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府广记/21

卷二十 ◄

天府广记 卷二十一

► 卷二十二

卷二十一

◎工部

工部在皇城之东，户部之后，西向。设尚书、侍郎，掌天下工役、农田、山川、薮泽、河渠之政令。其属初曰营部，曰虞部，曰水部，曰屯部，后易为营缮、虞衡、都水、屯田四司，俱称清吏司。

营缮掌经营兴造之事。凡大内宫殿、陵寝、城濠、坛场、祠庙、廨署、仓库、营房之役，鸠力会材而以时督程之，王邸亦如之。凡卤簿仪仗乐器移内府及所司各以其职治之，而以时省其坚洁，董其窳滥。凡置狱具必如律。凡工匠二等，曰轮班，曰住作。凡工囚二等，曰正工，曰杂工。杂工三日当正工一日。凡省工，视役烦简而节其财力，凡会有无，移内府。其分司为三山大石窝，为都重城，为湾厂通惠河道，兼管为琉璃黑窑厂，为修理京食厂，为清匠司，为缮工司，兼管小修为神木厂兼砖厂，为山西厂，为台基厂，为见工灰石作。所属为营缮所，所正一员，所副二员，所丞二员，武功三卫经历等官。

虞衡掌山泽采捕、厉禁陶冶，凡采捕禽兽及革骨羽毛，以供祭祀宾客之膳羞。凡军器军装移内府及所司，岁造或三岁二造，必程其坚致以给边。凡畋猎以时，冬春之交，罝罛不施川泽，春夏之交，毒药不施原野，苗盛禁蹂蹴，谷登禁焚燎，若害苗稼兽，听为陷阱获之，赏有差。凡诸陵山麓不得入斧斤、开窑冶、置墓坟。凡帝王、圣贤、忠义、名山、岳镇、陵墓、祠庙有功德于民者禁樵牧。凡山场园林之利听民取而薄征。凡陶冶瓷甓籍其常造年造之数，计其入慎藏之，无辄毁以费民。凡铸造审其模范，计铜铁而镕之，金牌信符铸之内府。凡颜料征土产，不强其所无，否则征其直。其分司为宝源局大使，皮作局大使、副使，军器局大使、副使。

都水掌山泽、陂池、泉泺、洪浅、道路、桥梁、舟车、织造、券契、衡量之事。凡水利曰转漕，曰灌溉，岁储其金石木竹卷扫，以时修其闸坝洪浅堰圩堤防，谨蓄泄以备旱潦。舟楫磴碾不得与灌田争利，灌田者不得与转漕争利。役以农隙。凡鳞介崔蒲之利，听民取而薄征。凡道路塞其坑坎，上巡幸若大丧大礼，治而新之。凡桥梁，曰舟梁，曰石梁，计工力而创修。其大津不能梁，官给舟人，量其小大难易而食之。凡舟车曰大车，曰小车，曰战车，凡三等。曰粮船，曰黄船，曰马快船，曰海运船，曰鲜船，曰备倭船，曰战船，凡七等。皆会其材下诸司酌多寡久近劳逸而均剂之。凡织造冕服、诰敕、制帛、祭服、净衣诸币布，移内府南京诸省，周知其数而慎节之。凡公侯伯铁券，差其广高。凡祭器、册宝、乘舆、牌符、杂器会则于内府。凡衡量谨校勘而颁之，悬式于市。其奉敕分理于外者为北河差郎中，南河差郎中，中河差郎中，夏镇闸差郎中，南旺泉闸差主事，荆州抽分差主事，杭州抽分差主事，清江厂差主事，通惠河、器皿厂、六科廊皆本司总理者。所属为文思院大使、副使，织染所大使、副使。

屯田掌屯农、坟墓、抽分、薪炭、夫役之事。凡屯田，腹边公田、闲田、没官田，给卫所耕，剂其地力人力而征其子粒。凡在边，牛犁铁器官给之。凡坟茔、堂、碑碣、兽，第宗室、勋戚文武官之等而辨叙其差。凡抽分，征诸商，各有差。凡薪炭，南取洲汀，北取山麓，征诸民有本折色，酌其多寡而樽节之。凡夫役，伐柴转柴皆雇役，周知其数而时蠲之。

按司曰屯田，重农事也，制诚善矣。及其后也，徒存其名耳，而其司仅掌上供并监局柴炭与山陵之事。分司为台基柴炭厂，为外差易州山厂，有陵工临时委差。所属为柴炭司正使一员，副使二员。

（周礼冬官亡，汉时补以考工记。夫冬官之职既不可考，亦登待考工记补之而后为冬官之全乎？太宰事典以富邦国，以任百官，以生万民；小宰事职以富邦国，以养万民，以生万物，则事官之意在周礼可睹也。周官亦曰：司空掌邦土，居四民，时地利。则司空之意在周官可推也。况冬之为言终也，万物成终，必归其根，亶空土而已。命之曰司空，岂无意义而云然哉？惟藏而固之，富而生之，此所以为冬之象也。若失考工记之事，虞书所谓共工也。夫共工诚冬官之事，但其一属耳。故取以入冬官则可，用之以补冬官则不可。）

○营建

（北京宫殿城池官署创始于永乐四年，而告成于正统六年。此营建之大者，故悉录之。）

（明太宗永乐四年闰七月，淇国公丘福等请建北京宫殿以备巡幸，遂遣工部尚书宋礼诣四川，吏部右侍郎帅逵诣湖广，户部左侍郎古朴诣江西，右副都御史刘观诣浙江，右佥都御史仲成诣山西，督军民采木。人月给米五斗，钞三锭。命泰宁侯陈锐、北京刑部侍郎张思恭督军民匠造备砖瓦，造人月给米五斗。命工部征天下诸色匠作，在京诸卫及河南、山东、陕西、山西都司，中都留守司，直隶各卫选军士，河南、山东、陕西、山西等布政司，直隶、凤阳、淮安、扬州、庐州、安庆、徐州、海州选民丁，期明年五月俱赴北京听役，率半年更代，人月给米五斗，其征发军民之处一应差役及间办银课等项令停止。）

（十五年四月，西宫成。其制中为奉天殿，殿之侧为左右二殿，奉天殿之南为奉天门，左右为东西角门，奉天门之南为午门，午门之南为承天门，奉天殿之北有后殿、凉殿、暖殿及仁寿、景福、仁和、万春、永寿、长春等宫，凡为屋千六百三十馀楹。）

（十八年，营建北京。凡庙社祈祀场坛宫殿门阙规制悉如南京，而高敞壮丽过之。复于皇城东南建皇太孙宫，东安门外建十王邸，通为屋八千三百五十楹。自永乐十五年兴工，至是成。升营缮清吏司郎中蔡信为工部右一侍郎。）

（是年，拓北京南城，计二千七百丈。）

（正统元年十月，命太监阮安、都督同知沈清、少保工部尚书吴中率军夫数万人修建京师九门城楼。初，京城因元旧，永乐中虽略加改葺，然月城楼𫗦之制多未备，至是始命修之。）

（四年四月，修造京师门楼城濠桥闸完。正阳门正楼一，月城中左右楼各一，崇文、宣武、朝阳、阜成、东直、西直、安定、德胜八门各正楼一，月城楼一，各门外立牌楼，城四隅立角楼。又深其濠，四涯悉甃以砖石。九门旧有木桥，今悉撤之，易以石。两桥之间各有水闸，濠水自城西北隅环城而东，历九桥九闸，从城东南隅流出，至大通桥东去。自正统二年正月兴工，至是始毕。）

（五年三月，建奉天、华盖、谨身三殿，乾清、坤宁二宫。是日兴工，遣驸马都尉西宁侯宋琮等告天地太庙社稷。太宗皇帝营建宫阙尚多未备，三殿成而复灾，以奉天门为正朝。至是修造之，发见役工匠操练官军七万人兴工，至六年十月工成，赐太监阮安、工部尚书吴中等有差。）

（七年四月，建宗人府、吏部、户部、兵部、工部、鸿胪寺、钦天监、太医院于大明门之东，翰林院于长安左门之东。初，各衙门自永乐间皆因旧会舍为之，散处无序。至是上以宫殿成，命即其馀工以序营建，悉如南京之制。其地有民居妨碍者，悉徙之。）

（礼部先于宣德五年二月建于大明门之东，视南京加弘壮。是年复建刑部、都察院、大理寺于宣武街西，詹事府于玉河东堤。又于通五府六部处作公生门。）

（是年七月，命于京师玉河西堤建房一百五十间，以馆迤北使臣。）

（八年，建五府、通政司、锦衣卫于大明门之西，其地为旗手卫公署，迁于通政之后。时太常寺丞戴庆祖等于本寺掘坑取土，上闻之命锦衣卫逮系。）

（十年六月，甓京师城内面。京师城垣其外固以砖石，内惟土筑，至是命太监阮安、成国公朱勇、修武伯沈荣、尚书王巹、侍郎王佐督工修甓之。）

（正统十四年，中丞朱鉴兴造吉凶疏曰：臣闻阴阳家者流有云，地有四势，气从八方。国都为天下之根本，而皇城又国都之正宫，凡有兴作，不可不慎。今以外局四势论之，龙弱虎强，山无四顾，喜得有水，亦嫌反跳。术者皆曰：帝星所临，固不必论。且以内局四势论之，往日北平布政司为正宫，故以晨昏锺鼓在前，今以奉天殿为正宫，晨昏锺鼓不宜在后。缘左为青龙，右为白虎，前为朱雀，后为玄武，左为阳，右为阴，青龙宜动，白虎、朱雀、玄武宜静。自永乐、宣德以来，各衙门在青龙头旺，庆寺寺衰微，浮图破坏，故不为灾，住居安稳，国家无事。近年以来，却将白虎头上庆寿寺重新修盖，朝暮焚香，锺鼓齐鸣，又将二浮图鼎新修理，虎嫌生角，龙怕无睛。且闻庆寿寺金人所造，革之可也。何为重修？二浮图金人所创，除之可也，奚为复建？加以西山一带新造寺宇数多，本欲求福，殊不知反助其为虐耳。以致江南草寇生发，塞北烟燧不宁，皆因白虎头兴旺之所致也。虽有关于天数，亦必本于人事。阴阳之术不可尽信，地理之书亦不可不信。细民之家，尚欲趋吉，皇城之内，可不避凶？如蒙允，乞敕在廷文武大臣计议，先将庆寿寺庐其居，移其人，杜其门，弛其锺鼓，去其二浮图，俟边境宁息无事之日，将寺移去东边旧工部地方起造，改为龙兴寺，可建二浮图，任其鸣锺鼓以耸青龙头。仍将顺天府锺鼓楼移来东台基东厂之内起盖，晨昏扣锺以敌白虎臂。又将顺天府移来旧都察院，及将大兴、宛平并三儒学移来旧、户、礼三部地方开设，以配三法司，务使青龙动而且兴，白虎静而且安。其玄武门迤北顺天地方取正，改作库藏，以收天下黄册图籍，以压玄武之地。或得馀暇，再于城之东南巽地之角起盖功臣庙，可助外局之龙，庶得四势动静相宜，八方气候相应。则国安民康，天下太平矣。）

（何孟春曰：神木厂所藏大木，皆永乐中肇建宫殿之胜物也，其最巨有樟扁头者，围二丈，长卧四丈馀，骑而过其下，高可以隐。春按曾西墅棨作工部尚书河南宋公礼墓志云：永乐初，议建帝京，公承命取材，得大木于马湖。一夕自行若干步，不假人力。事闻，认封其山为神木山焉。然则厂之得名，岂非亦以是也？胡文穆公神木山神祠碑文云：永乐四年，工部尚书礼取材于蜀，得大木若干于马湖府，计庸万夫力，刊除道路出之。一夕木忽自行，达于坦途，所经声吼如雷，巨石为开，度越岩阻，肤寸不损。百工顾视，欢哗踊跃。事闻，廷臣称贺。上遣官致祭，封其山为神木山，诏有司建祠，岁月祭享，以答神贶。盖其祥如此。木生于山，自萌蘖而拱把，连抱不中，厄于斧斤，仆于风雨，克历千数百年以待大用于盛世。神之所以卫嗬禁而致其力者者，固有在也。一旦膺诏求而奠皇居，灵应聿见，于昭有赫，是岂寻常耳目之所能测哉？按营缮所需木植砖瓦，有五大厂：曰神木厂；曰大木厂，即獐鹿房厂堆放水植兼收苇席；曰黑窑厂；曰琉璃厂，烧造砖瓦及内府器用；曰台基厂，堆放柴薪及芦苇。）

（圣政记曰：洪武八年三月，诏计均工夫役。初，中书省议民田每顷出一丁为夫，名曰均工夫役，民咸便之。至是上复命户部计其田多寡之数，工部定其役，每岁冬农隙至京应役，一月遣归。）

（初制，各省有匠籍应班役，此即差役法也。后折匠班银，官自雇之，此即雇役法也。后法便于民。然国初时得以营建钜万而无困敝者，以行前法耳。太宗营北都，于永乐四年闰七月，征天下诸匠作，河南、山东、陕西、山西及直隶江北诸卫所府州县各选军士民丁，期明年五月俱赴北京听役，半年更代，人月给米五斗。）

○北河

（北河以泉水为重。河臣陈锐奏：济宁等处一带河道，全藉山东徂徕山等处泉源接济。先年工部差官一员在彼专管，续因减革不用，其泉源止委布政司分守官带领，巡历不周。又有分巡事务，未免顾此失彼。是以泉脉不通，阻滞粮运，要行工部照旧差主事一员专理其事。从之。）

（山东泉源百八十，出济、兖二府一十六州县，新泰、莱芜、泰安、肥城、东平、平阴、汶上、蒙阴之西，宁阳之北九州县之泉俱入南旺分流，是为分水派也。泗水、曲阜、滋阳、宁阳、迤南四县之泉俱入济宁，是为天井派也。邹县、济宁、鱼台、峄县之西，曲阜之北五州县之泉，俱入鲁桥，是为鲁桥派也。滕县诸泉近入独山、吕孟等湖以达新河，是为新河派也。沂水、蒙阴诸泉与峄县许池泉俱入邳州，是为邳州派也。皆所以济漕河也。除吕而下，黄河经行无藉泉矣。）

（宋尚书祠堂纪略：稽古考迹，知漕河元故运河也。元复有海运者，盖河之制尚弗善也。国朝洪武中，何决原武，过漕入于安山，漕河塞四百里。自济至于临清，舟不可行，作城村诸所陆运至于德州。迨永乐初，太宗皇帝肇建北京，立运法。自海运者由直沽至于京，自江运者浮于淮，入于河，至于阳武，陆运至于卫辉，又入于卫河，至于京。当是时海险陆费，耗财溺舟，岁以万亿计。已而上命工部尚书宋礼修元运河，发济兖青东民十五万人，登莱民雇役万五千人，疏淤启隘，因势而治之。礼用老人白英计，作坝于戴村，横亘五里，遏汶勿东流，令尽出于南旺。乃分为二水，以其三南入于漕河以接徐、吕，以其七北会于临清，以合漳、卫。塞河口于曹、郓，濬河湾至曹故道以行水。盖漕河之废自二患生焉。河善决则淤，水病涸则滞。自是漕河成而海运废矣。）

（水柜考：夫漕河故资泉水，而地形东高西下，非有湖为之积潴则涸，故漕以东皆有水柜。非有湖为之宣泄则溃，故漕以西皆有水壑。此先臣宋礼之纡画，盖殚悉独到者。今新河实师其意，遇黄流逆奔，则以昭阳湖为散衍之区，遇山水东突，则以南阳湖为潴蓄之地。虑不可谓不周矣。然水有归壑，堤始无虞。宜大兴人卒，由回回墓一带开通以达于鸿沟，令谷亭湖陵之水皆入昭阳湖，又昭阳湖水沿鸿沟以出留城。）

（御史王廷奏禁水柜疏云：宋礼、陈瑄经营漕河，既已成绩。乃建议请设水柜以济漕渠，在汶上曰南旺湖，在东平曰安山湖，在济宁曰马场湖，在沛县曰昭阳湖，名为四水柜。水柜即湖也，非湖之外别有水柜也。漕河水涨则减水入湖，水涸则放水入河，各建闸坝，以时启闭。故问刑条例一款：凡故决盗决山东南旺湖、沛县昭阳湖、蜀山湖、安山积水湖各堤岸为首之人，发附近卫所系军，调发边卫各充军。此见在条例可考。仰测累朝严禁之意，岂不知各湖可蠲以与民以取征赋之入哉？盖以利有大于此，虑有远于此者，不可以小害大，以近妨远也。今四湖俱在，而昭阳湖因先年黄河水淤，平漫如掌，已议召佃，而安山、南旺二湖不知何时被人盗决盗种，认纳子粒，以致湖干水少。民又于安山湖内复置小水柜，以免淹漫。遂致运道枯涩，漕挽不通。今据各官开报之数，湖中水落，露出高阜地土止四百四十三顷，若再奉例召令佃种办子粒，则将一家开报，数名占种，不计顷亩，遇水发入湖，恐伤禾稼，必尽决堤防以满其望。是所名水柜者，将来为一望禾黍之场耳，而漕河何所赖哉？）

（泇河考：泇河在滕峄之间，受沂沭之水，南通淮海，漕河一奇道也。隆庆以来，数遣近臣行视，议论莫定。舒司空应龙尝凿韩庄，中作而止。刘司空东星主其议，甫动工而刘司空卒，朝议以可任其事者莫如李公化龙，即家拜公工部尚书，总督河道。公遍行准徐凤泗间，历览周谘，得前河臣所开泇河遗迹，喟然曰：是所以避黄河吕梁之险，而措之衽席者也。乃上疏言开泇河便。即鸠工濬旧渠八十七里，新创八十二里。于是运艘通行无碍。昔称过洪，今称过淮，即为已至。迄今赖之。淮抚李三才疏言：泇河开而运不借河，有水无水，第任之耳。疏瀹排决，皆无庸矣。又黄河者运河之贼也，用之一里则有一里之害，避之一里则有一里之利。以二百六十里之泇河避三百六十里之黄河，二洪自险，镇口自淤，不相关也。）

○南河

（南河以黄河为重务，而清江浦之闸坝皆都水之所宜考也。其要悉于潘司空经略两河疏。谓通漕于河，则治河即以治漕；会河于准，则治淮即以治河；合河淮而同入于海，则治河淮即以治海。故竟季驯在事，止以筑堤束水、借水攻沙为万全第一义。）

（疏曰：臣闻事师古者罔愆，智不凿者乃大。孟子论智一章，首以禹之治水为喻。而论为政则曰：为政不因先王之道可谓智乎？是大智者事必师古，而不师古则凿矣。故治河者必先求河水自然之性而后可施其疏筑之功；必先求古人已试之效而后可放其平成之业。黄水来自昆仑，入徐济运，历邳宿桃清，至清口，会淮而东入于海。淮水自洛及凤，历盱泗至清口，会河而东入于海。此两河之故道，即河水自然之性也。元人岁漕江南之栗，由扬州直北出庙湾入海。至永乐年间，平江伯陈瑄始堤管家谱湖，通淮河为运道。然虑淮水涨溢，东侵淮郡也，故筑高家堰堤以捍之。起武家墩，经小大涧，至阜宁湖，而准水无东侵之患矣。又虑黄河涨溢，南侵淮郡也，故堤新城之北以捍之，起清江浦，沿钵池山、柳浦湾迤东，而黄水无南侵之患矣。犹虑河水自闸冲入，不免泥淤。故严启闭之禁，止许漕艘鲜船由闸出入，匙钥掌之都漕，五日发筹一放，而官民船只悉由五坝车盘。是以淮郡晏然，漕渠永赖。陈平江之功至今未斩也。后因剥蚀既久，堤岸渐倾，水从高家堰决入，一郡遂为鱼鳌。而当事者未考其故，乃谓海口壅塞，遂穿支渠以泄之。讵知旁支暂开，水势陡趋西桥以上，正河遂至淤阻。而新开支河阔仅二十馀丈，深仅丈许，较之故道不及三十分之一耳，岂能容受全河之水？下流既壅，上流自溃，此崔镇诸口所以决也。今新开寻复淤塞，故河渐以通流，虽深阔未及原河十分之一，而两河全下，沙随水刷，欲其全复河身不难也。河身既复，面阔者七八里，狭者亦不下三四百丈，滔滔东下，何水不容？若犹以为不足，而欲另寻他所别开一渠，恐人力不至于此也。以臣等度之，非惟不必另凿一口，即草湾亦须置之勿濬矣。故为今之计，惟有修复平江伯之故业，高筑南北两堤，以断两河之内灌，而淮扬昏垫之苦可免。至于塞黄浦口，筑宝应堤，濬东关等浅，修五闸复五坝之工，次第举之，则淮以南之运道无虞矣。坚塞桃源以下崔镇口诸决，而全河之水可归故道。至于两岸遥堤，或葺旧工，或创新址，或因高冈，或填洼下，次第举之，则淮以北之运道无虞矣。淮黄二河既无旁决，并驱入海，则沙随水刷，海口自复，而桃清浅阻又不足言矣。此以水治水之法也。若夫扒捞挑濬之说，仅可施之于闸河耳。黄河河身广阔，捞濬何期？悍激湍流，器具难下。前人屡试无功，徒费工料。但恐伏秋水发，淫潦相仍，不免暴涨，致伤两堤。故欲于磨脐沟、陵城、安娘城等处再筑滚水坝三道。万一水高于坝，任其宣泄，则两堤可保而正河亦无淤塞之患矣。徐州以南之工如此而已。或有难臣者曰：臣等欲顺水性，今淮水欲东而乃挽之使北，黄河欲北而乃挽之使东，无乃水性之未适乎？臣曰：水以海为性也，决水乃过颡，在山之水也，非其性也。或者又曰：昔禹治水，播九河，同为逆河入于海。今臣等乃欲塞诸决，并二渎，而不使之少杀耶！纵有滚水坝，仅去浮面之水百一耳，亦乌能杀其势也？臣应之曰：九河非禹所凿，特疏之耳。盖九河乃黄必经之地，势不能避，而禹仍合之同入于海，其意盖可想也。况黄河经行之地，惟河南之土最松。禹道河入海，止经郏县、孟津、巩县三处，皆隶今之河南一府，其水未必如今之浊。今自河南府之阌乡县起，至归德之虞城县止，凡五府，河已全经其地，而去禹导河之时复三千馀年。流日久，土日松，土愈松，水愈浊。故平时之水以斗计之，沙居其六，一入伏秋，则居其八矣。以二升之水载八升之沙，非极湍急，必至停滞。故水分则流缓，流缓则沙停，势所必至者。臣等不暇远引他证，即以近事观之，草湾一开而西桥故道遂淤，崔镇一决而挑清以下遂涩。去岁水从崔家口，则秦沟遂为平陆，此眼前事也。又何疑哉？淮黄之交，关系在高家一堰。自汉以来即有之。永乐间通淮河为运道，筑堤堰上以防海水东侵。隆庆中，高家堰废，准水由黄浦口决入，漫衍民田。万历七年，复筑高堰，起新庄至越城，长一万八百七十馀丈。堰成，淮水复由清口会黄河入海，而黄浦不复冲决。八年，用石包砌高堰。）

○海道胶莱河

（隆庆五年，漕河大决，漕途为梗，忧国计者始起而议海运。其定梁冢宰梦龙巡抚山东时，用方伯王宗沐之议，疏请行海运。谓元人海运起太仓嘉定，若自淮安而东，由登莱泊天津，则原名北海，中多岛屿，可以避风。又其地高而多石，蛟龙有往来而无窟宅，即舟与米行于其间，标记岛屿以避患。名虽同于元人，利实专于便易。于是海运行。至万历元年，高新郑拱去国，张江陵尽反其所行。科贾三近奏罢。当日梁公亲至海上筹谘详窟密，泊顿有所，风雨有占，造船有法，具载成书，如指掌也。然据其情形，由安东循灵山，历陈家岛，缘岸而来，固可无虞矣。然中段浮牢之险，放舟大洋，入黑水夹延真白蓬头，经成山沙门，波涛汹涌，未易济也。所可议者，惟胶莱一河，梁公曾言不可开。然每询土人云，新河自胶州历昌邑潍县西北，出界河只八十里，内六十里海潮日至，其二十里淤塞，旧时闸坝规制见存。万历初，潍县人司空刘应节奉命往勘，亟言可开，以浮言而止。当日议开事宜，其言凿凿。崇祯十六年，江右曾樱为登抚，疏请开治，未及竣而乱。夫海运关燕都重轻，新河系海运通塞。留心国事者所亟宜谘访也。）

（山东按察副使巡察海道王宪尝建议曰：国家定鼎上游，漕运为重。会通河建万世之通利，海运备一时之权宜，二者可相须而不可偏废也。承安习故，似若不急。思患预防，顾不为首务哉？弭节之日，备阅图志，延问耆老，乃得元人之故道，以及胶莱之新河。叹曰：嗟乎！海运之方，我知之矣。夫自安东放舟遵海而行，灵山峙其西，浮山劳山介其东，藓岛陈岛礁石林立，横浮海中，险阻难越。故元人放洋自三沙以达登州，西北至于海仓，又北浮于渤海，始达于直沽。避此险也。然牵挽之劳虽节，而漂溺之患亦多。故丘文庄有说，闻者惑焉。以余观之，夫自薛岛之西为马濠，其涯为胶之麻湾，北有新河，又北为掖之海仓。其地里至近，仅三百耳，若经于此，诸险皆脱。元人常治此道，遇石而止。今若因地为工，凿马濠以抵麻湾，濬新河以趋海仓，良便。乃以事宜请于制使，闻于朝廷，议于司空，皆报曰可。檄下从事，议者纷然。宪昌言曰：天下无不可举之事，亦无不可成之功。民可与乐成，难与图始，苟能足国裕民，吾负谤奚恤？于是择吏授规，诹日即事，誓告灵神，督戒有众。斤斧肆力，火烈具举，马濠之石，焚如而烬，海水流汇，麻湾以通，河渠奏功矣。计共长十有四里，其广八寻有奇，其深半之。于是江淮之舟达于胶莱，官不费财，民不知劳，公私赖焉。计其经始，及于底绩，凡三阅月。土人德之，立石颂功。已而复事新河之役，规画垂成，即有山西之命。于时制使疏请，众庶挽留，不报而去。河工由之中废。）

（莱道金坛于仕廉曰：国家定鼎燕京，海介左掖，江南漕粮初悉由海而至，从元人故事。后以漂役为虞，始议开会通河以济运河。运成而海运废矣。河运劳费，倍蓰于海，顾运人无危，漂泊罕虞，虽费而不可易也。然使河运常通，谁思蹈海？第黄河浅涩不恒，徙决靡定，往往为运道梗。此海运之议所以屡息而屡起也。夫河梗则思海，海危则思河。今欲避海洋之险，分运河之艰，则舍修胶莱新河无策矣。新河者，元人所开，避大洋以济运者也。东自胶麻湾口，北至莱海仓口，约可二百四十馀里，由淮之六套口入海，至麻湾口入河，由海仓口出海而至天津，约可一千馀里。虽海行当五之四，然东海则有海山遮隔，大洋则从小海而泛，北海则沿海而行，亦不涉大洋，善风不数日可达。道甚径，行甚疾，非若河道之迂艰而多费也，又非若大海之辽险而多虞也。元人以后，运道不由，日渐淤塞。夏秋暴涨，舟筏可行，水落则浅涩难渡。以见河论之，大分十有六七，修濬之力不惮三四，则斯河成矣。顾议者纷纷无定，言易者固多；而言难者间有。易之者是尝亲阅形势而灼见其必然者也；彼难之者实未尝见其易，或怵于人言而挠事者也。夫河工果易，而修举者至再矣，彼任事者岂非灼见其必然者？而卒无计以塞难者之口，何哉？此非河之难，人之咎也。嘉靖中，海右道王公宪身任开复，以赎锾登莱军装兴工，此修河之始也。王公能吏，假当时应支钱粮委任责成，河必大通。于今为烈矣。顾当道忌独有功，甚至有司作为谣言以散工众，而本道亦以参政移矣。隆庆五年，河道复淤，运臣具题，时敕给事中胡椟会官开修，此河成之一机也。奈胡意在不行，未遑详度，极言难就，复恐后有作者彰己之咎，乃作废河记，立石河滨以杜之，廷议遂寝。闻人之言曰：东路若通，西路生意必减。故青济大贾不爱重贿，啖勘河使者，图寝其事，此事理或然者。不然，胡犯难违众创为必不可成之议以误国计也？万历三年，河道复淤，允议修复新河，冀彼塞此通为永利计。维时议需钱粮百十馀万，敕遣大司马刘公应节、少司空徐公栻奉印而来，可谓重其事矣。此河必成之会也。顾当时大臣董事，委官甚众，沿河建置官廨一十八所，州县长吏日奔走于河上，而供亿烦，百姓怨矣。又不修本河而创开黄埠岭一带。夫黄埠岭丘陵也，为下而因丘陵，知乎？又未会抚按诸臣而竟兴工。当时按臣商为正大恚，谓抚臣李世达曰：开山东河而不会某等，是无抚按也，吾必令其无成。于是委官惮于贤劳，严督工役，工役怨谘而抚按因之借口，会奏罢矣。总前屡举而论河之不成，非任事者之乖方，则忌功者之赞阻。故曰人之咎也。今河道岁梗，东征饷急，修复斯河以通运道，甚急务也。况今日为之亦易为力，何者？今登莱以倭警增兵及万矣，沿海各卫所班军请留矣，用军兵分番递作，不必派民夫也。军兵各有月粮，月粮之外又日加一分，而自乐从，不必夫日给五分也。军兵即统以各营将领，不必另委官也。夫不派民夫则民力不劳，用有粮军兵则工费大省，不另委官则地方不扰。而又简命司道如王公者总董之，委任而责成功，有倡言阻挠者严罪之，则河可岁月就矣。何难之有？且难者不过曰海口之淤沙难除也，分水岭之积沙难去也，两河之泉水易涸也。噫！此皆非甚难者。海口久不通舟，沙因淤塞，此处潮水涌大，但略疏濬，则自可通，久而有积，用江南疏港之法，岁一利之，可永无碍也。落石港之碎石非盘根难动者，可以人力去也。大沽河冲沙虽大，然暗截河口，由他道引入南海不难也。分水岭之积沙缘日久冲聚所致，见积者运而去之，虑其复聚，则于白沙河或闸或堰，或令萦回旋曲，水缓沙止，亦非难事也。若虑水源易竭，则胶之流可引入河，东牟河之水可开由张鲁入河闸而蓄之，何不济也？所难者钱粮耳。今国家多事，帑藏告竭，若复兴此役，似为时诎举嬴，非计也。然事非得已，费不甚泰。约计二闸等费，数可二十万而足。往议百十馀万而犹为之，今省其什之八九而反不为也。频年治河之费岁不惜百万，而独吝于此也。且天下事利害相半，利所必资，不得复顾害。况此河之成有大利而无害乎？河成通运，助运河之不及，令国家无梗饷之忧，一也。运舟之费岁比河为省，二也。辽左有急，可分运相济，不独在山东等处，三也。登莱属邑可输本色以运，四也。商贩通行，江南财货可得浮至东方，东方产物亦有所往，民得懋迁有无，而财用足，五也。平胶高密之区可沟浍以达河，免水患而兴地利，六也。夫修河若此其易也，河成若此其利也，经世者所宜早夜图行以收全利，斯社稷之长计，血食之懋功也。若复鉴往事之难，坐昧因利之智，是人有遗谋，何怪地之有遗利哉？）

（崇祯十六年十一月十六日，谕工部：前登抚曾樱议开胶莱河以通海运，曾否动工？其户部所发及河工银曾否支用？著即察奏。昨计■倪元璐奏，文登开养鱼池为通漕便道，系贺王盛所议，是否可行，即著王盛前去详悉勘明，从长确议速奏，特谕。）

○水利

（洪武中敕谕工部：凡天下陂塘湖堰可潴蓄以备旱，宣泄以防霖潦者，皆因其地势修治之，勿妄兴工役，掊克吾民。又遣监生及人材分诣天下，督吏民修治水利。）

（水利为国家重务，足国富民之道无逾于此，而三吴财赋之区，工部尤宜讲求也。宋人单锷、元人任仁发俱有三吴水利书，极其详确。近代治水著功，有夏公原吉、徐公贯，摘录其疏以备考证。至于郊畿水利，载志中川渠之后。）

（永乐元年八月，朝廷以苏松水患为忧，遣都察院右佥都御史俞士吉赍水利集赐户部尚书夏原吉，使讲究拯治之法。至是原吉上奏：臣等相视得嘉定之刘家港，即古娄江，径通大海。常熟之白茆港径入大江。皆系大川，水流峻急。宜俊吴松江南北两岸安亭等浦港，以引太湖诸水入刘家、白茆二港，使直注于海。又松江之大黄浦，乃通吴淞要道。今下游壅塞，难施疏浚，旁有范家浜，至南仓浦口，可径达海。宜浚令深阔，上接大黄浦，以达泖湖之水。此即禹贡三江入海之迹。俟既开通，相度地势，各置石闸，以时启闭。每岁水涸之时，修筑圩岸以御暴流。如此则事功有成，于民为便。上从其言，命集民丁开浚。至二年，浚苏州千墩浦、致和塘、安亭、顾浦、陆皎浦、尤泾，共二万九千一百二十丈，浚松江大黄浦、赤雁浦、范家洪，共万二千丈，下流疏通。弘治八年四月，工部侍郎徐贯兼都察院右佥都御史，奉命往治苏松等处水道，奏以工部主事祝萃自随。时吴中识者佥谓常熟有白茆港，苏松诸水多由以入海。顷年江口涨沙，积为平陆，水失故道，东南多水患。萃自乘小舟往来究水源委。乃命苏州府通判张旻分疏各河港之水，潴之大坝。旋调役夫，先于白茆开动沙面，乘退潮之势，决大坝之水冲激之，沙泥漂流殆尽，潮水荡激，日益深阔，水入海无碍。又浙江左参政周季麟修嘉兴旧堤，易之以石三十馀里。又增筑湖州长兴等处堤岸七十馀里。时谓是举，祝萃之功为多。）

○屯司

（自唐宋来，司空署有屯田司，牛具农器皆属之。方正学每以周官无司空，非亡之故也，汉儒不察其职，散入他官耳。洪武中谕：国以军食为重，自内地及边境荒闲田土，各卫所拨军开垦。岁收子粒为官军俸粮，以省馈饷。其耕种器具牛只皆给于官。）

（天下屯牛二十五万五千六百六十四只，宣德以后，各处卫分牛只数目俱由五军都督府照会工部立案备照。倒死者著令买补，孳生者查勘明白，年终依例造册，奏送该府转行工部知会。）

○铁厂

（铁冶西去遵化县可八十里，又二十里则边墙矣。群山连亘不绝，古之松亭关也。铁炉深一丈二尺，广前二尺五寸，后二尺七寸，左右各一尺六寸，前辟数丈为出铁之所，俱石砌，以简干石为门，牛头石为心，黑沙为本，石子为佐。时时旋下，用炭火置二韛扇之，得铁日可四次。石子产于水门口，色间红白，略似桃花，大者如斗，小者如拳，捣而碎之，以投于火，则化而为水。石心若燥，沙不能下，以此救之，则其沙始销成铁。生铁之炼凡三时而成，熟铁由生铁五六炼而成，钢铁由熟铁九炼而成。其炉由微而盛而衰，最多至九十日则败矣。炉有神，则元之炉长康侯也，康当炉四十日而无铁，惧罪欲自经，二女劝止之，因投炉而死，众见其飞腾光焰中，若有龙随而起者，顷之铁液成。元封其父为崇宁侯，二女遂称金火二仙姑，至今祀之。）

（正德中，工部题：遵化铁厂系永乐年间在于地方砂坡谷开设，后迁地方松棚谷。正统年间迁今地方白冶庄。彼时林木茂盛，柴炭易办。经今建置一百馀年，山场树木砍伐尽绝，以致今柴炭价贵。每年本部额运生熟铜铁五十七万九千七百斤，大约见教三年支用。若不从宜节省，仍旧原额炒炼，则柴炭价高，军力劳竭，月增岁益，必难支持。至万历九年正月，蓟督梁梦龙奏：冶厂课铁二十万八千斤，计价不过二千七百馀两，而专设官吏军役，费逾万金，不如革之以苏民困。部覆允之。）

○织造

（两京织染，内外皆置局。内局以应上供，外局以备公用。南京又有神帛堂供应机坊，苏州、杭州等府亦各有织染局，每岁造解有定数，数内有奉钦降花样改织者，然未尝增派。后于岁造之外，奉旨题派织解者曰坐派，一时急缺令部买办者曰负买。间一行之。）

（弘治十七年，工部徐恪奏：今之南京并苏杭嘉湖等府，即古吴越之境。租税之出，数倍于他州。而绮纨锦绣之贡，岁有常额，上供六宫之用，下充四裔之赏。近又差内臣往彼织造，乘舆服御所用无几，而工役科派所费不赀。禁闱近侍，势位尊严，府县奉承，唯恐或后。一应财物，非天降地涌，皆民之膏血也。若不早为苏息，诚恐民不堪命，怨讟由之而起，祸福倚伏，不可预测。大禹恶衣，文王卑服，千载之下，犹仰盛德。皇上临御未久，春秋鼎盛，方当躬行节俭，以身先天下。奈何以服御之故，远遣内臣，劳东南之赤子？合无将差去织造内臣取回，馀剩丝料发与各府，准作岁造支用，仍令彼处巡抚、巡按谘访舆情，凡可以轻徭薄税，息民养兵，及防微杜渐之计，悉听举行。不作无益，与民更始。庶几应天以实，而灾异可弭矣。允之。革回织造内官，令镇巡等官管理。）

（万历五年十二月，御文华殿，讲读毕，谕辅臣张居正曰：顷者星变，占云应在吴地。圣母因念吴地数被水灾，小民困苦，欲将织造停免，况宫中袍服不能尽御，徒久贮笥中，殊可惜耳。居正从旁力赞之，即谕户、工二部：朕思东南民力困敝，苏杭织造病民。前差太监孙隆查己派及在手应织者，织完回京。其未派并应措处钱粮尽行镯免。地方官仰体朕敬天恤民之意，加意节爱，不许借称上用，横征苛扰。居正顿首谢。崇祯元年二月，谕：朕自御极以来，孜孜民力艰苦，思与休息。惟是封疆多事，征输重繁，未遑苏豁。乃有织造钱粮，虽系上供急需，朕痛念连年加派络绎，东西水旱频仍，商困役扰，民不聊生，朕甚悯焉。今将苏杭现在织造钱粮上紧成造，著地方官解进。梁栋不必候代，即著驰驿回京。其改织钱粮仍入岁造内应用，织造员缺暂行停止。朕不忍以衣被组绣之工，重困此一方民。稍加轸念，用示宽仁。俟东西底定之日，方行开造，以称朕敬天恤民之至意。）

○柴炭

（戴铣易州山厂志：山厂之设，专以烧薪炭供应内府。宣德五年，置于平山，继迁沙峪口。景泰年间移置满城县西十里。天顺元年，移置州城西北二里许，建部堂于中，环以土城，八府五州分治，以次而列，皆南向。部堂总其钢，府州县佐贰官分理其事，民之执兹役者，岁亿万计。车马辏集，财货山积，亦云盛矣。然昔以此州林木蓊郁，便于烧采。今则数百里内山皆濯濯然。举八府五州数十县之财力，屯聚于兹，而岁供犹或不足。民之膏脂日已告竭，在易尤甚。）

（凡山厂职官，旧设督理侍郎一员督理。其领运柴炭，设官甚多。嘉靖年，改设郎中一员管理，尽革同知等官，后改主事管理，定额岁用柴炭各二十万斤。）

○树植

（洪武二十七年，令工部行文书教天下百姓，务要多栽桑枣，每一里种二亩秧，每一百户内共出人力挑运柴草烧地，耕过再烧，耕烧三遍下种，待秧高三尺，然后分栽，每五尺阔一垄。每一百户初年二百株，次年四百株，三年六百株，栽种过数目造册回奏，违者全家发云南金齿充军。丘濬曰：臣谨按此令今于陕西、山西、北直隶、山东最宜举行。京城渠路及边境地宜多种柳树，可以作薪，以备易州山厂之缺。）

○抽分

（成化七年三月，工书王复请于太平之芜湖、荆州之沙市、浙江之杭州遣司属亲往其处抽分竹木，变价解京，以供营缮之用。其初每岁千两，后遂增至累万。朘削不己，大为商困。成化二十年四月，令南道御史同本部差官往杭州、荆州、芜湖抽分，事久复专差工部司官。）

（嘉靖二十六年四月，给事中戴珊言：九江等处各设主事一员，抽分商税。如近日主事李洞、陆梦豹、杨周、蒋孝等赃私皆不下数万。乞敕工部，凡有抽分处所，宜置堂印文簿二扇，一行巡按，委官一员同主事监收，一付主事登记，抽分货物税银贮之府州县库，季终解部。其南北两京户部主事收掌各关钱钞，一体通行。允之。至嘉靖四十六年，令巡按御史通劾户、工二部钞关主事。）

（崇祯二年七月，工部题：榷关合南北凡六：荆关额税二万两，加馀银二千两；杭关额税二万两，加馀银二千两；清江厂额税三万两，加馀银三千两；中河郎中额税一万两，加馀银一千两；芜湖额税三万两，加馀银三千两；龙江额税三万两，加馀银三千两，解部充鼓铸之用，以济陵工急需。）

○节慎库

（工部节慎库始于本部尚书刘清惠麟。衙门之后原有大库一座，规制宏大，但隔于堂官火房，司官不便出入，经年封锁。嘉靖八年二月，麟请于大库之北，循銮驾库外墙而行，正与东朝房一间相对，系兵马司管住，改为门道，虞衡司掌管收贮四司钱粮，会同工科给事中及御史出纳。上嘉之，赐名节慎库。清惠字元瑞，安仁人。在工部，以内珰督造苏杭袍服为非制，争之不得，遂挂冠去。归而贫甚，步衣芒𪨗，踽踽行里中；好楼居，力不能构，文征明写层楼图赠之。）

○芦政

（弘治元年正月，南工部请增设主事一员，管镇江至九江沿江芦洲，赐之敕书。嘉靖间，奏准一应芦洲，巡江御史逐一查出，委官丈量明白，召民承佃，度地定课，量收租银十分之三，各该附近府县征完，系本部原额者照旧解部收贮，支销多馀银两尽数解法户部以充边用。）

○选用司官

（嘉靖四十四年八月，工书雷礼奏：工部职衔供用与司官营建，事多与权势相危，而钱粮出入，易以起谤，故人不乐为之属。铨司亦以进士有疵议及举人补之。乞敕吏部，于进士中择志行端洁年力精壮者升授，著有成绩，量于京堂优叙，以励其馀。上是之，曰：工部所理皆朝廷之事。今后工部司属，吏部一体慎选，以有成绩者量加优叙。）

○选委造船主事

（万历六年五月，工部尚书朱衡及漕运都御史王宗沐奏上造船积弊，请令差委主事不必铨选，听工部于各司择有才望练达者任之，三年而后代。革去原委指挥千百户，特选经历县丞四员，于淮安府卫山阳等县各带衔专管造船，亦以三年考满，核其功罪。至于买木，宜解银赴湖广布政司责成粮储道亲买，务得材实，则诸弊悉除，而船可任载。上然之。）

○工部会计

（嘉靖二十九年正月，工部上会计钱粮之数，计岁征银六十一万一千馀两，系本年额派者，岁收八十五万三千馀两，系积年解欠及取诸事例等项者；岁支九十一万七千馀两，系一切修造支用者；岁储一百万馀两，节慎库贮累年用存者，分为四籍以献。上留览。）

○陵工钱粮

（万历元年十二月，巡视厂库工科给事中梁式等奏：查盘营建昭陵钱粮数，工部四司共用银五十万一千五十两有奇，营缮二十万四千四百二十二两有奇，虞衡一万三千一百四十五两有奇，都水一十一万八千八百五十四两有奇，屯田一十六万四千六百二十八两有奇。除户、兵二部银一十一万一百一十九两，工部实用银三十九万九百三十二两有奇。）

○附载铁券之制

（洪武二年，制铁券。初欲封功臣，议为铁券以赐之，而未有定制。有言台州民钱允一，吴越忠肃王镠之裔，家藏唐召宗所赐铁券。遂遣使取之，准其式而加损益。其制如瓦，第为七等。公二等：其一高一尺，广一尺六寸五分，其二高九寸五分，广一尺六寸。侯三等：其一高九寸，广一尺五寸五分；其二高八寸五分，广一尺五寸；其三高八寸，广一尺四寸五分。伯二等：其一高七寸五分，广一尺三寸五分；其二高六寸五分，广一尺二寸五分。外刻履历恩数之详以记其功，中镌免罪减禄之数以防其过，字嵌以金。为副九十七，副各二，分为左右，左颁诸功臣，右藏内府，有故则合之以取信。仍以旧券还允一，赐而遣之。）

○牌符之制

（洪武四年四月，命工部造用宝金牌及军国发兵走马符牌，用宝为小金牌二，中书省、大都督府各藏其一，遇制书发兵，省府以牌入而后内府出宝用之。其走马符牌，凡有军国急务，遣使者佩之以行。礼部因以唐宋走马银牌之制以进。上令尺寸从唐，其式如宋，务令制作精致。凡造金字牌二十，银字牌二十，文曰：符令所至，即时奉行，违者必刑。俱以铁为之，阔二寸五分，长五寸，上钑二飞龙，下钑二麒麟，牌首为圆窍，贯以红丝条，藏之内府，遇有调发则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