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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斋集 (朴允默)/卷二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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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十三 存斋集
卷之二十四
作者:朴允默 哲宗年间
卷二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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铸字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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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阁之铸字所有板堂。即铸字藏庤之所也。字凡四本。卫夫人字,韩构字,生生字,整理字是已。余与闻于印书之役有年矣。遂为之赞。

以千万琼球之子母。运天地造化之权变。大有功于斯文而不言所利。若有待于今日而不见其衒。敛之乎一室之内。其守也约。放之乎四海之间。其施也博。部分而类别则经纬纵横之皆有纪度。軆严而字正则诘牙盘屈之不可状摸。与日月星辰争其光辉。与河图洛书论其祯祥。苟百世之下。观乎此板堂之秘藏。不问可知其我国家奎运之休明炽昌。

道谷黄公运祚笔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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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正笔正。笔家之第一义谛。观于其笔。有足以知其人者。则公之笔其庶乎。公熟工于笔。兰亭之临写至于万遍。其志良亦苦矣。适于旧箧中。得公之断简遗墨。其解衣磅礴。挥毫淋漓之状。历历如昨日事。而其童颜白发。今不可复见矣。再三摩挲。不觉怅然者久。遂继之以赞曰。

推范围之弘达。可以弥宇宙。尽结构之精微。可以辨毫丝。无偏无陂。其指路之真诀。曰中曰正。其见道之大基。神竗乎其心手之相应。谨严乎其䂓矩之适宜。灿灿煌煌乎其银钩铁索之交错。蜿蜿蜒蜒乎其春蚓秋蛇之逶迤。退而处蕴椟则待千金之贾。出而为摸范则期百世之师。然而其遇与不遇亦命也。尚有以知此一脉渊源之得之于羲也欤。

四桧赞在楸庐南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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寸根始达。一握积厚。挺于千仞。荫玆十畒。凛乎不可犯。屹乎不可及。庄严乎如冠珮之相拱。罗列乎如伯仲之幷立。华表固当让其前先。砥柱不足议其髣髴。由前而曾王考植之培之。由后而王考先考爱之养之。顾今之日。惟小子辈幸勿剪之伐之。又敬仰之。历四世而越六甲。镇寿岳之洞门。风韵与我家惟清。枝叶与我姓式繁。岂可曰无知之一物。将同保其百千岁寒。

金人铭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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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名默也。口则多言。负名也。言则多妄。污名也。如欲称名而美名。其惟口乎。偶读金人铭。其一篇旨意。戒在慎口。实有孚感于中者。遂作赞自警。庶寓顾名之义云尔。

慎口不足。镂背以箴。一缄不足。至再至三。闭兴戎之门。戒多败之辙。彼吉人之寡辞。而君子之欲讷。默然不动则其重也岳。挠之不屈则其刚也铁。惟诐与淫。政事所害。不言之言。与天同大。故稷庙而左右。在尼圣而兴喟。嗟生苦晩。曷不监玆为镜。猗欤二百有五字。铭肺贴身。奉行如律令。

白松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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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松在于云风轩之南庭。存斋居士为之赞曰。

若夫竹之翠桂之红。桃李之华且实。固其草木之常。至如白松之白。超群品而擅嘉名。其干皓皓如雪。其叶苍苍如烟。其荫翳翳然。其风泠泠然。余每于校书之暇。至其下。仰之抚之。盘桓而不忍去。嗟乎此果谓仙家之异种也。则何不在于蓬莱方丈之间。而托根于尘埃之府。又何不与羡门安期之徒。而阅历凡俗之士。虽夷狄之地。圣人亦居。虽鄙秽之土。异木不耻。然则以其品不可论其地。夫孰知白松之美之为尤美。

木狮赞幷小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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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酉春。余过德山县伽倻山。道傍有一古槎。甚殊异诡怪。驻马取来见之。有口有鼻有背有蹄。形状酷肖狮焉。余喟然叹曰异哉。此物胡为乎委弃于荒远之滨。而人莫有知之也。有识之君子未尝有至者。樵童牧竖虽过此而亦无有异之。此所以几多年埋没于草莾丛翳之间。而能免斤斧之厄。幸也。此天造也。非人智思之所及。则天或相之。以至于今日也欤。遂载之俱归。水以拭之。台以承之。置诸床席之间。实是天下稀奇之物。爱玩不已。仍为之赞曰。

不走匪狮。不蹲匪狮。不啮匪狮。不吼匪狮。求狮匪狮。此胡谓狮。天成所肖。是之谓狮。匪狮类狮。所贵此狮。几年空山。如生之狮。昔我不取。道傍之狮。今我载来。华堂之狮。形奇状怪。所以爱狮。鹤轩鹦笼。不足与狮。日夕摩挲。咏狮赞狮。狮乎狮乎。吁嗟乎狮。

画像自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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形如枯木。此岂富贵之人耶。弱不胜衣。此岂杰豪之人耶。踈眉皓发。介然如守。凝然若思。或庶乎可谓幽雅之墨客。冷淡之诗人耶。庚子仲夏存斋老夫自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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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祭器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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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墓祭用纸器。此曾王考躬造者也。有孙允默谨铭之曰。

禀形既古。运用亦便。有醴有羞。于盛以荐。惟其不易。久焉如昨。人纸我金。传之无斁。

斗室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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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垣之东。有室如斗。辟土处坎。四隅尘垢。纳日过辰。举火先酉。立则如罄。有垂其绶。卧则如弓。难容并首。随地安分。于斯何有。乃安汝止。可以左右。终夜面壁。如庚申守。心死灰冷。形癯木朽。思不越域。言亦含口。暗然而章。惟德是富。莫曰狭隘。居之何陋。

文房四友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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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房四友。余所朝夕者也。多年相与。善知之详。于纸取其洁。于砚取其寿。笔以取其正。墨以取其色。推之于己。亦足有警发敕励者。作四友铭。以左右焉。

轻清者禀一气之精。皎洁者保正色之真。有其性而自明于己。运其用而顺受于人。彼绘之汩且乱焉。吁亦不仁也夫。

右纸

刚而充塞。彰厥德之有常。确而温润。与外物而无争。俱两美而并称。吾以是占年寿之长。

右砚

子之心实兮正其德。子之锋锐兮运其力。外有运故寿以日。内有正故一以画。畜锐而懋实。斯可以两得。

右笔

其性也黑。不黑非性。变质而渝。惟物之病。所贵乎纯然一色。犹胜于绿紫之辉暎者哉。

右墨

破盂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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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之饭盂。有婢误坠见破。室人欲易之。余命以铁补之则亦堪朝夕焉。余尝闻于家庭。昔我曾王考家贫。当祀享无以为需。仍卖其𨱎钵。遂以沙钵进焉。呜呼。𨱎钵先祖之所未尝御者。则不肖之以𨱎为器。亦云汰矣。敢望其全盂之有哉。遂作破盂铭以自警焉。

昔之沙而今之𨱎兮。前何俭而后何豊欤。贤而𨱎宜兮。又何加之以屡空欤。不肖而沙宜兮。况何为乎珍食欤。留厥先之不尽兮。生于后者有得欤。当沙而𨱎侈兮。铁其补之何嫌欤。当饥而饱亦足兮。敢望其佐味之梅塩欤。吝于己而有馀兮。施于人而可霑欤。惟金珠之粪土兮。曰宰藏之贪饕欤。念颠连之无告兮。岂非吾之同胞欤。宁愧周急之薄兮。何伤破盂之讥欤。顾述先而爱物兮。虽一饭之顷。庶或无违欤。

龟台铭幷小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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载酒堂西有巨石偃卧者。松月轩主人林子道名之以龟台。仍自书以刻之。其友人朴允默为之铭曰。

其形如龟。可坐如台。无高无低。不骞不颓。名以书之。猗欤松月。后人来憩。先拜其笔。

金铎铭幷小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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营中有金铎例也。余以经书刊役。寓直于云风轩。每夜闻金铎声。声甚警切清越。如瑶台之曳珮。如泗滨之击磬。殆将使我祛昼思之昏昏。发夜气之惺惺。此无异于同安之听锺。岂可但以禁夜戢盗言乎哉。遂拥衾起坐。为之铭。铭曰。

武事以金。文事以木。振之教令。警以布告。惟玆营铎。将备不虞。舌掉若语。口祛似呼。圆圭之首。编锺之形。不能自鸣。惟人是听。司马执之。道人徇之。厥用克美。粤自昔时。援古施今。一日忽诸。有严戟门。有崇储胥。亭榭重复。厢庑列张。金谷攸贮。兵甲攸藏。警动奸宄。纠察隐伏。荡而摇之。无遅无速。广庭无人。月满风清。铿铿泠泠。𪻐𪻐琤琤。如怒如诉。如唱如和。听之在右。忽焉在左。绕垣巡路。必往而复。里犬不吠。山鬼瑟缩。有客坐夜。五更之转。响振窗棂。声彻几案。禁我怠惰。发我清明。何以谢之。写此新铭。

杖铭幷小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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惟我曾王考所御之杖。在于伯从氏宅。伯从氏亡。伯嫂氏谓我曰此三世旧物。叔可以藏之。余奉而归之。軆折者补之。色渝者润之。焕若复新。庶可为爱其所爱而寿其悠久也哉。遂拜手谨铭曰。

述旧补弊。手泽维新。爱之重之。我祖遗巾。

龙乕营射亭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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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武之营。射以从事。劝其肄习。拔其超异。有亭翼然。风雨攸备。其梁则一。其柱则四。雕槛交䟽。飞檐似翅。地迥龙蟠。台高乕视。登者英豪。试者材智。容仪有观。进止有法。决则在指。拾则在臂。发之必中。箭箭如意。咚咚伐鼓。拂拂举帜。三五其耦。休憩有地。挂弓亭名幷美。观德亭名馀义。瞻彼突兀。既幽且邃。接春苑路。挹华岳翠。我独至止。吟弄文字。材官非任。腐儒可愧。中尉谁欤。经纪积费。猗彼武功。文德一致。铭此轩楣。聊以兴喟。

华城井铭幷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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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城我国之南京也。猗我先王移藏我庄献世子剑履。升州为府。以重拱护之軆貌。又置行宫。以寓瞻依之孝思。其创设䂓模。皆断自圣裁。且地控三路。缓急为必争。故背八达之山。跨龙渊之水。万雉崇墉。千闾饶栉。屹然为南维重镇。小臣常读茅坤武备志城𬮱议曁郦道元水经及全蜀说。始知是华之不得不作。而大圣人所作为。出寻常万万。城𬮱议曰置城者。必先为水。饥犹可战。渴不自持。是以筑城必富井。富井必潴淤。又恐藉是而有浸灌之患。故在中则富井。在外则无障横冲射之忧。然后乃所谓金城汤池也。又以水经及全蜀说参互之。成都跨锦江而城之。家引以为井洫。以濯锦而锦鲜。名之曰锦江。下流势甚杀。亦无浸灌之忧。一何与华相侔也。华之为城。挽龙渊而沟之。大水横亘其中。细流小泉皆奔趋凑集。故平地小潴淤。掘地尺馀。无非水也。是故家家筑井甃。朝夕取诸以自给。道无提瓮之妇。天旱不忧。缓急可恃。深得周管藏付之法。暗合川蜀胶固之势。猗欤盛哉。允默本以虱蚁之贱。偏蒙鸢鱼之化。昵侍仗仪之下。躬睹经之营之之日。圣心忧勤。得一成筭。付之任事之臣。事事就緖。若合符契。八域子来之民。庶不烦不扰。而役巨工速。举欣欣然相贺。皆不知其何以能致此也。呜呼。贱臣白首尚无死。循阇周审。城形如柳叶。廛里成川字。以象柳川。而全城之一草一木。无非先王馀泽也。顾今城阙依旧。跸警已邈。感激于邑。涕泪无从。直欲挈家来接城中。汲此之井。登彼之墟。日瞻乔山。而亦未易得也。到此不得不为华人羡。而重为之自吊焉。继之以铭。铭曰。

维南维华。维华维城。维城维井。升芒河精。万妇晨运。不逾窗楹。尧水不啮。汤旱犹盈。圣谋协龟。玉振金声。㪺恩沐泽。壤谣孔明。嘉彼千永。至德难名。

草堂泉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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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堂泉在森吉山万松中。存斋老夫来游泉傍。抔取痛饮。遂为之铭。铭曰。

眷彼仙邱。有泉无堂。作堂者谁。世代苍茫。泉味如昨。为谁其香。流之为涧。𣿬之为塘。涵之凝清。发之虗光。蹙之纹锦。触之铿锵。引之通之。或旋或张。地秘天悭。万古鸿荒。人迹不及。大木千章。今我来思。回𪩘叠冈。解衣盘礴。曳杖徜徉。遵溪之涯。先试其尝。一酌二酌。涤我尘肠。八万毛孔。一一生凉。赤热何处。如漱冰浆。岩鼯争饮。洞鹿相忘。神仙攸宅。感古冞长。惠山冷亭。宁或颉颃。载之镇志。犹恐不扬。铭诸石上。以诏千霜。

梅村井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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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村先生。栖遁有志之士也。其所居屋后。芟草㔉岸。有泉汩汩然涌出者。遂下以汰之。中以泄之蓄之。作一小井。其味甚清冽。随手可㪺。庶无绠汲之劳。于是茶饭羹葅之所需。盥颒浣濯之所资。莫不取给于此焉。余适及门。先生指而视之曰此我家新泉也。泉得其地。我得玆泉。物之显晦。固有其时。莫知其然而然耶。何其昔悭而今现也。吾幸有遇。君其为我记之。余迺退而叹曰异哉。此泉也。吾知之矣。云根石𩪷。山灵之赐也。金精玉液。仙人之饷也。法而制之。应用之不竭也。凿而饮之。皥煕之馀风也。绿杞种旁。待其及源也。丹砂沉底。拟其延寿也。清滢之辉。虗白之气。泠然蔼然于几席之间。且岂无垂惠乎后昆。分甘于四邻也。过之者莫不指点咨嗟。况我多年受知。亦岂不有契于闻见之外者乎。噫。数尺之栏而百事备焉。方寸之泓而众美萃焉。岂可与一时之风井冰井。同日而语也哉。遂拜手而铭曰。

吁彼地灵。破此天荒。滴滴涓涓。有泉其香。醍醐之味。琅玕之光。发于槲篱。暎诸茅堂。山盘增清。苔甃迎凉。蠲烦拆醒。悦喉润肠。以簸以弄。物我相忘。蟆培惠山。不足颉颃。初源新脉。岂非吉祥。泽及来后。悠久无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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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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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天之道。常行不息。至公无私。五气顺布。四时行焉。春生而雨露之不自以为功。秋杀而霜雪之不自以为威。无有毫发之用意。而日运其自然之理焉。人亦禀天地之中以生者。曷敢不象天以代之乎哉。故天命之有德。五服以五章。天讨之有罪。五刑以五用。已无与焉。而无所容心于喜怒之间。此程子所云一人之心。即天地之心者也。使夫为人者。与天一理。至诚无间。真知天人之理。毋杂一己之私。然后可以乐天而知命。天命之所在。人虽不求而有所自得。天命之所不在。人虽求而得之。其存焉者亦无几矣。素富贵行乎富贵。素贫贱行乎贫贱。此圣人之安乎命者也。行法以俟命。此君子之待乎命者也。今夫修之己则薄。责之彼则厚。朝得之而谓之命。暮失之而谓之命。不知其得也有所得之由。其失也有所失之由。扰扰聒聒。靡所底定。一切付之于命。不加践形之实。其亦可惑也。大抵吉凶之于祸福。不啻如影响。而惟己之所召。不在于天。亦不在于人。己之惠迪也。吉之者天也亦人也。己之从逆也。㐫之者天也亦人也。虽曰吉㐫之在乎天与人。而究其本则己也。岂可不反躬自省。而但以天与人云乎哉。是以乐天而后知命。知命而后不忧。不忧乃所以尽己之性。

读太极图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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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开辟以前。形气未具曰鸿濛。形气已具而未离曰混沦。轻清而上。重浊而下。然后始谓之曰天地。禀天地之精以生者曰人。于是乎三才之道备矣。故人莫不有赋于天地之象焉。头圆象天。足方象地。四肢以象四时。五脏以象五行。六府以象六极。八节以象八风。十二之经脉三百有六十五之骨节。以至于毛发齿牙寒热喜怒涕泣声音之类。皆莫不有象。则天人之理。固一而已矣。是所谓一人之心。即天地之心也。余读周濂溪太极图说。浩浩乎如望洋之叹。而以其管蠡之见。何足以窥测其万一者哉。大抵一篇之旨。灼见天地之道。阐发不传之秘。即不外乎天与人。而上段言动静之理。下段言立人之道。然则天之于人。无少间焉。槪可知已。凡六合之内。万物之众。惟理与气。流行不息。循环相因。有是理则有是气。理之之外元无物焉。此所云太极也阴阳也五行也。俱是一团理气而已。夫以阴阳之一动一静。五行之相生相克。自其著者而分以言之则曰阴阳曰五行。自其微者而统以言之则曰太极。太极云乎者。即无极也。无极之真。虽以五行之异质。四时之异位也。而亦未尝不具于其中矣。且以人生乎天地之间。其所以为人之道者。则亦不出乎仁义中正。非仁义无足以为軆。非中正无足以为用。舍此两者。其何以立焉。盖图说悉出于易。而本之以阴阳五行。推以明之于人事之末。人事修于下则天地之理不难知之。而惟其人事之不修也。故此理亦无日而有得。吾则曰先之以人事。人天曷尝有异哉。

基直命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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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之事。莫不由于以直。而其言直则立。其言不直则屈。其行直则往。其行不直则惴。然则立而往者。仁义之徒也。屈而惴者。济恶之类也。传曰言顾行行顾言。此圣人所以必使人致慎乎言行之间。言必践行。行必践言。内外交修。本末俱备。为人子可以孝。为人弟可以悌。以之事长上。可以无罪。以之交朋友。可以远辱。人固不可不直其言行也甚明矣。余之亡兄之子将成人。余尝爱之如子。遂为之命名曰基直。字之曰养汝。直者义之之谓也。养者充之之谓也。直义而无充养之工。则其直义也。有时乎欿然而馁矣。孟子岂不云乎。以直养而无害则塞于天地之间。余所以惓惓期望于汝者。既直而养。又养而无害。言必以直。行必以直。毋往匪直。以至于仰不愧俯不怍则尔可为成德之人。余亦有归拜之颜矣。且古之典乐。教胄子以直为先。则直之用亦大矣。汝惟直哉。

庭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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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尝观一庭之内。人踏之则草不生。人不踏之则草生。数畒之地。一般承天之气。而生于此不生于彼。有若楚越之迥异。以草之生。谓地之性可乎。以草之不生。谓地之性可乎。天地以生物为心。则以草之不生。不可谓地之性。而其不生者。适由于人迹之所及。反又究之。若然则人心之不可无欲。亦犹地之不可无草。欲固七情之一而根于心者。然若或拂其理而得其偏则是亦恶而已矣。栗谷心图。欲有自心而直出者。欲有自心而横出者。所谓直出者。从心正这里出来。所谓横出者。从心不正这里走去。毫厘之差。便成千里。人固知这个道理。以其礼义制其横走。使合于道。朝暮以省察。则不必萌动。如草之踏也。不敢发生。虽然人迹差间则这草旋生。横侵正路。省察稍懈则这欲渐炽。耗害义理。大抵人所以不得为人者。盖以诸般欲火交蔽方寸。丧其本然之心。坠于万丈之堑。是故孟子所云遏欲。为七篇之大纲领。若使人人者。存心之工夫。克其私欲。复其天理。则可以为尧舜。此非余言。即孟子之言也。

基诚命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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谱吾族。尔为宗。序诸侄。尔居先。宗于谱先于序。则其处地也责任也。有非支庶之比。且尔年今弱冠。固不待命名之义。而必有犂然于中者。何用名乎哉。虽然古之君子。名其子侄也。必以信义而择淑令。所以详其名也。遍告内外。所以昭其名也。然则尔之名之。莫大于取义。如欲取义。莫先于诚。且祔祭将行。缌功咸集。昭以名。今其时也。遂名之曰基诚。窃尝推之。诚之一字。即中庸之枢纽。而真实无妄之谓也。尽物之功用。以至于赞天地之化育。生物之不息。以至于极天地之高厚。以圣人之德。配天地之道。其至理极功。非后人之所能测者。而至于诚身之诚。思可以得之。勉可以中之。其不可不思勉也明矣。盖万物之灵。人得其秀。而生之者父母也。与之以仁义礼智之性者天也。天理本善。曷尝有恶。其所以恶者。气质浑浊。物欲交蔽。有不能复其初而明其善。以伤父母之遗軆。以坠天与之本性。历世何限。而君子之为道则真知实理。欲实其善。此所以择善而执。自明而诚者也。如尔者但当择善固执。先诚其身。乃可为顺亲之本。推其顺亲之心。事死如事生。事亡如事存。三世祭祀之节。亦可得以诚矣。若或不能诚身而顺亲。则祀享之笾豆。坟墓之松楸。难保其尽诚。若此则非但一身之失。抑亦同姓之忧。名之以诚者。岂非期望之深也欤。尔身之不肖。名必毁焉。尔身之善。名亦不为无助。顾名而取义。取义而思诚。则虽愚必明。虽柔必强。亦必有得于吾说之外矣。

沸汤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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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秋夜独坐。有一邻朋指椀中沸汤而问余曰。其融融蔼蔼而上升者。可谓水耶。可谓气耶。曰阴阳相薄。其气上升。此气也。曰非气也水也。曰何谓也。曰椀上覆盖。承其气焉。则其气之所凝者。非水欤。且水极沸则其势发散。其势发散则其水亦随以减。以此观之。其发散者。亦岂非水欤。余于是乎不得其详。而辞拙言短。不足以口舌反复之。及数日而有所穷究者。然后遂为之说焉。盖天地之间。莫非气也。有江海之气焉。有山岳之气焉。有草木之气焉。有雨露霜雪云烟之气焉。其所以升者阳也。其所以降者阴也。坎阳用事则其气不得不升。离阴用事则其气不得不降。此阴阳升降之理也。若以椀上所升者。非气也水也云尔。则余有说焉。古之圣人。论阴阳曰云出天气。雨出地气。云出地气。雨出天气。此云虽出于地而化则在于天。雨虽出于地而化则在于天。然则此岂非升者为气。降者为水欤。是故独阳不生。独阴不成。气之可见形者。以阴在中也。气之必为升者。以阳为主也。且所升之气与椀中之水。其形不同。则在于椀内曰水也。出于椀外曰气也。此气虽出于水。然既出于椀外则形既变也。而气为之主。岂可指气为水乎。水之沸以成气。气以成水理也。至若以纸蘸于朱砂。火以焚之。盖以承之其气之所凝者为汞。汞者水之类也。纸与朱砂何尝近似于水也。而所以成水者何也。此气化成水之妙也。以其成水之故。而纸与朱砂。可谓之水乎。可谓之气化乎。此不待辨而知也。况出于水而为气者。复以为水理也。岂以为水之故而以气谓之水乎。若以水极沸致减则发散者。谓之水云尔。则余又有说焉。发散在外。减缩在内。此气之去也。水或成冰。其重倍常者何也。此阴之助也。冰解成水。其重有减者何也。此阴散而阳升也。然则水之减。理固然也。而水者阴也。发散者阳也。岂可指阳为阴乎。吾子之言。恐非不易之论也。顾余学术蔑裂。知识浅短。何足容喙于阴阳理气之间。而偶以相长之义。敷其未尽之蕴。猥有所论辨。书其僭妄之说如此。吾子以为何如也。

明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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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子曰凡人说心说性之际。不知自家心性在于何地。至哉言乎。未尝不三复而咏叹也。夫明德者。圣愚之所同得。而上一明字。即圣愚之所辨也。目之所睹。耳之所听。鼻口之所餐嗅。手足之所搏击。皆由于一心之为主。而得于心而见于外者德也。随所遇而应之不昧者明也。合而名之曰明德。虽下愚亦不可谓必无。真所谓虽下愚不能无道心者也。然毫发之差。千里谬之。善恶之几。其速如邮。其要在于明而明之。苟不明之。不足为明德。此下愚所以不可谓明德之必有者也。故圣人下一明字。要使学者有所下手着力。指示复初之阶梯也。噫。自其始生而观之。天之所赋。人之所受。莫不纯粹正大。光明通达。知觉内迷。物欲外诱。向之纯粹者。今焉驳杂。向之光明者。今焉昏翳。若无明之之术日新之工。则镜尘不磨。安取其光。方塘不扰。孰逃其影。上焉而尧舜禹汤文武之为君。下焉而周公孔孟颜曾之为圣。皆由于一明字。而明之于心则为真个明德。明之于世则为惟新之民。以之泛应曲遂。无所处而不当。故曰上明字。即圣愚之所辨也。嗟乎。知之不如好之者。好之不如乐之者。乐之不如行之者。然则当以何术而行之哉。曰軆验而已。诚敬而已。苟不验之于身。徒泥古训。对人言。必曰何者为明德。何者为诚敬。而如闻自家日用所为。何处可以见明德。何处可以见诚敬。则蒙然不知所对。若是者虽道圣贤之言。虽读圣贤之书。亦何益于心身哉。夫欲明之者。出一言行一事。必战兢自持。明辨审思。克杜人欲之汩婪。务从天理之本然。比如磨刀者务去深累则芒刃自利。耕田者先除稂莠则嘉谷自茁。于是乎向之昏翳者光明。驳杂者纯粹。天理之在我者洞然虗灵。泛应万事。各归其当。如此者。虽不闻明德之说。不害有自家之明德也。若徒拾昔人之陈言。以为博洽者。乌可与议于圣贤之道哉。学者深冤程子之训。刻意軆认之工则庶乎其可也。

基福命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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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戌十月十有六日。存斋翁冠子之年若月日也。是日吉朝既冠。名之曰基福。字之曰善哉。曰汝基福。戒之哉。将责以成人之道。可不惧哉。凡人之生子。姆祝之曰事亲则孝。事君则忠。寿焉而必臻其遐。福焉而必享其极。世俗所谓人生乐事。必欲幷萃其一身。是岂一人一家之所独淫于贪而然也。抑天下万世为人父母者。同此心也。余衰年得汝。其所恋舐。切有倍于人焉。特拈出一个福字。恳恳默祷于心者。未尝一日而或忽也。汝头角稍熊熊。冠之而名之。始乃瞿然曰福岂徒然而得也。爱之至者。莫能相授。恶之暴者。亦莫能相夺。而存乎其人焉。既不可以智术求。亦不可以威势致。先积其基。然后庶可不召而自至矣。基何在。在于善而已。翁所以名之字之者。亶然乎哉。今有愚人。必欲求福。遑遑乎步章亥穷八极而不得焉。以为求之不力。又欲溯太清接神明而求之。苟如是则非徒不得。反招灾焉。翁将语汝以求之之道。以毕余十三年苦心。汝能追继述而毋忝。供怡愉而竭力。无违于父母则福自孝来。心常谨于管籥。诚独切于罘罳。残葵贱忱。欲拾涓埃则福从忠至。广衾同洽。庭无间言则友于中自有福焉。言行纯粹。作事不杂则诚信中亦有福焉。以至乎一语默一云为之间。克惟在我之善。旁达而曲遂。充然自得。志意有舒。俯仰无愧。此是至善之域。而实为福之基焉。噫。至近者莫如身。而翁不能行之于自己之身。区区以言而教子者。非汰则讼。虽然翁之所望于汝者。夫岂浅浅。而不告之以至善之道乎。自翁中世以来。痛缠家国。或茫茫焉如将远别而徘徊。愁緖弸中。有时太息掩涕者。汝亦从傍而目睹焉。是以未老而双鬓无馀黑。眼花如雾。前后牙车。强半摇落。其心岂须臾于斯世之乐也。所以一缕之依以为命者。汝等数人。汝且长焉。掌上一块肉如昨日事。而今焉俨然成人。老怀非不融融。复有所隐忧于中者。若或才不特达。学不加进。其所成就。能不有孤于平日之所望也欤。遂临席申申。汝惟善哉。

好静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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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而静性也。人之心至虗至灵。如止水明镜。若或梏丧而挠汩之则所谓虗灵者。反为昏浊。莫之收拾。而及其恶念渐长。物欲交蔽。声色淫其中。财利蠧乎外。以至于博奕樗蒲之具。惟日不足。老死而不知悟焉。究其受病之源则举皆不好静之致也。若其好静则修心可以操存。读书可以成就。做事可以默运。接物可以镇安。斯须之间。不可不静以养之。若或反是。一言语一事为。莫不偾败。而罪尤者亦多矣。壬辰春。余在华城幕府。时相公返第。军吏屏退。营中虚无人。簿牒之烦。不接于目。呼唤之喧。不入乎耳。但闻老槐高柳之间。上下禽声。噪噪如也啾啾如也。于是乎余凭几而坐。茫然若丧吾。案头适有法华经及武经若干卷而已。信手抽之。随意读之。亦觉有趣。不知日之将夕。窃又思之。法华经者静之本也。武经者动之用也。一动一静。虽若相矛盾。然提纲而撮要。无适不宜。尚何论旨意文法之同异不侔乎哉。夫知静而不能动则是释氏空寂之说也。知动而不能静则是战国纵横之说也。静而能动。动而能静。此乃为互根并行。应用不穷之妙。能审乎动静之机。得之动静之宜者。盖寡矣。今余深居独坐。或恐不静。何静之可嫌也。静则静矣。而两篇之神用。何敢议到于万一哉。追思四十年阅历世故。静不得养。动辄失宜。今虽悔尤。尚云晩矣。虽然桑楡晩计。收敛寸心。以复其初。摄养馀生。以保其寿。莫先于静字之工夫。且况闲地优游。可以养静。皆相公赐也。为相公谢之。且自警焉。

易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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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与天地准。岂可易言哉。盖易也者。有先天之易焉。有后天之易焉。且易有变易之义焉。有交易之义焉。自太极而生两仪。自两仪而生四象。自四象而生八卦。自八卦而生六十四卦。有阳刚者有阴柔者。有阳变阴者。有阴变阳者。有老阳变为少阴者。有老阴变为少阳者。天地之变化。动静消长往来。人事之祸福吉匈。悔吝得失。莫不备焉。总以合之则理一而已矣。夫子所云同归而殊涂。一致而百虑者此也。天之大也。地之广也。而惟人也者。即一眇然之身。而参为三才者何也。以其明理之故也。于是乎圣人者出。卦以画之。象以示之。爻以系之。神以知来。知以藏往。通天下之志。定天下之业。断天下之疑。昭垂万世。与天地相终始者也。夫子发挥易之道。先之以乾坤尊卑之位。以至于雷霆风雨一寒一暑之妙。无不具之。而末乃继之而不言而信。存乎德行。然则有德行然后。虽天地之运用也。万物之化化生生也。亦皆推理以通之。若无德行则非但人之道废。乾坤或几乎息矣。夫天地之道。贞观者也。日月之道。贞明者也。天下之动。贞夫一者也。此所谓一者理也。顺其理则中正而为吉。逆其理则悔吝而为匈。使后之为人者。皆欲其顺理而避匈趋吉者也。虽以天地之数言之。天数二十有五。地数三十。此盖出于理之自然。非人之知力所能损益。岂不休哉。呜呼。余今年六十有九。携周易一帙。来读于潭上楸庐。月已两圆矣。追惟五十年阅历世故。悔尤如山。若或因此悔而补其过。軆德行而勤自新之业。遵道理而加不息之工。述先而勉于孝。事上而勉于忠。以至于夫妇之义。兄弟之情。子孙之训。宗族之睦。莫不致勉。俾各得其所焉。则庶可为悔无咎贞为吉。而易之至理。又安知不外乎此几案之上也哉。虽然易之为书也。无方无軆。上下无常。至赜而不可恶。至动而不可乱。拟议以成变化。变化不测之谓神。此岂后学浅见之所可易言乎哉。易与天地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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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生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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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之死生。犹天之昼夜。有生必有死。有昼必有夜。此生生之无穷。造化之自然也。虽以四时之流行。万物之消长观之。春者物之生。夏者物之通。秋者物之成。冬者物之藏。生以至于通。成以至于藏。一阴一阳。互相运用。以成其岁功。人之所得以生且死者。与物之理同。气为阳精为阴。魂为神魄为鬼。气神魂聚则所谓生也。精消魄散则所谓死也。能推于未生之前。反观乎已死之后。则其生也死也。可得以见矣。故易曰原始反终。故知死生之说。人之死生。不外乎此。于其生则生。于其死则死。不必苟生。亦不必徒死。一切听于天命而已。夫金丹之诀。欲延其生。轮回之说。欲讳其死。此程子所云老是贪生之徒。佛是畏死之类者是也。贪生者惑也。畏死者亦惑也。此皆不识天理之正。欲济一己之私。尚何足道哉。且所谓天主学者。孰为之而孰传之耶。其书出其徒繁。视死生如鸿毛。赴刀锯如茶饭。未尝贪其生畏其死。是果老之徒欤。佛之徒欤。其所以处于死生之间者。反不若佛老之惑矣。爱莫爱于生。恶莫恶于死。而彼既不爱其生。不恶其死。甚矣异端之移人心术也。其害有至于死而尚不知悟。吁且悲夫。大抵养生送死。王政之大者。于是乎有圣人者作。孝悌以教之。衣食以养之。德以践形。业以利用。及其死也。棺椁以葬之。时节以祭之。服以报本。哀以尽情。此天理之常经。古今之通谊也。若或生不得尽其养。死不得尽其送。则其不有愧于人之道无几矣。况人之生也。身軆发肤。受之父母。父母之所全以生之者。其全以归之可乎。其毁以伤之可乎。其不必毁伤而全归者。譬若观火之明矣。故古昔圣人。皆莫不知其命而顺其理。如天之有昼夜。如四时之有消长而已。一或逆其命而拂其理。则非吾之道也哉。

笔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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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之妙。在于悟在于神。非悟不足以成其功。非神不足以探其奥。此岂易言乎哉。嗟乎。古文熄而篆籀作。篆籀衰而隶草出。自隶草以来。周官六书教人之义理。已不复讲。而世之操管者。皆以軆势相尚。軆者结构之軆也。势者运用之势也。軆以使势。势以辅軆。相与为一。书法之阴阳。亦类此也。晋之二王。创艺苑之准则。夺造化之精微。䂓矩各得其方。大小不失其宜。此可谓乕卧而龙跳。书家之王道也。唐之颜,柳。始变其軆。严密典雅。虽擅一代之美。然与古法相去远。书家之王降而霸也。宋之苏,黄,米,蔡之徒。纷纷然起。各售其奇法。书家之战国也。至松雪赵孟𫖯出。阐明书道。备形势而严䂓度。外圆美而内遒健。实为千秋之正法。二王之嫡传。于是乎天下之士。莫不趋其下风。听其指授。如我东匪懈及石峯者。亦得其遗妙。各成一家。自古及今。书之法不出乎軆势之外也。余生苦晩。而素癖于书。孜孜矻矻于軆势之间。四十年如一日。尚未之能焉。得于軆势之难。有若是也欤。呜呼。右军八画之法。中郞九势之论。皆莫不龂龂于势。百钧之努。万岁之藤。皆势之所使也。势者变幻无端。奇妙迭出。或大或小。或屈或伸。或虗或实。或疾或徐。或离而合。或住而去。千态万状。不一而足。悟之者能得之。不能悟之者。虽十年临古书。一日秃千毫。乌可与于书道哉。余故贵其悟。悟则神亦在焉。

墓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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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祖妣赠淑夫人金氏墓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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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阳清潭之里负甲之原。即我高祖考赠工曹参议朴公讳世杰之配全州金氏之藏也。考讳汉弼赠汉城左尹。夫人以孝庙己亥九月二十一日生。卒于英庙甲辰七月二十三日。寿六十六亥。距参议公墓三百步许。男长泰华。次泰星以孝生㫌。是我曾祖考。次泰挺。世系与闺范。具载参议公墓表。在所略。斯役也。适值我曾祖考追服之周甲。若有待者。其尤可感也已。上之元年辛酉三月立。

先考通德郞公墓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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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不肖而识先考之墓。阙之非子职也。溢亦不敢也。但摭其实而泣书曰。公讳弘梓字仲彦。密阳朴氏。高丽密城君讳陟之后也。高祖讳承勋赠军资监正。曾祖讳世杰赠工曹参议。祖讳泰星赠汉城府左尹。孝行卓异。朝家生㫌其闾。以第二男受文功臣裔同枢。追荣三世。考讳受天赠汉城府左尹。行谊克世。妣㫌善全氏。通德郞时益之女赠贞夫人。以第四男亨梓之贵也。公生于英庙丙辰十月六日。幼好学。妙于笔艺。稍长能自律其身。事亲孝。处昆季笃好。居丧哀毁过节。遵遗教从礼训。情文备挚。且睦于宗党。贫无以婚且葬者。极力营办。如不及也。其自奉则节而俭。家不设丝竹。身不着䌷苎。常曰家之传法。不可违也。性之所安。不可强也。其先山封植。皆诚力所到。而筑室其下。名以追远。将以是终老焉。正庙癸卯三月五日。以疾卒。翌月甲子。窆于高阳清潭背艮之原。临终执两弟手曰将与君诀矣。命酌酒先啐而劝之饮。俄而逝。其随处从容。盖素性然也。配宜人玄风尹氏。同中枢讳镇世之女。以英庙丁巳十一月三日生。卒于正庙癸丑五月十五日。祔公墓右。孝顺慈惠。克遵闺范。以母贞夫人金氏殁于客馆。未临视。常怀没身之恸。生四男。长认默别提。次在默通德郞。次趾默。次镇默为从父同枢公亨梓后。认默子基敬。女金重植,赵宽吉。一女幼。侧子基钰。在默子基诚。为从叔庆默后。基直女赵东烨。趾默系子基孝。二女并幼。镇默子基中,基孝。馀不及录。呜呼。以公之德之美也。困于末僚数十年。未老乞退。志有所存。而寿又不称其德。以㫌翣从于先人之兆。抑又何哉。