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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越史记全书/本纪卷之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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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纪卷之五 大越史记全书
本纪卷之六
本纪卷之七 

陈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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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宗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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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烇,仁宗长子,母钦慈保圣皇太后也。在位二十一年,逊位六年,寿四十五岁,崩于天长府重光宫,葬泰陵。
帝善继善承,所以时臻康泰,治底休明,文物制度渐盛,亦陈朝之盛主也。然聚沙门于安子之山,劳民力于英云之阁,非醇中之小疪乎。

甲午兴隆二年元至元三十一年春二月七日,颁国讳,帝讳烇、仁宗昑、圣宗晃、太宗煚、太祖承、元祖李,内讳圣慈皇后蜂、顺慈皇后妙、显慈皇后莹、元圣皇后歆。

三月,以入内判首上位昭𢙇侯现为都押衙,掌圣慈宫内外诸色。文肃王子文壁为上位威肃侯。

秋七月三日,上相太师昭明大王光启卒,年五十四。光启初生时,惊疾作垂绝。太宗以上皇服及传国宝剑置于其侧,谓之曰:“如复苏,以此物赐之。”及苏,太宗曰:“传国宝剑非可妄授。”惟赐上皇服。光启有学识,通诸藩语。初圣宗亲征,光启扈从,揆席虚位,适北使至。太宗召兴道王国峻谓曰:“上相扈从,朕欲以卿为司徒,以应北使。”国峻对曰:“应接使者,臣不敢辞。如拜司徒,则臣不敢奉诏。况官家远征,光启扈从,而陛下自行封拜,上下情义恐有未安,不惬官家及光启之意。俟驾回拜命未晚。”及圣宗回,事遂寝。盖二人素不相协也。一日,国峻自万劫来,光启下船博戏,竟日乃回。又光启性惮洗浴,国峻好薰浴,尝戏光启身体污垢,请浴之。乃解光启衣,以清水香澡洗,曰:“今日得洗上相。”光启亦曰:“今日得国公洗澡。”自此交欢情好愈笃。身为相将,夹辅王室,二公为称首。光启嗜学能诗,有乐道集行于世。子文肃王道载亦以文学名于时,上皇厚爱,异诸从弟。时上皇幸羽林,游石窑、石岭之口狭隘,上皇御小舟,宣慈太后在船尾,召文肃王登船首,止许一夫打棹而已。及出家时,法御将出,廷道载入圣慈宫养德殿,赐坐食海味,赋诗曰:“红湿剥龟脚,黄香炙马鞍,山僧持净戒,同坐不同飧。”其亲信宠异如此,欲大用之,而天不假以年。孙威肃公文壁,明宗时太保;曾孙章肃国上侯元旦,艺宗时司徒,亦有显名。德泽深厚,与王室相为始终焉。

八月,上皇亲征哀牢,生擒人畜不可胜数。是役也中诚王缺名为前锋,哀牢围之,范五老引军奄至,遂解围,因纵兵迎战,败之。赐五老金符。

九月,以诞日为崇天节。

少保丁拱垣卒。帝重之不名。

乙未三年元成宗铁木耳元贞元年春二月,朔,元使箫泰登来。帝遣内贠外郎陈克用、范讨偕行,收得大藏经部回,留天长府副本刊行。

夏六月,上皇回京师,出家居武林行宫,而复回也。时宣慈太后自钦慈崩后主中馈,性峭紧,教诲颇严,而帝承顺惟谨。上皇曰:“父忝称孝皇,宜以此称官家。”

十三日,京城右伴西街坊妇人黎氏些闻夫范谋使元病卒,哀思不食,三日亦卒。事闻,慰之以银金。

史臣吴士连曰:韶阳公主闻太宗崩,长号而逝;黎氏闻夫死,不食而卒;媚酰夫人义不二事,投水卒;吴免妻阮氏不负夫道,亦投水从夫。此数人者纯孝贞一之行,世不常有,宜乎时君褒之,以劝后世,而韶阳阮氏未见旌表,故倂论之。

赠丁拱垣为少傅。

秋八月,试文官冕衫以下男于安华衙,充补本衙属。

丙申四年元元贞二年春三月,上品阮兴赌博,杖杀之。

潘孚先曰:陈家法度,严禁赌博如此,至裕宗时,犹公然自恣招纳富人入宫为之,其后国人效尤,无可禁制,卒用赌弊,终以䘮亡。

仁惠王庆馀自排盎入朝,镇人吿庆馀贪鄙。行遣以事状闻,庆馀因奏曰:“将者,鹰也;军民,鸭也。以鸭饲鹰,又何怪焉。”帝不悦,庆馀乃还。庆馀入朝,不过四日而回,盖恐久留遭帝谴责也。

秋七月,帝幸东步头观𧡟舟。

大熟。

丁酉五年元大德元年春二月,阅定天下各社民兵,使世为兵,不得入仕,依旧制,改甲为乡。

命昭文王日燏伐阿禄册,兴让王国颡伐岑子册。

哀牢侵撞龙江,范五老击破之,复其故地,赐范五老云符。

夏四月,以陈时见为检法官,任京师大安抚。时见为人刚直,初为兴道王大门客,王荐之,擢为天长安抚使。乡人有忌日,遣盘食,时见问所由,其人以近居治所对,无他干请。后数日,果以事请时见,探喉吐之。至是又擢为检法官。每讼至则折之以理,事来则应之以方。人咸曰可以折狱时见东潮巨乍人

史臣吴士连曰:时见过为异行,以矫时人嘱托之弊,犹晏婴过为俭约,以矫管仲僣礼之奢也。

冬十月,命宗正府考正皇宗谱系。

戊戌六年元大德二年春,颁魏、珠二字讳。

秋八月,禁诸人不得于大臣、宗室诸家称臣。

斗杖。

九月,暴风大雨。

冬十月,伐哀牢。元降将张显阵前战死。赠明字,给太常祀。

以范五老为右金吾卫大将军。置上都、水夜叉都、真金都,刺“真金”等字于额上。

十二月,彗星见东方,帝避正殿,减膳。

以御史大夫陈克终为京师大安抚。

以陈时见为入内行遣、右谏议大夫。赐之笏,有御制铭曰:“泰山贞高,象笏贞烈,灵𧳋音雉与豸同廌角,为笏难折。”

己亥七年元大德三年夏四月十二日,诏禁钦明大王、善道国母讳钦明讳柳、善道讳月,善道柳夫人,临文不得用。若魏、湿、南、干、苏、峻、英、颡等字临文减画。陈讳外亲自此始。

以范五老为亲卫将军,兼管龙兴府天属军。

五月,以段汝谐为御史中赞。时上皇自天长府回京师,朝官皆不之知,帝饮菖蒲酒剧醉。上皇徐行,遍观宫殿,自辰至巳,宫人进膳,顾视不见帝,怪问:“官家何在?”宫人自内促起,帝不觉。上皇大怒,即还天长,诏百官明日俱至天长府点集,违者论罪。未时,帝始醒,宫人以闻,帝大惧,趋出宫门,无人守卫,过资福寺,见学生段汝谐在寺门,问曰:“汝何由在此?”汝谐仓卒伏地对曰:“臣以习学,误在此耳。”遂引汝谐入燕寝曰:“顷者朕为酒困,得罪于上皇。今欲诣前谢过,汝宜为朕草表文。”汝谐立于帝前撰成之。帝即以轻舟往,令汝谐从。后日大早,至天长府奉表谢罪。上皇见汝谐曰:“此是何人?”内人以官家捧表人对,上皇不应。晚时风雨大至,汝谐长跪不动。上皇曰:“庭中之人在否?”内人对曰:“尚在。”乃命受表览之,辞意恳切,召帝入曰:“朕有别子,亦可嗣位。朕在尔尚如此,况后日乎?”帝扣头谢罪。上皇曰:“谁为汝撰表?”对曰:“书生段汝谐也。”旧史载此事在明宗末年,今按宜在此乃召汝谐谓曰:“尔之所撰,深契朕心。”乃诏官家复帝位,百官还朝如故。帝还自天长,拜汝谐为御史中赞。时有忌汝谐年少用事,为诗诮之曰:“风宪论谈传古语,口存乳臭段中赞。”汝谐为帝近臣,帝言动悉知之。及受是职,观史臣所载实录颇有谬误,乃为改正,仍焚旧稿。

帝拜谒山陵。

六月,遍祭山川神祗。

秋七月,修安子御药庵。

八月,上皇自天长府复出家,入安子山苦行。上皇尝御重光宫,帝来朝,国公国峻从。上皇曰:“我家本下流人始祖显庆人,世尚䧺勇,每刺龙梭于髀间。世业武,固宜文髀,示不忘本。”时文刺工已俟命宫门外,帝伺上皇他顾,即回重华宫。良久,上皇问:“官家何在?”左右对曰:“已回重华宫矣。”上皇曰:“官家已遁耶?”则文刺惠武国瑱。国父髀间有龙梭之刺,是后嗣皇无文髀,由英宗始。又国初军士皆浑刺龙文于腹背及两髀,谓之采龙。盖宋商客见我越民刺龙文于身,谓海蛟畏龙文,遭风舟沉交不敢犯,故目曰采龙也。

帝好微行,每夜乘肩舆,与侍卫十数人遍历畿内,鸡鸣乃还宫。尝夜出至军坊,无赖軰抛砖中帝首。从者曰:“乘舆在此。”彼知方散走。一日上皇见帝首疮痕,诘之,具以实对。上皇喷喷久之。

印行佛教法事道场新文,及公文格式颁天下。

九月,诏庚寅辛卯年至此,凡卖田土,及买家人为奴,听赎。若过年此不得赎。

诏天下士人习学业待试。

以内官陈䧺韬参知政事,同知圣慈宫左司事。后坐批簿出人罪罢。

庚子八年元大德四年春正月二十七日,地震者三,自申至子止。

闰三月,陈国康卒。国康尝管演州,选州女有姿色者为姬妾,故其次子惠义、国贞等皆演州女所出。厥后演州知州皆以国康子孙为之。及苗裔之嗣,始用州人莅事。

夏四月缺日干,日荡。

五月十六日,诏凡朝班文武皆有批字,而无帐下印者,减一资,击贼之功不减,盖验失印时所赐帖。

洪路妇女生男两头。

六月二十四日,星陨。

兴道大王卧病。帝幸其第问曰:“如有不讳,北寇来侵,其策安在?”对曰:“昔赵武立国,汉帝加兵,小民清野,大军出廉、钦,击长沙,短兵覆后,此一时也。丁黎之世,拔得贤良,南地新强,北方疲弱,上下同欲,民心不离,筑平虏城而破宋军,此一时耳。李帝开基,宋侵地界,用李常杰攻钦、廉,累至梅岭,有其势也。昨者唆都、乌马儿四靣包围,君臣同心,兄弟和睦,国家倂力,彼自就擒,天使然也。大槩彼恃长阵,我恃短兵,以短制长,兵法之常也。祗见彼军遍至,如火如风,其势易制。若用蚕食缓行,不务民财,不求速胜,则拔用良将,观其权变,如围棋然,随时制之,收得父子之兵,始可用也。且宽民力,以为深根固柢之计,此守国之上策也。”国峻安生王子。初生时,相者见之曰:“他日可经邦济世。”及长,容貌环伟,聪明过人,博习群书,有文武才。安生王初与昭陵有隙,心怀怏怏,遍求艺能之士,以训国峻。安生将终,执国峻手嘱曰:“汝不能为我得天下,我死地下不瞑目。”国峻寘之于怀,而不以为然。及天下板荡,军国之柄自己出,以父言告家奴野象、歇骄。二奴止之曰:“为此计者,虽富贵一时,而名丑流于千载。今大王岂不富且贵,臣誓老死为奴,不愿为无忠孝之官,以屠羊说为师耳。”国峻感泣嘉叹之。一日,阳问其子兴武王曰:“古人富有天下以传子孙,于汝何如?”兴武王对曰:“纵如异姓,犹为不可,况同姓乎?”国峻内深然之。又一日,以问次子兴让王国颡,国颡趍进曰:“宋太祖田舍翁也,乘时兴运,以有天下。”国峻拔剑数其罪曰:“乱臣出于不孝子。”欲杀之。至是告兴武王曰:“我死后,盖棺定,始许国颡入临。”

秋八月二十日,兴道大王国峻卒于万劫第,赠太师尚父上国公仁武兴道大王。圣宗尝制生祠碑文,以拟尚父。又以其有大勋劳,加上国公,许专与爵自明字以下,惟侯秩先与后奏,而国峻未尝与一人爵也。胡虏入冦,国峻令富家发粟以给,军止与为假郎将,不敢以真郎将与之,其谨守臣节如此。又尝作书激厉所属将校,引纪信代死而脱汉高,由于以背授戈,免楚子之事,是教忠之道也。临终嘱其子曰:“我死必火葬,以环噐藏骨,密埋于安乐园中,旋移土种树如初,使人莫知其处,且要速朽。”盖国峻领谅江,元人两度入寇,屡败其兵,虑后来或有发掘之患,其虑身后计又如此。又能为国荐贤,如野象、歇骄乃其家臣,预平乌马儿、唆都,范五老、陈时见、张汉超、范览、郑愈、吴士常、阮世直軰出于门客,皆以文章政事名于时,盖有谋略䧺武之资,而一心存忠义故也。观圣宗阳问国峻之言曰:“贼势如此,我可降之。”国峻曰:“先断臣首然后降。”故重兴间有不世之功。名闻北虏,每称安南兴道王而不名。殁后,谅江州县灾疹,人多祷之。至今岁时,国有寇贼,致祭神祠,剑匣鸣,必大捷。国峻尝撰兵家妙理要略书,以援诸裨将,谕之以檄云:

余常闻之,纪信以身代死而脱高帝,由于以背受戈而蔽昭王。豫让吞炭而复主仇,申蒯断臂而赴国难,敬德一小生也,身翼太宗而得免世充之围;杲卿一远臣也,口骂禄山而不从逆贼之计。自古忠臣义士,以身死国,何代无之。设使数子区区为儿女子之态,徒死牖下乌能名垂竹白,与天地相为不朽哉。汝等世为将种,不晓文义,既闻其说,疑信相半,古先之事姑置勿论,今余以宋鞑之事言之。王公坚何人也,其裨将阮文立一云山立又何人也,以钓鱼琐琐斗大之城,当蒙哥堂堂百万之锋,使宋之生灵至今受赐。骨䚟䚟多改切兀郎何人也,其裨将赤修思又何人也,冒瘴厉于万里之途,獗南诏于数旬之顷,使鞑之君长至今留名。况余与汝等生于扰攘之秋,长于艰难之势,窃见伪使往来,道途旁午,掉鸮乌之寸舌而凌辱朝廷,委犬羊之尺躯而倨傲宰辅,托忽必烈之令而索玉帛以事无已之诛求,假云南王之号而揪金银以竭有限之傥库,譬犹以肉投馁虎,宁能免遗后患也哉。余常临餐忘食,中夜抚枕,涕泗交痍,心腹如捣,常以未能食肉寝皮,絮肝饮血为恨也。虽余之百身高于草野,余之千尸裹于马革,亦愿为之。汝等久居门下,掌握兵权,无衣者则衣之以衣,无食者则食之以食,官卑者则迁其爵,禄薄者则给其俸,水行给舟,陆行给马,委之以兵则生死同其所为,进之在寝则笑语同其所乐,其是公坚之为偏裨,兀郎之为副贰,亦未下尔。汝等坐视主辱曾不为忧,身当国耻曾不为愧,为邦国之将侍立夷宿而无忿心,听太常之乐宴飨伪使而无怒色,或斗鸡以为乐,或赌博以为娱,或事田园以养其家,或恋妻子以私于己,修生产之业而忘军国之务,恣田猎之游而怠攻守之习,或甘美酒,或嗜淫声,脱有蒙鞑之寇来,雄鸡之距不足以穿虏甲,赌博之术不足以施军谋,田园之富不足以赎千金之躯,妻拏之累不足以充军国之用,生产之多不足以购虏首,猎犬之力不足以驱贼众,美酒不足以沈虏军,淫声不足以聋虏耳,当此之时,我家臣主就缚,甚可痛哉。不唯余之采邑被削,而汝等之俸禄亦为他人之所有;不唯余之家小被驱,而汝等之妻孥亦为他人之所虏;不唯余之祖宗社稷为他人之所践侵,而汝等之父母坟墓亦为他人之所发掘;不唯余之今生受辱,虽百世之下,臭名难洗,恶谥长存,而汝等之家清,亦不免名为败将矣。当此之时,汝等虽欲肆其娱乐得乎。今余明告汝等,当以措火积薪为危,当以惩羹吹虀为戒,训练士卒习尔弓矢,使人人逄蒙家家后羿,枭必烈之头于阙下,朽云南之肉于稿街,不唯余之采邑永为青毡,而汝等之俸禄亦终身之受赐;不唯余之家小安床褥,而汝等之妻孥亦百年之佳老;不唯余之宗庙万世享祀,而汝等之祖父亦春秋之血食;不唯余之今生得志,而汝等百世之下芳名不朽;不唯余之美谥永垂,而汝等之姓名亦遗芳于青史矣。当此之时,汝等虽欲不为娱乐得乎。今余历选诸家兵法,为一书名曰《兵书要略》,汝等或能专习是书,受余教诲,是夙世之臣主也;或暴弃是书,违余教诲,是夙世之仇雠也。何则?蒙鞑乃不共戴天之仇,汝等既恬然不以雪耻为念,不以除凶为心,而又不教士卒,是倒戈迎降,空拳受敌,使平虏之后,万世遗羞,上有何面目立于天地覆载之间耶。故欲汝等明知余心,因笔以檄云。

又集诸家兵法,为八卦九宫图,名曰《万劫宗秘传书》。仁惠王庆馀序之曰:“夫善师者不阵,善阵者不战,善战者不败,善败者不死。昔皋陶作士师,而人不干其命,及周武成为文武师,阴谋修德,以倾商正而兴王业,所谓善师者不阵矣。舜舞干羽,而有,苗格,及吴孙武以宫中美人试勒兵,而西破强楚,北威秦、晋,显名诸侯,所谓善阵者不战矣。及晋马岌依八阵图,辅战千里,破树机能,以复凉州,所谓善战者不败矣。故阵者陈也巧也。昔者黄帝立井田以制兵,诸葛累江石以为八阵图,卫公裁为六花阵,桓温制为蛇势阵,有名图序列,昭然成法。时人少有能者,千端万绪,徒为紊乱,未尝变易,如李筌则定其推,后人不能晓其义。故我国公乃校撰诸家图法,集成一编,虽以秋毫各录所用之者,要去其冗,略取其实,具以五行相应,九宫相推,配合刚柔循环,奇偶不杂,阴阳神杀,利方吉曜,凶臣恶将,三吉五凶,各以昭彰,出入三代,百攻全胜。故能当时北震匈奴,西威林邑,遂以其编授受家传,不为外世。”又有嘱语云:“后我子孙陪臣,得其秘术者,可以明哲施行布列,不可以顽昧遗文传言,否则身招殃咎,祸及子孙,是谓泄天机者。”

二十一日,皇子奣鸟孟切生。时诸皇子皆不育,及奣生,帝托之瑞宝公主即仁宗姑主以时方厄运,遂托诸日燏瑞宝兄。日燏以为己任,抚视爱养,不啻己子。日燏以长子名圣安,女子名圣奴,乃命皇子名圣生,盖欲已己子名相似也。皇子自幼保育,至宅帝位,日燏调护之功为多。

冬十月,制武官戴巾衣新样,文官戴皂丁字巾,从官戴青攒花巾,如旧制。文武官衣袖自九寸至一尺二寸,八寸以下不许用。文武官不得着襜,从官不得着裳青攒花巾有两金环,贴在两边

辛丑九年元大德五年春正月,诏文武全戴丁字巾,加紫𢄼间碧。

以天珍公主嫁威肃公文璧,封文璧驸骥郎。

以陈时见为参知政事。初,时见为谏议时,坐藏匿民丁罢。上念非故意,故有是命。

二月,占城来贡。

三月,上皇游方幸占城,哀牢冦沱江。遣范五老击之,遇于芒枚,接战擒获甚众。拜五老为亲卫大将军,赐龟符。

夏四月,旱录囚雨。

封兴让大王长子光朝为文惠王。

冬十一月,上皇至自占城,陈䧺韬复为参知政事,寻除左仆射。

大饥。

壬寅十年元大德六年春正月,以太尉德晔为统政太师,惠武大王国瑱为入内平章,昭文王日燏为太尉国公。旧制新王入相,复称国公;上侯入内庭,则加关内侯。

有逆臣名贬作乱,遣范五老讨之,贬伏诛,拜五老为殿帅,赐虎符。

时有北方道士许宗道随商舶来,居之安华江津。符水斋醮、科仪兴行自此始。

癸卯十一年元大德十年春正月十五日,上皇居天长府,建无量法会于普明寺,施金银钱帛赈给天下贫民,及授戒施经。

二月,以都押衙上位昭怀侯现为入内辅国太保。

冬十月,制王侯巾,长发戴朝天巾,短发戴包巾。

以陈克终为入内大行遣行遣加入内字,盖因李朝专用中官为之。圣宗时,上相光启初拜入内太尉,兼行遣御,有入内字,即奏曰:“臣自外庭入,故加入内字,行遣皆中官,何乃加入内,请去入字。”圣宗从之,自是行遣御止曰内行遣。至是上皇始以克终为行遣,再加入内字如初,而行遣参用士人矣

以段汝谐为参知政事。初,帝命汝谐使占城。汝谐谒上皇于至灵山崇严寺,竟日不得见。有顷,法驾出游。汝谐拜见上皇与语,渐觉移时。驾回谓左右曰:“汝谐信善士,宜其蒙官家使令也。”先是我国使至占城,皆先拜国主而后开诏。及汝谐至,径诣案奉置诏书,因拜国主曰:“自朝使赍天诏来,阻望清光久矣。今日开诏,如对天颜,应且对诏拜,然后奉宣。”即向诏书拜。时国主在侧,则其拜未免少嫌,然以拜诏而言,则于理为顺,而使节亦为不屈矣。次日,汝谐于毗尼占城通津,商舶所聚处也悬禁商榜,宣读讫悬之,仍召津吏告曰:“此处商贾聚杂,又当要津之冲,难于守护。朝使回,即收其榜,无得亏损。”其意谓占城虽以臣服,实未内附,榜文终见废阁。故先为此语,无令自彼出也。后之使占城不拜国主自汝谐始。及回,帝甚嘉之,遂决意大用,故有是命。

甲辰十二年元大德八年春正月,京城右伴桥阁台坊妇人黎氏生女两头,手足各四。

二月,以裴木铎祗候簿书正掌奉侍圣慈宫。木铎字鸣道黄江人,姓费,名木落,有才能。上皇以姓费古无闻,因改裴,木落名不祥,改木铎。俾夙夜陪从。至是授其职,后人姓费者慕其名,多改为裴。

三月,试天下士人。赐状元莫挺之太学生火勇首,充内书家。榜眼裴慕祗候簿书帽衫,充内令书家。探花郎张放校书权冕,充二资。黄甲、阮忠彦太学生凡四十四名引三魁出龙门凤城,游街衢三日,其馀留学三百三十人。忠彦年十六,时号神童。其试法先以医国篇、《穆太子传》暗写汰冗;次则经疑、经义并诗题即古诗五言长篇用王度宽猛诗律,用才难射雉赋题,用帝德好生洽于民心八韵体,三长制诏表,四场对策挺之至灵人,慕青威人,放清化人

占城瑜伽僧来,惟食牛乳。

试手分以准词手分即五刑吏

秋七月,诏凡庙讳御名正文减画。

八月,禁李朝庙讳,蕴、玛、尊、德、焕、祚、𣉙、旵𣉙音干,与倝同,又古汗切;旵初减切,声与谶同八字减画。

九月,诏凡典狱断文字,押手用无名、左指二节。

冬十一月,诏试天下士人用七科。

十二月,彗星见南方。

陈䧺韬辝免左仆射,许之。

以段汝谐知枢密院事。帝于宗室如宝兴缺名者亲爱极其至,而不任以政,非其才也。至于汝谐一儒生耳,以其才不嫌于骤用。

诏宗正府定皇宗玉牒。

乙巳十三年元大德九年春正月,册皇第四子奣为东宫太子,仍制药石箴赐之。

二月,占城遣制蒲苔及部党百馀人奉表进金银奇香异物,求定聘礼。朝臣以为不可,独文肃王道载主其议。陈克终赞成之,其议遂决。

三月,罗回国使进辇罗布等物。

以陈时见为左仆射。

时有读簿陈具,性宽厚谨愿,善鼓琴弩射及蹴踘戏。帝皆命教太子。具每将鼓琴,则先剪丝头更为紧系,然后鼓之。或问其故,曰:“曲未终而丝断,为之奈何。”其造球子,则以衡秤皮辨,使十二辨相埒,惟纳豚胞口头三辨,则少簿而轻,以当胞头之重,故球子蹴之,其辨在上,至下来如初,不曾施转。世之弩射,其立脚与弓射同,所谓丁字不成,八字不正者也。具则平立而射,曰:“凡弓射,左手向前执弝,右手向后换弦,其身巳偏侧,故其脚亦偏侧,弩射则平施于前,故执而射者,身自平直,何故脚反偏侧哉。”其所居屋及所乘船,每两门相对,安置陈设亦相对,皆要平正,盖其本心如此,故其见于事为亦如此。具究连人,尝有憾于究连矢之曰足不履其地。后㱕究连,则舟行及登陆,则肩舆入门,徐就床而下,起居饮食必于是,或𨒣观园池,则昇床至其处,兴尽而还,复坐肩舆,登舟如此。终其身,未尝一履于地。其乘心坚确如此,乃古所未愿者。

丙午十四年元大德十年春正月,朔,统政太师佐天大王德晔卒,年四十二。

夏六月,下嫁玄珍公主于占城主制旻。初,上皇𨒣方幸占城而业许之。朝野文人多借汉皇以昭君嫁匈奴事作国语诗词讽刺之。

史臣吴士连曰:昔汉高皇因匈奴数苦边,以家人女为公主嫁单于。婚非其类,先儒非之矣。然意欲休兵息民,犹可言也。元帝则因呼韩来朝请婿,汉室以王嫱赐之,亦有其故也。仁宗以女嫁占城主,何义乎?曰因𨒣幸,业许之,恐失信,盍改命焉可也。帝当天位,而上皇已出家,帝改命,斯无难矣。顾乃远嫁非类,以实前言,旋用诈谋,以夺于后,何有于信乎。

秋九月十五日,戌时,月蚀。

命天章学士阮士固讲五经。士固东方朔之流,善诙谐,能作国语诗赋。我国作诗赋多用国语自此始。

行遣致仕阮肩吾来朝,自号缭绕。肩吾性直谅,帝优重之不名,以激年老之固位者。

以陈䧺韬为少保。

遣翰林学士黎宗元、中侍大夫裴木铎如元报聘。

丁未十五年元大德十一年春正月,改乌、里二州为顺州、化州。命行遣段汝谐往定其民。先是,占城主制旻以其地为纳征物,罗始、作红、㐌蓬等村人不服,帝命汝谐往宣德意,简迪彼众,授之以官,仍给田土,免租赋三年,以怀保之。

三月十七日,巳时,日重晕如二虹相交之状。

夏五月,占城主制旻卒。

秋九月,大水决耽耽堤。

占城世子制多耶遣使臣保禄稽进白象。

冬十月,命入内行遣尚书左仆射陈克终、安抚邓文如占城迎玄珍公主及世子多耶㱕。占城俗国王卒,主后入火坛以殉。帝知之,恐公主遇害,遣克终等托以吊䘮,且言公主火葬,则修斋无主张,不如往海滨招魂,于天边迎灵魂同㱕,始入火坛。占人从之,克终以轻舟夺之以㱕,遂与之私通,迟回海道,日久始至京都。 兴让大王恶之,每见克终,则逆骂曰:“此人于国不祥,其姓名曰陈克终,陈家欲终于此人耶。”克终常畏避之。

史臣吴士连曰:甚矣哉。陈克终之奸邪也,非惟于此为狗彘之行,后党文宪,陷国父上宰以叛逆,冤死者百馀人,而以富贵终。孔子曰:“罔之生幸而免者欤。”然而身死之后,绍武家奴发其尸而碎斩之,则圣人之言为尤信。

饥。

戊申十六年元武宗海山至大元年春正月,以张汉超为翰林学士。

秋八月十八日,玄珍公主自占城回。上皇命化州寨主送行船占人三百各回本国。

冬十一月,朔,日重晕。

三日,上皇崩于安子山卧云庵。时上皇出家,居安子山之紫霄峯,自号竹林大士。其姊天瑞病革,下山往视之,谓曰:“姊若时至自去见冥间问事,则应之曰:愿少待我弟竹林大士且至。”言讫还山,嘱侍者法螺以后事,奄然坐化,天瑞亦以是日薨。法螺烧得舍利三千馀粒,奉至京师资福寺。帝疑之。群臣多请罪法螺。皇太子奣年九岁,侍侧,怀中忽有舍利数粒,出以示之,检匣内,已有缺数。帝感泣,意乃解。

史臣吴士连曰:仁宗上奉慈宫,有光孝道;下任贤辅,克定武功,非有仁明英武之资,能如是乎。独出家一事,不合中庸之道,贤者过之也。

元使尚书安鲁威来吿武宗即位。

帝遣莫挺之如元。挺之卑小,元人鄙之。一日宰臣召入府,与俱坐。当五六月间,府中有薄帐,绣黄雀在竹枝。挺之佯认为生黄雀,疾趍就捕。元人皆大笑,以为远人鄙陋。挺之曳而裂之。众皆怪问,应曰:“我闻古人有梅雀画,未闻有竹雀画者。今宰相帐里绣竹雀,竹,君子也;雀,小人也。宰相以此绣诸帐,是以小人加君子,恐小人道长,君子道消。我为圣朝除之。”众服其能。及进朝,适外国进扇,元帝命为铭,挺之乘笔立就,其辝曰:“流金砾石,天地为炉,尔于斯时兮,伊周钜儒,北风其凉,雨雪载涂,尔于斯时兮,夷齐饿夫。噫,用之则行,舍之则藏,惟我与尔,有如是夫。”元人益嘉叹焉。

己酉十七年元至大二年春正月,大赦。

册东宫太子奣为皇太子,追尊钦慈保圣太后为太皇太后。册圣姿夫人为顺圣皇后。

帝次妃范氏五老之女也,无子,愿出家,许之。

冬十一月,治判大逆名欣等罪。名欣于江口桥,名厨于椰市城门,名总于西阳城门,名庸于万春城门并斩之。名欣以前日有大功,免,没籍,名例等六人流恶水州 恶水地在安邦县,流之此水无有生者例系是天潢末派,免刺面。名捣等四人流远州。名麻令妻氏永能先首,免罪。故事,凣有罪者削去族姓,以为名称之。徒罪虽有本姓,亦以名加之。

威肃公夫人天珍公主薨。帝哀悼,临其丧故事,凣尚公主薨,若违背,并不得改娶,其或私娶,必回互隐匿,天珍薨,威肃伏地泣,哭不能起。帝临䘮,左右扶掖,始能出见。人皆谓必不复娶,而威肃再娶。徽圣文惠公光朝尚上珍公主薨,明宗临其䘮,文惠迎见陈奏,若无戚容。人皆谓必复娶,然文惠出家,终其身

以裴木铎为中书侍郎。

庚戌十八年元至大三年秋九月十六日,奉引上皇梓宫葬龙兴府㱕德陵,舍利藏卧云庵宝㙮,庙号仁宗,谥曰法天崇道应世化民隆慈显惠圣文神武元明睿孝皇帝。以钦慈保圣太皇太后祔玄宫。先是,仁宗殡宫权安延贤殿。将发引,时刻已至,而官僚士庶填塞宫殿。宰相执鞭驱辟,竟不能开。帝召祗候正掌郑仲子曰:“梓宫将发,而人众填咽如此,奈何,尔其辟之。”仲子即就天墀,呼海口虎翊仲子所领军列坐墀中,使唱龙吟曲数声,众皆惊讶,相率往观,宫殿遂竟,即奉引㱕德陵。仲子虑经途必有高下旋转之势,如肃静无哗,则患在倾侧,传呼报吿,则嫌于宣闹,乃以行止纵横之语,编入龙吟曲,使人唱声,相语吿焉。时人美之其巧思,多类此。帝呼为天家子,以其博通技艺,大小必给事,无不知也。仲子多艺能,如驭生马,不求善驭者指教,惟思所以防制跳踢蹄噄之患,而御术无不尽学。医则不问医师,但按方书察证脉,而用药亦不误,仍贮川芎于布袋,令家僮佩之,便袭人气,不生虫蠹,学象棋则画秤势棋子于承尘,坐视而熟虑焉,时称善。其常请道士行安镇法,道士就位,仲子皆行之,而高公不一开口。天珍薨,候王皆往吊,祝官行呼魄法,应诺人缺,仲子故问应诺人何在。即就隐处以诺,众者揜口而笑。所谓巧思之多,皆此类也。

史臣吴士连曰:朝廷以严为主,梓宫发引,何假于宰相辟人,有司用计而后得行哉。盖陈家宽厚有馀,而严重不足故也。

仁宗舍利之藏宝塔也,有僧智通奉侍焉。初,仁宗出家时,超类寺僧智通燃臂自掌至入肘,俨然无变容。仁宗临观,智通设坐而拜曰:“臣僧燃灯也。”灯毕,回院熟睡,睡觉火肿旋愈。至是仁宗崩,乃入安子山奉侍舍利宝㙮。明宗时烧身死。

是岁大水。

辛亥十九年元至大四年,置钻金刚都,刺三字于额,依真上都例。天属有浮屠,上下都纳。

纳胡僧瑜祗婆蓝女入宫。僧尝于仁宗时来,容貌苍古,自言三百岁,能跏趺浮水上,又能缩五脏于胸膈间,令腹中枵然虚空,但腹皮与脊骨在。止食硫黄密芥荠,居数年还国。至是又来,帝以其女多罗声入宫,僧竟死于京师明宗时,有胡僧名菩提室理来,亦能浮水偃卧,而浮与瑜祗不同

冬十二月,帝亲征占城,以其主制至反侧也一名制鸷

壬子二十年元仁宗爱育黎拔力八达皇庆元年春正月十七日,日荡。

夏五月,诱获占城主制至以归,封其弟制陀阿婆粘为亚候,镇其地。先是,制至使人入贡。其人即俱占寨主,帝令段汝谐密与之约。及帝亲征,至临平府,分军为三道,惠武王国瑱由山道,仁惠王庆馀由海道,帝亲率六军由陆道,水陆并进,以汝谐为天子招谕使前行。帝至俱占驻跸,汝谐遣人就寨主,谕以国主出降意。寨主以吿制至,从之,率家属自海道来降,仁惠遂蹑其后。汝谐即驰书奏曰庆馀欲夺帝功。帝大怒,诏收庆馀,监军阮隗刖其足。仁惠惧,诣御营谢罪曰:“臣恐彼至海中改图,故方遏其彼耳。”帝怒解,诏分军巡行,诸部落占人啸聚,欲犯御营。象声渐近,军士有忧色。数日,惠武军自照道来,占人乃散。是役也不费一镟,而占城就平,汝谐之力也。帝驻俱占之日,明宪王蔚太宗季子在营谈辨簧惑军情,帝怒斥出营外,诏诸军不得纳明宪,乃与家僮数十人宿于野外。范五老闻之,即延入军中,谓人曰:“圣上方责恩主,而摈之于外。万一为贼所获,则彼谓擒其皇子也,安知其为帝所责哉。五老寕受违令之罪,不忍为贼所利。”帝闻之,亦不之怪。盖明宪与五老笃于情义,而礼意甚简略,明宪至五老家,每同席坐,及回,遣以金银,凣有所求,无吝惜意。故明宪乐与之交。帝尝让五老曰:“明宪皇子也,汝何轻忽。”后明宪又至其家,五老与同坐如初,但曰:“恩主勿复至奴家,圣上责奴。”然明宪不倦其来,五老不改其行。一则挟货而揜其简易之节,一则利货而忘其上下之分故也。

元遣礼部尚书乃马反来吿仁宗即位。

驾回,献捷于龙兴府诸陵。至琛市江,忽遇雷雨烈风,昼如泼墨,咫尺不相见,舟䌫皆断,御舶沉中流。帝绿舶首钨逢以脚引㚴㜮,同乘蓬上,诸舟皆阁沙渚。诏再整仪仗上京㚴音怖,美女名;㜮音滥,女宫名

六月,帝还自占城,拜谒皆着平滕服,以军容皆被水湿也。时皇太子监国,昭文大王日燏、宜武侯国秀领左右圣翊军留守。有诏宣谕曰:“凣留守官与扈驾诸将,其功相埒,盖储君幼冲,当时留守异于他日,而扈从诸将有功,赏亦不行。”

遣使如元。

封制至为效忠王,又改效顺王。

加尊先帝先后徽号及加封各处名神。立芹海门神祠。先是帝亲征,至芹海门前日干,避讳改为芹驻营,夜梦神女泣曰:“妾赵宋妃子,为贼所逼,困于风涛至此。上帝敕为海神久矣。今陛下师行,愿翼赞立功。”帝觉,召故老问事实,祭然后发,海为无波,直至阇槃,克获而归。至是命有司立祠时祭焉。

追尊昭王为元祖皇帝,恭王为寕祖皇帝,意王为穆祖皇帝。

史臣吴士连曰:周武受命,追王二祖,宋祖御图,追帝四世。盖以祖宗积功累仁,以至有天下,则尊号响庙,在所当㥯。陈氏有天下,身履帝位,而追封三祖以王爵,既非人心所安。至是始追尊帝号,又失之缓矣。

癸丑二十一年元皇庆二年春正月,尊宁祖夫人为宁慈皇后,穆祖夫人为穆慈皇后。

二月,效顺王制至至嘉林行宫死,火葬之。

三月,彗星见西方。

兴让王国颡卒。

夏六月二十日,雷震三司院灾,手分梁郎死,令本司出钱醮谢。旧礼雷震宫殿堂庑,修设祈禳醮者,排辨则有司供备,需用物则官库领给,馀各处本司出钱醮谢。

冬十月,阅定武军,改武捷军为铁额军,以大僚班陈青鹂为武卫大将军领之。

以安抚使杜天觑为经略使。时占城被暹人侵掠,帝以天觑经略乂安、临平往救。后凣西边筹画,明宗悉以委之。

十二月,辅国太保昭怀侯现卒。

以陈克终为左辅爵冠服侯。

甲寅二十二年三月以后大庆元年,元延祐元年春三月,敕中书颁本朝名讳,增入寕皇及宣慈保慈二太后讳。十八日,帝禅位于皇太子奣。奣即皇帝位,改元大庆元年。大赦,称寕皇。尊上皇曰光尧睿武太上皇帝,顺圣皇后曰顺圣保慈太上皇后。群臣上尊号曰体天崇化钦明睿孝皇帝。 赠兴让王国颡为太尉。

冬十月,试太学生。赐爵簿书令,命局正阮柄教习,以为他日之用。

诏三品奉御立容都并充资。

置扶辇都为龙卫将,选取禁军子及铁额军,系刺金刚者充之。

帝既受禅,元使至,开读国书,礼毕,次日赐宴。帝服黄罗交领衣,御巾绦,使者羡之曰:“飘飘若神仙中人。”及回国,具道帝神采清秀。后使至者有问之曰:“我闻世子神采清秀,飘飘若神仙中人有诸。”我使复之曰:“固如是言然,亦一国之风标也。”

遣阮忠彦、范迈如元报聘。

明宗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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讳奣,英宗弟四子,嫡母顺圣保慈皇太后陈氏,兴让大王国颡之女也;亲生母昭宪皇太后陈氏,保义大王平仲之女也。在位十五年,逊位二十八年,寿五十八岁,崩于葆元宫,葬穆陵。
帝文明饰治,敷贲前功,忠厚存心,贻谋燕翼,内宁外抚,纪纲毕张。惜其不辨克终之奸,致国瑱之死,而为聪明之累也。

乙卯大庆二年元延祐二年夏四月七日,竞舟。

五月,诏凣父子夫妻及家奴,不得相吿许。

史臣吴士连曰:帝素厚亲族,而于属尊且贵者,尢加尊敬。凣臣下有与同名者,必改之,如度改师孟,以与尚父同名也;嵩改叔高,以与兴寕安寕王长子也同名也,又伯叔姑舅之名,每言必避,有口讳小帖授诸皇子帝姬焉。惟其有是心,故有是政也。

六月,旱。

时陈克终为行遣,台官上疏,言宰辅之职,爕理阴阳为先,今克终位居首相,不能参赞天地,召致和气,以致雨旸失时,是居官无状。克终曰:“克终忝居近辅,但力行职所当为,如岁旱,问诸龙王,克终岂是龙王而归咎也。”后江水涨,帝亲观治堤,台官言:“陛下宜勤修德政,奚事治堤细务。”克终曰:“夫人遭水患,为元后者,当救其急,德政之修,无大于此,何必静坐疑神,谓之修德政哉。”论者云:“克终之诿龙王,台官之讥细务,胥失之矣。”

秋八月,以诞日为寕天节。

九月,蝗。

冬十月,蝗。

赐陈克终爵亚关内侯。

丙辰三年元延祐三年春二月,阅定文官及户口。有差元豊年间木印帖子者,阅定官以为伪。上皇闻之曰:“此诚官帖子也。”因以故事论之。凣居政府而不谙故典,则误事多矣。

冬十一月,令宰臣宗室百官获籍田。

命仁惠大王庆馀往演州定兵民籍,以内书火正掌奉御阮柄副之。事毕回阙,柄以所得俸钱进纳,帝命有司收之。或曰:“柄纳俸钱,而陛下收之,臣未晓其故。”帝曰:“柄纳俸钱诚然,朕苟不受,是陷柄于伪,故受以显柄之无伪也。柄上皇近臣,为人清介,往年为头行人使元回,不买一物。上皇嘉奖,特赐二资。故事凣使元回,赐爵各二资,头行人以下各一,柄以清介,故得二资。

以陈䧺韬为少傅。

丁巳四年元延祐四年春三月,合䯻天真、懿贞、徽真、惠真、圣真五公主,徽真适威简侯缺名。初,徽真亲生母太平陈氏,上皇之宫嫔,性贪狼,每侵夺民田。民有愬者,帝不付之有司,召威简以状示之论曰:“朕不付吏治者,辱先皇嫔御也,尔宜照状还民。”威简即奉诏还之。后太平卒,威简悉以前所夺田还本主,帝以是嘉之。

上皇御重光宫,刑部郎中费直扈从。属天长安抚缺员,命直兼行。时强盗初起,名文庆者为盗魁,有称捕得强盗一人送官,谓是文庆,及考问其人,即诬服,人皆以为得实。直独难之,狱久不决。上皇以问,对曰:“人命至重,臣心犹有所疑,不敢妄意处决。”几又问直,对如初。上皇怒曰:“承服如此,何疑之有。”直奏曰:“彼不为棰楚苦,而恬然自服,臣窃疑之。”期月而文庆果得,上皇由是嘉直之能。

上皇尝赐帝食,帝细嚼,上皇曰:“男儿须龙吞虎噬,何细嚼之有。”及赐王侯食,亦论如之。

戊午五年元延祐五年春二月十八日,以天真长公主嫁惠正王缺名,封惠正为驸骥郎。

秋八月十九日,宣慈太皇太后崩。

遣惠武大王国瑱征占城,李家族将孝肃侯李必见阵前死之。管天武军范五老纵兵击其后,贼败走,擒获甚众。拜五老关内侯,赐飞鱼符,仍官其子。

时上皇有出家意,因令宫人素食。诸宫人皆有难色,独㚴㜮阮氏延断指以进。上皇嘉之,赐田四十亩,以为后日修行之资。延果出家而终,释号净光尼。

冬,祔葬宣慈太后于仁宗陵傍。初,仁宗尝嘱英宗:“他日当以姨即太后葬陵傍。”仍画葬图,为曲尺穴以授。至是上皇遵遗命,开陵傍以葬。陵地多沮洳,筑土声震园陵,上皇有忧色。初,太后之将葬也,百官奏陵寝不可惊动。上皇曰:“先帝有命,不敢违。如有损害,予自当之。”葬后未几,上皇疾作,期年而崩。

己未六年元延祐六年夏四月冻林东天王津崩十丈。

五月十七日,皇太子旺生,号天建。

大水。

冬十一月,皇次子元晫生。

庚申七年元延祐七年春三月十六日,上皇崩于天长府重光宫,引梓宫入祥符门,奉安于圣慈宫。上皇天性谦冲,友睦同姓,朝廷庶政,皆自裁决。万几馀暇,游神翰墨,一书一画悉焚之。御制诗集名《水云随笔》,临崩亦焚之。初年嗜酒,仁庙以为戒,自是绝不复饮。尝赐朝班差多,仁庙知之,命取其籍书于编曰:“安有一国如掌大,而朝班如此之多。”自是更爱惜爵级,其改过不吝如此。官奴黄鹄天健以巧计堕刑官,乡人卒坐诬罪。上皇知之,谓刑官曰:“夫鹄之奸,且黠如此,狱官不能推究其情理,直情枉理不可以理而舍情,情理并行不相悖,然后为善谳狱也。如知其情之不伪,则据理而行可也。情果伪矣,则更推其理之曲直,而奸状自见,尤不可岐而二之也。”其明慎刑罚又如此。徽姿拜皇妃,从驾未得乘辇,保慈以所乘之辇赐之,则怪曰:“保慈怜爱徽姿,则以他物与之可也;其乘辇有旧典在,不可与也。”阮士固、朱步东宫近臣,及即位固、步皆以无行检,并不得擢用。固仕至天章阁学士,其员实剩置而无聀掌。步则领禁卒数部而已,上皇亲征占城,步战死,固道死。二人于上皇服劳日久,才不堪用,置之数职,或优以禄秩,而不假以事权。阮国辅内书正掌,仁庙近臣也。兴隆间行遣鈌员,上皇朝仁庙于崇严寺,仁庙言国辅可也。对曰:“如以位序论之则可矣,但差嗜酒耳。”仁庙默然,遂不用。国辅终以是职卒。其重惜名噐又如此。

时引梓宫,发天长保慈太后舶引䌫八艘,徽姿皇妃百二艘。掌禁军有希帝旨者,以引䌫加系于皇妃船。将军陈祐曰:“太后舶引䌫八艘,陈家制也,所以明上下之分。”即拨剑斩去之。事闻,帝嘉其忠。祐上皇亲臣也。

夏六月,大水。

秋八月,暴风。

冬十月,诏凣争田土,勘问不是以物而强争者反坐,计田宅钱数倍还之。若假立文契,刖左手一节十。

十一月,殿帅上将军范五老卒于城内槟榔园赐第,年六十六。上辍朝五日,异恩也。五老上洪唐豪扶拥人年逾弱冠,兴道大王见而奇之,以养女妻之,因为王家臣,得王训导之,益材噐绝伦,王荐之。出身戒行,颇好读书,倜傥有大志,喜吟诗,于武事若不经意,然所领军,必为父子之兵,每战必胜。尝有诗云:“横槊江山恰几秋,三军貔虎气吞牛,男儿未了功名债,羞听人间说武侯。”其治军有纪律,待将校如家人,与士卒同甘苦,故所至莫敢当,凣征伐所得,必以充军储,视才货泊如也,为一时名将云。

史臣吴士连曰:尝观陈家名将,如兴道王之学形于檄文,范殿帅之学见于诗句,非特专于武,而用兵之精,战胜攻取,古人无出其右,黎辅陈之勇冠三军,单骑出入虏阵,临机制变,捍主于难,而其文学足以教导储宫,则陈氏之用人,固随其才而委任耳。至于天属天属即天武军则禁不与入学,倘文武全才生于其间,不为拘滞耶。

十二月十二日,上皇葬安生泰陵在安生山,穆、阜二陵同,庙号英宗,谥曰显文睿武钦明仁孝皇帝。

史臣吴士连曰:天下之本在国,国之本在家,家之本在身,其家可教,然后可以教国人。虽唐虞之治,不过是也。书美帝尧于变之盛,必以克亲九族,为首化行于家之谓也。愚读英宗之编,见其改过不吝,事亲惟谨,睦族以悌,尊先祖先妣为帝为后,遣远慎终,皆得其道,其家足法而人法之。故上而仁宗称其孝,下而明宗遵其法,治底文明,俗臻福庶,非治效本于身,修家齐欤,虽诗书所称又何加焉。又曰天子七月而葬,阅九月而后葬,缓也,意或从阴阳之说欤。

初,英宗弗豫。帝日夜于寝门外居止,每入见,则与国瑱偕。盖英宗倚托国瑱尤重,将以帝为托,故不许独见,而以国瑱为偕,欲使君臣之义笃而无所嫌间。时保慈太后召僧普惠就惠明寺设灌顶会,英宗疾方弥留。普惠请见,陈生死事,使复之曰:“僧且至此,予亡,官家有命,则僧自为之。若后事,则僧亦未死,安能以子告哉。”太学生邓藻常于御床奉侍,写遗诏。英宗崩,帝亲治大敛,惟国父与藻及家儿主都黎锺预焉,逮梓宫归山陵,藻、锺皆奉侍陵寝。帝岁时拜谒,藻每避之,其志惟在奉陵而已,更无所求。帝怜其贫,赐田二十亩,命陈世兴赍帖与之。其田先已赐帝次妃千春,千春犹执,故帖耕种,而藻未尝与之争。世兴知之,具以实闻,即罢千春帖,以其田归藻,藻亦不以为喜。锺则移先茔、卖田宅,挈家孥于安生,窆葬室居焉。二人皆居安生终老。后艺皇至安生,追念二臣,即命陈安重修藻、锺旧寺,且给田以供其祀,赐寺名忠节。

改扶辇都为叩马军。

饥。

以裴木铎知审刑院事,兼黄江下路转运使。

辛酉八年元英宗硕德八剌至治元年春,尊顺圣保慈太上皇后为顺圣保慈皇太后,亲生母徽姿皇妃为徽姿皇太妃即昭慈皇太后

二月,米小升直钱一镪。

夏,田禾大熟。

冬十二月,皇第三子暊暊音府生。试僧人以金刚经。

赐陈克终爵关内侯。

遣使如元,贺英宗即位。

以阮忠彦为御史台侍御史。

壬戌九年元至治二年春正月,以惠肃大王年为驸骥郎

三月,雷震报天㙮颓其东角二层。

夏,元人争疆界。遣行遣司刑部尚书尹邦宪如元争辨。宪卒于行,帝深惜之。

癸亥十年元至治三年秋八月二十二日,帝幸太学。有黄江天属军名名墨中太学试科。诏拨还军籍为天丁军吏,及斗杖,又占高科。

时蒐简诸军以肥晢晢,白也者为上,故军士不复文刺自此始。

诏凣争田而有榖者,且分为二,偿耕者一分,留一分,从京师大安抚兼检法官阮愈之言也。愈与天覰齐名,天覰觧乂安临平经略使,帝命愈继莅其职,占人亦畏服。

时朝士如陈时见、段汝谐、杜天覰、莫挺之、阮愈、范迈、范遇、阮忠彦、黎括、范师、孟黎维维农贡县古定社人也张汉超、黎居仁軰相计登朝,人才彬彬矣。遇、迈兄弟旧姓祝,仁宗出家时为随侍内学生。帝以祝非望族姓,改姓范,遇旧名坚,迈旧名固,俱受业于阮士固。坚避判首惠义名,更名遇。固避师名,更名迈,迈居风宪,骨鲠敢言,有古争臣风,后入政府,不数载而罢。忠彦旧名鹘,英宗御重光宫,有出家意,制招隐诗赐忠彦,忠彦辝不奉命。挺之廉洁,薄于自奉,帝体得其情,使人将钱十镪,暮夜置于门内。挺之明旦入朝,即以闻,帝曰:“无人来认,与卿取用。”宪宗时为入内行遣右司郎中,迁左司郎中。

冬十一月,铸铅钱。

十二月,册惠武大王国瑱长女徽圣公主为俪圣皇后即宪慈太后,以威简侯缺名为参侍朝政知军国事。亲属有嫌其职之卑者,威简曰:“尔軰痴甚,凣人臣荷主上眷顾,皆简自圣心,固非人力所能致,何乃妄有他虑。我幸蒙恩宠,深𢙇过望,寕论其崇卑哉。”帝闻之,以为知言。

甲子开泰元年元泰定元年春正月,朔,改元。

阅定内侍杂流各色。

夏四月,以惠武大王国瑱为入内国父上宰,检校太尉日燏为佐圣太师,威肃公文璧为入内辅国太保,文惠公光朝为入内检校司徒。

元帝遣马合谋、杨宗瑞来告即位,及授时历一帙。合谋等乘马至西透池桥槈道,不下。诸谙汉语者奉旨接话,自辰至午,怒气益厉,帝令侍御史阮忠彦出迎,忠彦以理折之。合谋辞屈,乃下马捧诏步行,帝大悦。已而论事忤旨,左迁炎朗州通判,有政声,寻擢为佥知圣慈宫事。

赐陈邦谨画像并诗。时邦谨为大行遣尚书左仆射,忱恂有守,简静无华。帝赐画像诗云:“形容骨格耐冬寒,相貌寕寕亦可看,风流一段浑描音猫画也尽,心里难描耿耿丹。”

冬十二月,禁铅钱。

是岁旱蝗,牛畜多死。

乙丑二年元泰定二年春,置诸路廉访司,以邓辂充大黄、安暹两路廉访使。

秋八月,颁降新定诸例,旧制官朝圣慈行遣司及内书火局并谓之内密院。至是改行遣司为门下省,而内书火局仍旧内密院。

司徒文惠公光朝卒,年三十九。

丙寅三年元泰定三年春二月至六月,不雨。

三月,中书侍郎知审刑院事裴木铎卒。先是英宗临崩之日,谓帝曰:“木铎历事三朝,谦恭恪守,文质可观,善待之,勿为人所沮。”帝因画像藏于书府,有意大用,未及迁而卒,年六十二。

秋七月,阅定文武,以内书火正掌奉御谢不矜为入内行遣行左司郎中,陈克终为少保行圣慈宫左司事,赐字文节加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国初,因李旧行遣衘加中书门下平章事,自上相光启居相位,嫌行遣与宰相衘同,因奏改为中书门下公事,以甄别之。至是帝以克终陞少保,犹行行遣事,优待之,特加中书门下平章事,徒旧制也。

左迁阮忠彦清化安抚使。忠彦性疏略,时保武王赐皂衣上位侯,忠彦注拟,反在紫衣之列。上怜其才,且出于过误,不之罪,故出之。忠彦尝有诗自负云:“介轩先生廊庙噐,妙龄已有吞牛志,年方十二太学生,才登十六充廷试,二十有四入谏官,二十有六燕京使。”矜伐如此。后再历职宥省,至裕宗时入政府,终有令名,不负儒者。寿八十馀,有《介轩集》行于世。

时张汉超为行遣,一日于朝中,言刑官范遇、黎维受贿赂,帝即令勘实。汉超私谓人曰:“超待罪政府,为主上见信,故言。岂知有勘理耶。帝闻之曰:“行遣省官也,审刑院官,也皆予所信任。安可使予信省官而疑院官哉。”及勘问,汉超辞屈,坐罚钱三百镪。未几,以范遇参知政事同知尚书左司事,位与汉超并。遇学问虽不及汉超,而居职清谨,见称于时。

惠肃王伐占城,无功而还。帝曰:“先帝栉风沐雨,方擒其主。国父以重臣奉命,致伪主制能出奔制能奔爪哇求援,但立种酋阿难为效城亚王。今威肃一王尔,威望非国父比,而予无居宫中,委以专征之寄,欲擒其主,其能济乎。”盖自咎之辞也。

丁卯四年元泰定四年夏五月,雷震陵寝。群臣议其事,诏罚少保陈克终、行遣段汝谐等有差。震之明日,群臣会议于内人文局,王侯与陈克终、段汝谐休歇。克终言渉俳谑,汝谐遽起去。克终言毕,众皆笑。为台官所劾,诏罚克终、汝谐。汝谐曰:“此间戏笑,臣已出去。”帝曰:“汝谐闻知笑谑不能止,而又去之,是有意陷师于罪过,且为身计。”竟罚之。

有臣名效可,称帝贤于英宗。帝变色止之曰:“夫人之誉人,谓贤于父,则其人素不孝于亲,故出此言。”效可不能悦亲,故帝言此以警之也效可为人以智巧存心。帝尝出穿衣二合,令效可第其优劣,谓之曰:“一则太上亲制,一内人黎计所为,二者俱精妙。子指其实。”效可反复再三,即摸棱持两端曰:“主上斯为主之善,臣下亦为臣下之善巧。”帝为之笑

史臣吴士连曰:帝之此言,虽一时为效可而发,然其忠厚存心,亦于斯见矣。

戊辰五年元致和元年,九月以后文宗图帖睦尔大历元年春三月,杀国父上宰国瑱。时帝在位十有五年,春秋已高,而储副未定。皇后父国瑱执,以为须待后嫡子立之。冈东文宪侯缺名,佐圣太师日燏之子一作弟,欲倾皇后而立皇子旺,乃赂国瑱家臣陈缶以黄金百两,使诬诉国瑱以谋反事。帝信之,囚国瑱于资福寺,以问少保陈克终。克终党于文宪,又与旺母皆峡山人,而尝传旺,即以捉虎易,放虎难对。乃断国瑱饮食,使之自尽。皇后以衣渍水与饮,饮毕而卒。逮捕其党百馀人,每断狱讼,讼人多诉其冤。后数年,会缶有妻妾相妒,以文宪所授金事闻。下狱官黎维为人刚直,即日按问。缶当陵迟,未及行刑,而国瑱之子绍武缺名家奴生啖其肉尽矣。文宪免死,降为庶人,没其籍。

史臣吴士连曰:储副之位国本,不可不早建,正嫡之分,支庶不可以妾干。帝在位既久,庶子长矣,而正嫡未生,奈何从权可也。待嫡子经也,立庶子权也,及适子生长,庶子加封王爵,储副之位,还之嫡子,孰曰不宜。或曰脱有不讳,父皇先崩危矣,曰谆勤于平日之训,明辨于遗诏之言,择社稷臣委以托孤之寄,无忧也。况明宗亲履其事,必能处之得其当。国瑱执一不通,使奸臣乘之以嫁祸,哀哉。易曰:“亲其会通以行其典礼。”国瑱盖未尝闻,然而其冤不可不白。至于陈克终亦一时人物,帝加之师保之位,而问以国政,固宜尽忠纳诲,俾其君为尧舜可也。而乃阿附权贵害正党,邪挤子礼反排也善类于非辜,陷其君于过举,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后又启其君以邀功,征占城,逢迎之态又见矣。故人君之任贤,必察焉者,惧其有小人,如克终軰或在其间也。

立皇子旺为东宫太子,封次子元晫为恭靖大王。

己巳六年二月以后开祐元年,元大历二年春二月七日,册东宫太子旺为皇太子。十五日,禅位。旺即皇帝位,改元开祐元年,大赦。称哲皇。尊上皇曰章尧文哲太上皇帝,俪圣皇后为宪慈太上皇后宪一作惠。群臣上尊号曰体元御极睿圣至孝皇帝。

奉上皇居天长行宫,诸皇子侍上皇。每论及本朝人物,太保威肃王文璧曰:“凣论人物,教皇子须止,及善人恶人,且置勿论,恐皇子闻之,或有效者。”上皇曰:“善恶当对举,不可偏废也。吾子果贤耶,闻善必从,而师之闻恶耶,恶而避之,善恶皆可师也。如不贤耶,何待见恶而后为,如太康失德,则前王逸豫而效之耶。隋炀帝口道尧舜,而其所行反为桀纣,其见善而效之耶。”威肃顿首称善。又一日,延惠肃王入寝殿,命之坐,上皇素食。惠肃素斥佛老,因言曰:“臣不知素食更有何利益。”上皇揣知其意,即论曰:“祖考时御素飧,故效之耳。所谓利益,则朕不知。”惠肃默然而出。

封佐圣太师日燏为大王。

冬,上皇巡狩沱江道,亲征牛吼蛮。命佥知阮忠彦从,编修实录。先是仁庙时,牛吼与道密入朝,遣回。至是叛肆,掠本江之地尽有之,又谋劫怀忠家。上皇定亲征之议。陈克终谏曰:“沱江号瘴地,又湍濑奔𫘝𫘝音鞅,跳跃也,不利行师,占城无瘴毒,且前世帝王亲征,多擒其主,不若释彼而征占之为愈。”上皇曰:“朕为民父母,苟生民陷于涂炭,当急救之,岂较险易利钝哉。”克终拜谢曰:“圣度包荒,非臣愚所能及。”

初,上皇将征牛吼,占昭人诣阙上书丁寕,以举寨降,则刻符为信。上皇方图,登其寨城,仿汉武登单于台故事,及亲征,分命昭义侯负螟领军,由清化道以应。官军仍论之曰:“占昭寨已有降约,必待官军至,无妄动。”上皇至忙越驻驿,赐名太平府,有博子泉,赐名清水泉。昭义侯至占昭,欲邀功击之,遂败,宣威将军武斯宏阵前力战死之。上皇闻之曰:“已误矣,然是行也。”上皇自将,号令严明,威声远震,哀牢闻之奔溃。及还至白鹤江,江中有石堆沿流,船多触阁。闻其神曰辅武大王,上皇密祷曰:“御舟安行,则加褒赏。”后兴孝王讨沱江蛮,泊白鹤江,夜梦神曰:“前年帝有褒赏之命,至是无闻。”兴孝王回奏上皇,乃加封二字。鬼神灵应,信不诬矣。

以武尧佐为入内行遣门下右司郎中。尧佐洪州人,与弟农上皇当宁时宁,门屏之间,人君视朝所宁立处。同登第,并以文学称。尧佐为行遣,同知内密院,至是授是职。

大越史记本纪全书卷之六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