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御览/0884
神鬼部三 ◄ | 太平御览 卷八百八十四.神鬼部四 |
► 妖异部一 |
|
鬼下
[编辑]《异苑》曰:广州治下有黄文鬼,出则为祟。所著衣帽皆黄,至人家张口而笑,必得疫疾。长短无定,随篱高下。自不出已十馀年,土俗畏怖惶恐不绝。
又曰:陆机初入洛,次河南之偃师。时夕,望道左若有民居,因往逗宿。见一年少,神姿端达,与机言玄门妙物。机心伏其能,尾酬抗,乃提纬古今,总验名实,此年少不甚欣解,既晓便去。机税骖逆旅,逆旅妪曰:“此东数十里无村落,止有山阳王家墓耳。”机乃怪怅,然还睇昨路,空野霾云,拱木蔽日,知所遇者,信王弼也。
又曰:晋宣王诛王陵,寝疾,日见陵来,贾逵亦为祟。少日遂薨。初陵被执,经贾逵庙,呼曰:“贾梁道,王陵魏掷暌臣。”及永嘉之乱,有觋见宣王,宣王涕泗,云家国倾复,是曹爽、夏侯玄诉冤得伸故也。
又曰:夏侯玄为司马景王所诛,宗人为之设祭,见玄来灵坐上,脱头于膝,取食物酒胾之属以内头中,毕,还自安头。而言曰:“吾得请于帝矣,子玄无嗣也。”
又曰:谢灵运以玄嘉五年,忽见谢晦手提其头,来坐别床,血淋落不可忍视。又所服豹皮裘,血淹满箧。及为临川郡,饭中倏有大虫。谢熟被诛。
又曰:世有紫姑,古来相传,云是人妾,为大女所后诬,以秽事相役,正月十五日,感激而死。故世人以其日作其形,夜于厕间或猪栏边迎之,咒曰:“子胥不在,曹氏亦归。”曹即其大妇也。小姑可出戏,捉者觉重,便是神来。奠设酒果,亦觉貌辉辉有色,即跳躁不住,能占众事,卜行来蚕桑。又善射钩,好则大舞,恶即仰眠。平昌孟氏恒不信,躬试往捉,自跃穿帐顶而去,永失所在也。
《世说》曰:会稽贺思令善弹琴。常夜在月中坐,临风鸣弹。忽有一人,形器甚伟,著械有惨色,在中庭称善。便与共语。自云是嵇中散,谓贺云:“卿手下极快,但于古法未备。”因授以广陵散,贺遂传之,于今不绝。
又曰:阮修字宣子,论鬼神有无。或以人死有鬼,宣子独以为无,曰:“今槛屙者,云著生时衣服,若人死有鬼,衣服亦有鬼耶?”论者焚可。
《列异传》曰:南阳宋定伯年少时,夜行逢鬼,问曰:“谁?”鬼曰:“鬼也。”鬼曰:“卿复谁?”定伯欺之,言“我亦鬼也,欲至宛市”,鬼言:“我亦欲至宛市。”共行数里,鬼言:“步行太极,可共迭相担也。”定伯乃大喜。鬼便先担定伯,数里,鬼言:“卿太重。”定伯言:“我新死,故重耳。”定伯因复担鬼,鬼略无重,如是再三。定伯复言:“我新死,不知鬼悉何所畏忌?”鬼答曰:“惟不喜人唾。”于是共道遇水,定伯命鬼先渡,听之了无声。定伯自渡,漼漼有声。鬼复言:“何以作声?”定伯曰:“新死,不习渡水耳,勿怪。”行欲至宛,定膊点担鬼至头上,急持之。鬼大呼,声咋咋,索下,不复听之。径至宛市中,著地化为羊,便卖之。恐蒲颁化,乃唾之。得钱千五百,乃去。于时名“定伯卖鬼,得钱千五百。”
又曰:任城公孙达,甘露中为陈郡,卒。官将敛,儿及郡吏数十人临鬼。公孙达有五岁儿,倏作灵,音声若父,呵众人云:“哭止,吾欲有所道。”呼诸儿以次教戒,儿悲哀不能自胜。乃慰之曰:“四时之运,犹有所终,人物短脆,焉当无穷?”如此数千语,皆成文章。儿乃问曰:“人死皆无知,大人聪明殊特,独有神灵耶?”答曰:“告亡之事,未易可言,鬼神之事,非人知也。”索纸作书,辞义满纸,投地云:“封书与魏君宰,暮有信来,即以付之。”其暮,君宰果有信来。
又曰:北海营陵有道人,能令人与死人相见。同郡人妇死已数年,闻而往见之,曰:“愿令我一见,死亦不恨。”道人教其见之,于是与妇相见,言语悲喜,恩情如生时。良久,乃闻鼓声,遂别而去。
《搜神记》曰:汉九江何敞为交趾刺史,行部到苍梧,暮宿鹄奔亭。夜未半,有一女子从楼下呼曰:“妾本居广信县,修里人,早失父母,无兄弟,嫁与同县施氏,薄命夫死。有杂缯百二十匹,及婢致富一人。妾孤穷羸弱,不能自振,欲之旁县卖缯,从同县男子王伯赁车牛一乘载缯。妾乘车,致富执辔,乃以前年四月到亭外。时日暮,行人断绝,不敢复进,因止。致富暴得腹痛,妾之亭长舍乞浆、火。而亭长龚寿操刀戟来至车旁,问妾曰:‘夫人何从来?车上所载何物?丈夫何在?何故独行?’妾应曰:‘何问之?’寿持妾臂曰:‘年少爱有色,冀可乐也。’妾惧怖不应,寿即持刀刺胁下,一创立死。又刺致富,亦死。寿掘楼下合埋,妾在下,婢在上,取财物而去。杀牛烧车,车釭及牛骨贮在亭东纠晷。妾既冤死,痛感皇天无所告诉,故来自归于明使君。”敞曰:“今欲发之,汝何以为验?”女子曰:“妾上下著白衣、青丝屦,皆未朽也。妾姓苏名娥,愿访乡里,以骸骨归死夫。”敞乃驰还,令吏捕寿,考问具服,问广信县,与娥语合。寿父母兄弟皆捕系狱。敞表“寿,常律杀人,不至于族,然寿为恶,隐密经年,王法自所不免。令鬼神诉者,千载无一。请皆斩之,以明鬼神,以助阴诛。”
又曰:卢充,范阳人。家西三十里,有崔少府墓。充年二十,先冬至一日,出宅西猎戏。见獐,便射,中之。獐倒而起,充遂逐,不觉远。忽见道北一里许,高门瓦屋,四周有如府舍,不复见獐。门中铃下唱:“客前。”有一人投一ゎ新衣,曰:“府君以此遗郎。”逞般著。已,进见,少府语充曰:“尊府君不以仆门鄙陋,近得书,为君索小女为婚,故相迎耳。”便以书示充。父亡时,充虽小,然已识父手迹。便即欷,无复辞。便敕内:“卢郎已来,可使女郎庄严。”至黄昏,内白女郎庄严竟。崔语充:“君可至端闳。”崔女下车,立席头,即共拜。时为三日,给食毕,崔谓充曰:“君可归去,女若生男,当以相还;生女当留养。”敕外严车送就。逞般辞出。至家,母见问其故,充悉以状对。别后四年,三月,充临水戏,忽见旁有犊车,乍沉乍浮,既而上岸。四坐皆见。而充往开其车后户,见崔氏女与三岁男共载。挪掸儿以还充,又与金碗,忽然不见。充后乘车入市卖碗,冀有识者。有一婢识此,还白大家曰:“市中见一人乘车,卖崔氏女郎棺中金碗。”大家即崔氏亲姨母也,遣儿视之,果如婢言。乃语充曰:“昔我姨姊少府女,未出而亡,家亲痛之,赠一金碗著棺中。可说得碗本末。”充以事对,此儿亦为悲咽,赍还白母,母即令诣充家迎儿还。诸亲悉集,儿有崔氏之状,又复似充之貌。儿、碗俱验,姨母曰:“我外生也。”即字温休。温休者,是幽婚也。遂成令器,历郡守。其后植子毓,有名天下。
又曰:麋竺常从路归,未至家数十里,见路次有新妇,从麋求寄载。行一十馀里,新妇谢去,谓竺曰:“我天使也,令往烧东海麋竺家。感君载,故以相语。”竺请之,曰:“不得不烧,君快去,我缓行,日中必发火。”竺乃急行至家,使出其财物。明日日中,果火大发。
又曰:临川间诸山有妖物,来常因大风雨。有声如啸,能射人。其所著者,有顷便肿,大毒。有雌雄,雄急而雌缓。急者不过半日间,缓者经宿。其旁人常有以救之,救之小晚则死。俗名曰刀劳鬼。
又曰:永昌郡不韦县有禁水,水有毒气,惟十一月、十二月可渡涉。自正月至十月不可渡,渡辄病,杀人。其气有恶物,不见其形,作声,如有所投击,中木则折,中人则害人,俗明屙弹。
《文士传》曰:左思初作《蜀都赋》曰:“鬼弹飞丸以䃒砺”,后又改易无此语。
《南中八部志》曰:永昌郡有禁水,水有恶毒气。中物则有声,中树木则折,明屙弹。中人则奄然青烂。
又曰:下邳周式,常至东海。道逢一吏持一卷书,求寄载。行十馀里,谓式曰:“吾暂有所过,留书寄舡中,慎勿发之。”去后,式盗发视书,皆诸死人录,下条有式名。须臾吏还,式犹视书,吏怒曰:“故以相告,而勿视之。”式叩头流血。吏良久曰:“感卿远相载,此书不可除。卿今日已去,还家,三年勿出门,可度也。勿道见吾书。”式还,不出。已二年余,家人皆怪之。邻人卒,父怒使吊之。式不得已,适出门,便见此吏。吏曰:“吾令汝三年勿出,今而奈何?吾求汝不见,连相为得鞭杖。今已见汝,无可奈何,三日中当相取也。”式还涕泣,具道如此。父故不信,母昼夜与相守涕泣。至三日,日中时即死。
《续搜神记》曰:淮南胡茂回,能槛屙,虽不喜见,而不可止。后行至扬州,还历阳,城东有神祠,中正值贸搏巫祝祠之。须臾,群鬼叱曰:“上官来。”迸走出祠去。回顾见二沙门来,入祠中。诸鬼两两三三相抱持在祠边草中,望沙门皆怖惧。须臾沙门去,鬼皆还祠中。回于是遂少奉佛。
又曰:王伯阳家在京口。家东有大冢,传是鲁肃墓。伯阳妇丧,乃平其坟以葬。后数年,伯阳白日在厅事,见一贵人乘平肩舆,将从数百人径来坐,谓伯阳曰:“身是鲁子敬,安冢在此,二百许年。君何敢遽毁坏身冢?”因目左右:“何不举手?”煮右牵伯阳下床,以刀环筑之数百而去。伯阳登时绝死,良久乃苏。其斫处皆发疽,疽溃寻死。
又曰:会烩ㄤ章人东野还,暮,不及门。见路旁小屋燃火,投宿止。有一少女,不欲与丈夫共宿,呼邻人家女自伴。夜共弹箜篌,戏歌曰:“连绵葛上藤,一缓复一组。汝欲知我姓,姓陈名阿登。”明至东郭外,有卖食母在肆中。此人寄坐,因说昨夜所见。母闻阿登,惊曰:“是我女,近亡,葬于郭外。”
又曰:施续为寻阳督,能言论。有门生亦有理意,常秉无鬼论。忽有人单衣白袷来,言及鬼,客辞屈,曰:“仆便即鬼,何以言无?使来取君。”门生酸苦求之,鬼问:“有似君者不?”门生云:“施续下都督与仆相似。”鬼许之,俄而督亡。
《语林》曰:宗岱为青州刺史,著《无鬼神论》,甚精,莫能屈。后有书生诣岱,谈次及鬼论。书生乃拂衣而去,曰:“君绝我辈血食二十馀年,以君有青牛、髯奴,所以未得相困。今奴已叛,牛已死,今得相制。”言绝而失。来日岱亡。
邓德明《南康记》曰:山都形如昆仑,通身生毛,见人辄闭眼张口如笑,好在深涧中翻石觅蟹啖之。
又曰:木客头面语声亦不全异人,但手脚爪如钩利。高岩拘掊,然后居之。能斫榜,牵著树上聚之。昔有人欲就其买榜,先置物树下,随量多少取之。若合其意,便将去,亦不横犯也。但终不与人面对交语作市井。死皆知殡敛之,不令人见其形也。葬棺法,每在高岸树杪,或藏石巢中。南康三营代舡兵往说亲睹葬:所舞倡之节,虽异于世听,如风林汎响,类歌吹之和。义熙中,徐道复南出,遣人伐榜以装舟舰。木客乃献其榜,而不得见。
《述异记》曰:南康有神,名曰山都。形如人,长二尺馀,黑色,赤目,发黄,被之。于深山树中作巢,巢形如坚鸟卵,高三尺许,内甚泽,五色鲜明。二枚沓之,中央相连。土人云上者雄舍,下者雌室。旁悉开口如规。体质虚轻,颇似木筒,中央以鸟毛为蓐。此神能变化隐身,罕睹其状。盖木客山犭参之类也。赣县西北十五里,有古塘名余公塘。上有大梓树,可二十围。树老中空,有山都巢。宋玄嘉玄年,县治民哀道训、道虚,兄弟二人,伐倒此树,取巢还家。山都见形,谓二人曰:“我处荒野,何豫汝事?巨木可用,岂可胜数?树有我巢,故伐倒之,今当焚汝宇以报汝之无道。”至二更中,内外屋上一时火起,合宅荡尽。
《志怪》曰:会稽常有大鬼,长数丈,腰大数十围,高冠玄衣。郡将吉凶,跂于雷门,示忧喜之色。谢氏一族,忧喜必告。弘道未遭母难数月,鬼晨夕来临。及后转吏部尚书,拊掌三节,舞自大门,至中庭。寻而迁问至。
又曰:夏侯弘忽行江陵,逢一大鬼,投弓戟急诌,小鬼数百从之。弘畏惧,下路避之。大鬼过后,捉一小鬼,问此是何物。曰:“广州大杀。”弘曰:“以此矛戟何为?”曰:“以此杀人,若中心腹者辄死,中余处不至于死。”弘曰:“治此病者有方不?”鬼曰:“杀乌鸡薄心即差。”弘曰:“今欲行何?”鬼曰:“当荆、扬二州。”尔时此二州皆行心腹病,略无不世者。弘在荆州,教杀乌鸡薄之,十得八九。今中恶用乌鸡,自弘之由也。
《本草》曰:枭桃在树不落者,杀百鬼也。
张衡《东京赋》曰:度索作梗,守以郁垒,神荼副焉,对操索苇。〈上古有神荼与郁垒昆弟二人,能执鬼。度朔山,鬼所出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