重。忽无觐以瞻仰,俄不聆以飡悟,既泯修而造修,亦绝学而趍学。状其区别,则菩提万流;断其混茫,则涅槃一相。一相则不见生死,万流则无非佛法,不坏假名之繁总,而开实相之泬寥。正明如来法无,况菩萨法;菩萨法无,况二乘法;二乘法无,况凡夫法。法尚不有,何有菩提?尚无菩提,云何可趣?尚无可趣,何有证得?尚无证得,何有证者?是故有之斯殊、无之斯贯,洞之斯远、沮之斯局。豁尔夷荡而无懈,炽然翘励而不精,恼祲与慈渰分华,剑林将玉毫比色,皆其所也。何以易诸?观其假言路以便便、仰真宗而止止,奕奕珠转、泠泠玉振,起予圣旨,莫尚于兹!晞体法王,不亦宜矣!然则探其义也,发秘藏之玄扃;味其谈也,苞密语之殊辙。词宛而旨密,即旧《文殊般若》矣。虽双轴成部,而警策备彰,庶七众所归,较然无远。


大般若波罗蜜多经卷第五百七十四

三藏法师玄奘奉 诏译

第七曼殊室利分之一

如是我闻:

一时,薄伽梵在室罗筏住誓多林给孤独园,与大苾刍众百千人俱,皆阿罗汉,唯阿难陀犹居学地,舍利子等而为上首。复与菩萨摩诃萨众十千人俱,皆不退转功德甲胄而自庄严,慈氏菩萨、妙吉祥菩萨、无碍辩菩萨、不舍善轭菩萨而为上首。

曼殊室利童子菩萨明相现时出自住处,诣如来所,在外而立。具寿舍利子、大迦多衍那、大迦叶波、大采菽氏、满慈子、执大藏,如是一切大声闻僧,亦于此时各从住处,诣如来所,在外而立。

尔时,世尊知诸大众皆来集已,从住处出,敷如常座结跏趺坐,告舍利子:“汝今何故于晨朝时在门外立?”

时,舍利子白言:“世尊!曼殊室利童子菩萨先来住此,我等后来。”

尔时,世尊知而故问曼殊室利言:“善男子!汝实先来至此住处,为欲观礼亲近佛耶?”

曼殊室利前白佛言:“如是!世尊!如是!善逝!何以故?我于如来观礼亲近尝无厌足,为欲利乐诸有情故实先来此。世尊!我今来至此处亲近礼敬观如来者,专为利乐一切有情,非为证得佛菩提故,非为乐观如来身故,非为扰动真法界故,非为分别诸法性故,亦不为馀种种事故。我观如来即真如相无动无作、无所分别无异分别、非即方处非离方处、非有非无、非常非断、非即三世非离三世、无生无灭、无去无来、无染不染、无二不二,心言路绝。若以此等真如之相观于如来,名真见佛,亦名礼敬亲近如来,实于有情能为利乐。”

佛告曼殊室利童子:“汝作是观为何所见?”

曼殊室利白言:“世尊!我作是观都无所见,于诸法相亦无所取。”

佛言:“善哉!善哉!童子!汝能如是观于如来,于一切法心无所取亦无不取,非集非散。”

时,舍利子谓曼殊室利言:“仁能如是亲近礼敬观于如来,甚为希有!虽常慈愍一切有情,而于有情都无所得;虽能化导一切有情令趣涅槃,而无所执;虽为利乐诸有情故擐大甲胄,而于其中不起积集、散坏方便。”

时,曼殊室利白舍利子言:“如是!如是!如尊所说,我为利乐诸有情故,擐大甲胄令趣涅槃,实于有情及涅槃界所化、所证无得无执。又,舍利子!非我实欲利乐有情擐大甲胄。所以者何?诸有情界无增无减。假使于此一佛土中,有如殑伽沙数诸佛,一一皆住尔所大劫,昼夜常说尔所法门,一一法门各能度脱尔所佛土诸有情类,悉皆令入无馀涅槃。如此佛土有如是事,馀十方面各如殑伽沙等世界亦复如是。虽有尔所诸佛世尊,经尔所时说尔所法,度脱尔所诸有情类,皆令证入无馀涅槃,而有情界亦无增减。何以故?以诸有情自性离故、无边际故不可增减。”

舍利子言:“曼殊室利!若诸有情自性离故、无边际故无增减者,何缘菩萨求大菩提欲为有情常说妙法?”

曼殊室利言:“舍利子!我说有情都不可得,何有菩萨求大菩提欲为有情常说妙法?何以故?舍利子!诸法毕竟不可得故。”

佛告曼殊室利童子:“若诸有情都不可得,云何施设诸有情界?”

曼殊室利白言:“世尊!有情界者但假施设。”

“曼殊室利!设有问汝:有情界者为有几何?汝得彼问当云何答?”

“世尊!我当作如是答:如佛法数,彼界亦尔。”

“曼殊室利!设复问汝:有情界者其量云何?汝得彼问复云何答?”

“世尊!我当作如是答:有情界量如诸佛境。”

“曼殊室利!设有问言:诸有情界为何所属?汝得彼问复云何答?”

“世尊!我当作如是答:彼界所属如佛难思。”

“曼殊室利!设有问言:有情界者为何所住?汝得彼问复云何答?”

“世尊!我当作如是答:若离染际所应住法,即有情界所应住法。”

“曼殊室利!汝修般若波罗蜜多为何所住?”

“世尊!我修甚深般若波罗蜜多都无所住。”

“曼殊室利!无所住者云何能修甚深般若波罗蜜多?”

“世尊!我由无所住故能修般若波罗蜜多。”

“曼殊室利!汝修般若波罗蜜多,于善、于恶何增何减?”

“世尊!我修甚深般若波罗蜜多,于善、于恶无增无减。世尊!我修甚深般若波罗蜜多,于一切法亦无增减。世尊!般若波罗蜜多出现世间,不为增减一切法故。世尊!修学甚深般若波罗蜜多,不为弃舍异生等法,不为摄受一切佛法。所以者何?甚深般若波罗蜜多不为舍法、得法故起。世尊!修学甚深般若波罗蜜多,不为厌离生死过失,不为欣乐涅槃功德。所以者何?修此法者不见生死,况有厌离!不见涅槃,况有欣乐!世尊!修学甚深般若波罗蜜多,不见诸法有劣有胜、有失有得、可舍可取。世尊!修学甚深般若波罗蜜多,不得诸法可增可减。所以者何?非真法界有增有减。世尊!若能如是修者,名真修学甚深般若波罗蜜多。

“复次,世尊!若修般若波罗蜜多,于一切法不增不减,名真修学甚深般若波罗蜜多;若修般若波罗蜜多,于一切法不生不灭,名真修学甚深般若波罗蜜多;若修般若波罗蜜多,于一切法不见增减,名真修学甚深般若波罗蜜多;若修般若波罗蜜多,于一切法不见生灭,名真修学甚深般若波罗蜜多。

“复次,世尊!若修般若波罗蜜多,于一切法无所思惟,若多若少俱无希愿,能、所希愿及希愿者皆不取著,名真修学甚深般若波罗蜜多;若修般若波罗蜜多,不见诸法有好有丑、有高有下,名真修学甚深般若波罗蜜多。

“复次,世尊!善男子等若修般若波罗蜜多,于诸法中不得胜劣,谓都不见此胜此劣,是真般若波罗蜜多。所以者何?真如、法界、法性、实际无胜无劣。若如是修,名真修学甚深般若波罗蜜多。”

佛告曼殊室利童子:“诸佛妙法岂亦不胜?”

曼殊室利白言:“世尊!诸佛妙法不可取故,亦不可言是胜是劣,如来岂不证诸法空?”

世尊答言:“如是!童子!”

曼殊室利复白佛言:“诸法空中何有胜劣?”

世尊赞曰:“善哉!善哉!如是!如是!如汝所说。曼殊室利!佛法岂不是无上耶?”

“如是!世尊!一切佛法虽实无上,而于其中无法可得,故不可说佛法无上。

“复次,世尊!善男子等若修般若波罗蜜多,不欲住持一切佛法,不欲调伏异生法等;甚深般若波罗蜜多,于诸佛法、异生法等,不欲增长及调伏故,于一切法无分别故。若如是修,名真修学甚深般若波罗蜜多。

“复次,世尊!善男子等若修般若波罗蜜多,不见诸法有可思惟、可分别者。”

“曼殊室利!汝于佛法岂不思惟?”

“不也!世尊!我若见有真实佛法应可思惟,然我不见。

“世尊!般若波罗蜜多不为分别诸法故起,谓不分别是异生法、是声闻法、是独觉法、是菩萨法、是如来法。善男子等精勤修学甚深般若波罗蜜多,于诸法中都无所得亦无所说,谓不说有异生法性,亦不说有声闻乃至如来法性。所以者何?此诸法性皆毕竟空、不可见故。若如是修,名真修学甚深般若波罗蜜多。

“复次,世尊!善男子等勤修般若波罗蜜多,不作是念:‘此是欲界,此是色界,此无色界,此是灭界。’所以者何?甚深般若波罗蜜多不见有法是可灭者。若如是修,名真修学甚深般若波罗蜜多。

“复次,世尊!若修般若波罗蜜多,于一切法不作恩怨。何以故?甚深般若波罗蜜多不为住持一切佛法,不为弃舍异生等法。所以者何?善男子等勤修般若波罗蜜多,于佛法中不欲证得、不欲灭坏异生等法,达一切法性平等故。若如是修,名真修学甚深般若波罗蜜多。”

尔时,世尊即便赞曰:“曼殊室利!善哉!善哉!汝今乃能说甚深法,与诸菩萨摩诃萨众作真法印,亦与声闻及独觉等增上慢者作大法印,令如实知先所通达非真究竟。曼殊室利!若善男子、善女人等闻是深法,心不沉没亦不惊怖,当知是人非于一佛乃至千佛种诸善根,定于无量无边佛所种诸善根,乃能闻是甚深般若波罗蜜多,心不沉没亦不惊怖。”

尔时,曼殊室利童子合掌恭敬,复白佛言:“我欲更说甚深般若波罗蜜多,唯愿开许!”

佛告曼殊室利童子:“汝欲说者,随汝意说。”

曼殊室利便白佛言:“世尊!若修甚深般若波罗蜜多,于法不得是可住者,亦复不得是不可住,当知如是甚深般若波罗蜜多不缘法住。何以故?以一切法无所缘故。世尊!若能如是修者,名真修学甚深般若波罗蜜多,于一切法不取相故。

“复次,世尊!应观如是甚深般若波罗蜜多,不现前观诸法性相,谓于佛法尚不现观,况菩萨法!于菩萨法尚不现观,况独觉法!于独觉法尚不现观,况声闻法!于声闻法尚不现观,况异生法!何以故?以一切法性相离故。

“复次,世尊!依修如是甚深般若波罗蜜多,于诸法中无所分别,谓不分别是可思议、不可思议法性差别,当知菩萨摩诃萨众修行般若波罗蜜多,于诸法中都无分别。

“复次,世尊!依修如是甚深般若波罗蜜多,一切法中都不见有此是佛法、此非佛法,此可思议、此不可思议,以一切法无差别性故。若诸有情能修如是甚深般若波罗蜜多,观一切法皆是佛法,顺菩提故;观一切法皆不思议,毕竟空故,是诸有情已曾亲近、供养恭敬多百千佛种诸善根,乃能如是修行般若波罗蜜多。

“复次,世尊!若善男子、善女人等,闻说如是甚深般若波罗蜜多,心不沉没亦不惊怖,当知过去已曾亲近、供养恭敬多百千佛种诸善根乃能如是。

“复次,世尊!应观如是甚深般若波罗蜜多,若能勤修,则于诸法不见杂染不见清净;虽无所见,而能勤修甚深般若波罗蜜多,于一切时心无厌倦。

“复次,世尊!若修如是甚深般若波罗蜜多,于诸异生、声闻、独觉、菩萨、佛法无差别想,了此等法毕竟空故。若能如是,名真修学甚深般若波罗蜜多。”

佛告曼殊室利童子:“汝已亲近、供养几佛?”

曼殊室利白言:“世尊!我已亲近、供养佛数量同幻士心、心所法,以一切法皆如幻故。”

“曼殊室利!汝于佛法岂不趣求?”

“世尊!我今不见有法非佛法者,何所趣求?”

“曼殊室利!汝于佛法已成就耶?”

“世尊!我今都不见法可名佛法,何所成就?”

“曼殊室利!汝岂不得无著性耶?”

“世尊!我今即无著性,岂无著性复得无著?”

“曼殊室利!汝不当坐菩提座耶?”

“世尊!诸佛于菩提座尚无坐义,况我能坐!何以故?以一切法皆用实际为定量故,于实际中坐及坐者俱不可得。”

“曼殊室利!言实际者,是何增语?”

“世尊!实际当知即是伪身增语。”

“曼殊室利!云何伪身可名实际?”

“世尊!实际无去无来、非真非伪,身非身相俱不可得,伪身亦尔,是故伪身即是实际。”

时,舍利子便白佛言:“若诸菩萨闻说如是甚深般若波罗蜜多,心不沉没亦不惊怖,是诸菩萨定趣菩提不复退转。”

慈氏菩萨复白佛言:“若诸菩萨闻说如是甚深般若波罗蜜多,心不沉没亦不惊怖,是诸菩萨已近无上正等菩提。何以故?是诸菩萨现觉法性离一切分别如大菩提故。”

曼殊室利亦白佛言:“若诸菩萨闻说如是甚深般若波罗蜜多,心不沉没亦不惊怖,是诸菩萨如佛世尊堪受世间供养恭敬。何以故?于一切法觉实性故。”

时,有女人名无缘虑,合掌恭敬白言:“世尊!若诸有情闻说如是甚深般若波罗蜜多,心不沉没亦不惊怖,是诸有情于异生法、若声闻法、若独觉法、若菩萨法、若如来法皆不缘虑。所以者何?达一切法都无所有,能、所缘虑俱不可得。”

尔时,佛告舍利子等:“如是!如是!如汝所说。若善男子、善女人等,闻说如是甚深般若波罗蜜多,心不沉没亦不惊怖,是善男子、善女人等当知已住不退转地,定趣菩提不复退转。舍利子等!若诸有情闻说如是甚深般若波罗蜜多,心不沉没亦不惊怖,欢喜、信乐、听闻、受持,转为他说心无厌倦;是诸有情能为一切真实广大殊胜施主,能施一切无上财宝,具足布施波罗蜜多;是诸有情净戒圆满,具真净戒、具胜净戒,净戒功德皆已圆满,具足净戒波罗蜜多;是诸有情安忍圆满,具真安忍、具胜安忍,安忍功德皆已圆满,具足安忍波罗蜜多;是诸有情精进圆满,具真精进、具胜精进,精进功德皆已圆满,具足精进波罗蜜多;是诸有情静虑圆满,具真静虑、具胜静虑,静虑功德皆已圆满,具足静虑波罗蜜多;是诸有情般若圆满,具真般若、具胜般若,般若功德皆已圆满,具足般若波罗蜜多;是诸有情成就真胜慈、悲、喜、舍,亦能为他宣说、开示甚深般若波罗蜜多。”

佛告曼殊室利童子:“汝观何义,欲证无上正等菩提?”

曼殊室利白言:“世尊!我于无上正等菩提尚无住心,况当欲证!我于菩提无求趣意。所以者何?菩提即我,我即菩提,如何求趣?”

佛言:“善哉!善哉!童子!汝能巧说甚深义处。汝于先佛多植善根,久发大愿,能依无得修行种种清净梵行。”

曼殊室利便白佛言:“若于诸法有所得者,可依无得修净梵行。我都不见有法可得及无所得,如何可言能依无得修净梵行?”

佛告曼殊室利童子:“汝今见我声闻德耶?”

“世尊!我见!”

佛言:“童子!汝云何见?”

“世尊!今我见诸声闻,非异生、非圣者,非有学、非无学,非可见、非不可见,非见者、非不见者,非多、非少,非小、非大,非已调伏、非未调伏,我如是见而无见想。”

时,舍利子便问彼言:“于声闻乘既如是见,复云何见正等觉乘?”

“大德!我今不见菩萨,亦复不见诸菩萨法。不见菩提,亦复不见趣菩提法,亦不见有趣菩提行,亦不见有证菩提法,不见有能证菩提者。我如是见正等觉乘,谓于其中都无所见。”

时,舍利子复问彼言:“汝于如来当云何见?”

“大德!止!止!勿于如来大龙象王而兴言论。”

“曼殊室利!所言佛者,是何增语?”

“今问大德:所言我者,复何增语?”

舍利子言:“我者但有假立名字,是空增语。”

“大德当知!佛之增语即我增语,我之与佛俱毕竟空,但随世间假立名字。菩提名字亦是假立,不可寻此求实菩提,菩提相空不可表示。何以故?名字、菩提二俱空故。名字空故言说亦空,不可以空表示空法;菩提空故佛亦是空,故所言佛是空增语。

“复次,大德!所言佛者,无来无去、无生无灭,无所证得、无所成就,无名、无相不可分别,无言、无说不可表示,唯微妙智自内证知,谓诸如来觉一切法毕竟空寂证大菩提,随顺世间假立名字,故称为佛非为实有,若有若无不可得故。

“复次,大德!如来所证微妙智慧说名菩提,成就菩提故名为佛;菩提空故佛亦是空,由此佛名是空增语。”

时,舍利子便白佛言:“曼殊室利所说深法,非初学者所能了知。”

尔时,曼殊室利童子即白具寿舍利子言:“我所说者,非唯初学不能解了,所作已办阿罗汉等亦不能知,非我所说有能知者。所以者何?菩提之相非识所识,无见无闻、无得无念、无生无灭,不可说示、不可听受。如是菩提性相空寂,诸大菩萨尚未能知,何况二乘所知解了!菩提性相尚不可得,况当有实证菩提者!”

舍利子言:“曼殊室利!佛于法界岂不证耶?”

“不也!大德!所以者何?佛即法界,法界即佛,法界不应还证法界。

“又,舍利子!一切法空说为法界,即此法界说为菩提,法界、菩提俱离性相,由斯故说一切法空。一切法空、菩提、法界,皆是佛境无二无别,无二无别故不可了知,不可了知故则无言说,无言说故不可施设有为无为、有非有等。

“又,舍利子!一切法性亦无二无别,无二无别故不可了知,不可了知故则无言说,无言说故不可施设。所以者何?诸法本性都无所有,不可施设在此在彼、此物彼物。

“又,舍利子!若造无间,当知即造不可思议亦造实际。何以故?舍利子!不可思议与五无间,俱即实际性无差别。既无有能造实际者,是故无间、不可思议亦不可造。由斯理趣,造无间者非堕地狱,不思议者非得生天;造无间者亦非长夜沈沦生死,不思议者亦非究竟能证涅槃。何以故?舍利子!不可思议与五无间皆住实际,性无差别,无生无灭、无去无来、非因非果、非善非恶、非招恶趣非感人天、非证涅槃非没生死。何以故?以真法界非善非恶、非高非下,无前后故。

“又,舍利子!犯重苾刍非堕地狱,净持戒者非得生天;犯重苾刍非沈生死,净持戒者非证涅槃;犯重苾刍非应毁訾,净持戒者非应赞叹;犯重苾刍非应轻蔑,净持戒者非应恭敬;犯重苾刍非应乖诤,净持戒者非应和合;犯重苾刍非应远离,净持戒者非应亲近;犯重苾刍非应损减,净持戒者非应增益;犯重苾刍非不应供,净持戒者非定应供;犯重苾刍非增长漏,净持戒者非损减漏;犯重苾刍非不清净,净持戒者非定清净;犯重苾刍非无净信,净持戒者非有净信;犯重苾刍非不应受清净信施,净持戒者非定应受清净信施。何以故?舍利子!真法界中若持若犯其性平等,无差别故。

“又,舍利子!诸异生类名和合者,漏尽苾刍名不和合。”

“曼殊室利!汝依何义作如是说?”

“大德!异生与生因合,名和合者,诸阿罗汉无如是义,名不和合。我依此义作如是说。

“又,舍利子!诸异生类名超怖者,漏尽苾刍名不超怖。”

“曼殊室利!汝依何义作如是说?”

“大德!异生于可怖法不生怖畏,名超怖者,诸阿罗汉知可怖法实无所有、无怖可超。我依此义作如是说。

“又,舍利子!诸异生类得无灭忍,诸菩萨众得无生忍。”

“曼殊室利!汝依何义作如是说?”

“大德!异生不乐寂灭,名得无灭忍,诸菩萨众不见法生,名得无生忍。我依此义作如是说。

“又,舍利子!诸异生类名调伏者,漏尽苾刍名不调伏。”

“曼殊室利!汝依何义作如是说?”

“大德!异生未调伏故应可调伏,名调伏者,诸阿罗汉漏结已尽不复须调,名不调伏。我依此义作如是说。

“又,舍利子!诸异生类名增上心超越行者,漏尽苾刍名心下劣非超越行。”

“曼殊室利!汝依何义作如是说?”

“大德!异生其心高举行违法界,名增上心超越行者,诸阿罗汉其心谦下行顺法界,名心下劣非超越行。我依此义作如是说。”

时,舍利子赞曼殊室利言:“善哉!善哉!善能为我解密语义。”

曼殊室利报言:“如是!如是!大德!我非但能解密语义,我亦即是一切漏尽真阿罗汉。何以故?我于声闻、独觉乐欲皆永不起故,名漏尽真阿罗汉。”

佛告曼殊室利童子:“颇有因缘,可说菩萨坐菩提座不证无上正等菩提?”

曼殊室利白言:“世尊!亦有因缘,可说菩萨坐菩提座不证无上正等菩提,谓菩提中无有少法可名无上正等菩提,然真菩提性无差别,非坐可得、不坐便舍。由此因缘,可说菩萨坐菩提座不证菩提,无相菩提不可证故。”

曼殊室利复白佛言:“无上菩提即五无间,彼五无间即此菩提。所以者何?菩提、无间俱假施设,非真实有菩提之性,非可证得,非可修习,非可现见,彼五无间亦复如是。又一切法本性毕竟不可现见,于中无觉、无觉者,无见、无见者,无知、无知者,无分别、无分别者,离相平等名为菩提,五无间性亦复如是。由此菩提非可证得,言可证得、修习、现见大菩提者是增上慢。”

佛告曼殊室利童子:“汝今谓我是如来耶?”

“不也!世尊!不也!善逝!我不谓佛是实如来。所以者何?夫如来者以微妙智证会真如,妙智、真如二俱离相,真如离相非谓真如,妙智亦然非谓妙智,既无妙智及无真如,是故如来亦非真实。何以故?真如、妙智但假施设,如来亦尔,非二、不二。是故妙智、真如、如来,但有假名而无一实,故不谓佛是实如来。”

佛告曼殊室利童子:“汝非疑惑于如来耶?”

“不也!世尊!不也!善逝!何以故?我观如来实不可得、无生无灭,故无所疑。”

佛告曼殊室利童子:“如来岂不出现世间?”

“不也!世尊!不也!善逝!若真法界出现世间,可言如来出现于世,非真法界出现世间,是故如来亦不出现。”

“曼殊室利!汝谓殑伽沙数诸佛入涅槃不?”

“世尊!岂不诸佛如来同不思议一境界相?”

“曼殊室利!如是!如是!如汝所说。诸佛如来同不思议一境界相。”

曼殊室利复白佛言:“今佛世尊现住世不?”

佛言:“如是!”

曼殊室利便白佛言:“若佛世尊现住世者,殑伽沙等诸佛世尊亦应住世。何以故?一切如来同不思议一境相故。不思议相无生无灭,如何诸佛有入涅槃?是故,世尊!若未来佛当有出世,一切如来皆当出世;若过去佛已入涅槃,一切如来皆已灭度;若现在佛现证菩提,一切如来皆应现证。何以故?不思议中去、来、现在所有诸佛无差别故。然诸世间迷谬执著种种戏论,谓佛世尊有生有灭,有证菩提。”

佛告曼殊室利童子:“汝所说法,唯有如来、不退菩萨、大阿罗汉所能解了,馀不能知。何以故?唯如来等闻是深法,如实了达不赞不毁,知心、非心不可得故。所以者何?一切法性皆悉平等,心及非心俱不可得,由此于法无赞无毁。”

曼殊室利即白佛言:“于是深法谁当赞毁?”

佛言:“童子!愚夫异生彼如是心非实心性,同佛心性不可思议。”

曼殊室利复白佛言:“愚夫异生心、非心性,同佛心性不思议耶?”

佛告曼殊室利童子:“如是!如是!如汝所说。何以故?佛、有情心及一切法,皆悉平等、不思议故。”

曼殊室利复白佛言:“佛、有情心及一切法,若皆平等、不可思议;今诸圣贤求涅槃者,勤行精进岂不唐捐?所以者何?不思议性与涅槃性既无差别,何用更求?若有说言此异生法、此圣者法有差别相,当知彼人未曾亲近真净善友,作如是说,令诸有情执二法异,沈沦生死不得涅槃。”

佛告曼殊室利童子:“汝愿如来于有情类最为胜不?”

“世尊!若有真实有情,我愿如来于彼最胜,然有情类实不可得。”

佛告曼殊室利童子:“汝愿佛成就不思议法耶?”

“世尊!若有不思议法实可成就,我愿如来成就彼法,然无是事。”

佛告曼殊室利童子:“汝愿如来说法调伏弟子众不?”

“世尊!若有说法调伏真如法界,我愿如来说法调伏诸弟子众,然佛世尊出现于世,于有情类都无恩德。所以者何?诸有情类皆住无杂真如法界,于此界中异生、圣者、能说、能受俱不可得。”

佛告曼殊室利童子:“汝愿如来是世无上真福田不?”

曼殊室利白言:“世尊!若诸福田是实有者,我亦愿佛于彼无上,然诸福田实不可得,是故诸佛皆非福田、非非福田,以福、非福及一切法性平等故。然世间田能无尽者,世共说彼名无上田,诸佛世尊证无尽福,是故可说无上福田。又世间田无转变者,世共说彼名无上田,诸佛世尊证无变福,是故可说无上福田。又世间田用难思者,世共说彼名无上田,诸佛世尊证难思福,是故可说无上福田。诸佛福田虽实无上,而植福者无减无增。”

佛告曼殊室利童子:“汝依何义作如是说?”

曼殊室利白言:“世尊!佛福田相不可思议,若有于中而植福者,即便能了平等法性,达一切法无减无增,故佛福田最为无上。”

尔时,大地以佛世尊神力、法力六返变动。时,众会中有十六亿大苾刍众,诸漏永尽心得解脱;七百苾刍尼、三千邬波索迦、四万邬波斯迦、六十俱胝那庾多数欲界天众,远尘离垢生净法眼。

时,阿难陀即从座起顶礼佛足,偏覆左肩,右膝著地,合掌恭敬白言:“世尊!何因何缘,今此大地六返变动?”

尔时,佛告阿难陀言:“由妙吉祥说福田相,我今印许故现斯瑞。过去诸佛亦于此处说福田相令大地动,故于今时现如是事。”

大般若波罗蜜多经卷第五百七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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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唐朝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远远超过10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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